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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六话 定心决意寻瑾煜

    沈琳看着來见她的凤凤,内心沒起什么波澜,似乎默契的一早就料定她会过來一样。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但还是走过场一般的,在凤凤为她行礼之后,她退去了室内旁人,即而问她:“來找我,有什么事情么?”

    沈琳的声音轻柔徐款,漫入耳廓亲昵的很。特别是在这个时候,凤凤心里正纷乱芜杂着,沈琳这亲和的声色顿叫她心里生就了莫名的感动。

    凤凤默了须臾,即而毫不掩饰自己的情绪,当着沈琳的面儿毫无避讳、毫无介怀的哭起來:“阿煜失踪了,他会不会不回來……我心里难过,好难过……”因哽咽而含糊不清,啜泣间神色哀恸。

    沈琳沒有说话,默默的走过去,抬手抚摸着凤凤的肩膀。

    这一脉无声的安抚,深可慰籍人心。凤凤的情绪渐渐有所平定,她敛眸定心,抬首时止住哭泣,但哭腔未能消退:“我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能去哪里……除了五太太这里,我不知道还可以向谁诉说我的悲伤。”这是实话,是最朴实无华、质朴且恳挚的心里话。

    这样的坦诚,在人心隔肚皮的世道、在森冷无情的深宅大院,俨如最宝贵的珍珠。

    沈琳是感动的,感动于凤凤的信任。凤凤把她当作唯一的交心人、值得托付情绪的心灵知己,她当然是感动的。而对于万瑾煜,若说是了无牵挂那诚然是骗人,可是沈琳并不担心,她知道瑾煜会回來,且用不了多久。

    那是天上真正的痴情种子,从來就不是人间浮华的富贵花!那样一个重情重义心思细腻温柔的人,这万府里有着他的挚爱、有着他的所爱、有着他不能割舍也注定割舍不得的许多牵绊,试问他怎么可能当真一走了之、就此彻底的于众人视野里消失呢?

    她了解瑾煜,这份多情和重情成全了他诗意、瑰美的人生,同时也加重了他的苦痛,成为了他此生自我编织的囹圄、总也难遁逃的牵绊呐!

    凤凤亦该是了解他的,只是,作为最直接的当事人,凤凤难免会乱心。且沈琳也不能详细的知道,凤凤跟瑾煜之间究竟还发生了一些什么。

    “难过就想办法让自己不难过,心里有痛、有苦就想办法抚平这痛苦。”沈琳侧目,看着平复了少许的凤凤,目光露出一痕深意。

    凤凤抬眸,微有不解。

    沈琳且笑笑,把目光就此偏过去不再看她:“他的离开是因为你……去找他吧!”她做了一个吐纳,似将心里的郁结释然,旋又接口,“去找他,把他找回來。”重又转目,目光落在凤凤身上。

    凤凤惶然抬首,神思有些零散、有些飘忽:“我可以么?”

    沈琳含笑,沉了目光颔首,神情是正色的:“你可以。”她一字一顿,这三个字低低落成时便与心绪有了丝丝入扣的贴近。

    这份贴己感轻易就叫凤凤心房一暖,但她终究还有那么些心虚:“我凭什么?”凤凤敛眸,且思量着且问。

    沈琳目光直视着她:“凭借你对他的爱。”依旧是很简单的一句,沒有刻意的语气着重,沒有繁冗的字句斟酌。于平淡里更见真章。

    凤凤动容,眉心有些发颤。她无法将这情绪收束,无法剖析自己此刻到底是在想些什么。但冥冥中她认可了沈琳的话,沈琳是对的,她觉的自己不能怀疑、不该怀疑。

    沈琳握住了凤凤的手,这是一脉无言的共鸣,对于爱情、对于瑾煜。

    她们两个人当真是有一段缘法的,因为她们前后的爱上了同一个男人,也注定这一生一世都会被这个男人烙印下深深的痕迹、那浓墨重彩无法退去难以忘记的一笔!

    须臾,两个同样深爱瑾煜的女人拥抱在一起。涓涓心事、那些鼓励,不消用言语來提及,此刻已然明了,已然变得十分清晰,万分清晰!

    。

    凤凤一路坦缓而行,來到了皓轩堂。

    宅子是无言的哑物,但似乎也濡染着人世的烟火情态。主人不在,这里便显得空荡荡的。然而处处都充斥着往昔的回忆,步入其中的每一个角落,都觉的那一座座房舍、一树树花木、甚至一砖一瓦一风一尘都在昨日重现般的,娓娓讲述着那个人他还在时的往昔过往、浮世光影。

    清月來迎接凤凤,将她客套的迎进了院子里。

    一路上,两人都颇为默契的沒有多发一言,俱是认真赏看沿途的春景,借景托情,觉的即便是春和景明的日子都大有着洒沓悲秋之哀意。

    就此绵绵的,清月开始有一搭沒一搭的跟凤凤闲闲说话,告诉凤凤自从少爷失踪之后,这皓轩堂便荒废了;众人竟日连天以泪

    洗面,神色蒙灰、面无欢颜……

    其实不消清月口述,凤凤來这一遭自己便能瞧的出來。她点点头,微微叹一口气:“此间光景,便是冥顽无知如我,亦不能释然、不胜悲戚!”又顿声,敛眸瞧了一眼清月,“更何况,似姐姐这般常住于此、与少爷朝夕相伴的堂里人呢。”说话间,她觉的就连草木都染了心绪蒙了感伤,含悲饮恨茕茕然的悄自泣诉了。

    不想清月却摇头,蓦将足下那步子收住,转过面目看向凤凤:“最悲伤的,其实不止这些。”蹙眉后,黯然与感伤的味道变得更为着重。

    “不止这些?”凤凤不解。

    清月偏首叹了口气,接口缓缓道:“这里的人都是陪着少爷一路走过來的,少爷对姑娘的用心,我们也比谁都看得清楚。”她瞧了一眼凤凤,“从最初时,少爷对姑娘的常有思念,到之后少爷频繁念及。少爷平素里经常对着一张墨迹凌乱的宣纸发呆;亦或者叫人比照一枚糕点的样式做了许多,端给他后他却不用,只瞧着傻笑,一呆愣,就是一下午……”

    这些都是瑾煜日常生活中的琐碎,往昔瞧着总觉平淡无奇,但是此刻被细心的清月逐一捡拾着言出來,忎不是应景的平添了哀意!

    凤凤且就这么听着,顿然思绪漫溯,颇感伤情之痛!她呆呆的自语,免不得哽咽吞声:“那画儿,是我第一次跟阿煜见面时,就着玩心信笔乱描的……那点心,是我曾做给阿煜的,且还跟他一起做过呢……”桩桩件件,记忆深刻的又何止于此?当时只道是寻常,素日里不觉,此刻才恍然发现,原來两人彼此已经渗透到了各自的生活,点点滴滴细致入扣,早已成了一种习惯,再也难以离开谁、再也难以撇下谁了!

    清月顺着回忆缺口的打开,自顾自徐徐继续:“之后有了尹小姐的事情,少爷便心荡魂移开,对姑娘的爱却愈发的坚贞、主意愈发坚定起來。再之后是绿玉姨奶奶……经历了这若许多的变故,可一任行路再怎样坎坷、事态再怎样变故,唯一不变的,便是少爷对姑娘的真心啊!”叹息充斥着口齿,字句落在了心里。

    凤凤抿紧了唇畔。

    清月言语未断:“少爷镇日所受压力之大、闷郁之深,虽于人前常强颜欢笑,可人后总也暗自忍耐、不声不响的承受一切。他提起姑娘时,每有含泪饮泣、哽咽吞声;又恐被人瞧了讥他男儿软弱,便竭力压制、却又掩饰不得。看在眼里,真叫人肝肠寸断!”情之所至,清月流泪,将脸颊转过一旁己自叹息。

    就这样静静的听着,凤凤渐渐攥紧了拳心。她心中生了坚韧、多了笃定,就着泛起的心绪,她什么话也沒有再说,拼着这一股子痴执,转身便向外走!

    凤凤有一股冲动,她要找到少爷,她迫切的想见到他,一刻都不能停!

    就这样,她沒有在中途停住,而是打定主意出万府去寻找远行的瑾煜。

    但凤凤走出朱明院地界时,理性还是占据了上峰。她停步思量了一下后,压住心绪折回怀月堂,直接对二太太说自己要去把大少爷找回來!

    二太太抬目瞧了瞧她,这么副风风火火的样子瞧在眼里一定是狼狈的。但二太太神色淡然,复转目悠然道:“很好,这是我一早就想对你说的。”

    凤凤微诧。

    二太太再一次看向了凤凤,敛目继续:“把他寻回來,必须!”黛眉渐蹙,目光添了一抹锐利,“就算不为了你,也是为了大太

    太!”再度这么一落声。

    凤凤心中一个亏空,但很快又平复。出发点不同,可是心是一样的,即是希望大少爷能够回來,快些回來。

    阴谋的气息被再一次嗅到,但凤凤已经习惯,故而沒有过多感到不适。她只是觉的好生好笑,好笑这世间什么都是假的,便连原本属于自己的爱情都开始真真假假分不清……

    “他是因你才离开的。”二太太神色平静,口吻比方才有些着重,看定着凤凤,“解铃还需系铃人……就算是谁也不为,也要记住,是为了你自己!”

    这最后一句话是剥落浮华的贴己,二太太知道凤凤在想什么。

    这句话如一道惊雷直劈下凤凤的头顶!

    为了自己,对。她似乎从头到尾都掉入了一个弥深的怪圈,其实她可以换一个角度來想一想,她与瑾煜的爱情其实跟权谋心机是不冲突的。真挚是真的,而利用也是真的。借着机变为了旁人的同时,最主要的,也从未遗失掉自己的初心……那么这爱,又怎么能说不是纯粹的?

    虚妄之火猝然焚烧,凤凤心思沉淀,隐隐的,柔肠百结、百感交集。动容之感漫溯回旋,波及过这一寸肌体一寸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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