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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蛊虫

    在韦香途的记忆中,清明过后,就是炎热的夏季了——在她的家乡,公历四月中旬的时候,气温便在二十几度以上了,满大街都是短裙热裤。

    但是这该死的上海,还是这么冷。

    记得她刚来上海的时候,还以为自己很幸运地在这个梅雨季节没有碰上阴雨天气,现在才发现,上海的梅雨季节是在七月,而不是和她的家乡广西一样在三月份左右。

    庄子梦的伤势倒是好得很快,这还没过多少天,就又开始活蹦乱跳的了。不过她对于上海的新鲜感早已没得差不多了,几乎不大出去逛。现在的她,也是整天窝在家里,努力实现自己生前的梦想——当一个漫画家。她缠着韦香途买了一堆画具。便开始每夜每夜地窝在韦香途的办公室里画画。李欢觉得,这实在太难能可贵了,如果庄子梦不是英年早逝的话,肯定大有所为。

    而韦香途,她也似乎在忙着什么,但是老是藏着掖着,而且也不太高兴被问起。

    不过管她呢,不会害人就是了。

    今天的预约就是那个严重抑郁症的女士的最后一个疗程。她依旧是和她的丈夫一起来的,临走还留下了一盒蛋糕。李欢将韦香途叫了出来,两人吃蛋糕当午餐。吃着吃着,李欢的手机忽然响了。

    是一个很普通的预约,一位女士为她丈夫预定的。原因是她的丈夫老是疑神疑鬼,觉得有人要害他。李欢也没往心里去,只是随便询问了一下具体情况,当那位女士说到他丈夫甚至以为有鬼在跟着他的时候,他就提起了十二分警惕。

    “这样吧,陈太太,您和陈先生下午有没有空呢?”

    于是陈氏夫妇的预约,便被定在了下午。不过按照陈太太说的,她下午有事,因此只能是陈先生一个人来了。

    陈先生大概三四十岁,身形微丰,皮肤白皙,倒是十足的“成功人士”的样子。他进来的时候,满头大汗,神色惶恐。

    “李医生——我为了到您这儿来,差点就被害死了呀!”

    接下来的说辞就颇为让人无语了——根据他的描述,他先是一出门就差点被自家的花盆砸死,开车又碰上路上大坑小坑,还有人硬生生想往他车子上撞……

    果然是臆想被害狂。至少李欢和韦香途都没有发现这位陈先生被鬼纠缠,至于有什么人会专门针对陈先生……这事虽然不好说,但是生活得这么战战兢兢,本身就很辛苦了。

    这样的病人,一般都是有一个恐惧的源头,只要问出他这么害怕的原因,就能解开一切了。

    李欢将这位陈先生请到了诊疗室。而韦香途在确定这位先生不是撞鬼之后,也回了自个的办公室。过了差不多一个多钟头,李欢便到配药室拿了药,送走了那位陈先生。

    韦香途从办公室里走了出来,好奇地问:“那位陈先生是怎么回事?”

    “哦,因为他的一个朋友。”

    说起来李欢还很惊讶,他没想到这位陈先生会认识那个前段时间经常上报纸,闹得沸沸扬扬的那位梅氏金融大亨。不过,那位大亨上报纸不是因为好事,而是因为最近他像触了霉头似的,接二连三出事、生怪病,而这些都始于亲生女儿和收养的儿子不和。

    而陈先生的病源,却是始于去去梅家探望梅先生。具体情况,就是陈先生在梅家喝茶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老在茶杯里看见一只虫子——类似细腰蜂的虫子。但是当他仔细看,里面却只有一汪清茶。而一走神,又看到了那模糊的虫影。

    于是陈先生就以为是有人在下蛊还梅先生,而他是个倒霉催的,被连累了。

    这很明显又是一个杯弓蛇影的故事。陈先生在杯子里看见的虫影,说不定是墙上的图案,或者真有虫子飞过。

    韦香途听了,也是不可思议地耸耸肩。

    不过事实证明,他们想得太简单。

    那我陈先生走了没多久,忽然间又回来了。这一次他是跑着进来的,气喘呼呼,但是却两眼发光,一副非常非常高兴的样子。

    “李医生,李医生,你真是料事如神啊!我找到真相了!”

    韦香途和李欢面面相觑。李欢疑惑地结果陈先生递过来的那个东西,一看,原来是个透明的小玻璃杯。

    杯底雕刻着一只类似细腰蜂的虫子。

    “我是在我车里找到的,不知道是谁把它丢在了我的车里,说起来也巧,刚才我明明手机在裤袋里,愣是想不起它在哪,在车里找了一遍,发现了这个东西……”

    李欢哑然失笑,把玩着这个让陈先生惊慌失措的小东西,刚想还给陈先生,却冷不防被韦香途一把夺了过去。李欢原本以为韦香途也是好奇,结果却发现韦香途忽然一脸阴霾。

    她拿起桌上的茶壶,将里面已经放冷的茶倒了进去,伸出两根纤纤玉指,居然从杯子里,弄出了一个东西。

    一只蜂虫!

    “啊!!??”

    陈先生顿时又脸色苍白,跌坐在地上。李欢急忙将他扶起,一时间心里叫苦不叠。韦香途将虫子丢在地上踩死,抬起脚后却发现那只虫子已经碎成了干粉。

    “陈先生,您先不用怕。我既然能够识破这个小伎俩,当然也能对付它。”

    听到这句话,陈先生似乎吃了颗定心丸,在李欢的搀扶下站了起来,擦擦汗,道:“真看不出来——您,怎么称呼?”

    “我姓韦,你叫我小韦吧。其实这个蛊虫不是您家出来的,也都不用害怕。它只会害特定的人。换句话说,尽管蛊虫是真的,但是你的恐惧也只是心理作用。”韦香途拿过诊所的杯子,重新给他倒了杯茶,“这个杯子,您确定是梅家的吗?”

    陈先生哪还有心思喝茶,点点头:“是,确定是梅家的。你看它的杯壁上,是有梅家的印记的。”

    “梅家印记?梅家自己做的东西?”

    李欢和韦香途想到梅家的那点闹得满城风雨的破事,都不由得苦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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