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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死亡前奏

    第一章死亡前奏

    我喜欢戏称自己为人民码字员,码字与写字那是两码事,在我愚钝的思维里是这么去定义的。晚饭后,我就开始坐在电脑前码字。

    “滴滴滴……滴滴滴……滴滴……”

    吵杂的声音划破静寂,同时也打断了我的思路。

    我揉了揉酸涩的眼睛,扫了眼屏幕右下角的时间,显示22∶15。

    oicq提示音执著地尖叫,我懊恼地点击鼠标,一个窗口跃入眼帘。

    这是个陌生的id号,没有只言片语,只发来一个网址链接。

    会不会是病毒?网址是国内一家大型网站的,可能性不大。

    人说好奇心会害死猫,还真错不了,谁会知道,当我轻轻点击这个链接时,噩运正悄悄向我走来……

    又一个窗口跳了出来,由于网络问题,画面显得有些朦胧,死灰的色调。心里还在犯嘀咕时,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我心都跳了出来。

    凄然的音乐骤然奏起,一听,就知道这是只有在出殡时才会播奏的哀乐,吹吹打打,每一个音符都似把沉重的锤子敲打在心口上,悲怆无比。

    待我好不容易缓过气来的时候,屏幕上已经清晰的显现出一幅灵堂的画面来,逼真得如同身临其境。大厅整个是黑白色调,左右两旁摆满了花圈,正对着的前方一眼就看到一幅黑白相片,里面的女孩子长得挺普通,眼睛直勾勾的,让人感觉不自在。

    这个女孩,我不认识。由于十分确信这一点,心上的狐疑就更像个黑洞似的撩人,即便是如此,我仍是不太敢正视这场面,刚想关上窗口时,qq提示音又响了起来。

    是好友单倪,我忙点开对话窗口,谁知道,又是一个网址链接扔了过来,下行短短三个字——去看看。

    不用看了,这个链接与我刚才打开的那个一模一样,我强自镇定,忘了那哀乐仍在耳边缠绕,急忙回话过去。

    “怎么回事?”

    她让我再仔细看看。压下心里的惶恐,我强忍着恶心又看了一眼,这一看可吓得不轻。不是因为它故意放出来的音乐及哭泣声,也不是因为画面中不时飘过的恐怖鬼人,而是因为横幅上的那句话——感谢大家来到葛言的灵堂悼念,头七将安排在六天后的晚上。

    “这是什么地方?葛言又是谁?”

    我疑惑地问。

    “这是网上灵堂啊!这你都不知道?现在可流行呢!知道那个葛言是谁吗?猜猜。”

    “猜不出。”

    “就是前几天晚上在论坛上侮辱你的其中一个家伙,好像是什么通灵社的成员之一。”

    我惊骇地看着那个灵堂,这个消息实在让人有些难以消化。

    “这个玩笑不好玩。”

    “什么玩笑,这是真的!我有这么无聊吗?”

    我顿觉手脚冰凉,呆呆地注视着那“灵堂”,思绪却被那哀乐拖到了几天前……

    那天,我仍是坐在电脑前码字。身为灵异写手的我,每天除了码字看书,似乎也就无事可做了。苗苗是我最忠实的读者之一,对灵异的东西十分感兴趣,但又胆小得要命,现在是个大二生。当她的小猫头像开始闪动时,我就知道今天的安宁时光算是到头了。

    “姐姐,在不在?在不在!”

    无奈地点击鼠标,荧屏上跳出一个窗口,里边十几条信息都是同一句话,我无奈地回话过去。

    “在呢,怎么了?”

    “姐姐,我们学校又出事了,这次是真的。怎么办?”

    “这次又怎么了?”

    我摇头苦笑,又回了一句过去。

    “还记得将近一年前的那件事吗?”

    虽然没有面对面,我却毫不怀疑网络那一头的她,肯定又在害怕得发抖,一年多前发生的那件事,所给她留下的阴影实在难以磨灭。

    一年多前,苗苗刚踏进大学校门不到两个月,正对一切都充满着期待和好奇,尤其是披着一层神秘面纱的女生宿舍。

    据她所说,不少网络里都转载着有关它的传闻,无数千奇百怪的灵异事件都是在这里发生,虽然没有明说,但大家心里都十分清楚,笔者故事中的场景,就是这栋位于师大最偏避角落的女生宿舍。

    那是九月里的一个晚上,晚风渐将一日的酷热驱逐,幽静的校舍独自屹立在黑暗之中,天压得很低,不透一丝光亮,似乎正在酝酿着一场暴风雨。

    刚看完鬼故事的苗苗在床上辗转反侧,睡不着,一闭上眼满脑子的鬼魅幻觉充斥其中。睁开眼也不行,触目所及,全都变了样,透着阴森之气。上铺丝毫不受她干扰,喃喃地吐着听不清的呓语,舍友们都早已熟睡,一楼舍管阿姨那惊天动地的打鼾声让人安心,也让人心不安。

    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淅淅沥沥地下起来,冷风夹着雨星飞洒而入,落在靠窗位置的苗苗身上。虽然害怕,但她还是在黑暗中摸索着爬了起来,打开枕边的小电筒,战战兢兢地起身把窗子关上。

    刚关至一半,风中似乎传来一阵细碎但却清晰的啜泣声,压抑、悲痛……

    还未待仔细听清楚,一阵强风灌入,湿冷的雨水扑洒苗苗一脸。

    苗苗无法欺骗自己那哭声是幻觉,再也不敢待在窗户边,快速缩回床上去,用毛毯包裹全身上下,瑟瑟发抖,那哀怨无比的哭泣像魔音般直灌入耳……

    第二天,苗苗醒了过来,她昨晚还是在困顿中睡了过去,也不知道那啜泣声是在什么时候停止的,但有一点可以十分肯定,那声音,绝不是幻觉。

    “昨天晚上,你有没有听见……”喧闹的教室里,号称专业大喇叭的女同学,正神秘兮兮地凑近另一位女生问道。

    对方很快做出了反应。“你也听到了?这么说,不是我在做梦了?”

    “啊?你们也听到了?”又一个女生靠了过去。

    “什么什么声音?你们女生宿舍又闹鬼啦?”八卦广播员敏锐地嗅到异样气味。

    “是哭声,很凄凉的哭泣声。”

    “切,我还以为是什么,八成是你们楼里哪个女生刚看完韩剧在偷着哭吧?”

    “怎么可能?”有人开口反驳回去道,“要是这样,就是哭声一片了。”

    这时有两个女生偷偷交换了个眼神,其中一个凑近苗苗身边悄声问道:“苗苗,是不是你们宿舍有人在哭?我听声音就是从你们那里传出来的。”

    苗苗大惊失色,头摇得像要掉下来似的。“不,不是我们宿舍。”

    “那你听到了没有?”

    苗苗很快地点了点头,那个女生又跳到后排,小声询问另一个宿舍的女生。

    “昨晚你有没有……”

    一时之间,闹鬼的传闻开始在校园内流传开,大家默契地私下议论,不去惊动校方领导,他们深信,“通灵社”比校领导更能解决本质问题。

    关于“通灵社”的传闻,在未入校前苗苗就早有耳闻。社内骨干之一的屈敏,是公认的文学界奇才。她的鬼故事不但在网络上受欢迎,就连出版社都找上门来要帮她出版。当然,“通灵社”出名的另一个原因,是它能驱鬼、辟邪,为同学们解决了不少麻烦。

    在这样一个常闹鬼的校园里,也难怪追随“通灵社”的社员如此之多,虽然入社费十分的昂贵,虽然她们收取的各项费用都很高,但哭着喊着,跪求她们帮忙的人还是排到了西伯利亚,有钱还未必能求得她们点头。

    苗苗自己也跟“通灵社”买了个护身符防身,最让她欣喜的是,通灵社的五个成员都住在同一个校舍,上大二的她们,居住在二楼,正好就在苗苗宿舍的正上方。那时候的苗苗,做梦也想不到一年后自己也有幸成为“通灵社”的舍友之一,并且还经历了许多非比寻常的事件。

    “通灵社”果然迅速做出了反应,可惜让人失望的是,以屈敏为首的通灵社成员白白守候了一整晚,奇怪的哭泣声始终都没有出现。

    学生们议论纷纷,说是那个女鬼害怕“通灵社”,不敢出来了。“通灵社”的威名再次被宣扬开来,苗苗更是她们忠实的拥护者之一,坚决地入了社。

    然而,这件事并没有因此而完结,不到三天的时间,那声音又再次出现。除了睡得像死猪一样的舍管外,大部分女生都听得一清二楚,包括苗苗。可大家都不敢出来,瑟缩成团抱在一起,期盼着犹如神佛般的屈敏,去将它解决。

    她收鬼已经不是一次两次的事了,还有人亲眼见过她捉鬼的过程。

    苗苗怕,很怕,怕得要命。那声音已被确定是从离她们宿舍十米不到的女厕传出。她像其他女生那样,躲在床上,竖起耳朵专心地听着门外的动静。宿舍旁边就是楼梯口,她们能轻易地听到脚步声,虽然很轻,但仍然可以确定有人下来了。

    苗苗微微地松了口气,听着楼上的动静,几乎可以百分之百确定“通灵社”的成员已经出动,这个时候有胆量出来的,也只有她们了。

    吱呀……

    很细微的声音,但全神贯注的苗苗她们还是听见了,抽泣声早就在前一分钟静止,这个开门的声音,显然是屈敏她们弄出来的。

    过了一会儿,就仿佛那声音是幻觉一般,再也没有什么声响传出,大家都惊心不已。

    这时,胆小的苗苗也不知从哪儿升起一股胆气,居然一骨碌翻身下床,颤抖着打开门,回头看了一眼,舍友们在照明灯中,正睁大着老鼠一般圆亮的眼睛盯着她。

    “我……我去看看。”苗苗抛下这句话,视死如归般壮烈地走了出去。

    黑漆漆的走廊上连只老鼠都不见,但却不平静,无数个打着电筒的黑影从苗苗眼前晃过。他们不出声,也不点头示意,无声消失在夜色之中。

    师大晚上十一点准时切断宿舍区的电源,就连路灯也不会留一盏。

    苗苗暗自庆幸宿舍离女厕不远,几步路就能走到。她强顶着恐惧,不敢朝黑暗处望上哪怕一眼,一步一步,小心翼翼地走了过去……

    还未行至厕所门口,一束光照朝她直射过来,笼罩在光圈中的她却感受到从未有过的恐惧,当只有自己站在明处时,周遭的一切都变成灰茫茫的一片,什么也看不清晰,如与外界隔离一般。

    “是谁?”

    略显沙哑低沉的声音传来,由于刻意压低,在静寂的夜里特别诡异,吓了苗苗一跳,心悬在半空中,哑了。

    “不要过来,这里危险,快回去。”那人又轻声说道,光束收了回去,苗苗眨了眨眼才慢慢适应黑暗,从对方的声音中终于辨认出人来。

    是古时时,“通灵社”的招牌摄影师,很多灵异的画面都是拜她高超的拍摄技巧所赐。

    “我……”苗苗站立在那里,进也不是,退又不甘,正踌躇不前,正巧楼梯上又下来了两个好事者,古时时忙上去阻止,身形粗壮的她,一头利落的短发,浓眉大眼,还真有几分威武的架势。

    苗苗虽怕,却知道机不可失,失不再来,略略犹豫后,狠下心把电筒一关,大步朝女厕走去。

    她的脚步很轻,跟大家一样,是怕惊醒睡得像死猪一样的舍管员,又或者,怕惊动了某个幽魂。

    运气不错,木门是掩着的,苗苗自然没有天大的胆子闯进去,只能偷偷地从门缝中望进去。里面有零星的烛光在闪烁,有如蜜蜂嗡嗡般细碎的声音传出,被滴达的水滴声掩盖,听不太清楚。

    几个女生正背对着门口,她们都挤在最里面的一个隔间外……

    苗苗努力地观察着里面的一切,手心渗满了湿湿的汗,心跳加速,但刺激的感观却让她激动不已。

    终于,她看见了,那一抹白,从隔间里露出的那裙摆的一角,下面是悬空的,没有脚,顺着那抹白向上走,一缕黑发跃进她惊骇的瞳孔中。

    “啊……”苗苗倒抽一口冷气,差点儿失声尖叫,耳后根突然传来喘息声,一只手捂住了她的嘴。

    “嘘,不要叫,快回去,这是只厉鬼,小心……她逃出来,上你的身……”古时时吐出的热气灌入她耳中,怪声怪调,听起来比厉鬼还阴森,吓得她差一点脚软跪倒在地上。

    “还走得动吗?”

    苗苗惶恐地点了点头,捂在嘴上的压迫感渐渐消失。

    “快回去吧!”

    苗苗不敢再朝厕所里望上一眼,头也不回地跑回宿舍,一手捂着嘴,另一手捂在心脏位置,惊恐得缓不过气来,总感觉背后有东西在追她,那一抹白,深深印入她的记忆中。

    “怎么样?捉到了吗?”

    失魂落魄的苗苗刚躲进宿舍,手忙脚乱地迅速关上房门,靠在门背上大口地喘着气。听到动静的宿友纷纷探出头来,迫不及待地问道。

    “不……不知道……屈敏她们……还在里面,古时时说……说是个厉鬼。”她兀自喘着气,说完后困难地吞了吞口水,但喉咙仍旧十分干涩。

    几声明显地抽吸将室内的诡异气氛引至极至,没有人再吱声,呆滞地望着电筒发出的光亮,手中紧紧握着从“通灵社”买来的护身符,在心里暗自祈祷。苗苗带回来的坏消息让大家陷入更深的恐慌之中,谁也不知道古时时口中的厉鬼长得什么样,也许身穿红色长裙,七窍流血,拥有一头长至地面的黑发,张着血盆大口,要吃人。

    唯独苗苗,一声不吭地用毛毯包裹全身,夏日天里,却冷得发抖。

    这个不平静的夜晚,在“通灵社”宣告暂时将女鬼赶跑告终,一切都在无声无息中静默下来,直至一起命案的发生。

    这就是一年多前所发生的灵异事件,苗苗直到现在仍然记忆犹新。

    音箱不断传出的滴滴声拉回我的思绪,连忙回了句话过去。

    “学校不是出面澄清了吗?是风吹过破窗户的声音,而且你们不是再没有听见那哭泣声了?”

    从回忆中抽离出来,无神论者的我自是打从一开始就不相信有闹鬼这回事。

    “可是,可是,这两三天它又开始啦!而且,《女厕血案》里面说厕所里明明是有鬼的,我也亲眼见过,那抹白,还有,还有,分明就是哭泣的声音啊!”

    《女厕血案》是屈敏写的一本书,几个月前已经出版,而且卖得很火,这本书的大致内容就是围绕一年前那件事展开的。

    “那不过是一本书而已,好了,别自己吓自己了,哪有事隔这么久才出来闹的鬼?你啊!别整天东想西想,没有的也被你想成有的了。”

    我再一次试着开导她,这已经不知是第几十次,几乎每过几天就要这么来一次洗脑工作,真是让我苦不堪言。

    “这次是真的,姐姐,你要相信我。今天是九月五号,那个女鬼又出现了,她这次要再带走一个人才会罢休的。”

    “什么九月五号?”

    “你忘啦?我们学校那个女生死的时候是九月十号啊!就快整一年了,每年的这个时候她都要带走一个女生。”

    “苗苗,别急,我先问你,你做过亏心事么?”

    “当然没有啦!”

    “那你还怕什么鬼啊?别说这世界上没鬼了,就算是有鬼也不会无缘无故来害你啊!”

    “可是,可是一年前死的那个女生也没害过人啊!可她也被鬼给害死了呀。”

    “谁说她是被鬼给害死的?有人看见了吗?都说她是自杀死的。”

    我开始有些头痛起来,真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

    “姐姐,你要相信我,她真的存在。当时,大家都看见了,她就像撞了邪一样,身着白色纱裙,披洒着头发,从顶楼的天台上掉下去的。我怕,我真的好怕,很有可能,下一个就是我。”

    “别再自己吓自己了。”

    花了将近半个钟头的时间才把她惊慌失措的情绪安抚下来。

    鬼故事在这个年代是十分盛行的,特别在校园更是如此。许多国内大型的文学网站为了迎合市场,还专门开辟出一个版块,让那些喜欢自己吓自己的人去吓个痛快。

    好的鬼网站不太多,其中我最喜欢上的就是一个叫通灵者的bbs论坛,别看它网站虽小,每天的人流量却大得惊人,如果留意的话,你会发现,百分之八十以上都是学生。

    我正像平常一样,睡前四处看看别人写的鬼故事,这时,一个主帖吸引了我的注意力。

    《校舍女厕闹鬼真实记录》

    想起苗苗说的事,我怀着好奇的心理点击进入。这帖子的点击量及回帖量,唔,大得惊人。

    里边的内容大致先交代了宿舍的布置情况,然后又声称许多女生都在半夜里听到一楼厕所里传来的哭泣声。先不说内容如何,就作者的文笔而言还是挺不错的,至少在描写场景气氛方面就很到位。

    第二帖里她又提到了一年前她们学校女生自杀事件,还影射校方的愚昧行径。

    虽然没有注明是哪所大学,但从文中我隐约猜到,这位作者一定与苗苗在同一所大学,不然,天下哪有这么巧合的事情?并且,我确信苗苗不会撒谎骗我,如果不是亲身经历的事情,她绝不会乱说。

    特别留意了一下发帖人——屈敏。

    又是她,我看到这个id难免有些厌恶,此人在这个论坛中有着很高的声望值,据说推崇者占百分之七十五以上,她在主帖里全都声称是亲身经历,绝无虚构。还说自己天生具有通灵能力,可以与鬼魂沟通,善驱鬼辟邪之术等。

    我查看主帖的发帖时间,正是两天前,与苗苗说的时间吻合。

    继续滚动鼠标滑轮,眼看着一天时间里的回复高达几百楼之多,看来这一年的时间,她的追捧者是有增无减啊!这些回复多半是一些疑问或解决办法,其他大概有十多个回复声称是当事人,更加强了这个故事的可信程度。

    我不管那些无聊的回复,专门翻找主帖人的回复来看。

    第二天的中午她露了一次脸,再一次明确表示不是虚构,是事实。早晨七点的时候她又上了一次线,说她听到了那个哭声……如何如何,并且提及一年前师大的那起命案,描述比前一天还恐怖几分,今天她还没有回复。

    扫过所有的回复量,竟然高达上千楼之多。

    想到苗苗也许就是受到这种无聊人士的妖言所惑,终日惶恐不安、噩梦连连,我就忍不住想反击,愤慨地回复了一些过激的言词,批判作者的无知及卑鄙行为。

    事实上,这已经有违我一贯的行事作风,我也不知当时自己是怎么了,如果我知道这一时的冲动会为我日后惹来杀身之祸的话,想来无论如何我也不会去多管闲事。

    回复完后,这事儿也就被我暂时放下了,又去其他地方溜达。

    这天晚上,就在我刚刚安抚完苗苗之后,她却又遭遇了怪事。

    在我劝慰完之后,苗苗关上oicq,瞥了眼屏幕右下角的时间,22∶50分,再过十分钟就要到断电的时间,可是舍友们一个也没有回来。环视着冷冷清清的房间,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这时一阵风吹来,挂在窗户上的风铃突然丁零……丁零……发出细碎刺耳的响动声。

    这个风铃是屈敏专程从娥眉带回来的,听说不但可以招魂还可以感应到鬼魂的存在。

    搓了搓爬满鸡皮疙瘩的手臂,苗苗瞅都不敢再瞅它一眼,强顶着心上发毛的感觉快速将电脑关上,拿起牙刷毛巾,向厕所方向走去。

    跟以前住在一楼时一样,穿过隔壁的楼梯口就是厕所,洗澡房则在另一边的尽头。通常女生们都会在那边洗漱,这边由于不太方便,十点钟过后就很少人来了。平时这个时候,时不时会传来女生们夜聊的声音,可今晚,却反常的安静。

    也许是因为前两天那神秘的哭声吧?大家都害怕,早早就睡了,除了通灵社那几个骨干敢在查完房后溜出去外,还有谁会半夜在外面走动的?一边刷牙的苗苗心里猜想到。还好,自己身上带了个法器,不怕,不怕。她试着安慰自己,可手上的动作却开始不自觉地加快,连洗面奶都不用,随意在脸上抹了几把,正打算小跑回宿舍,却在这时候想上厕所。

    算算时间,离断电还有几分钟,现在解决总好过半夜打电筒出来,于是她硬着头皮冲了进去,在最靠近门边的隔间蹲了下来。

    因为太过紧张,一时之间居然尿不出来,真是越急越见鬼。

    厕所内的灯光有些昏暗,催魂般的风铃声不时飘荡在阴冷的空气中,似乎越来越急促,越来越急促,夹杂其中的脚步声显得格外……

    脚步声?

    苗苗顿了一下,再憋不出尿来,竖起耳朵倾听,的确有上下楼的脚步声,虽然很轻,却很清晰。她连忙抽上裤子,一心想着要冲回宿舍去,那里有屈敏她们的各种法器,百鬼不侵。

    她故作镇定地走出厕所,刚到走廊就被眼前那个模糊的身影惊骇得挪不动步子。

    那人就在离她十几米远的地方,灯光太昏暗,隐约见个轮廓。

    “苗苗?”对方突然开口道。

    “池……池丽学姐。”跳上嗓子眼的心又给吞了回去,苗苗好一会儿才缓过气来,那人从阴暗处走了出,光照下果然是隔壁宿舍的池丽。“你怎么在这里吓人啊?”

    “不是,我好像听到脚步声,就跑出来看看。”池丽的声音听上去淡淡的,她一向给人不太健康的印象。

    “啊?那你看见人了吗?”

    “有哇。”

    “真的!”苗苗好高兴。

    “不就是你吗?”对方奇怪地看着她,活像在看个怪物。

    “不是我。”苗苗的脸垮了下来。

    正在这时,一束强光朝她打来。

    “前面是谁?这么晚了还不睡觉,要断电啦啊!”胖胖的舍管扯着嗓子催促道。

    苗苗看着学姐一声不吭地慢慢转身回房,那动作,跟个幽灵似的。她不敢再多作留停,冲回宿舍,关上门。风铃仍在花枝招展地摇晃着身子,风把碎花窗帘布吹得老高,像有只手在里面挣扎,怪吓人的。她忙奔上前去把窗户关上,不小心朝黑糊糊的荒地瞥了一眼,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却是更显可怕。

    毫无预兆的,整个世界突然漆黑一片。关电源了,苗苗被这突如其来的寂静吓得心都差一点儿跳出来,连忙三下两下跳上chuang,摸出头灯,打开。

    睁大眼睛躺在床上她睡不着,满脑子的妖魔鬼怪挥之不去,暗地里祈祷舍友们快回来,不然她怕自己要疯掉。更糟糕的是,那个声音又出现了,跟去年一样,一模一样,还是这么哀怨,这么悲痛……

    苗苗用手捂住耳朵,她但愿自己能入睡,只有这样才不会被这魔音纠缠、折磨。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哭泣的声音渐渐消失了,楼道上终于传来轻微杂乱的脚步声,苗苗惊疑地竖起耳朵,努力辨识。

    喀嚓一声,锁孔转动的声音第一次如天来籁般让她感动得想哭,但又不敢出声,怕被她们嘲笑,只能悄悄装睡。

    又不知过了多久,响动声终于停了下来,舍友们似乎没有交谈的意思,各自躺了下来。苗苗感觉到睡在自己上铺的葛言学姐正在爬上去,她似乎没有开灯,直接睡下。

    “啊!”

    一声惊呼打破静寂,所有的人都打亮头灯照过去,混乱中,屈敏开口问道:“小言,怎么了?”她在她的斜对面,看得最清楚。

    “有东西扎我的脖子,该死……”葛言惊魂未定地回道,她自己也打开了头灯,朝枕头照去,惊得喘不过气来。

    戛然而止的声音令大家都感觉到不对劲,苗苗更是如受惊的小兔般跳了起来,她离葛言最近,从床沿看过去,没感觉有什么古怪,淡蓝色的枕头上不过摆放着一只红色发夹,很漂亮。

    这时屈敏也靠了过来,她与葛言的反应一样强烈,苗苗从未见她这么惊骇过。

    “这东西怎么会在这里?谁放在这里的?”她厉声问道,那声音活像要把人生吞下去似的,吓得苗苗慌忙摇手称不知。

    “今天晚上有谁来过?”

    “没有人啊,一整晚就我一个人在这里上网。”

    “那这东西哪儿来的?”

    “我也不知道,难道不是葛言学姐的吗?”

    “怎么可能是我的?”葛言几乎是用吼地厉声道,她的反常显得十分可疑。

    “你最好给我们说实话。”屈敏紧盯着苗苗的眼睛,像是要从里面找出些什么东西来。

    “真的,我说的都是真的。”

    “敏,这东西怎么办?”葛言似乎一刻都不想看到它,像对待蟑螂般,连同枕头一起抛下床去,让它在月光中静静闪烁着诡异的光芒。

    屈敏小心翼翼地下床,一步步走上去,犹豫了几秒,还是咬咬牙把它拾了起来,仔细地观察着,过了好一会儿才握紧拳头,愤恨道:“要让我知道是谁弄的恶作剧,我让他吃不完兜着走。”

    站在她身侧的苗苗不禁打了个冷颤,对这句话丝毫不做怀疑。

    当大家再次躺下来时,气氛变得微妙起来,除了苗苗外,其他人的呼吸都显得有些急促。

    不过是一只发夹而已,为什么大家的反应会这么奇怪呢?苗苗在一头雾水中渐渐睡了下去,直到第二天,她才终于明白她们惊恐的原因。

    第二天,几乎同一时间,我又收到了苗苗的哭诉。

    当她把昨天晚上的事情倾诉完后,我开始动手敲击键盘。

    “苗苗,好好读你的书,别老东想西想,那脚步声也许是人呢?还有发夹,它并不意味什么。”

    “姐姐,你为什么老是不相信我?连你都不相信我了吗?那个发夹,是有来历的,唉,算了,反正你都不会相信。”

    她发完这句话后,小猫头像一闪,居然下线了,我差一点儿没闭过气去。

    面对着突然静寂下来的屏幕,我轻轻叹了口气,知道说再多也是白搭,铲草除根,要先解决祸根才行。

    于是我又找出那个主帖,点击进入看看反应如何。

    果真不出我所料,批判大军很快就组成队伍向我开战,谩骂,叫嚣……高达两百多楼,目的就是要我低头认错。虽然看了会心里难受,但这些都不是再次勾起我怒火的原因。导火线是一幅图,主帖人今天中午发的一幅图让我彻底失去了理智,虽然认识我的人都一致认为我是全天下最理智的人之一,但我还是破功了。

    那是一幅第一眼看上去就能让人毛骨悚然的照片,有些模糊,仅够大致看明白是怎么回事。

    一个身材纤细的妙龄少女,身着白色纱裙,双脚脱离护栏,整个人腾空向后倒去,黑发遮掩了她的面容,透过发间缝隙,露出的一只眼眸让人印象深刻,还有那只在月色中闪闪发出红色光亮的钻式发夹,妖艳摄人。

    在相片的下方注有一段文字——

    “她,还会再出现,直到有人为她申冤。”

    很明显对方是在挑衅,我开始用停罢已久的所有攻击性言语去反攻,去批判。这一次对方的回复很快,于是我们开始在虚幻的网络中口水大战三百回合。至于其他那些助战的虾兵蟹将,我根本就没把他们放在眼里,直到另一个id的出现,它让我一下冷静下来。

    单倪,我为数不多的几个好朋友之一,我们都有一个通病,就是以自己的笔名为傲,无论在哪一个网站或论坛都会使用它。

    “真理永远无法战胜愚昧,何必跟一头猪去浪费生命呢?更何况这里还是猪圏。”

    单倪的这一句话犹如当头倒下一桶冰块,如火焚身的我一下子冷却。

    敲击键盘,我回了一句话。

    “终有一天你们会自食其果,为自己的无知付出代价。”

    把最后一段文字打上去后,我打算收兵休战,oicq里就有头像在闪动,当然是单倪,除了她再想不出第二人选。

    还没来得及点击对话窗口就自动跳出,她在邀请我视频。笑笑,对她,我一向不会拒绝。

    在我oicq的好友栏里总共只有五位好友,他们已经是我在这个世界所认识的几乎全部人。活了二十八年,熟识的人却少之又少,单倪算是个意外闯入者。

    她比我小三岁,是个智商高达一百四的天才,据说还是保守估计。年纪轻轻就拿下了双硕士学位,我直到现在都想不明白,心理学与计算机这两门学科有什么关联之处?怎么这小妮子可以同时把它们都拿了下来?

    单倪是我的半个同行,我们相识也是因为都在写灵异小说,并且都是大受欢迎的女性写手。她刚开始对我怀着敌对心态,视为最强有力的竞争对手。但在她看过我全部的作品后,却对我有了很大的改观,主动联系上我,并且大肆赞扬我的小说,从此就缠上我了。

    在我的眼里,她实际上就是个永远都长不大的孩子,虽然聪明,却淘气任性,狂妄自大,有时候却表现得很理智,在她的身上你无时无刻不发现矛盾所在,可这却是她对自己最满意的地方之一。

    当单倪那头染成深红色的俏丽短发出现在屏幕上时,我的思绪被拉了回来,注视着她那张灵气十足的脸,看上去十八九岁的样子,任谁都不会相信她是个双硕士。

    “不要理他们,这些人不会有好下场的。”她先给了我一个甜美的笑容,然后打了一句话过来。

    僵硬地撕扯面皮回了个微笑给她,又引来她一阵惊艳赞叹的夸张表情。我知道自己虽有几分姿色,但还不至于倾国倾城让另一个女人迷恋到如此地步,她这么做无非是为了鼓励我多多活动面部,以免肌肉僵化、老损。

    “其实我也有不对,不应该跟一群孩子去闹。”冷静下来后我颇感后悔。

    “都成年了,还孩子?犯了事要负法律责任、要坐牢、要死人的。”我惊诧单倪的目光怎么突然变得这么犀利?我从未见过她这副模样。

    “别去理它了,你最近都在忙些什么啊?”没记错的话,她快十来天没跟我联系了,实在有些反常。

    “没什么,在准备一本书……”

    我们闲聊几句又各自码自己的字去。

    这已经是四天以前的事情,我懊悔不已一我无意的一句话就给言中了,难辞其咎。

    又一个人死去。

    我怀着愧疚的心理,再次登陆通灵者,论坛里一时血雨腥风,天昏地暗,网民们纷纷在议论这件事情。

    苗苗,苗苗怎么样了?我突然回忆起她说的那些胡话。

    “你忘啦?我们学校那个女生死的时候是九月十号啊!就快整一年了,每年的这个时候她都要带走一个女生。”

    心念一动,打开日历一看,今天是九月十一日,那个叫葛言的女孩儿是昨天离开人世,难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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