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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2 温柔一刻

    瑜敏阁的静神香静静地燃放,烟气袅袅升起。郑雨涵拿着剪刀修剪窗台上的几盆白菊花。白菊花花瓣纯洁,叶子郁郁,煞是好看。淡淡的花香散发出来,叫人闻着心静。一身绣着粉菊花的衣衫让她看上去娴静优雅,如同仙子。

    平静的面庞上却微微怔住,她在思索刚才听来的事情。

    王府里的事情,王爷很少管。一向是交由她打理的,即便现在自己有孕在身,那也会和她商量商量,或者找吴丽雅和刘上清。怎么?

    令罗迈着急急的步子走到郑雨涵的身侧,顺便拿起一件短短薄薄的裘皮马甲,披挂在她身上。谨慎言语道:“主子,那水儿和唐公子进了王爷的房间就没有出来,奴婢使了不少的银子,才知道,那唐公子不是男儿。”

    凤眸微转,手中的剪刀生生地将一大朵开成的白菊花剪断了。花朵落在地面上,她只愣愣地望着,随即扯了扯披在身上的衣裳,对令罗说道:“哼,当日我见那唐公子眉清目秀,倒是没有想到她会是女儿身。想必她的女儿容貌一定清丽至极,我有孕在身,不能分得王爷的宠爱,可是也不能叫这么个小狐媚子威胁到自己。令罗再去打听打听,王爷会怎么处置一个女扮男装的人。”

    令罗瞧了瞧主子铁青的脸色,说道:“主子,不必担忧,只要是绊脚石,除去就好,何况她只是一个无权无势的下贱坯子,根本不值得主子忧心。”

    郑雨涵的锦帕抓在手里,水葱似的指甲隔着锦帕扎在手心上。眼中的神色甚是骇人,完全就不是一个温柔娴淑的女子样。

    若福打起了一道帘子,瞧瞧地说道:“主子,王爷过来了。”

    令罗看了一眼郑雨涵,疾步退了下去。而前一秒还面色铁青的脸上,下一秒就换上了一副温婉贤淑的模样,就连那件薄薄的裘皮马甲也是轻轻地挂在肩头,似要滑下去。此种场景更让人生出怜悯之情。

    早有丫鬟打起一道道的帘子,热茶点心也陆续地上了。郑雨涵要屈身行礼,被上官疏虞一把扶起。

    “以后见到本王不用给本王行礼,你身体康健,就是本王最大的心愿。”上官疏虞双手扶着郑雨涵的肩膀,并将她安置在椅子里,兴致盎然地坐在她的另一侧。

    可是郑雨涵的心里却意难平,男人三妻四妾本就寻常,她知道自己祈求的两情相悦日日厮守皆是痴人说梦,可是,他不希望王爷的身边再填新人。

    “王爷,今日怎么如此高兴?莫不是有什么喜事?”郑雨涵神色淡然,她可不想叫王爷看出什么端倪。

    苏王将一杯清淡的茶水倒进肚子里,解了解渴。袖口的那道血痕清晰可见。这可吓坏了郑雨涵,她紧张地抓起王爷的手,双眉簇促成川字,声音有些嘶哑:“王爷,你这是…?谁敢如此大胆?”那伤痕一细看就知道是牙咬出来的。

    苏王轻轻地笑了笑,抽回自己的手,并将郑雨涵的手握在手心里说道:“爱妃不要紧张,本王一时不小心,被一个小毛驴给咬了,哈哈哈…”

    郑雨涵越来越不解,小毛驴,王爷哪里招惹到小毛驴了…她刚要启口继续问,却被王爷打断说道:“爱妃,唐太宗以后不用去书舍了,我叫人另找一个先生。爱妃不知道,这个唐太宗居然扮起男人来欺骗本王,本王觉得这个唐太宗还是可以利用利用的,你没发现,她和冷月柔长的有点像吗,这正好也解了咱们的燃眉之急了,过段时间我要向皇上请命,尽快回玉城。不然只怕夜长梦多。”

    郑雨涵的神色渐渐缓下来,经王爷这么一说,她还真觉得这个唐太宗有点像冷月柔,也好。难道王爷是因为这个原因才要留下她?心下虽狐疑着,脸上也未表现出半分,而是轻轻滴点着头,完完全全是顺着王爷的意思。也好,只要王爷不存着其他的心思,她也不会为难那个女人。不过,要是那个女人借着这个机会接近王爷,那么她也不会轻纵了她。

    冰凉的手指渐渐有了温度,暖意袭人的笑容也由衷安心。她和王爷说了一会话,便一起用了晚膳,天色渐渐暗下来。

    郑雨涵说道:“今日王爷留在臣妾这里吧,臣妾虽然不能侍奉王爷,可是没有王爷,臣妾害怕。”

    上官疏虞用锦帕抹了嘴,这是这些天吃过最香的一顿饭了,也好,有多少日子没有宿在瑜敏阁了,陪她说说话也是好的。这是王府里的第一个孩子,一定要平安地生下来才是。

    至于临安堂里的那个女人,睡上一天一夜也是没有问题的。

    水儿打了一盆热水,一遍遍不厌其烦地将手巾浸湿,拧干,放在冷月柔的额头上。水儿的脸色很疲惫,却硬撑着疼痛的身子,给小姐盖被子,熏香。小姐真美,鼻翼高挺,长长的睫毛上挂着一点泪珠,楚楚可怜,嘴唇上闪着微光,一头青丝披在两侧,没有了青迹的她真是倾国倾城。就是不知道王爷到底有没有认出这个就是王妃。不过瞧着王爷的样子,应该没有认出,但是又为什么叫她过来呢?百思不得其解。

    王爷说了,她只是暂时昏迷,睡上一段时间就会好的。水儿本来还担心,但是看着小姐匀称的呼吸才放下心来,遂倚着床沿渐渐沉去。

    第二日一大早,房间的门就被打开了。水儿在外室打了一盆温水,旁边放着冷月柔身上脱下来的衣服。

    水儿苦苦地笑着:“参见王爷,王爷,奴婢见唐姑娘的衣衫脏了,遂给她换了一件新的。又怕她醒了一时无人,所以奴婢才没有出去,还请王爷见谅。”

    上官疏虞看着那件通体的男子的白衣笑了笑,说道:“给她换上丫鬟的衣服,醒了之后叫他伺候本王就是。”

    水儿一惊,看来王爷真的没有认出冷月柔,也好。两个人以这种方式重新开始,比伤痕累累的在一起要好。

    “是。”

    “你笑什么?”苏王问道。

    水儿神色慌张,急忙答道:“没有,是王爷看错了,奴婢只是觉得今天的天气甚好。所以心情也格外的好。”

    “你先下去吧。”声音冷冷的。

    水儿屈了屈身子,快步移了出去。

    屋内除了兰花的香气,皆是淡淡的茉莉花香。上官疏虞拨开珠帘,缓步走进内室。床上的女人穿着一件白色的衣衫。长发像瀑布一样散下来。她的额角有细密的汗珠,他甚至忍不住伸出手去,缓而又缩了回来。

    他瞧着她静谧睡熟的样子,脸上却有三分的沉迷。是的,如若冷月柔没有那块青迹,她就是世界上绝美的佳人,可是,本王在乎吗?

    她的衣衫的脖颈处露出了一小段的红线以及半边似玉的饰物。那好像是他的东西。

    那晚,他本就怀疑去厨房偷东西的那个丫头就是唐太宗,没想到这死丫头居然顺便拽走了他的贴身玉饰。

    索性骨节分明的手指触上她的肌肤,才发觉她的体温凉凉的。红线的一端系着那晚她偷来的玉饰,原来她贴身放着。

    他又将它塞回原处,替她擦去了额头上的冷汗。轻轻抓起她的胳膊,他看见,她胳膊上的那颗守宫砂,心头似有一丝暖风刮过。嘴角慢慢勾起。然后,将那美的玉臂塞进被子里。

    她的嘴唇有些干,他遂拿起汤碗,坐在床边,用银勺一点一点地喂她,他何曾对谁如此耐心。

    “王爷,宫里差人来王府了。”说话的是小云子。声音隔着一道门传进来,而上官疏虞立即像做错了事情的孩子,将汤碗放在桌子上,厉声地说道:“知道了。我马上就来。”

    旋即看了一眼熟睡的冷月柔,转身走开了。出门特地交代了水儿了水儿几句。

    会客厅的墙上挂着一幅精卫填海的图画。男子背手站着,仰面仔细瞧着。粗黑的眉毛下是一双如鹰一般的眼睛。长长的披风垂下,让人有遗世独立之感,苏王觉得那背影有些熟悉。

    听到下人通报,男子转过身子。苏王眼神一惊。这人分明是昨日救月柔的那个男子。

    “下官朱子夫参见苏王。”来人屈身行礼,代表的自然是皇上。

    朱子夫是皇上身边的御前侍卫总管,副总管是冷月柔的弟弟冷安锦,二人勤勉有功,深得皇恩。而冷府也是一时荣耀。

    “朱总管不必多礼,此番车马劳顿,真是辛苦了。看座。”

    朱子夫的束冠熠熠生辉,合体的祥云锦绣缎袍衬出完美的身材。腰间的佩刀雕纹繁复深邃,一看就是皇家的上乘用物,那就是盛传的蝴蝶袖剑。此剑通体厉光,削铁如泥。是皇上命人在西北民间铸就的神剑。剑有两柄,另一只挂在冷安锦的腰间。

    二人各自坐下,茶点丰厚,下人垂手侍立。

    剑眉抬起,两双眼睛对决在一起。朱子夫缓缓开口道:“此番前来,是皇上特派我协助王爷治理东北水患。”

    上官疏虞一侧的嘴角上翘,是官方惯有的笑容:“在下已经将钱款运往东北,书函也已经备好,准备快马加鞭送到玉城,没想到皇上已经派人过来,真是隆恩浩荡,是我大玉国之福啊。”说着,拱手向着门口的方向。

    朱子夫点头也拱起手。

    “既然东北水患已经解除,皇上也可以放心了。王爷,皇上此番派我过来,也是传达太后的懿旨,太后想念苏王,皇宫人人都晓得的,一个月后就是盛大的秋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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