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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情六欲(三)

    麟州晚上没有京都那般灯火阑珊,不过也有几条街是彻夜不灭灯,来来往往人都不少的。

    麟州城墙顶,一袭深蓝色的衣摆随风飘着,那人一头黑发束起,身后的发带上还用金线绣着云图腾,剑眉入鬓,眼神淡淡的像是从未把这繁华州城放在眼里。那目光在城中转了一圈,落在一家客栈上,过了许久,一阵风吹过,人影便消失了,像是方才站在那儿的不过是幻觉罢了。

    麟州张员外家中经商,可以算是麟州富甲,张员外每天必做的事儿就是到麟州外的山上采灵气,每天闻一闻精神都好了许多。

    这一日他出门没带人在身边,刚上了山没走多久就累了,有些肥胖的身子往路边的青石板上一坐,休息了会儿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听见一声惊叫,他猛的抬头朝上方看去,只见一个人影在山林斜坡上滚下来,眼看就要压到自己,张员外急忙往后退了一步。

    那人滚到张员外的身边,疼得整个人蜷缩起来,张员外凑过去看了一眼,人还清醒着,只见那是张世间罕有的漂亮的脸,乌黑的头发因为汗水而贴在脸上,紧咬着下唇发抖,是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

    张员外立刻将人扶起来:“哟,这位小姑娘怎么从上面摔下来了,没事儿吧?”

    青瞳借着张员外的力坐起来,扶着自己的右脚,眼眶中含着雾气:“脚……痛……”

    这一声痛简直是酥到了张员外的心尖儿上,张员外伸出手急色的扶着青瞳的脚踝:“快快,我帮你看看。”

    青瞳咬着下唇,一双圆圆的眼睛看着张员外,眼神中满是委屈和无辜。露出受伤的脚,那里被荆草割伤又扭了红肿起来,张员外摸着这细腻的皮肤简直比自家刚娶进门的小妾要光滑的多了。

    “小姑娘看着面生,多大了?哪儿的人啊?”张员外扶着青案坐在一旁的石椅上。

    青瞳缩了缩肩膀:“我……我原本一个人住在山上的,前两天偶感风寒便想着自己出来采药,不想早晨山间露重脚滑,摔下来了,幸好遇见您这么一个好人。”

    “好人?是是是,我可是一等一的大好人哩!”张员外双眼泛光,这可是个不问世事的小花苞啊。

    “好人,我脚这样痛,眼见也回不去了,你可能找个办法帮我回山上去啊?”青瞳委屈着眼神,抿了抿唇。

    张员外一挥手:“哎!这叫什么话,你先随我回去,我必定找人治好你的腿!”

    ……

    凤白描一身深蓝色长袍站在离张员外家不远的地方,看着远远走来的道士,那道士身后背着一把木剑,身上穿着绣有流云图腾的道服,流云图腾向来是他的偏爱,只是两人面容竟然是分毫无差。

    凤白描早已羽化升仙,身上凌厉之中带着仙气,面上也是刚正不阿,眉心中一条细细的银丝若隐若现,他双手立在背后,朝那个站在员外府门口观望的道士微微眯起眼睛。

    升仙前的记忆虽然已经记不大清了,不过这人是怎么来的,他还是有印象的。

    无日星君所说的绯劫无非就是眼前的人,遥想当日他不问世事,一心只想尽快修炼无情大道,早些历天劫成仙。灵霄派都是往来所有修仙门派中最权威德高望重的一个,而他则是专门修炼无情大道的长老,多年前修炼过程中,无意被他发现了一条捷径,也就是为什么他年纪轻轻便能成仙的缘由。

    修炼过程中,他吞吐天地灵气,将体内的浊气排除,把七情六欲分化出力体外,那股七情六欲从他身体脱离,更有助他的修行,果然轻松历天劫成仙。只是没想到若干年后这股七情六欲早已幻化人形,不单有他的样貌,就是道行也如同往日他修炼的一般深。

    七情六欲只记得自己叫凤白描,却不知道自己的出处,这七情六欲在人间本无大碍,不过毕竟是他凤白描身体里分化出来的一部分,也得由他亲手解决。

    等员外府门口的‘凤白描’离开后,凤白描才一挥衣袖,化成一缕青烟离开。

    身穿道袍的凤白描刚在员外府门口转悠了两下,果然发现了青瞳身上的妖气,青瞳离他已有十日,张员外这几日骤然瘦下来,员外府上中的人都有些疑惑了。过不了多久等到他们有了动静,自己再上前将戏演好,拿了银子便带着青瞳离开这儿吧。

    天色已黑,凤白描找了个地方坐下来,看着河边有姑娘在放花灯,不知为何那姑娘的脸偏偏幻成了青瞳的模样,那个人总是在别人面前轻佻骄傲,不拘小节,实则不过就是个孩子性罢了。河对面的姑娘见长的这般好看的男人盯着自己笑,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凤白描才回过神来,在心里叹了口气,他好想青瞳……

    “凤白描。”

    凤白描一愣,这声音好熟悉,难道世间还有认识他的人,回头看去,只见一个身穿蓝衣的男人面对着他站在亭外。

    凤白描心里一惊,这张脸……竟然与自己的长得一模一样!

    蓝衣男人伸出一只手,在他面前比划了一下,凤白描认出了那是法令,便想出手对抗,只是自己比的法令与对方相比简直不堪一击。自己的强硬,对方的犹如一片羽毛,不论自己怎样抗衡,终究像一拳打在水上使不出力。

    “你是谁?!”凤白描心惊。

    “我就是你。”蓝衣男人说完,食指画了个圈,凤白描整个身子都渐渐淡去,蓝衣男人微微眯起眼睛摇了摇头:“不过就是一股气,七情六欲幻化人形,妄有人形却无人体,妄有七情却无心,凤白描,万物自归原来处,离了尘世放下红尘孽缘吧。”

    河对岸的姑娘心里大着胆子,将手中的花灯放出去之后,抬起头想再看那男人一眼,只见她含羞带臊的瞥了一眼亭子,哪儿还有那人的影子,四下寻找一番,也找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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