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首页 > 都市小说 > 桐月浅寒

第二章 交锋

    正是午饭时间,翠疏楼雅间内,苏陌吩咐人上了酒菜,便靠在窗边不言不语。直到外面传来敲门声,周伯在外道:“侯爷,皇上和轩王到了。”

    祁渊和祁轩推门进来时,便看见一袭月白锦袍的男子转过身,听他道:“微臣俊南侯,给皇上、王爷请安。”

    祁轩大惊,竟然真的是他!他想起了半年前在大相国寺见到的这个男人,他的风骨,他的武功,至今仍是令他记忆犹新。

    那么,也就是说——祁轩惊诧过后便是盛怒,他大步上前,伸手揪住了苏陌的衣领,厉声道:“把她还给我!”那时候浅寒就和这个男人关系匪浅,如今浅寒失踪,肯定和他有关!

    “轩弟!”祁渊皱了皱眉,沉声道,“冷静些。侯爷,今日你特地请朕来此,可是有什么事要商量?”

    苏陌退后一步,理了理衣襟,神色淡漠:“皇上,轩王,请上座。今日确实有一些事,要与二位一起解决。”待三人皆就坐后,他又亲自给两人斟了酒,这才缓缓地说道,“浅浅确实在我那里。但我今日不是要说她,今日,我想请皇上做个主,让轩王将犬子还给微臣。”

    祁轩倏然握拳:“你说什么?那是……你的儿子?”竟然,是他的儿子!这一刻,祁轩很想笑。他这么久,都做了些什么啊?帮自己的政敌照顾女人照顾儿子?呵呵,真是讽刺!

    祁渊也是知道这件事情的,纵然他再信任眼前的俊南侯,也仍是不由护短:“侯爷,此事却是你做的有失体统。浅寒是朕赐给轩弟的王妃,你这是要朕失信于天下人吗?”

    “微臣不敢。”苏陌垂眸,声色微冷,“只是微臣不愿将心爱的女子当做物品。敢问轩王,在你这般对待她强迫她之后,你还有什么资格对她言爱?”

    “这便不劳侯爷挂心了,日后本王自会对她好!”祁轩冷冷一哼,“她如今怎么说也还是本王未过门的王妃,侯爷这样做,不怕被天下人耻笑吗?”

    耻笑?苏陌唇角一勾:“他人看法,与我何干?轩王,若我没有记错,你的王妃是沈玉华吧?关浅浅何事?”言下之意,我带走的是浅寒,你丢了媳妇自己找去,少来纠缠我们。

    “你少给本王装傻!”

    “轩王,请你不要本末倒置。”苏陌丝毫不理会对方已经暴怒,依旧步步紧逼,“今日是我问你要我的儿子,至于你的王妃,请你自己解决!”

    祁渊不由眉梢一沉,没想到俊南侯今日会如此嚣张。他沉了脸色,不怒自威:“俊南侯,此事莫说是轩弟,便是朕,也不会同意!”

    仿佛在意料之中,苏陌了然地颔首,突然伸出手,将一枚小印扣在了祁渊面前:“既如此,那这俊南侯不做也罢。皇上,微臣请辞!”他神色淡然,但态度坚决,仿佛丢出去的不是完人羡艳的滔天权力,而是一块小小的石头而已。

    “侯爷!”祁渊惊住,忙道,“你难道要为了一个女人放弃名利吗?”连祁轩,也没想到他会以这种方式相威胁。更没想到,他能为浅寒做到这一步。

    ——我要一份独一无二的感情,一生一世一双人,你给得起吗?我要一份无名无利的感情,归隐田园不问世事,你给得起吗?你能舍弃梦夫人肚子里的孩子吗?你能放弃轩王这个响震天下的名号吗?你不能。所以,祁轩,别再妄求了。

    祁轩想起很久以前,浅寒坐在树下,面容坚定地对他说着这样决绝的话。是的,他不能,然而眼前的这个俊南侯,却轻而易举地做到了。

    他不想承认,却不得不承认,他输了。

    苏陌但笑不语。

    祁渊叹了口气:“侯爷与轩弟如同朕的左膀右臂,侯爷如此,岂非要断朕一臂?何苦为了一个女人至此?”

    “皇兄,北秦莫非靠他一个俊南侯才撑得起来吗?”祁轩心里很不舒服,语气也变得更差了,“没有了他,北秦照样兴盛。”反正他原本就不喜这个神神秘秘的俊南侯,眼下他主动请辞,正好合他的意。

    苏陌举杯:“微臣最后一次,以臣子的名义,敬皇上!”说罢,他仰首饮尽杯中的酒,继而又道,“烦请轩王将吾儿交还。”

    “若本王不答应呢?”祁轩好整以暇地把玩着酒杯,笑话,他是俊南侯的时候他都不肯,莫说现在他们两个地位悬殊了。拿权势压人,祁轩做的心安理得。

    苏陌再为两人斟酒,微笑:“不知皇上和轩王可听说过燕城苏家?”

    “本朝首富,经商世家,朕自然听闻过。”祁渊说道。

    苏陌忽然冲两人行了一个抱拳礼,朗声道:“草民苏陌,拜见皇上,拜见轩王。”他的话像是一阵惊雷,又一次把两人震在了原地。他的唇角上扬着好看的弧度,眼里全是天然自成的傲气,即便口称“草民”,也俨然一副贵公子的样子。

    这个不愿透露姓名,从政四年的侯爷,竟是苏家二公子,竟就是江湖上一呼百应的剑圣,苏陌!祁轩忍不住重新打量了一下这个对手,难以相信他是如何做到这样完美的。但他转念又想起了初见浅寒时,她正是自称“剑圣的人”,不由心头涩然。

    原来,从一开始就是错的。

    祁渊拍案而起:“苏陌!你竟然这样玩弄朕于股掌之间,该当何罪!”

    “玩弄?”苏陌抬头看他,声色平静,“皇上,四年前是您邀苏某出仕,四年来苏某也自认为北秦社稷尽心尽力,又何来玩弄一说?四年来苏某可曾做过一件有愧于北秦的事?若有,皇上您但凡说出一件来,今日苏某甘愿自裁于此!”

    他顿了顿,又道:“倒是轩王,为了一己私情扣押一个刚出世的孩子,使骨肉分离,这一番作为,难道是仁者所为?难道是孔孟之道?难道是治国之方?”

    “你……”祁轩被他堵得哑口无言,此时此刻,他方才觉得,他已经失去了所有辩解的资格。

    “苏某一介布衣,性命微贱,不敢有何奢求。倘若皇上肯做主,将吾儿归还,苏某定然感激不尽。”进退得当,软硬兼施,苏陌的一席话,将两人已经逼至绝境。

    祁渊定定地看着他,良久,方才吐出一口气:“苏陌说的有理。轩弟,此事确实是你做的不妥。朕命你,立刻将孩子还给苏陌!”与苏家为友,远比与苏家为敌对北秦更有利。
Back to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