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混江龙
众臣眼巴巴地看着战船向东驶去，渐渐地消失在江面上，无不懊悔不已。[.]都说“兵不厌诈”，其实众人也想到刘国轩他们会出尔反尔，不尊诺言，但是皇帝在人家手中，自己的鼻子被人家牵着走，不答应对方的条件，皇上要是有个闪失，做臣子的情何以堪，必会留下千古骂名！
这回算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可就在众人绝望的时候，一直躲在众人身后的麦复说话了。
麦复说道：“诸位大人，我倒是有个主意。”
众人一听，都急忙让他快说什么主意。
“给我一匹快马，我先从陆路追赶船队，等到入夜的时候，我再横渡长江，摸上船去，想办法救出万岁爷，不知可否？”麦复如此说道。
别人也许不知道麦复，但是郎廷佐对他的大名可是所知甚详，这位乃是从前横行长江的“混江龙”，自己曾经下令抓捕他十余次，都铩羽而归，在长江中，没人能奈何得了他。如果让他涉水潜入关押皇上的战船，也许真能将皇上救出回来。
事情紧迫，郎廷佐也没和方以智商量，直接说道：“好吧，麦将军，皇上对你一向很器重，如今皇上有难，还请麦将军为大明社稷涉险去救出陛下，郎某当感激不尽！”
麦复急忙躬身道：“我以前是一个十恶不赦的罪人，承蒙万岁爷瞧得起咱，还让我做了大官，知恩图报，我这身肉早就是万岁爷的了，各位大人，我麦复就是死无葬身之地，也会将万岁爷救出来的！”
这话虽然粗鲁，但是麦复本来就是草莽出身，况且事情紧急，倒也没人说三道四，而是纷纷说出自己的祝愿，都希望他能和万岁爷平安归来。
张煌言出言提醒道：“麦将军，船底的死士会在天黑以后点燃火药，你必须在爆炸前救出皇上，一切就拜托您了！”
麦复点头应是。
若论水性，“过江龙”邓宁未必就比师弟麦复差，但是邓宁身负重伤，动弹不得，只有麦复负伤较轻，基本无碍，却因得不到邓宁的帮助，只能孤身前往。
麦复稍事准备，骑上一匹快马，便出了舞阳门，沿着长江向东追去。
郎廷佐和方以智在麦复走后，马上又命令毛八重率兵马五千，包括南京城仅有的一百骑兵，急速赶往长江下游，在郑军停船补充军需的时候，寻机抢占郑军的战船，救回皇上。
这几天，长江上刮的是少有的西南风，所以江面上的船只逆风而行的速度并不快。当郑军快要抵达镇江的时候，太阳已经西沉。
明军在交船之前，不但将大炮等武器运走，就连粮食和净水也被搬运一空，经过一天的航行，船上的郑军已是又渴又饿，却被禁止靠岸取水，因为长江两岸毕竟都不是郑军的地盘，只要上岸的话，就有可能遭到明军的袭击。
夕阳西下，天色渐黑，这时候刘国轩也难以忍耐饥渴，于是下令抛锚停船，每条战船都派出一小队郑军，乘小船向北岸驶去。南岸是明军的地盘，郑军是不敢登陆的，北岸倒是虽然靠近扬州，但是明清两军正在扬州城大战，反而不易察觉。
郑军取水的时候，他们的船队停在比较靠近北岸的地方，距离长江南岸有四五里之遥，任何人觉得这么远的距离是安全的，所以即使是站岗的哨兵，也只是注意江面较大的船只，却没有发现水中一个小黑点慢慢的向船队靠近。
麦复从南岸泅渡过来，悄悄的接近郑军船队，找到关押永历的那艘“三桅帆船”，趁着两个哨兵交头接耳谈笑的时候，从船舷的拦网爬上船，而后钻过炮窗，发现两个炮手正在熟睡，麦复踮脚走过去，伸手扭断他们的脖子，扒下他们的衣服，换上郑军的衣服，然后大摇大摆地穿过甬道，走到上甲板。
这时候看到一个伙夫模样的人端着托盘向船仓走去，在经过门口的卫兵身边的时候，卫兵伸手就要抢夺托盘上的食物，却被那伙夫一把推开，大声训斥道：“这是给里边万岁爷的，你也敢抢，不怕掉脑袋啊？”
卫兵嬉皮笑脸地回答道：“吓唬谁呢？刘大人都说了，里边的是假皇上，真的早死了，赶紧给我点吃的，快饿死我了！”
伙夫无奈，伸手从托盘中拿起一块干粮，递给卫兵，说道：“喏，别嫌少，让陈总舵主看见，我可就惨了，快点吃！”说完，就钻进了船舱。
麦复这下可找到了万岁爷的所在，不过四周都有郑军在活动，又不能惊动了卫兵，一时想不出进入船舱的办法，只好拿起一块破布，假装擦起了甲板。
这时候，上岸寻找食物和净水的郑军划着小船回来了，船上的水手和士兵都跑去左舷观看，以为小船上载满了吃的。
趁着这个机会，麦复接近卫兵，当卫兵也伸着脖子张望的时候，突然一只手捂住他卫兵的嘴，另一只受掏出匕首捅进他的腰间，正中肾区，那卫兵略微呻吟一声，便闭上了眼睛。
麦复赶紧将卫兵夹在腋下，拖进了船舱的一个小门之中，走过狭窄的过道，走到尽头，又从一个木梯下到了底层。
“三桅帆船”很大，永历被关押的地方正是这艘战船的专门牢房，里边被铁栅栏隔成六个小间，借着昏暗的灯光，发现除了永历以外，再无其他的“犯人”。
此时永历正在百无聊赖，一个人在甲板上用手指画“圈圈”，突然听到木梯那边传来动静，抬头一看，因为舱室太暗看不太清，便问道：“你来陪朕说说话吧，这也太无聊了！”
“陛下，我是麦复啊！”麦复小声说道。
“麦复？啊，你来救朕了？”永历兴奋地大声叫道。
“嘘，陛下小点声，外边全是郑经的人！”麦复提醒道。
永历一听，赶紧细声说道：“快想办法放我出去！”
麦复走到牢门前，查看了一下，发现牢门上的铁锁竟然是西洋锁，又没有趁手的东西打开它，忽然想起那死去的卫兵身上，可能有钥匙，便转身回到木梯，爬了上去，把尸体拽了下来，而后在尸体上摸索了一下，找出钥匙，去打开了牢房的铁锁。
永历出来以后，问道：“咱们怎么出去啊？”
麦复说道：“刚才我上去看了一下，上边全是人，他们正在喝水，我看还需要另找出路。”
“可是这里朕早就看过了，除非从舱壁挖一个洞，否则根本出不去！”永历无奈地说道。
麦复亲自查看了一番，走到过道的尽头，发现了一个不知通往那里的井口，于是说道：“陛下，先离开这里吧，不然他们发现卫兵不见了，肯定会进来查看的。”
永历点头后，麦复用匕首撬开“井盖”，先跳了进去，然后从下边喊了声：“陛下，快进来。”于是永历也跟着跳下井口。
两人来到的地方是战船的最下层，这里阴暗潮湿，一般只堆放些杂物。麦复突然想起，藏起来的死士和火药就在这里，于是小声地说道：“藏起来的那位兄弟，快些出来，我是来救皇上的，先不要炸船啦！”
可是麦复并没有得到回应。当永历听到还有炸船的事，急忙小声道：“朕在这里，张水蛟和张煌言都是朕的臣子，朕命令你赶紧出来见朕，不要炸船！”
可是永历的话也没有回应，两人面面相觑，一起说道：“难道这里没人？”
“陛下，不管炸不炸船，咱们必须快些离开这里！”麦复说道。
突然甲板上层传来杂乱的脚步声，隐约还有呼叫声，麦复急道：“陛下，可能是他们发觉了，咱们先藏起来！”说着，就要寻找一个藏身的地方。
这时，突然从右侧舱壁那里传来一个声音，有人小声说道：“快来这里！”
麦复和永历闻言一怔，但也确定有人在招呼自己，于是找到那面舱壁，轻轻敲击，永历说道：“里边的可是南海大澳岛的？”
舱壁内的人答道：“我是张水蛟的义弟，你们快进来！”说着，一块木板打开，从里边探出一个脑袋。
黑暗之中，永历和麦复也看不清对方的长相，但是整个舱室只有这里最隐秘安全，于是永历先钻了进去，却发现只能卷起身子，而且只能再藏一个人。
麦复见不能再藏人了，便对永历说道：“万岁爷，我去引开他们，一会儿，你们趁乱快走！”
说完，麦复转身就向原路走去。永历刚想喊住他，却发现斜上方的舱口传来一丝亮光，可能是郑军找来了。
“皇上，一个人死，总比两个人死好！”说完，张水蛟的义弟就将木板合上，不再发出声响。
过了一段时间，喊叫声传进密室内，永历听见很多人在喊：“抓住他，快抓住他！”
永历知道麦复肯定是被人发现了，现在正被追捕，在这船上，几乎全是郑经的人，看来麦复是凶多吉少了。
喊叫声持续了一会儿，接着就听见有人喊道：“抓到了，抓到了！”
永历暗自惊呼：麦复被人抓到了，这可怎么办啊？
“假皇帝还没找到，就在船上，快点找啊！”有人如此喊道，紧接着，底层的舱口被打开，有人拿着火把走了进来，开始搜寻舱底。
“快出来吧，我们看见你了！”有人如此喊道，但是永历和张水蛟的义弟都没有动，任谁都知道这是诈言，谁会信他？
可是郑军也不是傻子，在找遍所有杂物之后，便开始用刀把敲击舱壁，开始寻找暗室。
“咣咣”之声，让永历觉得仿佛敲在自己的心口，心中开始默念：“阿弥陀佛，满天神佛啊，请保佑朕吧！”
忽然，“轰，轰——”两声巨响传来，就连永历所在的战船也晃动起来，惊得永历差点叫了出来。
永历身旁的那位说道：“皇上，是另外两艘大船被引爆了，咱们也趁乱出去吧！”
密室外的郑军变得慌乱起来，都跑向舱口，想要出去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这时，密室中人对永历说道：“快，咱们也出去！”
永历闻言，赶紧从密室跳了出去，随后那人也跟着出来，他说道：“皇上，我先把导线点着，然后咱俩就跑！”
此时还不忘自己的使命，永历略微想一下，觉得这船绝对不能留给郑经，便点头答应。
于是点燃导火线后，两人迅速向舱口跑去。等两人通过二层船舱，来到了通往上层甲板的舱门，先向外看了看，只见甲板上站满了人，都在张望着什么，而且江面上火红一片，对面的一艘战船正燃烧着熊熊的大火。
“走！”永历叫道，说着就跑出舱门，当两人出来，立刻向另一侧的船舷跑去。就在快要跑到船舷，突然从船桥飞身落下一个人，向两人喝道：“二位请留步！”
对于这个声音，永历再熟悉不过，不是陈近南，还能是谁，原来他正在船桥上等着永历出现。此时陈近南已将永历的去路封死，让两人动弹不得。
“皇上你先走，跳进江里，我来拦住他！”那人一边如此说道，一边冲向陈近南，而永历也来不及考虑，便向船舷跑去。
陈近南身手了得，只一个照面，就将人一脚踹倒，而后一把将永历的衣领拽住，说道：“义兄，可不能想不开啊！”
此时甲板上的郑军已经发现异常，向这边围拢过来。永历现在很无奈，心道：两次都被陈近南抓住，也不是自己倒霉啊，还是陈近南运气好？
“快抓住他——”忽然有人大喊。永历连忙转头去看，看到一个人影从郑军人群的中穿过，向自己奔来。
陈近南连忙挡身在前，想要拦住那人。永历却看出冲过来的竟然是麦复，没想到他竟然也逃脱了。
也就是这个时候，永历觉得脚下突然震了一下，然后“轰——隆”一声巨响之后，战船仿佛被顶了一下，抛出了水面，紧接着落下，“咔嚓”一声，船体从中间开裂，江水立刻涌进船舱。
陈近南赶紧扶住船舷，却将手中的永历放开。当永历因为站不稳，就要摔倒的时候，麦复已经冲了过来，一把抱住他，然后两人就向江中滚去。
落入水中以后，麦复扯住永历的衣领，喊道：“万岁爷，咱们快游，等船沉下去，会将咱们吸进水里！”
永历听后，急忙划动起双手，拼命地游起来，尽管不习水性，但是旁边有麦复帮助，很快就游出沉船的地方，然后接着向南岸游去。
慢慢的快要接近岸边了，永历却觉得麦复划水的速度越来越慢，直到麦复停在水中说道：“陛下，我快不行了，臣这一辈子，能从匪变成官，知足了，我可以去见我的老娘啦！”
永历不明白麦复为何如此说，想说话，却屡次被江水灌入口中，不过麦复划水的速度又变快了起来，仿佛一条鱼，带着永历向岸边飞速的划去。
在游到浅水的地方，双脚能勾到江底的礁石了，麦复的手从永历的衣领上松开了，永历急忙去看麦复，却发现麦复的身体慢慢的从水中浮了上来，向下游漂去。
永历有心去抓住麦复，却因江水湍急，而落空了，急得大喊：“麦复，你怎么了？”
但是麦复没有回答，他的身体在江水中漂走了。
曾经横行长江的“混江龙”，终于在长江之中力竭而亡。
（四千五字大章！求月票，推荐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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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一听，都急忙让他快说什么主意。
“给我一匹快马，我先从陆路追赶船队，等到入夜的时候，我再横渡长江，摸上船去，想办法救出万岁爷，不知可否？”麦复如此说道。
别人也许不知道麦复，但是郎廷佐对他的大名可是所知甚详，这位乃是从前横行长江的“混江龙”，自己曾经下令抓捕他十余次，都铩羽而归，在长江中，没人能奈何得了他。如果让他涉水潜入关押皇上的战船，也许真能将皇上救出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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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虽然粗鲁，但是麦复本来就是草莽出身，况且事情紧急，倒也没人说三道四，而是纷纷说出自己的祝愿，都希望他能和万岁爷平安归来。
张煌言出言提醒道：“麦将军，船底的死士会在天黑以后点燃火药，你必须在爆炸前救出皇上，一切就拜托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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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军取水的时候，他们的船队停在比较靠近北岸的地方，距离长江南岸有四五里之遥，任何人觉得这么远的距离是安全的，所以即使是站岗的哨兵，也只是注意江面较大的船只，却没有发现水中一个小黑点慢慢的向船队靠近。
麦复从南岸泅渡过来，悄悄的接近郑军船队，找到关押永历的那艘“三桅帆船”，趁着两个哨兵交头接耳谈笑的时候，从船舷的拦网爬上船，而后钻过炮窗，发现两个炮手正在熟睡，麦复踮脚走过去，伸手扭断他们的脖子，扒下他们的衣服，换上郑军的衣服，然后大摇大摆地穿过甬道，走到上甲板。
这时候看到一个伙夫模样的人端着托盘向船仓走去，在经过门口的卫兵身边的时候，卫兵伸手就要抢夺托盘上的食物，却被那伙夫一把推开，大声训斥道：“这是给里边万岁爷的，你也敢抢，不怕掉脑袋啊？”
卫兵嬉皮笑脸地回答道：“吓唬谁呢？刘大人都说了，里边的是假皇上，真的早死了，赶紧给我点吃的，快饿死我了！”
伙夫无奈，伸手从托盘中拿起一块干粮，递给卫兵，说道：“喏，别嫌少，让陈总舵主看见，我可就惨了，快点吃！”说完，就钻进了船舱。
麦复这下可找到了万岁爷的所在，不过四周都有郑军在活动，又不能惊动了卫兵，一时想不出进入船舱的办法，只好拿起一块破布，假装擦起了甲板。
这时候，上岸寻找食物和净水的郑军划着小船回来了，船上的水手和士兵都跑去左舷观看，以为小船上载满了吃的。
趁着这个机会，麦复接近卫兵，当卫兵也伸着脖子张望的时候，突然一只手捂住他卫兵的嘴，另一只受掏出匕首捅进他的腰间，正中肾区，那卫兵略微呻吟一声，便闭上了眼睛。
麦复赶紧将卫兵夹在腋下，拖进了船舱的一个小门之中，走过狭窄的过道，走到尽头，又从一个木梯下到了底层。
“三桅帆船”很大，永历被关押的地方正是这艘战船的专门牢房，里边被铁栅栏隔成六个小间，借着昏暗的灯光，发现除了永历以外，再无其他的“犯人”。
此时永历正在百无聊赖，一个人在甲板上用手指画“圈圈”，突然听到木梯那边传来动静，抬头一看，因为舱室太暗看不太清，便问道：“你来陪朕说说话吧，这也太无聊了！”
“陛下，我是麦复啊！”麦复小声说道。
“麦复？啊，你来救朕了？”永历兴奋地大声叫道。
“嘘，陛下小点声，外边全是郑经的人！”麦复提醒道。
永历一听，赶紧细声说道：“快想办法放我出去！”
麦复走到牢门前，查看了一下，发现牢门上的铁锁竟然是西洋锁，又没有趁手的东西打开它，忽然想起那死去的卫兵身上，可能有钥匙，便转身回到木梯，爬了上去，把尸体拽了下来，而后在尸体上摸索了一下，找出钥匙，去打开了牢房的铁锁。
永历出来以后，问道：“咱们怎么出去啊？”
麦复说道：“刚才我上去看了一下，上边全是人，他们正在喝水，我看还需要另找出路。”
“可是这里朕早就看过了，除非从舱壁挖一个洞，否则根本出不去！”永历无奈地说道。
麦复亲自查看了一番，走到过道的尽头，发现了一个不知通往那里的井口，于是说道：“陛下，先离开这里吧，不然他们发现卫兵不见了，肯定会进来查看的。”
永历点头后，麦复用匕首撬开“井盖”，先跳了进去，然后从下边喊了声：“陛下，快进来。”于是永历也跟着跳下井口。
两人来到的地方是战船的最下层，这里阴暗潮湿，一般只堆放些杂物。麦复突然想起，藏起来的死士和火药就在这里，于是小声地说道：“藏起来的那位兄弟，快些出来，我是来救皇上的，先不要炸船啦！”
可是麦复并没有得到回应。当永历听到还有炸船的事，急忙小声道：“朕在这里，张水蛟和张煌言都是朕的臣子，朕命令你赶紧出来见朕，不要炸船！”
可是永历的话也没有回应，两人面面相觑，一起说道：“难道这里没人？”
“陛下，不管炸不炸船，咱们必须快些离开这里！”麦复说道。
突然甲板上层传来杂乱的脚步声，隐约还有呼叫声，麦复急道：“陛下，可能是他们发觉了，咱们先藏起来！”说着，就要寻找一个藏身的地方。
这时，突然从右侧舱壁那里传来一个声音，有人小声说道：“快来这里！”
麦复和永历闻言一怔，但也确定有人在招呼自己，于是找到那面舱壁，轻轻敲击，永历说道：“里边的可是南海大澳岛的？”
舱壁内的人答道：“我是张水蛟的义弟，你们快进来！”说着，一块木板打开，从里边探出一个脑袋。
黑暗之中，永历和麦复也看不清对方的长相，但是整个舱室只有这里最隐秘安全，于是永历先钻了进去，却发现只能卷起身子，而且只能再藏一个人。
麦复见不能再藏人了，便对永历说道：“万岁爷，我去引开他们，一会儿，你们趁乱快走！”
说完，麦复转身就向原路走去。永历刚想喊住他，却发现斜上方的舱口传来一丝亮光，可能是郑军找来了。
“皇上，一个人死，总比两个人死好！”说完，张水蛟的义弟就将木板合上，不再发出声响。
过了一段时间，喊叫声传进密室内，永历听见很多人在喊：“抓住他，快抓住他！”
永历知道麦复肯定是被人发现了，现在正被追捕，在这船上，几乎全是郑经的人，看来麦复是凶多吉少了。
喊叫声持续了一会儿，接着就听见有人喊道：“抓到了，抓到了！”
永历暗自惊呼：麦复被人抓到了，这可怎么办啊？
“假皇帝还没找到，就在船上，快点找啊！”有人如此喊道，紧接着，底层的舱口被打开，有人拿着火把走了进来，开始搜寻舱底。
“快出来吧，我们看见你了！”有人如此喊道，但是永历和张水蛟的义弟都没有动，任谁都知道这是诈言，谁会信他？
可是郑军也不是傻子，在找遍所有杂物之后，便开始用刀把敲击舱壁，开始寻找暗室。
“咣咣”之声，让永历觉得仿佛敲在自己的心口，心中开始默念：“阿弥陀佛，满天神佛啊，请保佑朕吧！”
忽然，“轰，轰——”两声巨响传来，就连永历所在的战船也晃动起来，惊得永历差点叫了出来。
永历身旁的那位说道：“皇上，是另外两艘大船被引爆了，咱们也趁乱出去吧！”
密室外的郑军变得慌乱起来，都跑向舱口，想要出去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这时，密室中人对永历说道：“快，咱们也出去！”
永历闻言，赶紧从密室跳了出去，随后那人也跟着出来，他说道：“皇上，我先把导线点着，然后咱俩就跑！”
此时还不忘自己的使命，永历略微想一下，觉得这船绝对不能留给郑经，便点头答应。
于是点燃导火线后，两人迅速向舱口跑去。等两人通过二层船舱，来到了通往上层甲板的舱门，先向外看了看，只见甲板上站满了人，都在张望着什么，而且江面上火红一片，对面的一艘战船正燃烧着熊熊的大火。
“走！”永历叫道，说着就跑出舱门，当两人出来，立刻向另一侧的船舷跑去。就在快要跑到船舷，突然从船桥飞身落下一个人，向两人喝道：“二位请留步！”
对于这个声音，永历再熟悉不过，不是陈近南，还能是谁，原来他正在船桥上等着永历出现。此时陈近南已将永历的去路封死，让两人动弹不得。
“皇上你先走，跳进江里，我来拦住他！”那人一边如此说道，一边冲向陈近南，而永历也来不及考虑，便向船舷跑去。
陈近南身手了得，只一个照面，就将人一脚踹倒，而后一把将永历的衣领拽住，说道：“义兄，可不能想不开啊！”
此时甲板上的郑军已经发现异常，向这边围拢过来。永历现在很无奈，心道：两次都被陈近南抓住，也不是自己倒霉啊，还是陈近南运气好？
“快抓住他——”忽然有人大喊。永历连忙转头去看，看到一个人影从郑军人群的中穿过，向自己奔来。
陈近南连忙挡身在前，想要拦住那人。永历却看出冲过来的竟然是麦复，没想到他竟然也逃脱了。
也就是这个时候，永历觉得脚下突然震了一下，然后“轰——隆”一声巨响之后，战船仿佛被顶了一下，抛出了水面，紧接着落下，“咔嚓”一声，船体从中间开裂，江水立刻涌进船舱。
陈近南赶紧扶住船舷，却将手中的永历放开。当永历因为站不稳，就要摔倒的时候，麦复已经冲了过来，一把抱住他，然后两人就向江中滚去。
落入水中以后，麦复扯住永历的衣领，喊道：“万岁爷，咱们快游，等船沉下去，会将咱们吸进水里！”
永历听后，急忙划动起双手，拼命地游起来，尽管不习水性，但是旁边有麦复帮助，很快就游出沉船的地方，然后接着向南岸游去。
慢慢的快要接近岸边了，永历却觉得麦复划水的速度越来越慢，直到麦复停在水中说道：“陛下，我快不行了，臣这一辈子，能从匪变成官，知足了，我可以去见我的老娘啦！”
永历不明白麦复为何如此说，想说话，却屡次被江水灌入口中，不过麦复划水的速度又变快了起来，仿佛一条鱼，带着永历向岸边飞速的划去。
在游到浅水的地方，双脚能勾到江底的礁石了，麦复的手从永历的衣领上松开了，永历急忙去看麦复，却发现麦复的身体慢慢的从水中浮了上来，向下游漂去。
永历有心去抓住麦复，却因江水湍急，而落空了，急得大喊：“麦复，你怎么了？”
但是麦复没有回答，他的身体在江水中漂走了。
曾经横行长江的“混江龙”，终于在长江之中力竭而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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