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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第二三章 冰雪走千里 恩慈长万年

    [第1章第一卷 武侠

    第23节第二三章 冰雪走千里恩慈长万年

    寒风呼啸,风雪交加,纷纷错乱的冰雪,笼罩了大地,笼罩了山川河流,笼罩了无边荒漠,笼罩了漫天世界。

    周同离开蒙京城,一路向南。

    母亲生前说过,父亲的无头尸体埋在距离沙石关四百里,那是一片无人的荒漠,我只需一路向南,也到了沙石关,再询问去往大周国东库关的方向即可。

    过了蒙京城百多里地,进了一座小镇,僵硬的勒住马缰绳,大马慢慢停下。周同四肢僵直,直直的跌落马下,摔的骨头隐隐作疼。妈妈,妈妈没事吧!

    周同奋力解开绑带,翻过身来查看。母亲的面色依然沉寂,无悲无喜,直挺挺的裹在包衣之中。啊,妈妈没事,妈妈没事!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周同喃喃自语,重将母亲绑好,去了一家酒肆。

    店内坐了三五客人,看进来这位汉子身后背了一个包裹的严严实实的人形物件,身着华丽,汉子却是神情怪异,都不敢言声。店小二小心翼翼的问了话,原来这人要行路,带些路上吃的食物。

    一大包牛肉,两大包烙饼,再给马背上添了几袋子饮水,喂了些草料,店小二伸手要钱,大爷,一共二两零七十三文银子,零头不要了,您给二两七十文就行了。

    周同吃了肉饭,喝了肉汤,身体慢慢暖和起来,在身上摸了两遍,一个大子儿也没有。武馆出来时匆忙,那顾得上拿银子,从家里出来时更是没有想到。小二哥,这次没拿,下次,一定给你补上!

    店小二久经酒场,见过无数白痴客,听了不再搭话,回头吹了一声厉哨,两步迈开,堵住了去路。

    酒店一旁的小胡同里呼拉拉窜出三五名持棍大汉,将周同团团围住。店小二这才开口讲话,相好的,你若是不给银子,只好赏你一顿棍棒吃喝,青马留下,你,爬着滚出我们这里。

    周同刚出蒙京城时,大脑空缺,只想着找到父亲的尸体,让母亲和父亲在一起,赶了一百多里路,积郁的心情慢慢转好,脑子中也开始考虑前路。

    怎么,不说话?那,只好找打了!兄弟们,给我……慢!周同慢慢松解绑带,你们先等等。店小二以为周同怕了,笑嘿嘿的站在一旁观看。

    周同轻轻将母亲放好,瞄准左侧一名大汉,骤然跃起,飞出一边脚,踢在大汉当面,直接踢的飞掼了出去。双脚刚一着地,纵身跃起,照着另一大汉就是一拳,嗵地一声,砸中面门,大汉仰面倒地。

    剩余的两个大汉这才反应过来,第三个大汉还未等欺身,周同左拳后摆,打在当胸,左脚趁势上蹬,踹中下巴,大汉离地三尺,喊都没喊一声,坠地不起了。第四个大汉来到身后抡棒下劈,周同左拳格挡,右拳挥动,同时击在大汉左颊,大汉疼的撒了木棒,捂着嘴低头痛苦,周同飞踹一脚,将大汉踢到一边躺着去了。

    一个呼吸,解决了四条大汉,那店小二似乎还没有反应过来,周同摸摸左臂,只是轻微受损,比在武馆一般炼体的一下还不如。来到母亲身旁,慢慢扎绑牢靠,翻身上了马。

    小二哥,非是我不给,确实忘了带银子,我记住你这里,下次来时,加倍给你补上!店小二哪敢再阻拦,听了周同讲话,诺诺称是,呆在当地傻站,眼睁睁的看着人家飞马而去。

    周同一路向南,不知走了几天几夜,饿了吃些牛肉烙饼,渴了喝些冰水,马儿累了便下马步行,顺带着拨开积雪,拔些草料喂食。途中经过几座较大的城镇,均是穿城而过,直到身上的食物吃的干净,这才赶到一座小镇。重又要了几大包牛肉干饼,不等店小二张嘴要钱,飞身上马,拍马便走,气的小二在马后破口大骂。

    漫漫冰雪长路,终有到头的时候,这日,终于来到东蒙国的边塞,沙石关。

    沙石关盘查甚严,进关容易,出关难。周同摸出一块木牌,却是蒙京城阿拉坦部初级武馆的学员证牌,那守城的军官接过一看,咦,是王族武馆的证牌,周同?名字真怪异,很像汉人的名字嘛!

    军官仰头看了看周同,喂,你出关去哪里?要去干什么?还有,你身上背的是什么?是人吗?虽然是例行盘问,说话倒也客气。官爷,我父亲葬在关外,如今我母亲也死了,我想出关祭拜,将二老合葬,请官爷通融。周同说话不卑不亢,蒙人官话说的字正腔圆。

    那军官一听,确实是从蒙京城来的少爷,却也不知是哪家的公子,独自跑到关外送葬。嗯,倒也孝心可嘉,好了,去吧。周同一抱拳,谢官爷。

    大马驶离沙石关,积雪慢慢减少,周同在武馆学习文理,对各国版图熟记于心,东蒙国犹甚,沙石关外近千里,便是荒漠沙带。寻了一处水草丰厚之处,让大马吃了足饱,顺手扎了几捆,带在马上以备不时之需。

    四百里地一日便到,周同骑马踏遍方圆数十里,一日清晨,终于发现两根干裂的马腿骨。

    不远处隆起一片丘地,莫非就是父亲的埋葬之地。

    挖了半日,挖出数匹大马的骨骸,再往下挖了半米,一片紫铜色的叶片暴露出来。

    盔甲,这是盔甲,父亲的盔甲!周同奋力抛挖,终于露出一具甲衣。甲衣前胸破了一个洞,按照母亲生前所说,父亲被那游龙生一枪穿破前胸,可不就是这里嘛。

    挥去沙尘,盔甲依旧鲜亮,周同抬起甲衣,慢慢放置在高处,甲衣里倒出十数根干骨。这便是父亲的骨骸了,无头的骨骸。

    周同默默的看着干骨,心中恨意猛增,闫西山,张冠壮,洪大统领,巴尔思,游龙生五人,你们不要死的太早,留着性命让我来取!

    还有母亲惦念的康大伯,连具尸体也没留下,那个御林军‘神策营’的尹大统领,什么‘半剑夺命’的狗东西,也是必杀之人。

    日后寻到康大伯的儿子,还要讲原委告知……父亲!

    周同连父亲长的什么样都不知道,心中只想着父亲高大威猛,无人可敌,可为什么最后惨死在坏人之手?……看来,那几个坏人武功更加高强,我需要忍耐,练好武功,才能去大周国寻他们。

    想到练武,周同不由发出一声绝望的哀叹,脑域阴寒毒气不除,内功修炼无望,但凭外功,今后能有多大成就,能杀死那些恶毒的坏人吗?

    天色渐晚,周同挥去心中烦闷,想着如何安葬父母。

    父亲是周朝人,母亲是东蒙人,不如就合葬在这里,两国交界之处,二老地下有知,也算瞑目了。

    周围黄沙漫地,却不是个安歇的地方,待我寻得一处水草丰美的去处,给二老找一个好去处。

    周同将父亲遗骸收拾的干干净净,就放在甲衣里,拿出一张粗布包了,与母亲扎绑在一起,寻找安息的好去处。

    走了数日,在离近东蒙国沙石关偏西三百里,找了一处水草丰厚的丘陵。丘陵下边有一洼水泉,水泉不结冰,却是一处温泉,难怪周围草地丰茂青绿。周同在丘陵与水泉之间重新挖了大坑,怕有坏人或者野兽袭扰,直挖了**米深。

    母亲下葬之时,面色依然沉静,将母亲放于坑底,父亲骨骸甲衣并肩放好,周同心中酸痛之极,实在不能推下草土,掩埋坑中的至亲。

    连过四五个日夜,周同跪在坑边,心绪无比杂乱。这一埋,从此之后,就再也见不到母亲了,母亲,我的母亲,妈妈!

    近几日周同的眼泪特别多,含血的眼泪,每日都会流出很多,身下的土地早已殷红一片,好像将以前没有流出的眼泪,统统流到了这里,连同心血,一同流到了这里。

    土炕中的温度较高,母亲的面色渐渐变形,再往后,就不好看了。周同最后看了妈妈一眼,强压心中无比悲戚,伸手推了一把,草土洒落到母亲的面上,周同的心像被揪出来一样,张口大叫,噢……

    一声似狼非狼、如虎啸狮吼般的啸声奔涌而出,洒落茫茫草原,深远悠长,无边无际。

    周同最终还是将父母埋了,连同血泪一起,将父母安葬了,安葬在丰美的草原上,安葬在温暖的水泉边。

    埋葬后的第二日,周同驾马去了沙石关。

    一日之后,周同回来,马背上驮了一面石碑,石碑上无字,周边打凿花纹。

    周同将石碑栽于坟前,怀中拿出一把凿刀,慢慢的,一点一点的凿刻起来。

    父母大人名声太大,现今还不能书写真名,自己的名字,倒可以刻上。

    一天,两天,三天……到了第八天,终于将碑文凿刻完毕。

    碑文正中写着:顯考恩父周府君之灵,顯妣慈母金夫人之灵。下面写着:周天敬孝业,传送武德扬;雄居丰丘带,安享万年青。金银花最美,云中起升腾;英姿遗丰地,祥气过万年。落款写着:不孝子周同叩首,鸿蒙历一一四三零年春至。

    周同拿出香炉钱纸,沉香供物,摆设完毕,点燃三根沉香,连磕了九九八十一个头,直到沉香引完,才算结束。九九归一,父亲母亲可以一心一意的在一起,一同安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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