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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4章妖星降世(5000多字)

    晨光熹微,疏星点点,元旦这日,皇宫门外密密麻麻排着朝贺大臣的轿辇,众臣皆在门外等待宫门开启,朝贺。言悫鹉琻

    北唐瑾掀开帘子,慢慢步下,目光停在远处的天空,若有所思。

    玉容。正在思索间,背后传来一阵清雅好听的声音,在这安静的清晨,极是悦耳。

    北唐瑾慢慢转身,只见迎面而来一身穿紫衣蟒袍,腰佩玉带的俊美公子,那公子正含笑望着她。

    这么大冷的天气,玉容竟是连一件大氅都未披。那俊美公子打量着她一身的赤罗衣,腰佩用黄、绿、赤、紫织成云鹤花锦腰带,发束在梁冠内,一身的装扮极是爽利,赤色的衣袍更是衬得她冰雪的面容多了几分的人气儿。

    只是,她纵然身姿高挑,穿起这一身朝服虽然更显得玉立亭亭,可是,也更显得她太过单薄消瘦了。

    北唐瑾蹙眉望着他,道:文武百官俱穿的是这般的朝服,玉容岂能逾越呢?事实上,她明明听出那温柔的声音含着满满的关怀,却故作不知,并将说话的语气放得这样冷。

    凤晰琀微微挑起眉梢,嘴唇一勾,微微一笑,便解下身上的翠纹织锦孔雀翎大氅,欲要为北唐瑾披上,北唐瑾却是侧过身子,道:王爷,这样于理不合。

    凤晰琀看了看手中的大氅,这乃是他身上之物,披在北唐瑾的身上的确不太合适,于是笑了笑,只作罢。

    你说得没错,的确是于理不合。他说着,又重新将大氅披在身上,洁白的手指随意系着带子,北唐瑾蹙眉瞧着,这样的系法,她还是头一次瞧见。只是发现对方系得不妥,她也未说话,很快将目光移开。

    凤晰琀自然是故意系错的,可惜,他抬眸的时候,对方的眼睛并没落在自己的身上,不免失望。

    吉时将到,王爷还是回位吧。北唐瑾好心提醒了对方一句。

    凤晰琀自然听得出来,人家这是赶他走。

    嘴角勾起一丝苦笑,凤晰琀道:天降异星,直撞紫薇,玉容今日一定要当心。

    他的声音极是温柔,同那日一般,北唐瑾微微一震,望着他,旋即道:多谢王爷提醒。

    凤晰琀笑了笑,点头离开。

    对方如此爽快便离开,令北唐瑾一愣,显然对被对方的未刁难十分奇怪。

    或者,这个人总是想尽办法找她麻烦,此时对方收手改为关心她了,倒使得她很是不习惯。

    花涧月远远得看着她,手中紧紧握着拳头,控制着自己,不要冲动,不要去惊扰了她,使得她不喜。

    他见自己的好兄弟走了过来,连忙问道:逸宁,她可有准备?

    凤晰琀点点头,道:看她的反应倒是没有半分的意外,应当有准备吧。

    花涧月听闻终于放下了心。

    这时候,宫门开了,王公大臣们从侧面鱼贯而入。百官在礼仪官的引导下按照品级依次排列。

    北唐瑾已经站好,她官居三品,远远的,正能看到位居国公的她的舅舅,她嘴角扯出一丝笑意,很淡很淡。

    不知过了多久,天色渐渐亮了,晨光极为亮眼,那淡淡的晕黄,极是温暖。

    北唐瑾眯着眼睛看着,她望见钦天监走到高台之上,扯着嗓子喊着什么,那声音极是响亮,响彻整个太和殿的上空。

    约摸过了半刻钟的时辰,洪亮而悠长的鸣钟击鼓声响起,北唐瑾知道,这是皇帝要来了。

    只是她远远的只听到鸣乐的声音,却是未见皇帝前来,她知道,此时皇帝应当在中和殿。

    太阳的光芒越来越盛,又过了一些时候,寂静无声的太和殿,阶下响起三声鸣鞭,随即,丹陛大乐奏响。百官依次跪地。待到整个太和殿匍匐一地,乐声才停止。

    皇帝一身玄衣衮服坐在太和殿宝座上,放眼殿外,一脸肃穆庄重。

    这时候,整个太和殿都是安静的,北唐瑾听见有人在宣读贺词,可是,就在这个时候,天空中一阵巨响,打断了宣读官庄严洪亮的声音。

    不止是宣读官,所有的官员都极为震惊,这个时候是不该出现任何声音的,俨然,这剧烈的响声,十分不合时宜。

    众臣皆不由得抬起头来看,却是并未看出任何不妥来。

    整个太和殿又恢复了安静,十分安静,安静得可怕,大家都等待皇帝发话。

    这时候,皇帝也愣了愣,不知这响声从何而来,毕竟到底并无什么大事,因而,他摆了摆手,示意朝贺继续。

    于是宣读官响亮的声音再次响起,可是,就在这个时候,一声啊的惊叫划破了大殿单一的声音,显得十分突兀。

    宣读官再次怔住,他的脸色极为不好看,他今年第一次宣读,便别打断两次,这俨然是很令人不爽的。

    他的目光停在台下百官的身上,来回一扫,他也啊的一声惊叫起来。

    他的朝服,他的朝服,太诡异了,太诡异了!这是不祥之兆啊!这时候,一阵呼喊声此起彼伏。

    听到官员的叫喊声,北唐瑾只是笑了笑。

    没错,就在刚刚,那巨响之后,她身上的赤色朝服倏然化成一股奇异的黑气,慢慢飘向空中。而此时,她身上只有一件雪白的中衣。

    文武百官皆是一身赤色朝服,她却是一身白色,极为扎眼。

    发生了什么事?这时候,皇帝也坐不住了,走出殿外,他危险得眯着眼睛扫视匍匐在地的百官,已经有很多官员跪在那里瑟瑟发抖了。

    要知道,在这样的场合,是不允许随意说话的,更何况大声喧哗?一个搞不好,惹怒了皇帝,很有可能被罚廷杖。

    大夏的廷杖是处罚官员的一种极为常用的刑法,受刑着要脱了裤子当众受刑,轻则卧床数月,重则被当场打死,即便是医治及时也可能会瘫痪。

    就在前不久,上疏弹劾郑首府并且硬是不改口的一些言官便被皇帝罚了廷杖,五人中打死三人,剩下的两人据说一位极为肥胖,医治的时候挖出大量腐肉,只将股下挖了一个大窟窿,而另一位则是打断了双腿,再也不能走路了。

    由此可见,大夏的廷杖多么可怕。

    然廷杖纵然残酷,这些士大夫最怕的是扒了裤子在众人面前,这是极大的耻辱。

    因而,即便是朝服不翼而飞,北唐瑾仍然匍匐在地,极为从容不迫。

    陛下,他的朝服,朝服化成一缕黑烟不见了!那宣读官立即回禀道。

    皇帝立即将目光停在北唐瑾的身上,深深皱着眉头,极为不解,问道:玉容,你的朝服呢?

    北唐瑾微微抬头,道:回禀陛下,臣的朝服正如张大人所言,化成一缕黑烟便不见了。

    皇帝的面容仍是极为震惊,问道:好端端的,朝服怎么就不见了?这也太诡异了吧!

    北唐瑾道:臣诚不知这是到底怎么一回事。只是方才那巨响以后,臣的朝服上便出现一些斑斑点点,随即就消失不见了。

    皇帝听闻,更为震惊了,道:竟有这样的事情?看来,那巨响着实是有猫腻的。他转头看着钦天监,问道:刘爱卿以为这是怎么回事?

    钦天监答道:陛下,前日臣夜观天象,发现天有异象,自臣出生以来从未见过。臣细细观察了数日,初次判定是天降异星,而这异星极为亮眼,它的轨道直撞紫薇星,臣以为,此天象乃大凶之象。

    皇帝听闻一震,面色发白,问道:你说异星直撞紫薇星?

    钦天监点点头,解释道:陛下,此天象说明我大夏出现了妖星要危急大夏江山。只是臣思索了数日,不知这妖星从何找出,今日倒是有了源头了。陛下,玉容将军朝服突然消失,这便是上天的警醒,可见,这妖星便是玉容将军了。

    北唐瑾听到这里,嘴角滑过一丝冷笑,自古紫微星象征着帝王,而前几日天空中突然出现了一颗异星,路线正是直撞紫微星,那么这便是这位钦天监所说,妖星要颠覆大夏王朝。找到妖星,除之,便可保住大夏江山。

    真是绝妙的解释啊!

    看起来极为合情合理,百官之中,只有她的朝服突然消失,而且消失得如此诡异,正好对上了天降妖星的异象。

    皇帝果然面色极为阴沉得停在北唐瑾的身上,思忖着如何处置,也仿佛在想,这个女子是不是妖星。

    凤晰琀抬头看了一眼皇帝的面色,以及眼中的阴鸷,心道不好。

    皇帝以前护着北唐瑾,是因为将其看作未来的儿媳妇,可是,北唐瑾已经拒婚,驳了皇帝的脸面,皇帝一向极为好面子,焉能不耿耿于怀?若是皇帝记恨了她,这正是个处置的大好时机。

    北唐瑾纵然战功赫赫,可是大夏可从不缺优秀的将领啊!北唐瑾此时的处境危矣!

    而且,皇帝现在这个样子就是要处置了北唐瑾了。

    凤晰琀攥紧衣袖,整件事有一个明显的漏洞,便是那一声巨响,可是,若是有人故意为之,想必早就布置好了,定查不出任何的蛛丝马迹。

    但是,为了拖延一些时辰,他只能提出这件事了,毕竟,那些天象,他着实不懂,从天象解释,他是解释不通的。

    就在一片死寂中,就在百官都以为皇帝要处置北唐瑾的时候,一个优雅慵懒的声音想起,陛下,臣以为,玉容将军的朝服之所以会突然消失只是巧合而已。玉容将军乃是大夏将领,立下无数战功,使得边关安定,怎么会是妖星呢?若是玉容将军是妖星,那么福星又如何解释呢?因而,臣以为,玉容将军的朝服之所以消失,那其中的猫腻便是那突然一声巨响。因此,臣恳请陛下查出那巨响的来源,这其中一定是有人要陷害玉容将军。

    他说的是正经的话,可是,声音却是极为慵懒,带着极为惑人的尾音,令人听了骨头都酥软了。

    皇帝一听凤晰琀说了话,本是阴沉的脸,立即换成了喜色,道:逸宁说得有理,来人,好好查查方才那巨响的来源。

    他话音一落,高公公朝着他手下的人使了一个眼色,很快有两拨人出去查看。

    吩咐的人走了,皇帝又笑眯眯地望向凤晰琀,眉梢又皱了皱,因为他觉得俯视凤晰琀的感觉着实不好,于是他看了左右一眼,道:来人,为明王赐座!

    他的话音刚落,还没等左右的人动作,便有一个老气横秋的声音响起,极为沉闷,道:陛下,朝贺礼未完,您赐座明王,着实不妥!

    皇帝皱着眉头望向那声源,喉咙动了动,道:先生说得有理,是朕逾越了。

    这时候,北唐瑾抬头看了一眼皇帝的表情,那是十分不情愿的。

    皇帝方才说的先生,便是当朝首府郑大人。整个朝中,这位郑首府说话的分量是最重的。

    先不说郑首府乃是皇帝的老师,因此皇帝从来不称郑首府为郑首府,而是尊称为先生,再有便是郑首府的治国之才,乃是大夏的脊梁人物,整个大夏的政权有一半握在他的手中,可谓是权倾朝野,因此,郑家十分煊赫,即便是郑家的奴才都是极为风光的。

    这位郑首府虽然是权倾朝野,大权在握,却是一位清流,即便是他又是当今皇后的哥哥,这位郑首府为人十分低调,性格内敛深沉,很少大发脾气。

    因此,这样一个有才能又清廉的人,皇帝自然放心重用,并十分尊重。

    只是,北唐瑾将目光落在凤晰琀的身上,眉心紧了紧。

    明王竟在这个时候替她说话了。

    要知道,这个场合,朝贺礼还没有完毕,若是皇帝不问话,是不允许说话的,可是……

    即便是皇帝并不怪罪明王,可是……

    一瞬间,一种奇异的感觉涌向心头,北唐瑾眉拳头紧了紧,压制着。

    陛下可继续这朝贺礼,等到礼毕,明王殿下便可入座了。又是郑首府那浑厚低沉的声音响起,使得皱眉的皇帝眼睛一亮,道:先生说得有理,对!朝贺继续进行!他说着,朝着左右的人摆摆手。

    宣读官愣了愣,又开始宣读起来。宣读完毕后,进表于案,然后退下。

    这时候,皇帝坐回龙椅,乐声再次奏起,王公百官行三跪九叩之礼,礼毕,复原位站立。乐声停止。

    赐座!皇帝高声道。

    皇帝嘴角弯了弯,目光望向那紫衣王爷,只见对方正一步一步朝着他走来,却是没有落座,而是道:陛下,臣身上穿着这么一件大氅着实热了,方才臣见玉容将军冻得发抖,想来,这大氅脱下来也是放着,不若披在玉容将军的身上为她挡挡风寒。

    凤晰琀的声音还是那般优雅慵懒,嘴角更是噙着奇怪的笑意,皇帝本是很诧异对方的举动,心想:莫非逸宁对北唐瑾有兴趣?不然方才为她说情不说,此时还要将自己的大氅披在她的身上。

    可是,听他的口气,倒是没有什么特别,再者便是,他提出这样的请求,他的确是不能拒绝的,即便是他出于什么目的,于是皇帝点点头,道:明王体恤臣子,朕着实欣悦,玉容乃女子之身,的确是经不起风寒,明王这大氅可谓是雪中送炭啊!皇帝笑眯眯得说道。

    凤晰琀慵懒一笑道:陛下果真是仁厚。他说罢,嘴角那笑意越发邪魅起来,看了皇帝一眼,皇帝一阵欢喜,他却转身出去了。

    诸位王爷国公等已经落座,花涧月这个时候也落座,他看着凤晰琀优雅的背影一阵心中郁郁。

    这样的场合是不允许披大氅的,即便是皇帝很看好他,他也不敢逾越礼法。因此,即便是知道自己的心上人站在寒风中,他也是没有办法的。好在,自己的好兄弟有先见之明,披了一件大氅来。

    百官已经落座,正将目光瞟向北唐瑾,议论着这位女将军是不是妖星的问题,却在这个时候,见到紫衣王爷竟懒懒得从那高高的汉白玉大台走下来,晨光下,他的身形高大,异常耀眼。

    很多官员见到他,立即低下了头,方才说话的人也闭上了嘴巴。

    在众臣的注目下,凤晰琀微微含笑,目光望向一身中衣的北唐瑾。

    自然,这名女子的身上没有他方才所说的瑟瑟发抖之状,她这么骄傲的一个人,怎么让自己在百官之中丢丑呢?

    她的神态安静,背脊挺得直直的,即便是一身白色中衣,却是从容自若,仿佛这并不是在朝贺,而是在自己家中喝茶,那么泰然平静。

    凤晰琀这个人到哪里都会成为焦点,这突然变化的气氛,北唐瑾就知道定是发生了什么奇怪的事情,于是她抬眼便对上了凤晰琀那双温柔的,充满关切的眸子。

    她蹙了蹙眉。

    对方的样子,仿佛是要向她走来了。

    因此,她立即站起身来,同时百官也站起身来,为凤晰琀行礼,只是凤晰琀只扶起了北唐瑾,他的手指握住她的手指。

    她的手指这样冷。他很是心疼,又握紧了一些,放到嘴边为她呵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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