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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这日,许岚正在锦绣阁的书房中作画,这些年的练习让她成了在前世想都没想过的才女,虽然不免辛苦,但她心里还是挺自豪的。

    “小姐,您画得真好!”

    作为许岚的侍女,雪玲观摩许岚作画的机会当然很多。每一次看到自家小姐作画,雪玲都觉得叹为止,在小姐的笔下,一切都是那么美丽又充满活力,这样的画让外面的画界名家看到了,也会吃惊的。

    许岚笑了笑,“雪玲,怎么不去绣东西了?”

    “小姐,今天的绣活奴婢已经做好了。”

    “嗯,”许岚继续手上的工作,“对了,那边有一碟葡萄,等会给先霖送去。”

    葡萄是今早大嫂派人送过来的,许岚就用空间中的葡萄换掉了,正好给先霖吃。

    “还有,这个月先霖练武很辛苦,以后我每天会给你一些加工好的鸡肉,你每天在小厨房炖好后给他送去,不要让人发现了。”

    灵果所含的灵力的确能让人身体好起来,但它并不是万能的,很多人体需要的东西灵果里都没有。她也想直接拿空间养的动物,可这些动物与灵果不同,经过空间优化后,长相与普通的家禽牲畜相差很大,她可不敢就这么大刺刺地拿出来。

    “是,小姐!奴婢一定小心。”

    “对了,现在我有多少银子?”

    “小姐,还有三十五两”

    “都给先霖送去。”

    银子的问题,她很早就考虑了。空间什么都好让人郁闷的是空间里没有银矿,这让她实在很不解。想来想去,她猜想金银这两种矿物因为不是炼器的主料,且修真界都是用灵石交易,估计那位空间大能不感兴趣,就没有往空间里加入这种矿物吧。

    许府里庶女每个月的月银是二两,庶子是三两。三两银子足够一个五口人的普通人家用两个月,但在许府里却过得很艰难。一个月的吃喝由许府的厨房负责,不用从月银扣,但份例就在那,想吃好得另外加钱。平日里打赏下人、脂粉首饰、衣物鞋帽,再加上笔墨纸砚,莫不是要花银子的。她因为有空间在,这些东西完全可以自给自足,所以每个月除一部分打赏下人,留下的都攒起来了。

    至于再想多,那就没办法了,她总不能无中生有,把银子变出来吧?

    “是,小姐!奴婢等会就把银子送过去。”

    雪玲一说完这句话,门外就忽然传来一片吵杂的声音,吵吵嚷嚷的。

    许岚皱皱眉头,犹豫地看看手边画到一半的画,最后还是把画笔扔到一边,“雪玲,去看看怎么回事。”

    “是!”

    打开书房门,在外面扭打着的几人顿时出现在雪玲的视线里。待雪玲看清来人,心里不禁一阵恼怒。

    只见三小姐许凝霜和几个婆子正合伙扭着一名衣物凌乱、头发乱糟糟的丫头,丫头估计疼得不轻,脸上布满泪痕,嘴上一个劲地叫着,“三小姐,奴婢下回不敢了……”

    那丫头雪玲自然认得,正是锦绣阁的一个扫洗丫头慧珠。她怎么跟三小姐扯上关系了?

    “还有下回?这一回本小姐就要你的小命!”许凝霜狠狠地揪着她手臂上的肉,脸上的表情很狰狞,“胆子挺肥的,连本小姐的院子都敢伸手,嫌命太长了?”

    那丫头只顾哭,一张小脸吓得发白,什么话都说不出来。雪玲看不下去了,慧珠毕竟是锦绣阁的丫头,什么时候轮到三小姐来教训了?

    “请三小姐安!”

    雪玲洪亮的声音立刻引起许凝霜几人的注意。许凝霜眼神撇过来,看到雪玲后,忍不住就露出凶光,“贱丫头,来得正好,今儿个本小姐抓到一个贼,听说是四妹院子里的,这不,本小姐就好心地送过来了。”

    “多谢三小姐好意。这小丫头奴婢认得,正是锦绣阁的丫头慧珠。不知这小丫头哪里惹到了三小姐,奴婢替她给您陪个不是。”

    许凝霜放开慧珠,嗤笑一声,“你一个三等丫头,算什么东西,叫许凝霏出来!这丫头是你们院子里的,偷了我的东西,我想问问是不是她这个主子交待的!”

    “三小姐!这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如今怎么回事都没弄清楚,三小姐凭什么说是我家小姐指使的?”雪玲看许凝霜这么赤/裸/裸地诬赖自家小姐,不禁怒从中来,忍不住说道。

    许凝霜一抖身子,向前几步站在雪玲的面前,“笑话!这奴才是四妹院子出来的,当然是四妹的问题,难不成是本小姐让她来偷不曾?”

    “你!”

    “雪玲!”

    雪玲回头朝来声的方向一看,发现自家小姐已换好衣物,出现在书房门外。

    “小姐!三小姐她……”

    “不用说了,我刚才已经听到了。”许岚走到许凝霜的面前,看了一眼那个被扭着的丫头,“所谓无事不登三宝殿,三姐,锦绣阁你不常来,没想到今儿一来还给我还了一个丫头。”

    许凝霜得意地笑道,“四妹,你看看,你这的小丫头胆子够大的,连我这都敢来偷。这不,被我抓到了个现行,人赃并获。”

    许岚面无表情,“她什么时候偷的?偷了什么?”

    “今日早晨,偷了两支银钗,十两银子。”

    看慧珠吓得快晕倒的样子她就知道这事八成是真的。你说你偷谁不好,偷我也成啊,怎么会偷到她身上去了?!许岚心里的小人开始抓狂了,这些丫头婆子,没一个省心的。平时帮不上忙就算了,还使劲地给她惹麻烦,嫌她的日子太清闲是吧?看来平时还是敲打得不够,没个人看着胆子就肥起来了。

    “慧珠,三小姐说的是真的吗?”

    慧珠瑟缩着肩膀,瞄了许岚一眼后迅速低下头去,抖了抖,“是……是……真的……”

    瞪了她一眼,许岚又问,“你为什么要偷东西?!”

    “小姐,对不起!”

    看着慧珠眼里的几滴眼泪,许岚很不耐烦,“说为什么偷!”

    慧珠支支吾吾不敢回答,“因为……因为……”

    许凝霜乐呵呵地笑了,伸手扭着她的一边脸颊,“我来说吧!因为啊,她在外面养了小白脸,每个月花的银子多着呢,那半钱的月俸哪够她花的!”

    “这是真的?”

    “小姐饶命,奴婢,奴婢……”慧珠双腿抖得几乎站不住,要不是那两个婆子抓着她早就倒在地上了。

    许岚看着这丫头,暗骂她烂泥扶不上墙,偷钱就算了,竟然还私会男子,简直就是寿星公上吊——嫌命太长!先前偷东西她想救还能出出力,现在这事被揭发出来,谁也救不了她了。

    “你怎么会想到去三小姐房里偷东西?”

    “奴婢前日在花园里听两个小丫头闲聊,说……说三小姐娘家人有钱,三小姐每天戴的金银首饰都不重样的,打赏下人也很大方,奴婢近些日子缺银子,一听他们这么说,就……就起了心思……”

    “那两个嚼舌根的丫头是谁?”

    慧珠这时候似乎想到了什么,忍不住露出懊悔的神情,“这……奴婢也不知,声音挺陌生的……”

    蠢材!被人当枪使了都不知道,还连累自家小姐!雪玲恨得牙痒痒,很想上前给她几个耳光让她醒醒。怪不得会想到去三小姐那偷东西,还轻易就被抓到了。想到这,她忍不住喝道,“你这丫头,平日里偷懒耍滑就算了,如今还做出这等龌龊之事,连累小姐!早知道我就一棍打死你!”

    “雪玲姐,奴婢知道错了,雪玲姐,你救救我……”慧珠朝雪玲冲过来,又被那两个婆子使劲抓住了。

    雪玲见她连累许岚,恨她都来不及,又怎会伸出援手?“闭嘴!到如今有谁能救你!”

    许岚也郁闷着呢,没想到两个小丫头的两句闲话就引得慧珠恶念心生,给自己捅了这么大的一个窟窿,那两个小丫头还不知道从哪来的。这小丫头虽说只是个扫洗丫头,在锦绣阁是个可有可无的,私会汉子、偷东西都是她自己做出来的。可说到底,她是慧珠的主子,慧珠是她名下的丫头,外人不会想这小丫头多么离谱,只会想许岚这个主子多么无能,自己院子的丫头跑人院子里偷东西,她竟然毫无所觉,作案的丫头被抓住了才知道。

    这种事搁谁身上谁都会郁闷吧!许岚真的很想大喊冤枉。锦绣阁的管理虽有雪玲盯着,但毕竟她现在已经不是锦绣阁的大丫头,有点名不正言不顺。自雪玲被降为三等丫头的那个月,关氏就将她在锦绣阁的一个眼线芳馨升成了大丫头,和余嬷嬷一同管理锦绣阁。这下子锦绣阁上下几乎都在关氏的掌握之下了。这一次的事关氏的人估计也有所察觉,只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装不知道罢了。

    她现在的修为是练气四层,能给四个人下主仆符,除了雪玲,剩下三个名额她在先霖那分配了两名,秦氏那一名。手下的人除了雪玲这几个下了主仆符的她绝对相信,其他的她只能大致相信罢了。雪玲每天帮她做这么多的事,偶有疏漏也有可能,这也导致她对自己院子的掌握连先霖那都不如。

    “慧珠,你知道做这些事的后果吗?”

    “小姐……”慧珠低下了头。

    “你知道,但还是这么做了,你有没有考虑过这事被发现你爹娘会怎么样,你主子我怎么样?估计都没有吧?你真是自私!好了,事已至此,事是你做下的,后果也由你自己承担!”许岚又看向许凝霜,嘴边扯出一丝笑,“三姐,别的我也不说了,这件事到底怎么回事想必你比我还清楚。这丫头你随便处置,四妹绝对不会多说一句。”

    许凝霜看许岚这么轻易就答应自己处罚这丫头,还有点不敢相信。所谓最了解你的人就是你的敌人,许凝霜对自己这个四妹还是有点了解的。她是个心思缜密,睚眦必报的主。上次甘管事夫妇打了许先霖,没多久就被赶出许府,听说最后下场很凄惨,估计就是四妹做的。“四妹,这可是你说的!”

    “我说的!”东西是慧珠偷的,私会汉子也是她做的,没人关心她为什么这么做,许岚只能吃下这个哑巴亏。冷笑一声,许岚盯着许凝霜,嘴上说出的话亦是冷冷的,“三姐,人做事天在看。夜路走多了,也会遇见鬼的,希望你今晚能睡个好觉!”

    “住嘴!”许岚的这句话似是引起许凝霜什么不好的联想,嚣张的样子一去不返,脸色苍白,一时歇斯底里起来,“我当然能睡个好觉!来人!给本小姐抓住这丫头,乱棍打死!”

    “三姐!这不大好吧?慧珠的卖身契在太太那呢……”许府内下人的卖身契,除少部分由各自的主子保管,大部分都在关氏手里,生杀大权则由许崇德、老夫人、关氏等几个人掌握,其他人是没有这个权利的,许凝霜当然也没有。

    “这有什么!”许凝霜料着这事正和关氏的心意,有恃无恐,因而没有通报关氏就私自下了这个处罚,“有什么事我担着。给我拉下去打!”

    “是!三小姐!”

    慧珠口堵着破布,被人按住,两个婆子开始拿着板子轮流打。锦绣阁的丫头嬷嬷们都在旁边看着,不敢正眼看慧珠。许岚没有让他们进屋子,这些丫头婆子就是因为欠敲打,才会什么事都敢做。今日这一顿打,让他们以后做坏事之前知道掂量一下值不值得。

    慧珠只是个十四岁的小丫头,身子娇弱,这一顿实打实的棍棒下来,没过多久,小命就没了。许岚看到一个模糊、透明的身影从慧珠的身体上慢慢浮起,那应该就是慧珠的灵魂了。许岚第一次看到灵魂,不由心生好奇,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只见慧珠的灵魂带着浓浓的黑雾,一看就是怨气极深。一双厉眼投射出仇恨、不甘的光芒,正恨恨地看着许凝霜。怨灵一般都带着阴深、冷寒之气,许凝霜被她看着,似有所觉,朝那个方向看了一眼。

    其中一个婆子在她的鼻子上探了探后,来到许凝霜面前,小声道,“三小姐,小丫头没气了。”

    “很好……”许凝霜满意地看着趴在长凳上的人影,又看了看许岚,“四妹,小丫头三姐替你教训过了,三姐这回是为了你好,不要有怨气哦。”

    许岚笑了一下,“三姐放心,四妹感谢三姐还来不及呢,又怎会有什么怨气。”

    笑话!难道还真感激她不曾?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她到这个世界,从没有想过争什么,可她不想争,别人却要逼着她争。这一次,又是许凝霜找上门来!已经三次了,许岚觉得自己再忍下去,那就是忍者神龟了!看来上次的教训虽然让她怕了,却没让她真正明白该怕的人是谁!

    看着许凝霜摇曳着身子,装着一副弱柳扶风的样子走出锦绣阁,许岚捏了捏拳头,扭头走进了自己的屋子。雪玲恨恨地看了一眼许凝霜的背影,也随着许岚进了房间。

    “小姐,三小姐太过分了,为什么老是跟我们过不去?”

    许岚嗤笑一声,“为什么?天下人争来争去莫不是为了一个‘利’字,她也不外乎于此。自我为大嫂治愈旧疾,我这个小小的庶女地位就好似平步青云,隐隐就是许府的庶女之首。府里人一边抬着我,一边却又如同得了红眼病,等着我犯错。就算我自个儿不犯错,他们也会帮着我犯。”

    雪玲点点头,“嗯!这一次就是慧珠就是着了他们的道了!”

    “呵……慧珠这事,也怨不得三姐,谁让她自己不检点,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她自己的性命自己都不珍惜,我们又何必替她可惜?”慧珠的魂魄刚才跟着许凝霜走了,也不知以后会发生什么事。到那时她只会乐见其成、幸灾乐祸吧?

    “小姐,这一次太太会不会再罚一次?”

    许岚笑了笑,“罚会有,但禁闭倒不至于。你别忘了,现在我不是孤军奋战,先霖,四姨娘都站在我这边,有他们在,父亲便不会重罚我。还有老夫人、大哥大嫂、二哥,他们不会这么轻易让我受罚的,毕竟我对许府有恩。这件事,明眼人都会知道是谁从中作梗——这几个因素作用下来,处罚不会太重的。”

    “那太好了!小姐这一次治好大少奶奶真是太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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