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付出
拥有这个世界完全无法想象的高科技系统,只要定位林戈的生物电波就能将对方的位置清晰地在系统里显现出来。
欧瓦找到林戈的时候，对方正坐在昏黄的路灯下一根根地抽烟，看到欧瓦的时候明显是先愣了一下，接着慌张地把烟掐灭了往屁股后面扔,他知道欧瓦不怎么喜欢烟味。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林戈站起来往四周看了看，“你就穿这样出来，不怕被人认出来啊！”
欧瓦确实没怎么注意打扮,只是简单地套了一件外套,连帽子都没有戴，它当然不会告诉林戈因为模拟幻觉的原因，其他人看见的根本不是它原本的样子,只是说，“我看见…新闻了。”
林戈沉默下来，其实他并不愿意让欧瓦看见他现在的样子，可是现在他已经没办法再瞒下去了，发泄一样，重新做回椅子上：“我还没跟你说过我的事对吧？”
欧瓦迟疑地点了下头。
林戈继续说：“我初中的时候就发现自己的取向不对，当时没想着要瞒，就被家里赶出来了，上学的钱都是自己平时打工挣的，那个时候我想只要努力，没有什么不可能的事。”
“一直没能被家里人谅解，我也很难过，所以还没毕业，就想着要拍出好的片子证明给我爸看。现在片子没了，我也不想和他计较，我以为只要继续努力，总有一天可以得到认同……”
“但是小瓦你看，世界是不会绕着你的想法转的。”林戈断断续续的，用低沉的声音继续说：“8年，整整8年！我爸连家门都不肯让我进！你演过那部《父亲》，可现实哪里真的会这么美好……其实这部电影在最开始，还有另一个结局的……”
“……因为没钱，许涛被医院赶出来，残腿受到细菌感染死亡，许江豪做的一切，根本毫无意义……”林戈慢慢地笑着把原本的结局说了出来：“结果庄杰他们都说这个版本太残忍，所以才改掉了……”
林戈的目光一下子凶狠起来，他当然应该愤怒，那是庄杰啊，他曾经以为的最好的朋友——“你觉得剧本比现实残忍吗？残忍！？哈，那么他做的这些又算什么！他做这些事，就因为，就仅仅因为……我他妈的是个恶心的同性恋！”
“被家里赶出来、被朋友背叛、被所有人辱骂，归根结底，就因为我是个同性恋！小瓦，你不该答应我的，你不喜欢我，这我都知道，迟早有一天，你也会因为这个原因走得远远的，当媒体全部凑上来，当所有亲友都在那一刻用鄙夷的眼光看着你，你一定会后悔的！所以你还是滚地远远地，不要再来管我，知道吗！？”
林戈说完这句话似乎用尽的全部的力气，一开始他只是想诉说些什么，可是到后面，打开的闸口再也止不住，但在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他却觉得，原先的那些愤怒和不甘心通通平静了下来，他想等欧瓦的答复。
林戈已经想好了，只要欧瓦同意，那么他这辈子都会把自己那份心思稳稳地放进心里。欧瓦不像他，根本不是天生就喜欢男人，那么实在没有必要，将欧瓦也拉进来，欧瓦没有任何责任要陪他承受这些。
说完这些话的时候，林戈不止一次地想过欧瓦会走掉。
他慢慢将手指甲嵌入肉里，双目通红地坐在那里，低头望着脚下的泥土，他怕一抬起头，就会看到欧瓦离开的身影……任何人听到他说的这些话，都会生气地走掉，而不是留下来。
“也许…吧。”欧瓦隔了好一会儿，才慢慢地回答，“也许…会后悔的。”
“但是…起码…现在没有。”
欧瓦摸了摸脑袋，平静地阐述着：“为什么…要为…还没…发生的事…后悔？”
人类……为什么要总是为那些并未发生的事情苦恼？欧瓦不懂，但它仍然想好好和林戈说说自己的想法，“你不把…事情…说出来，怎么让别人…相信你。”
它一直在等着林戈表态，可是几天下来，林戈却根本不开口否认庄杰说的话，甚至采取了一种消极的默认状态，那样的态度，也难怪没有人愿意相信他。
“对伤害…自己的人…为什么…想要保护？”
“你在…害怕…什么呢？”
欧瓦短短几句话，像是忽然鸣起的钟声，将林戈心中隐藏的情绪一点点清醒，将那份不愿面对的真相慢慢剥去外壳。
就算不愿承认，他依然是想保护庄杰的，毕竟那是他的兄弟，以前的那些感情，不是假的，所以一直在害怕，想要一个人扛过这些伤害，却发现自己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坚强和无惧。
******
庄杰这几天没有睡好。
心虚和荣誉一直在他心里来回跳跃，这部影片是属于他的！他从来没有想过，这个一开始就得到了所有人夸奖的剧本，会在最后的时候，变成了他的所有物。在找周伟说出整个计划的时候，也不是没羞愧过，所以把价格压得低低的，直到现在看到网上一面倒的舆论，他才彻底地安了心——自己赌对了！
他一开始只是不甘心而已。
为什么投入了那么多心血的电影，会因为林戈得罪了周伟就永远被封存起来？
再然后忽然得知林戈居然喜欢男人！？那他对自己……就算林戈表示自己对他没意思，还是会觉得胃部隐隐作呕。
所以一开始，只是想报复林戈。
可是渐渐地他却发现，就这样将影片据为己有，好像也并没什么不可以！虽然让top娱乐买断了整部电影的播放权，但到手的钱也有好几百万，再加上忽然上升起来的名声……一切都让庄杰觉得不太现实。
“阿杰……我最后一次叫你阿杰。”电话里是他和林戈的朋友石磊。
“鸽子已经这样了，你还好意思在电影后面加上那么一段视频！我真是看错你了！就算林戈喜欢男人又怎么样，人家碍着你了还是暗恋你多年啊！”
“石头……”庄杰声音有些复杂：“你没有资格说我，你难道不是收了周伟的钱才保持缄默的吗？装得你自己好像有多清高似的！”
“我确实不怎么清高，但是……我也没有你那么卑鄙！”
没等庄杰继续说，电话里就 “咔擦”一下传来了忙音。
原本被巨大的虚荣慢慢蒙蔽的心虚因为这个电话一下子又冒了出来，庄杰再床上翻了几次，最后起来给自己倒了杯冰水，电话拿起又放下很多次，眸子微微一沉，还是拨了出去，“喂，我是庄杰。”
林戈接到庄杰的电话先是一怔，他从来没想过庄杰会联系他，但心里还是忍不住想要往好的方面想……或许……或许庄杰是来道歉的呢？
“200万，你不说出电影的事情，够不够？”庄杰的声音透着一股疏离。
林戈觉得自己听错了，所以一时间没有说话。
结果对方见他没说话，又加重了语气，“我是念在过去的情分才给你这个价……”
“情分？”林戈终于找回了自己声音，一出口才发现沙哑得不像话：“我以为……你还是那个庄杰。”
“但看来，你早就不是了。”
对庄杰最后的一点情分和犹豫，终于在这个电话后，彻底清空。
庄杰听着电话里传来短促滴滴声微微有些失神和错愕，林戈连考虑都没有，就挂了电话吗？还有最后那一句……你早就不是了。不知道为什么，就觉得胸口好像被什么塞住一般闷闷的透不过气。
……
“小可…最近…有可以接的…片子吗？”欧瓦问。
邵可无语地看了看他，“片子是有，但人家的男一男二全部有人选了，你去了也只能是配角，以你现在的身价不适合啦！比如说今天开机的那部《京城世家》……”
“今天…开机？”欧瓦飞快地打断了邵可的声音。
“是啊……怎么？”
“我要…演！配角…也没有…关系！”欧瓦定定地说。
虽然邵可并不赞同，但不论怎么劝也没有用，最后他只好去联系导演。导演一听欧瓦想要加盟，还只想要个配角，顿时大喜，他们这部剧虽然剧本还算不错，但就是缺个有分量的演员，欧瓦在《父亲》热映后正是最红的时候，这个时候忽然宣布加盟《京城世家》，对新剧能起到相当大的宣传效应，他当然高兴地连声应下。
结果上午9点的开机仪式，欧瓦提前半个小时就赶了到了，连导演都微微吃惊，不知道对方为什么这么着急。
欧瓦一出现在开机仪式上，原本只是打算随便采访采访的记者顿时就来精神了！难道这部剧又换角了吗？又是一出娱乐圈常见的临时换人？等导演宣布出欧瓦演的只是个配角，记者们立即将话筒对准了欧瓦。
“请问为什么忽然想要出演这部电视剧呢？”
“你现在正是当红，为什么会只想做个配角？难道这部剧有什么特别让你在意的地方吗？”
一个个问题不断抛出来，欧瓦却没有回答。
那双漂亮又透彻的眼睛直直地看向摄像机，明明像是一汪清泉般的温和，可是他的声音却出奇地坚定认真:“你们…只想知道…这些吗？”
下面立刻嘈杂起来，不知道欧瓦为什么这样问。
“那部…电影，林戈…才是导演，一开始…没有…站出来，是我以为…清者自清。”
“可是…那些真实…的指责…真的…很让人难过。”
“没有…一种痛…可以…比得过…被人…背叛的痛苦。”
欧瓦慢慢地说着，神情认真又诚恳，最后整理了一□姿，用决然的神情对着摄像机鞠了一躬。
作者有话要说：这酸爽的感觉╮(╯▽╰)╭
欧瓦找到林戈的时候，对方正坐在昏黄的路灯下一根根地抽烟，看到欧瓦的时候明显是先愣了一下，接着慌张地把烟掐灭了往屁股后面扔,他知道欧瓦不怎么喜欢烟味。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林戈站起来往四周看了看，“你就穿这样出来，不怕被人认出来啊！”
欧瓦确实没怎么注意打扮,只是简单地套了一件外套,连帽子都没有戴，它当然不会告诉林戈因为模拟幻觉的原因，其他人看见的根本不是它原本的样子,只是说，“我看见…新闻了。”
林戈沉默下来，其实他并不愿意让欧瓦看见他现在的样子，可是现在他已经没办法再瞒下去了，发泄一样，重新做回椅子上：“我还没跟你说过我的事对吧？”
欧瓦迟疑地点了下头。
林戈继续说：“我初中的时候就发现自己的取向不对，当时没想着要瞒，就被家里赶出来了，上学的钱都是自己平时打工挣的，那个时候我想只要努力，没有什么不可能的事。”
“一直没能被家里人谅解，我也很难过，所以还没毕业，就想着要拍出好的片子证明给我爸看。现在片子没了，我也不想和他计较，我以为只要继续努力，总有一天可以得到认同……”
“但是小瓦你看，世界是不会绕着你的想法转的。”林戈断断续续的，用低沉的声音继续说：“8年，整整8年！我爸连家门都不肯让我进！你演过那部《父亲》，可现实哪里真的会这么美好……其实这部电影在最开始，还有另一个结局的……”
“……因为没钱，许涛被医院赶出来，残腿受到细菌感染死亡，许江豪做的一切，根本毫无意义……”林戈慢慢地笑着把原本的结局说了出来：“结果庄杰他们都说这个版本太残忍，所以才改掉了……”
林戈的目光一下子凶狠起来，他当然应该愤怒，那是庄杰啊，他曾经以为的最好的朋友——“你觉得剧本比现实残忍吗？残忍！？哈，那么他做的这些又算什么！他做这些事，就因为，就仅仅因为……我他妈的是个恶心的同性恋！”
“被家里赶出来、被朋友背叛、被所有人辱骂，归根结底，就因为我是个同性恋！小瓦，你不该答应我的，你不喜欢我，这我都知道，迟早有一天，你也会因为这个原因走得远远的，当媒体全部凑上来，当所有亲友都在那一刻用鄙夷的眼光看着你，你一定会后悔的！所以你还是滚地远远地，不要再来管我，知道吗！？”
林戈说完这句话似乎用尽的全部的力气，一开始他只是想诉说些什么，可是到后面，打开的闸口再也止不住，但在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他却觉得，原先的那些愤怒和不甘心通通平静了下来，他想等欧瓦的答复。
林戈已经想好了，只要欧瓦同意，那么他这辈子都会把自己那份心思稳稳地放进心里。欧瓦不像他，根本不是天生就喜欢男人，那么实在没有必要，将欧瓦也拉进来，欧瓦没有任何责任要陪他承受这些。
说完这些话的时候，林戈不止一次地想过欧瓦会走掉。
他慢慢将手指甲嵌入肉里，双目通红地坐在那里，低头望着脚下的泥土，他怕一抬起头，就会看到欧瓦离开的身影……任何人听到他说的这些话，都会生气地走掉，而不是留下来。
“也许…吧。”欧瓦隔了好一会儿，才慢慢地回答，“也许…会后悔的。”
“但是…起码…现在没有。”
欧瓦摸了摸脑袋，平静地阐述着：“为什么…要为…还没…发生的事…后悔？”
人类……为什么要总是为那些并未发生的事情苦恼？欧瓦不懂，但它仍然想好好和林戈说说自己的想法，“你不把…事情…说出来，怎么让别人…相信你。”
它一直在等着林戈表态，可是几天下来，林戈却根本不开口否认庄杰说的话，甚至采取了一种消极的默认状态，那样的态度，也难怪没有人愿意相信他。
“对伤害…自己的人…为什么…想要保护？”
“你在…害怕…什么呢？”
欧瓦短短几句话，像是忽然鸣起的钟声，将林戈心中隐藏的情绪一点点清醒，将那份不愿面对的真相慢慢剥去外壳。
就算不愿承认，他依然是想保护庄杰的，毕竟那是他的兄弟，以前的那些感情，不是假的，所以一直在害怕，想要一个人扛过这些伤害，却发现自己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坚强和无惧。
******
庄杰这几天没有睡好。
心虚和荣誉一直在他心里来回跳跃，这部影片是属于他的！他从来没有想过，这个一开始就得到了所有人夸奖的剧本，会在最后的时候，变成了他的所有物。在找周伟说出整个计划的时候，也不是没羞愧过，所以把价格压得低低的，直到现在看到网上一面倒的舆论，他才彻底地安了心——自己赌对了！
他一开始只是不甘心而已。
为什么投入了那么多心血的电影，会因为林戈得罪了周伟就永远被封存起来？
再然后忽然得知林戈居然喜欢男人！？那他对自己……就算林戈表示自己对他没意思，还是会觉得胃部隐隐作呕。
所以一开始，只是想报复林戈。
可是渐渐地他却发现，就这样将影片据为己有，好像也并没什么不可以！虽然让top娱乐买断了整部电影的播放权，但到手的钱也有好几百万，再加上忽然上升起来的名声……一切都让庄杰觉得不太现实。
“阿杰……我最后一次叫你阿杰。”电话里是他和林戈的朋友石磊。
“鸽子已经这样了，你还好意思在电影后面加上那么一段视频！我真是看错你了！就算林戈喜欢男人又怎么样，人家碍着你了还是暗恋你多年啊！”
“石头……”庄杰声音有些复杂：“你没有资格说我，你难道不是收了周伟的钱才保持缄默的吗？装得你自己好像有多清高似的！”
“我确实不怎么清高，但是……我也没有你那么卑鄙！”
没等庄杰继续说，电话里就 “咔擦”一下传来了忙音。
原本被巨大的虚荣慢慢蒙蔽的心虚因为这个电话一下子又冒了出来，庄杰再床上翻了几次，最后起来给自己倒了杯冰水，电话拿起又放下很多次，眸子微微一沉，还是拨了出去，“喂，我是庄杰。”
林戈接到庄杰的电话先是一怔，他从来没想过庄杰会联系他，但心里还是忍不住想要往好的方面想……或许……或许庄杰是来道歉的呢？
“200万，你不说出电影的事情，够不够？”庄杰的声音透着一股疏离。
林戈觉得自己听错了，所以一时间没有说话。
结果对方见他没说话，又加重了语气，“我是念在过去的情分才给你这个价……”
“情分？”林戈终于找回了自己声音，一出口才发现沙哑得不像话：“我以为……你还是那个庄杰。”
“但看来，你早就不是了。”
对庄杰最后的一点情分和犹豫，终于在这个电话后，彻底清空。
庄杰听着电话里传来短促滴滴声微微有些失神和错愕，林戈连考虑都没有，就挂了电话吗？还有最后那一句……你早就不是了。不知道为什么，就觉得胸口好像被什么塞住一般闷闷的透不过气。
……
“小可…最近…有可以接的…片子吗？”欧瓦问。
邵可无语地看了看他，“片子是有，但人家的男一男二全部有人选了，你去了也只能是配角，以你现在的身价不适合啦！比如说今天开机的那部《京城世家》……”
“今天…开机？”欧瓦飞快地打断了邵可的声音。
“是啊……怎么？”
“我要…演！配角…也没有…关系！”欧瓦定定地说。
虽然邵可并不赞同，但不论怎么劝也没有用，最后他只好去联系导演。导演一听欧瓦想要加盟，还只想要个配角，顿时大喜，他们这部剧虽然剧本还算不错，但就是缺个有分量的演员，欧瓦在《父亲》热映后正是最红的时候，这个时候忽然宣布加盟《京城世家》，对新剧能起到相当大的宣传效应，他当然高兴地连声应下。
结果上午9点的开机仪式，欧瓦提前半个小时就赶了到了，连导演都微微吃惊，不知道对方为什么这么着急。
欧瓦一出现在开机仪式上，原本只是打算随便采访采访的记者顿时就来精神了！难道这部剧又换角了吗？又是一出娱乐圈常见的临时换人？等导演宣布出欧瓦演的只是个配角，记者们立即将话筒对准了欧瓦。
“请问为什么忽然想要出演这部电视剧呢？”
“你现在正是当红，为什么会只想做个配角？难道这部剧有什么特别让你在意的地方吗？”
一个个问题不断抛出来，欧瓦却没有回答。
那双漂亮又透彻的眼睛直直地看向摄像机，明明像是一汪清泉般的温和，可是他的声音却出奇地坚定认真:“你们…只想知道…这些吗？”
下面立刻嘈杂起来，不知道欧瓦为什么这样问。
“那部…电影，林戈…才是导演，一开始…没有…站出来，是我以为…清者自清。”
“可是…那些真实…的指责…真的…很让人难过。”
“没有…一种痛…可以…比得过…被人…背叛的痛苦。”
欧瓦慢慢地说着，神情认真又诚恳，最后整理了一□姿，用决然的神情对着摄像机鞠了一躬。
作者有话要说：这酸爽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