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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十章 久长夫妻

    这一年的冬天过得特别快。至少虞婵觉得,是她最近几年里过得最快的。似乎很快,述职的诸侯各自离开洛都;似乎很快,他们就从洛都回到了呈都;似乎很快,园子里的桃花发了,或粉或白的花骨朵儿饱满地挺在枝头。

    天气入了春,空气里细细地飘着雨丝,给越王宫三重宫墙内外都笼罩了一层迷蒙的雾气。虞婵正在窗前画一幅新的山水,冷不防风一吹,就有雨丝飘了进来,打湿了宣纸,微微地洇了一片,显出半透的灰色。旁边的书芹急忙往前,想替她关上窗户,被她摇手阻止了。“把画儿拿进去晾着罢。”

    书芹应声而去,虞婵信步往前,立在了窗沿儿边上。雨幕如烟如雾,似幻似梦。越王宫三重宫墙,小桥流水,亭台楼阁,无一不透着南方特有的圜转精致。而在这样宁静祥和的表面之下,隐藏的真实又是什么呢?

    从洛都回来没多久,他们关系的改变就被一些有心人觉察了。当然,昭律一直宠虞婵,在外人前面,两人都能装得十分恩爱,故而之前他们私底下冷战之时,也只有他们两人自己才知道。

    不过就算如此,也不能解释其他嫔妃感受到的那种奇怪的感觉——虽然似乎看起来没什么差别,但虞婵的脸色看起来就是透着一股子和之前不一样的精神气儿——像是心花怒放又像是心满意足,而且这种心情让她看起来更漂亮了,是那种神采飞扬的漂亮,靠妆粉真是拍马也赶不上。

    不管其他人是什么时候发现的,秦文蕙对这种变化几乎是一下子就察觉到了。

    从越王宫里各色人等开始为奔赴洛都准备各种事务之时,她就不由得生了担心。这种事情一看就知道是虞婵去的,她就算再想去,也根本找不到一个理由下手。而这路上来回一个月,在洛都再待大半个月,在这么长的一段时间里,就只有虞婵陪在昭律身边。再加上之前焦端叛逃魏国,整个越国前朝后宫动荡了大半年,不仅是她,其他嫔妃想见一眼昭律也难,就更别提侍寝了。

    这样前后算起来,在快要一年的时间里,后宫里除了虞婵之外的所有嫔妃都算是在独守空房。说出去大概没人信,但是事实就是这样。

    这要怎么解释?昭律的理由之前是他要避嫌,之后是出了远门;可是现在回来了,依旧是三天两头不见人影——好吧,这次说的是铸造监制出来新铁,可以做农具……可是后宫里谁关心这个?锄头也好,耙子也好,她们关心的只有一个:昭律就算真是忙瘫了,也不可能在这么长的一段时间里完全不碰女人的。

    他碰了谁?这个问题的指向性明摆着。

    难道只碰某个她了?这个问题的指向性也很明显。

    因为在昭律勤政之后,虞婵之前得到的、可随意进出朝明殿的特例并没有废除。当然,虞婵自己用这个权利的时候很少,估计也是考虑到目标太大了。只是架不住昭律总不住脚地往岚仪殿去,虽然次数也不多,但这落脚点真是变也不带变一下的。

    一众人等从一开始的捂着心口疼,到现在已经也都麻木了。她们大概就从来没有真正知道过昭律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所以才会觉得,这前后变化也未免太大了吧?再者说了,虞婵的身份摆在那里,妥妥儿压倒绝大多数人。

    没有恩宠就没有子嗣,没有子嗣就没有未来。她们能意识到这点,同时也只能束手无策。实话说,她们进宫之前也预料到了这种最坏情况,但是昭律那时候可不是这样的。前后这样的云泥之别,她们心理落差自然有些受不过来。

    至于秦文蕙,她更不甘心。出身比不过虞婵,她认了;才能比不过虞婵,她也认了。可扪心自问,她虽然有些小脾气,但对昭律绝对是对她见过的所有男人中最真心的了。而明明之前的时候,昭律待她还是很温柔的,只不过前朝出了点事情,他就能马上划清界限了么?难道他们之间竟然这点情分也没有么?还是说,他的情分,都用在虞婵一人身上了?明明,明明虞婵守孝三年,都不能改变他的宠爱啊!

    谁能给她解释一下,难道她对昭律还不够好吗?

    秦文蕙日思夜想,整个人都瘦了一圈。她依旧常往岚仪殿里去,期待着哪天能撞上昭律。但是昭律似乎知道她什么时候不在,总是在她不在的时候才会去岚仪殿。若不是从自己的消息渠道里知道,朝上最近其实正在紧锣密鼓地准备征伐潞由,昭律因此忙得脚不沾地,根本无暇顾及别的什么,秦文蕙真要自作多情地认为昭律是在故意躲着她了。

    她的乳母贾氏见她如此忧愁,一日一日地憔悴下去,心里十分打鼓。一方面,她应该将这件事报给秦兴思;但另一方面,秦文蕙不许她去说有关这方面的事情。因为她已经有些隐隐约约地察觉,若是告诉秦兴思的话,可能又要出什么大事,而且这事情的方向绝不会是她所期望的。再者说了,她父亲顶多也就能借着咸尹的嘴用冠冕堂皇的道理去劝昭律,那不是她想要的东西。她坚信,这种事大部分靠的还是她自己。

    虽然这个被她瞒下了,但其他很明显的事情依旧被秦兴思知道了,比如说这后宫的侍寝问题。他猜想自己女儿定然不大高兴,觉得必须插手。但昭律去虞婵那里也没几次,说是虞婵霸占了昭律的独宠也未免不大过得去,更别提虞婵于今在朝野之中日益高涨的声望。从前头的蝗灾防治到后头的水利督建,从军工再到农工,每件事都和虞婵沾上了关系。这种情况,就算他再恨得咬牙切齿,也只能避其锋芒。

    所以在秦兴思的暗中推动下,早朝时顿时就多了些声音。先是一个,然后慢慢多起来。当然了,那底下的真实意思经过包装之后,就变成了“王上日夜操劳,固然是好事;但君一国者,若无子女,也当兼顾着雨露均沾”。

    这理由倒是十分冠冕堂皇。昭律当然听出来了言外之意,本来很不耐烦。但他转念一想,这还真是个大好机会。反正经过焦端这件事,他明里暗里已经削掉了一些秦氏党羽,朝堂上的声势不再显得一面倒。就算现下言官们嘴里说得义正词严,但难道他们能在他就寝的时候,逼着他必须要到某个嫔妃的宫里去吗?

    可想而知,当然不行。以前就算了,如果他现在还摆不平这些其心可诛的大臣,也不用说他想成为这天下共主了。等他在潞由和诸吕得了大胜,借功再提拔一批王党的人,现在这些人的位置就……

    “众位爱卿一心为国,寡人知道了。”昭律抬了抬袖子,脸上的表情一点也看不出有什么变化。

    听着他平静的声音,底下大臣屏声静气,尤其是那几个出头的咸尹。自从王上勤政以来,似乎还没有这么容易就同意的时候?众人偷偷地用眼光交流,都在其他人眼里看到了同样的感觉:王上想什么越来越不好捉摸了……秦党的人莫名地感觉到了一种山雨欲来的情势,而王党的人都在控制自己的表情,免得露出太欣喜的神色。

    当天夜里,朝明殿。**帐暖,被翻红浪。

    “……你原来不是说要……谈潞由的……粮草的吗?”因为现在姿势和动作都不大对,虞婵这一句话分了好几次才说出来,声音里难掩急促喘息。

    昭律往她的腿中间更深地挺进身体。“等下一样能做……”他精壮的身体微微出了汗,在朦胧的烛光中带着点反射光线。“今日里爱卿们都说,如果寡人再没有一子半女的话,就该硬绑着来了。既然这样,难道我们不该再努力一些吗?”

    “他们肯定不是这意思……”虞婵这时的理智还没全部消失。王党这边都在急着出征,哪个人会有闲心说这种话?而秦党想做的事情,肯定是把昭律往秦文蕙的床上送,肯定不会想着如何给她行方便之门。“你是故意的……啊!”

    突然间天旋地转,他们的位置换了一下,变成了虞婵在上的姿势。她现在才感觉到,身体几乎软成了一滩水,而且体内火热的事物则送得更进了。她下意识地想夹紧腿,最后只能夹紧了对方的腰。感觉到那一阵收缩,两人同时发出了一声低吟。

    “这时候就忘记那个吧……”昭律咬着牙道。那种火热的洪流从腹部开始席卷了他的身体,叫嚣着要掠夺占有。他几乎是马上就听从了这种意识的驱使,更加用力起来。

    鬓云香乱,**苦短。这一夜里,朝明殿里的烛光彻夜未眠。

    而就在接下来的第三天里,昭律准了秦文蕙回家省亲的请求。这一行人回到秦府的声势浩大,然而这都不在平日里关心排场的秦文蕙的注意力里。她坐在秦兴思的书房里一杯杯地喝茶,等着秦家父子下朝回来。而这个时候真的到来的时候,她的第一句话是:“父亲,是不是有什么事情我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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