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师姐
正在这时，院外忽然传来一声娇叱：“唐无乐！”
莫问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手持长剑，一身浅紫色衣裳的女子，淡淡道：“丁丁姑娘。”
挂在莫问身上，谢离看向丁丁的目光如同看着一个死人。
丁丁却没有注意到谢离的视线，她满眼恨意地瞪着莫问，厉声道：“唐无乐！师弟为什么会受伤？！”
莫问垂下眼冷冷道：“丁丁姑娘，在下莫问，非是你口中之人。你反复叫着那个名字，莫非是对谷主赐名不满吗？”
“师父……”丁丁咬着嘴唇，恨声道：“好，莫问。好且问你，我师弟跟你出谷，为何他会受重伤而回？”
“丁丁姑娘说笑。”莫问面无表情，道：“莫问奉少爷之命令出谷办事，随行在侧的只有莫阿金和莫蓉蓉姑娘，不知贵师弟是哪一位？”
“你不要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丁丁忍无可忍地喊道，“我不知道你究竟给师弟灌了什么**汤，弄得师弟天天魂不守舍，这次更是连命都差点丢了。”她眼中含泪，但更多的却是狠戾恨意，“小凡……师弟他差点就死了……我、我杀了你！”说着，丁丁手挽剑花，猛地刺了过去。
莫问躲也不躲。
他的身后，谢离几乎都要气笑了。当即错身一步，在剑锋尚未及至莫问身前三尺的距离，两根白皙修长的手指就将剑锋夹住，无论丁丁如何用力都无法再向前半步。
“道爷都真是长见识了！”谢离冷笑，他的手上笼着剑芒，宛如金石，指尖略一用力，丁丁手上的长剑剑锋竟被夹成两截。谢离可没有不和女子见识的习惯，当下长袖一扬，断掉的剑尖直直向着丁丁射-去。
丁丁只觉得颊侧一疼，下意识抬手去摸，竟摸到了一手的血丝。
“你——你竟敢——”丁丁眼底含着惊惧怒意，近乎尖叫一般喊道：“你竟敢伤了我的脸？！”
“这只是一个警告。”谢离抬手轻轻捋着莫问束在脑后的长发，幽幽冷笑道：“没本事就不要像个疯狗似的四处咬人。道爷我今天就是毁了你的容貌甚至废了你又如何，谷主有这样一个没用的弟子说不定早想清理门户了。留着你让谷主被人看笑话，道爷都看不过眼。”
“你、你！”丁丁听说过这妖道的名声，自然也知道他干得出来。她恨恨地将目光移向莫问，厉声道：“那你呢！像是一个缩头乌龟一样躲在这个妖道的身后？嘿，勾-引了我的师弟又勾到了这个妖道，你这个……”
“师姐，别说了！”
“啪！”丁丁的话还没有说完，一个包子破空而来，精准地砸中了丁丁的右脸。明明只是个包子，但携着内力的包子皮都没破却把丁丁震得向后连退三步，脸侧红肿，她一开口竟吐出口血来。
“师姐！”急忙赶来阻止丁丁继续说下去的叶凡震惊地看着丁丁呕血，忙跑到她的身边扶住她。见丁丁左脸一道血口，右脸红肿不堪，叶凡手掌发颤。无论是养在深闺的大小姐还是江湖的巾帼女侠，哪有不爱惜自己容貌的！他的师姐是女子，怎可下如此黑的手！
叶凡愤怒地看向前方，正见他名义上的师弟站在那里，双臂抱胸，冷冷道：“要发疯就滚远点！吵什么吵，不知这里是别人的住处吗！”
“师弟……”
叶凡刚开口，莫雨就冷笑着道：“哪个是你的师弟？！少爷我只认了谷主一个师傅，若是个沾亲带故的就能和少爷我套近乎，那鲁地王家的人岂不全是少爷我的长辈？！”
“哼，我师弟也从来只有小凡一人！”丁丁的手捂着脸，但她梗着脖子，直直瞪向莫雨，毫不退步。
“大善！”莫雨抚掌而笑，道：“本少爷也不想有这么个疯婆子似的师姐、拎不清的师兄。丁姑娘能如此想，正和本少之意！我奉劝叶五庄主一句，离我的地方远一些为好，看在叶英庄主的面子上，我此次就不与你计较了。”
“你——！！”
“好了，师姐。”叶凡垂下眼，失血惨白的面上挂着自嘲的笑容，喃喃道：“够了……本来就是我的错……”
“小凡……”丁丁心中震痛，这是他相处了九年多的师弟，是她心底喜欢却仍愿意祝福他和另一个女人结成伴侣的师弟。她私心里希望他的师弟放弃唐小婉那个女人，可她更不愿看到歆慕的师弟变成如今的模样。
若不是此次她赶去得及时，她这师弟就要死在唐门那些个家伙的手中。
当初师弟被霸刀、唐门追杀，是她将叶凡带回了恶人谷，每日悉心照料，即使他一直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从未给她一丝回应，她仍觉得满足。
可她没想到的是，唐无乐竟然没有死，他竟被师父救回，改了名字交给了自己的小师弟。
她不喜欢那个小师弟，她总觉得即使她拜入师父门下十多年，但那个小师弟更像是师父的徒弟，言行举止，无一不透着师父的影子。她有一种师父被抢走的难过，无从宣泄。
她更想不到的是，师弟之所以如此痛苦是因为他发现自己思念了十多年的小婉并不是唐小婉，而他挂念的人就死在了他的眼前，甚至于可以说，是他害死了他！
她的师弟，江湖上有名的放浪公子，西湖藏剑叶家的五庄主喜欢的，竟是唐无乐。
她从隐元会买来的消息得知，唐无乐身体极弱，是胎里带出的弱症。唐门财大气粗，纵是体弱无法习武，唐门也不是养不起这个人。问题是，这个孩子不过两岁却总是疾病不断，一般的小风寒到了他这里就会变成高烧，好几次差点没能救回来。唐傲侠心疼幼子，遍寻良方为他调理身体。后来有高僧途径唐家堡给唐无乐看过面相，说他是早夭之相，若想安然长大，需得扮作女孩直到行冠礼。
扮作女孩总比早夭强。
于是，两岁开始，唐家二公子变成了二小姐。说来也怪，自从扮作女孩，唐无乐身子骨虽然仍然不结实，但确确实实不再生病了，只是唐无乐仍然不准出唐门。
唐无乐被唐傲侠宠着，被宠得无法无天，他谁都不放在眼里，除了唐小婉。
唐小婉的祖父唐简虽然是唐老太的样子，但其妻和儿媳都是唐门弟子，唐小婉的母亲更是唐无乐的小姨，唐无乐与唐小婉的五官竟有七分相似。
这还不仅是唐无乐疼爱小婉的缘由，最主要的原因是，即使他身着女装，小婉是唯一一个真心诚意愿意叫他哥哥的人。
在唐无乐十岁的时候生了一场大病，此后行事越发失格，连父兄都管束不得，也不再做女孩打扮，无论唐傲侠威胁还是恳求。
也正是从十岁开始，唐无乐最讨厌外姓之人，任何想要加入唐门的外姓之人总会遭到他的百般刁难。
唐无乐十岁那年……丁丁恍惚记得，正是开元十九年，他的师父将一个孩子带回了小西天。
她的师弟，叶凡。
……
谢离从来不是个好脾气，尤其眼前有个碍眼的家伙目光错也不错地盯着他看上的人，眼底的情愫让他烦躁得想要将他的眼珠子挖出来。
如果那人不是王遗风的徒弟的话。
哪怕恶人谷崇尚实力为尊，到底是谷主的徒弟，教训一二可以，下死手的话那就是打谷主的脸了。恶人谷是个好去处，他没打算换地方。
莫问的目光依旧平静，他只淡淡道：“丁丁姑娘若是没有其他的事情，那莫问就先行一步了。”他没有看丁丁身侧一脸痛苦的叶凡，就像是明明当日在龙门荒漠他心知叶凡偷偷跟在后面、甚至被唐门内门弟子缠上，他也没有回头。
他之一生，从没有“回头”二字。
唐无乐已经死了，当初因为想要出唐门玩而与小婉换了身份的“唐小婉”本就不存在。如今的他，只是莫问。
莫问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手持长剑，一身浅紫色衣裳的女子，淡淡道：“丁丁姑娘。”
挂在莫问身上，谢离看向丁丁的目光如同看着一个死人。
丁丁却没有注意到谢离的视线，她满眼恨意地瞪着莫问，厉声道：“唐无乐！师弟为什么会受伤？！”
莫问垂下眼冷冷道：“丁丁姑娘，在下莫问，非是你口中之人。你反复叫着那个名字，莫非是对谷主赐名不满吗？”
“师父……”丁丁咬着嘴唇，恨声道：“好，莫问。好且问你，我师弟跟你出谷，为何他会受重伤而回？”
“丁丁姑娘说笑。”莫问面无表情，道：“莫问奉少爷之命令出谷办事，随行在侧的只有莫阿金和莫蓉蓉姑娘，不知贵师弟是哪一位？”
“你不要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丁丁忍无可忍地喊道，“我不知道你究竟给师弟灌了什么**汤，弄得师弟天天魂不守舍，这次更是连命都差点丢了。”她眼中含泪，但更多的却是狠戾恨意，“小凡……师弟他差点就死了……我、我杀了你！”说着，丁丁手挽剑花，猛地刺了过去。
莫问躲也不躲。
他的身后，谢离几乎都要气笑了。当即错身一步，在剑锋尚未及至莫问身前三尺的距离，两根白皙修长的手指就将剑锋夹住，无论丁丁如何用力都无法再向前半步。
“道爷都真是长见识了！”谢离冷笑，他的手上笼着剑芒，宛如金石，指尖略一用力，丁丁手上的长剑剑锋竟被夹成两截。谢离可没有不和女子见识的习惯，当下长袖一扬，断掉的剑尖直直向着丁丁射-去。
丁丁只觉得颊侧一疼，下意识抬手去摸，竟摸到了一手的血丝。
“你——你竟敢——”丁丁眼底含着惊惧怒意，近乎尖叫一般喊道：“你竟敢伤了我的脸？！”
“这只是一个警告。”谢离抬手轻轻捋着莫问束在脑后的长发，幽幽冷笑道：“没本事就不要像个疯狗似的四处咬人。道爷我今天就是毁了你的容貌甚至废了你又如何，谷主有这样一个没用的弟子说不定早想清理门户了。留着你让谷主被人看笑话，道爷都看不过眼。”
“你、你！”丁丁听说过这妖道的名声，自然也知道他干得出来。她恨恨地将目光移向莫问，厉声道：“那你呢！像是一个缩头乌龟一样躲在这个妖道的身后？嘿，勾-引了我的师弟又勾到了这个妖道，你这个……”
“师姐，别说了！”
“啪！”丁丁的话还没有说完，一个包子破空而来，精准地砸中了丁丁的右脸。明明只是个包子，但携着内力的包子皮都没破却把丁丁震得向后连退三步，脸侧红肿，她一开口竟吐出口血来。
“师姐！”急忙赶来阻止丁丁继续说下去的叶凡震惊地看着丁丁呕血，忙跑到她的身边扶住她。见丁丁左脸一道血口，右脸红肿不堪，叶凡手掌发颤。无论是养在深闺的大小姐还是江湖的巾帼女侠，哪有不爱惜自己容貌的！他的师姐是女子，怎可下如此黑的手！
叶凡愤怒地看向前方，正见他名义上的师弟站在那里，双臂抱胸，冷冷道：“要发疯就滚远点！吵什么吵，不知这里是别人的住处吗！”
“师弟……”
叶凡刚开口，莫雨就冷笑着道：“哪个是你的师弟？！少爷我只认了谷主一个师傅，若是个沾亲带故的就能和少爷我套近乎，那鲁地王家的人岂不全是少爷我的长辈？！”
“哼，我师弟也从来只有小凡一人！”丁丁的手捂着脸，但她梗着脖子，直直瞪向莫雨，毫不退步。
“大善！”莫雨抚掌而笑，道：“本少爷也不想有这么个疯婆子似的师姐、拎不清的师兄。丁姑娘能如此想，正和本少之意！我奉劝叶五庄主一句，离我的地方远一些为好，看在叶英庄主的面子上，我此次就不与你计较了。”
“你——！！”
“好了，师姐。”叶凡垂下眼，失血惨白的面上挂着自嘲的笑容，喃喃道：“够了……本来就是我的错……”
“小凡……”丁丁心中震痛，这是他相处了九年多的师弟，是她心底喜欢却仍愿意祝福他和另一个女人结成伴侣的师弟。她私心里希望他的师弟放弃唐小婉那个女人，可她更不愿看到歆慕的师弟变成如今的模样。
若不是此次她赶去得及时，她这师弟就要死在唐门那些个家伙的手中。
当初师弟被霸刀、唐门追杀，是她将叶凡带回了恶人谷，每日悉心照料，即使他一直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从未给她一丝回应，她仍觉得满足。
可她没想到的是，唐无乐竟然没有死，他竟被师父救回，改了名字交给了自己的小师弟。
她不喜欢那个小师弟，她总觉得即使她拜入师父门下十多年，但那个小师弟更像是师父的徒弟，言行举止，无一不透着师父的影子。她有一种师父被抢走的难过，无从宣泄。
她更想不到的是，师弟之所以如此痛苦是因为他发现自己思念了十多年的小婉并不是唐小婉，而他挂念的人就死在了他的眼前，甚至于可以说，是他害死了他！
她的师弟，江湖上有名的放浪公子，西湖藏剑叶家的五庄主喜欢的，竟是唐无乐。
她从隐元会买来的消息得知，唐无乐身体极弱，是胎里带出的弱症。唐门财大气粗，纵是体弱无法习武，唐门也不是养不起这个人。问题是，这个孩子不过两岁却总是疾病不断，一般的小风寒到了他这里就会变成高烧，好几次差点没能救回来。唐傲侠心疼幼子，遍寻良方为他调理身体。后来有高僧途径唐家堡给唐无乐看过面相，说他是早夭之相，若想安然长大，需得扮作女孩直到行冠礼。
扮作女孩总比早夭强。
于是，两岁开始，唐家二公子变成了二小姐。说来也怪，自从扮作女孩，唐无乐身子骨虽然仍然不结实，但确确实实不再生病了，只是唐无乐仍然不准出唐门。
唐无乐被唐傲侠宠着，被宠得无法无天，他谁都不放在眼里，除了唐小婉。
唐小婉的祖父唐简虽然是唐老太的样子，但其妻和儿媳都是唐门弟子，唐小婉的母亲更是唐无乐的小姨，唐无乐与唐小婉的五官竟有七分相似。
这还不仅是唐无乐疼爱小婉的缘由，最主要的原因是，即使他身着女装，小婉是唯一一个真心诚意愿意叫他哥哥的人。
在唐无乐十岁的时候生了一场大病，此后行事越发失格，连父兄都管束不得，也不再做女孩打扮，无论唐傲侠威胁还是恳求。
也正是从十岁开始，唐无乐最讨厌外姓之人，任何想要加入唐门的外姓之人总会遭到他的百般刁难。
唐无乐十岁那年……丁丁恍惚记得，正是开元十九年，他的师父将一个孩子带回了小西天。
她的师弟，叶凡。
……
谢离从来不是个好脾气，尤其眼前有个碍眼的家伙目光错也不错地盯着他看上的人，眼底的情愫让他烦躁得想要将他的眼珠子挖出来。
如果那人不是王遗风的徒弟的话。
哪怕恶人谷崇尚实力为尊，到底是谷主的徒弟，教训一二可以，下死手的话那就是打谷主的脸了。恶人谷是个好去处，他没打算换地方。
莫问的目光依旧平静，他只淡淡道：“丁丁姑娘若是没有其他的事情，那莫问就先行一步了。”他没有看丁丁身侧一脸痛苦的叶凡，就像是明明当日在龙门荒漠他心知叶凡偷偷跟在后面、甚至被唐门内门弟子缠上，他也没有回头。
他之一生，从没有“回头”二字。
唐无乐已经死了，当初因为想要出唐门玩而与小婉换了身份的“唐小婉”本就不存在。如今的他，只是莫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