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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章 蜕变与告别

    “滴答”

    “滴答”

    “滴答”

    “滴答”

    水滴声,水滴因为重力的影响从穹顶的底部滑落,在空中收缩成一个浑圆的水珠,击打在地板上,然后再化成更细小的水珠四处溅射出去。这是藏剑公国庞大的地下中下水道皇国中的一角。也许是被水滴的声音吵醒了,又也许是因为他的确是到应该要醒的时候了,漆黑中,一双赤红色的瞳孔出现了,那是因为那个人醒了过来,在漆黑的环境中张开了眼。

    呼吸忽然从无到有,原本只有水滴声的下水道中,多出了一个声音。从极为的缓慢,到暴烈的快速,再恢复到平缓。那人仿佛是在挑战自己的呼吸一般,仿佛是第一次在这个世界呼吸一般,膈肌和肺部似乎在努力的配合着这个世界的大气压强。“呼”最终一声长长的呼气声,赤色的双瞳在漆黑中消失了,过了一会再次出现的时候,仔细观察,可以发现这双瞳孔似乎发生了一些变化,出了赤红色,在瞳仁的部位似乎变成了淡淡的金色。

    穹顶上一滴水珠抵御不住重力的吸引力,再次从高处滴落的时候,那算眼看到了它。不知道,这水滴被切割会变成什么模样呢?一个念头闪过,以水滴为中心,周围的空间忽然发生了诡异的波动,下一刻水滴消失不见了。嗯?不对,不是消失不见了,那双眼捕抓到了空间发生波动时的一瞬间,有很细微很细微的一丁点水汽——被汽化了吗。

    那双眼的注意力在下一刻,被墙上一个很细小的符号给吸引了。这只是一个画得很不规则的圆圈,而且划得相当相当的淡,要放在外人的眼里,也许根本就不会注意到。就算是注意到了,也不会觉得这个画得乱七八糟的圆圈会是什么有用的东西。那双眼第一次扫视过去的时候,也没有在意它,可是第二次扫过的时候,就发现它有问题了。足足在漆黑中看了那个符号一个多小时,“呼”又是一声长长的呼气声。看懂了其中的内容了。

    太阳升起来,太阳光线由东向西的一直辐射而过,将藏剑公国从漆黑的世界中解放出来,罩入了光明之中。而安装在地表上许许多多的反光石板,着承接住这些阳光,通过历代工匠们用智慧研究一代一代改造出来的引导通道,通过一次一次巧妙的反射,将这些阳光给带到了下水道之中。白天,藏剑的地下王国也光明的。随着太阳将藏剑公国从漆黑中完全解放,这地下王国也迎来了新的一天。

    一道光线被穹顶上安装的那一片片的反光石板给反射到了下水道中,一下子便将这一条下水道给全部照亮了。一个身上不着片缕的年轻男人站在正中间,眯着眼,很是享受的感受着这充满了太阳气息的光线。下一刻,当他张开那双赤红中带着淡金色的眼睛时,那灿烂的阳光也为止失色。

    终于,可以不穿着那厚厚的黑色斗篷出现在阳光之下了吗。男子的身体不健壮,从上到下,似乎看不到什么肌肉应该有的轮廓,但却总给人一种很健美很健康的感觉。皮肤很细腻,很柔顺,似乎比起那些国色天香的美女们也不岑多让,可是偏偏却不会让人感到有一丝的女性化,总让人觉得男人的身体就应该是这样的。

    男人缓缓的举起了右手,轻轻的一握拳,空气中传来了刺耳的巨响。空气居然在这个男人看上去纤细的那只手中被捏爆了。下一刻,男人缓缓的抬脚想起一迈步,他已经到达了下水道的尽头。换做以前,男人发现变得居然自己这般强大的时候,绝对会疯狂的仰头大笑,可这个时候,男人却发现自己的心很平静,很淡漠。居然有一种觉得这样很平常的感觉。这样一种心理变化,在男人在漆黑中醒过来的时候,一直困扰着他,他觉得自己好像不是自己了一般,所以他一直在漆黑中闭着眼睛思考这个问题,直到他看到了墙壁上那个不规则的圆圈,他才顿悟过来。

    完美(体),虽然还不完全,但这的确是快要进化到极致的完美(体)。处刑人花了足足三天的时间,才将十位高级干部的尸体全部吞噬完。对于这项工作他进行得很仔细。连一滴鲜血都没让它们流出来。他先是咬破他们的喉咙,小心翼翼的将他们的鲜血从伤口中都吸食出来。完毕之后,按照这十位高级干部生前的等级从高到低的排好,然后才开始从实力最差的那位干部的尸体开始吞噬。连肉带着骨头的,一口一口的,仔细的咀嚼着,为了不浪费一丝一毫。

    对于任何一个封闭者而已,一具大干部的尸体都是奢侈的,何况现在一下子拥有了十具。处刑人计算过,组织找到自己起码要花上一个星期的时间,而自己用最佳的吸收速度来吞噬这些尸体的话,只需要三天的时间。在这段时间里,自己是安全的,所以处刑人人在整个吞噬过程中十分缓慢而仔细。

    吞噬尸体用了三天,由于选用的是最佳的吸收方式,所以处刑人在一边吞噬的过程中就一边发生了进化。所以但他在第三天吞噬完了最后一具尸体的时候,身体忽然就有一种被撕裂的感觉,然后发现自己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那具已经进化得很完美的身体,就像一块烂肉一样躺在地上一动都不能动。

    他心中充满了不解,他不明白为什么自己明明已经进化到了传说中的完美(体),却又会突然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他不甘心,但他却一点办法都没有,难道我就要这样子死在这里了吗?不知不觉间,他就陷入到了以前的回忆之中,处刑人很不敢相信,自己居然也有那么细腻的一刻,他回想起了很多以前遇到的事情,以前想不通的事情,和一些以前不屑一顾的事情,仔细的思考下,他发现自己以前似乎错过了很多东西,此刻他有了许多明悟,忽然想起了一句话:人死之前,都将是哲学大师。这句话,原来是真的啊。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一直到第四天,他发现自己居然可以控制眼睛了,可是出现了这种改变,奇怪的是,他却没感觉到自己有多欣喜,他只是很随便的控制着双眼四处的看,再他经历过一天的自我反思之后,他发现自己看世界的角度和思考问题的方式似乎不同了,但具体哪里不同了,他也想不出来。

    他通过眼睛,居然能观察到在墙壁里头居住的老鼠一家,看着蜷缩在老鼠窝里头熟睡着的老鼠一家,看着鼠公与鼠母将那一窝幼仔圈在中间,用自己的体温为它们保暖的模样。他居然怪异的感觉到了生命的和谐和家庭的幸福。这种感觉是处刑人之前从来没有过的,老鼠对他来说,就是肮脏的东西,在必要的时候把尾巴去掉,把头拧掉,就是鸡肉味的充饥物。

    之后他又将视线移到了那自然下滴的水滴上面,他很破天荒的发现,自己居然不但有成为哲学家的天赋,现在看样子还有成为炼金术士的可能,以因为现在的处刑人发现,自己居然在思考,为什么水滴会从上往下滴,而不是从下往上飞呢?就这样一滴一滴的注视着水滴的下滑,下落,到坠地散开,最后发现水珠们在散开之后慢慢的变成水汽,四散的飘散开去。

    似乎这个世界上存在着什么东西,会让这个世上的物体存在一个稳定的状态,按照既定的轨迹去运动去发展,和逐渐发生改变,这些东西应该,不对,一定是存在的。那么这个东西是什么?是谁规定的?又是怎么产生的?为什么会这样?

    规律?

    法则?

    如果一个人知道了这些规律,掌握了这些法则会怎么样?学会驱动它们之后就能变成神吗?

    可是神不是制造规律和法则的人吗?神不是应该是凌驾在法则和规律之上的无上存在吗?需要借用与规律和法则来达到目的的神,真的是神吗?

    一些不着边际乱七八糟的想法在处刑人的脑海里走马灯一样的闪过。他发现自己越想越多,一个观点提出来,随后就被几十个几百个论点给反驳了下去,然后新的观点又再被提出。他感觉自己的脑中就有千万个自己在开研讨会,而奇怪的是,他却一点头昏脑胀的感觉都没有,反而很清晰的记下了每一个被讨论出来的结果。

    而且在他脑海中激烈的展开讨论的时候,他似乎还可以很仔细的观察周围的环境,他对水滴最后变化成水汽的那一幕很感兴趣,因为最后的那个过程是他从来就没注意到的,所以就有了开头他对水滴思考的一幕。他下意识的在想,如果周围的空间发生变化的话,那么在中间的物体会不会就好像被刀切割一样分裂开来呢,结果就引发了空间震荡。可奇怪的是,他居然在潜意识里面觉得自己就应该能做到,自己能够这么干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但他看到那个不完整的圆圈时,很多想不明白的事情忽然就想通了。

    不规则的圆圈,既然是不规则的,为什么我还会觉得它是一个圆圈呢?因为从小就有人告诉我,给我灌输什么是圆形。我先有了一种圆形的概念,然后看到类似的东西的时候,我就直接把它带入到接近的东西里面去,这个明明不是圆形,可是因为接近圆形,所以我就给他定义成了不规则的圆圈。但如果之前没有人告诉过我,什么是圆圈的概念呢?那么我会觉得它是什么?我会叫它方块还是会叫它老鼠,又或者我会叫它水滴?

    一瞬间,豁然开朗。所谓的规律和法则,它是存在的,而且是必然是存在的。存在就是有道理,不需要去纠结它。唯一要担心的只有一点,就是不要将我们现有的世界观,不要把我们现有的理解到的东西去强加到这个世界上面去。就现在而言,我们对世界的了解是不全面的,我们现在所谓的规律和法则,不过是认为给命名的而已,然后通过不停的传播开去,就让人产生了一种,这就是真理的错觉。然后忘记了这只是人对自然,对世界认识的一点感悟,它是不是真正的就是这样,还是需要去检验的,这是一个漫长而持久的过程。

    既然是这样,那么何必去纠结它呢?顺应它就好。硬要拿自己不完整的智慧去理解宇宙的奥秘,给整个世界下定义,那是愚蠢之极的做法。

    在下一刻,处刑人更想通了一个问题,那便是,就现在了解到的而已,法则和规律只是单纯的存在那里而已,它们是没有力量的,它们是不会主动的去推动一个事物的发展,也不会主动的跳出来说,我就是这个样子。有力量的是物质,正因为有了物质的力量,法则和规律才得以体现出来,这两者相辅相成——法则和规律依托物质而存在体现,物质着按照法则和规律的轨迹来进行运作。那么反过来就可以这么理解,人是可以通过物质的力量来再现法则和规律的。

    当他想到这里的时候,他回复了对身体的控制能力。为什么会这样,处刑人不十分了解,但全隐隐中有了明悟,精神和物质,两者必须是一致的,如果这两者有一方不对等,就必将出现问题。

    感受到肉体能量的充沛,处刑人心中无喜也无悲,就这么静静的站在那里,他知道,那个人来找他了。

    “你明白为什么我三番两次的放过你了吗?”灰袍年轻人很自然的出现在了处刑人的面前,这时的他居然没了以前的病容,一脸的容光焕发,那孱弱的模样仿佛从来就没出现过一般。

    “我明白了,但是为何——”处刑人想将心中的想法说出来的时候,灰袍年轻人抬起手制止了他继续说下去“既然想明白了,那么有些事情可以做,有些事情不能做,想必你也清楚了,话你无须多讲,你我在心中明白就好了。”

    “十分感谢。”处刑人在精神层面达到了这个高度之后,他才发现,眼前这个年轻人到底强大到什么程度,之前自己每一次以为对他的认识已经足够强大了,但每一次见他都会发现自己之前的想法到底有多么愚蠢和天真。直到今天这一刻,他才真正看清楚了自己和他的距离。

    这个人,也许已经强到可以无视法则的地步了。

    彷佛看懂了处刑人心中的想法,灰袍青年微笑着摇了摇头:“规律和法则是最高的所在,当你觉得自己了解它的时候,它就会以另外一种形态跳出来扇你一个耳光。我没什么可以送给你的,我现在告诉你一句话,这是我千年来的心得体会——人可以制定规则,但这个规则必须是在自然以下。”

    重复着这句话,处刑人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右手按在心脏上,对灰袍年轻人深深的一躬。看到这个熟悉的礼节,灰袍人微微一笑便淡然离去“无须介怀,该去的就让他去罢。”

    处刑人,保持着鞠躬的姿势,直到灰袍人从自己的感觉范围中消失为止。

    这一次,将是与他最后的一次会面了。处刑人将灰毛年轻的状态看在眼里,那是蜡烛即将燃尽之时发出的光辉——明亮高涨而剧烈。

    对于这位神奇的人物,他虽然很好奇他是谁,但是他却明白,以自己的身份,得到他的指点已经是九百辈子修来的福分了,现在还想得知他的名讳,这实在是奢侈的行为,而且他也明白,对方不告诉自己,也是为自己好。在他的精神层面进入到这个阶段的时候,他就知道,世界上的事情,并不是知道得越多就越好的。很多事情,知道后不但没有好处,反而会成为致命的毒药,从深处蚕食着你的灵魂,你周遭的世界,一切的一切。

    (万恶的绿坝,害我要打括号,晚上还有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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