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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余波(二)

    难受的人.  是简家那帮人.

    散会之后的简常委.  一到家之后就进了老父亲的书房.

    “爸爸.  今天这事.  让我很被动噢.  ”

    “是呵.  我总以为宁奇这孩子很成熟.  做事会有分寸.  沒有想得到.  他会碰上了高压线.  你那个管秘书.  也是糊涂.  宁奇不知道其中的利害关系.  难道他也不知道吗.  ”到了这时.  简维浩还是在护短.  一下子就把所有的板子都打到了管秘书的屁股上.

    简常委皱了皱眉头.  只是因为知道父亲的性格.  也就沒有多加辩驳.  沉默了一会之后.  这才开口说道:“爸爸.  想不到军方的老刘会对我们家发难.  ”

    “这有什么难猜的事.  ”简维浩张开了有点浑浊的老眼.  不以为意的解释说:“老刘曾经得过任兴邦的恩惠.  加上宁奇又不知天高地厚.  把手伸到了军方.  两件事加在一起.  他当然会要说话唷.  ”

    “爸爸.  既然任兴邦有这么广博的人脉.  当初为什么会被你们一击得手呢.  ”

    “物极必反.  就是这么一个道理.  他有人脉的同时.  得罪的人也不会少.  ”

    “噢.  是这么一个意思.  那我们应该要怎么办呢.  ”

    “你那个管秘书是一定要走人的.  在这一点上.  你千万不能优柔寡断.  不但要处理.  而且是要严肃处理.  做大事的人.  就一定不能儿女情长.  上面在看着我们.  看我们的反应咯.  如果说应对不当.  我们简家就会真的惹上了麻烦.  ”

    “嗯.  我知道.  ”

    “你给宁奇捎个信.  对任家那孩子的事.  能放就放一把吧.  既然一号首长已经说了话.  我们多少也要给上一点面子吧.  ”

    “是呵.  一号首长说的话.  已经说得很明白.  是让我们家放手.  爸爸.  你说.  他是这么一个意思吗.  ”

    高层次的人说话.  往往不会说得太明白.  而是点到为止.  至于到底是什么意思.  就看各人自己的揣摩.  简常委为了小心起见.  还是征求起了老父亲的意思.

    “是呵.  一号首长的说话很明白.  是想让任家的事得以平反昭雪.  表面上看起來是很公道.  不偏不倚的样子.  既不让任家追究当后的责任.  又让我们也不能再设置障碍.  ”简维浩不满意地拍了拍沙发的扶手.

    “爸爸.  你的意思是说一号首长在偏帮着任家.  ”

    “那是当然.  他这么一番说话.  是把我们简家与任家放到了同一层次上在说话.  你说.  任家能和我们简家相比吗.  他家除了一个周秉贤能拿得上台盘以外.  还有谁能帮得上腔.  他们就是想要追究我们的责任.  能追究得到吗.  ”

    “对.  是这么一个意思.  ”简常委闭目思索了一会.  才缓缓说道:“看來.  宁奇这孩子.  是给我们简家捅了一个大娄子.  但愿这孩子能吸取教训.  不要再节外生枝吧.  ”

    父子俩沒有注意得到.  自己二人的谈话.  都被门外站着的一个人给听了一个清清楚楚.  这也怪不得他们疏忽大意.  在自己家中.  谁也不会想到有这样的事发生.

    简家的书房.  本來就是禁地.  凡是谈论重要的事情.  都会在书房进行.  碰到这样的时候.  别说是外人不能接近书房.  就连警卫员.  如果沒有招呼.  轻易也不能靠近这儿.

    有道是家贼难防.  能让警卫员不加干涉的人.  当然是简家的重要人物.  时间不长.  简家住宅里就有电话打到了海滨市.  打给了简宁奇.

    农机厂风波.  简家的长辈难受.  孙家的长辈难受.  所有同一阵线的人都感觉到难受.  真的说起來.  最为难受的人.  要算是简宁奇.

    他本來就是一个心高气傲的人.  本來以为自己亲自出马.  加上那么多的帮手.  要想拿下任笑天.  应该是手到擒來的小事一件.  却沒有想得到.  就是这样的小事.  让自己在海滨市摔了一个大大的跟头.

    上午的对话结束之后.  简宁奇感觉到有点无地自容.  恨不得用手遮挡住自己的面孔才好.  他觉得.  在自己走回办公室的一路上.  所有的人都在对着自己的背部指指点点.  都在叽叽喳喳的嘲笑自己.

    他到了办公室之后.  ‘咣档’一声.  就将门窗关得严严实实.  不透一点声音.

    还好.  肖秘书是自己从京城带过來的人.  对今天发生的一切都了如指掌.  对他的心情更是了然得很.  只是帮助他泡上了一杯有点苦涩的浓茶后.  就一声不吭地退了出去.

    简宁奇想要砸东西.  他想不通自己为什么会失败.  而且是败得这么惨.  还好.  大家族的教养.  让他想起了不准用物件泄愤的教诲.  到了最后.  他只是用手揪着那平时总是一丝不乱的头发.  哀哀地发出了一声长叹.

    好不容易熬到了上午的下班时间.  简宁奇直接回到了自己所住的市委宿舍的八号别墅.  自己一个人闷在家中.  那里也沒有去.  也沒有想到.  要把今天所发生的事情.  和爷爷、爸爸通报一声.  即使想到了.  他也不会去做.  他知道.  不用自己说.  肖秘书也会做好这些事的.

    到了晚上.  他还是沒有回避得了自己所处的尴尬境地.  市委办公室主任给他來了电话.  要对今天上午上访事件的相关责任人员.  研究处理意见.  尽管知道参加这样的会议.  等于是坐在那儿让人打脸.  他还是沒有理由不参加这样的会议.

    刚刚上任沒有几天的警察局副局长仇益生给拿了下來.  那个在现场指挥交警扣车的丁大队长也给拿了下來.  至于税务局的那个尤局长.  则是直接交给了纪委.  因为有人把他那些不择手段进行敛财的事.  给捅到了纪委.

    坐在会场上的简宁奇.  就这么直统统的坐在那儿.  沒有言语.  沒有表情.  好象就是一个局外人坐在那儿.  一声不吭地听着别人在发表意见.

    只是到了最后的时候.  他感觉到心中的戾气难以平息.  还是把市税务局长扬昌隆的名字给提了出來.

    听到这个名字.  陈中祥也是一惊.

    此人是他的亲信.  亲自推荐给了简宁奇.  沒有想得到.  事情稍有不顺遂.  就被当作替罪羊给推了出來.  想到部下的下场.  他不由得有了一种兔死狐悲的想法.

    从会场回到自己的宿舍后.  简宁奇沒有开灯.  只是一个人决在客厅里抽烟.  仔细回忆着自己到海滨以后所有的细节.  算來算去.  自己在海滨只是做了三件事.

    一件是帮助海滨找到了大客商.  盘活了那些不死不活的企业.  这一着.  让简宁奇在海滨找到了自己的位置.  让好多原來把他当成是麻烦的官员.  变成了他的粉丝.

    另外一件事.  就是大刀阔斧调整市警察局的领导班子.  本來.  这样的做法会引起很大的非议.  引起很大的反弹.  但由于有了前一件事的影响.  还算是让自己的方案得到了落实.

    尽管有所退让.  有所交换.  有所妥协.  从总体上來看.  自己的设想还是得到了实现.  最简单的说上一句.  警察局那两个不肯听话的副局长.  被自己给挪到了养老的位置上.  那个戴斌也如愿以偿地当上了一把手的局长.

    从这两件事來看.  自己到海滨很快就打开了局面.  在这样的形势下.  乘胜前进.  对任笑天展开攻势.  也是应有之意.  自己沒有选择直接与任笑天进行交锋的做法.  而是进行外围试探.  本來是一种稳妥的做法.  却沒有想得到会落得个一败涂地的结局.

    ‘铛、铛.  .  ’屋内的落地钟响了起來.  简宁奇这才发现.  已经是凌晨两点.  外面.  最先是绝了人声.  接着是陆续的熄灭了灯火.  独有月亮.  却缓缓地出现在寒夜的空中.

    一弯冷月.  高傲而清冷地贴着悠远的蓝天.  只有细丝般的浮云给它织出忧郁的皱纹.

    此时的简宁奇.  已经发现了自己最大的问題.  也是致命弱点.  那就是手下无人可用.  那个陈中祥.  标准的就是一个官场混子.  见到利益以后.  就象是苍蝇一般的呆了上來.  碰到要出工出力的时候.  就象泥鳅一般滑不溜秋.  一点也不肯沾边.

    那个扬昌隆.  根本沒有把自己交办的任务当作一个事情去做.  先是派了一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尤局长上阵.  发生问題之后.  也不知是钻在哪个旮旯里.  迟迟不肯出场.

    假如让简宁奇知道.  当时的扬昌隆正把心思给动到了女部下的身上.  根本就沒有想到自己的大业.  还不知会气成什么样子呢.

    那个让自己费尽心机给扶上來的戴斌.  也不怎么管用.  派了一个笨蛋去现场扣车.  就是要扣也要找个合适的理由嘛.  怎么会嫌人家装鸡的车子有味道.  到了事情产生混乱的时候.  却又不能让部下卖力干活.  还要让人给已经给架空的宋鸣达打招呼.

    唉.  我这是用的一些什么人唷.  蠢材.  统统都是蠢材.  反而倒是最后到场的皮磊志.  还有一点机灵劲儿.  虽说他提供的三条对策也沒能发挥作用.  好歹人家也是动了脑筋.  哪象陈中祥那帮人.  一个个都象寺庙里的那些泥塑木雕的菩萨一般.

    看來.  我还是要调整思路.  重新选用人才來辅佐自己.  皮磊志的名声不好.  又能咋的啦.  狗如果不会咬人.  养了又有何用.  正是因为他们的声名狼藉.  办起事來才不会左右摇摆.  才会不遗余力地扑上去.

    嗯.  皮磊志要用.  那个李震民也要用嘛.  至多不过.  就是用过了以后.  再把相关的痕迹给扫除干净就行.

    ‘叮铃铃.  .  叮铃铃.  .  ’

    简宁奇正在用心思索的时候.  床头前的电话机响了起來.  在这夜静更深的时候.  电话铃声显得格外的刺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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