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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许崇德在秦氏的枕边风下,只犹豫了一下就同意了。关氏极力反对,毕竟许岚还是个待嫁闺中的小姑娘,怎么能干这么出阁的事情?许岚撇撇嘴,抽了个时间到佛堂拜见了老夫人,本以为老夫人也会反对,却没想到老夫人审视了一会许岚后,没说什么就答应了。这老夫人都同意了,关氏的反对自然无效了。自此,许岚就开始在自己和先霖的院子里“实验”自己的医术。

    许府的仆从月俸在京城中算不得低,但一遇生病,除了大的病症会找许府的郭大夫看看,一些头疼脑热的小病则忍忍就过去了。郭大夫是从府外聘来的,长期负责府内的各个主人的健康,偶尔也会给仆从看病,但也是要花银子的,只是比外面的大夫便宜点。现在有许岚这个四小姐的实习大夫在,即使心有忐忑,仆从们大多也抱着省钱的态度让许岚看病了。

    当然,许岚不可能出诊,每次看诊都是在她的书房里。为了避嫌和让她会医术的消息传出去,除了她和病人,许岚还让包括雪玲在内的三名丫鬟和余嬷嬷也待在书房里。在她和病人之间,还会隔着一个帘子(以她现在的视力,通过这道帘子观看病人的病症简直轻而易举)。

    这些仆从本只是试试,没想到的是,无论他们患了什么病症,这个四小姐都能将病因说得头头是道,书写药方胸有成竹。一般的病症一贴药就解决了,重点的病症也就三贴,简直比许府的郭大夫还厉害!

    这个时代医术发展算不得很发达,究其原因,除大夫在社会的地位不算很高外,大夫之间敝帚自珍,自家药方注重保密,传承多依靠师徒和家传,导致医术难以交流,自然就阻碍了医术发展的脚步。许岚每天都帮府里的仆从看病,每次出手都没有失败过。久而久之,四小姐医术高明的消息就在许府流传开来。

    而这时候,离许岚开始学习中医开始,已是五个月过去了,许岚的大嫂钱氏还是没有怀上孩子。京城的大夫已经请了个遍,还是没有任何效果。许岚在许府里给下人看病的消息钱氏自然也听说了,但她认为许岚这小女孩对医术只是起了好奇之心,玩玩罢了,并没有放在心上。再过两个月,钱氏从仆从的嘴里听到许岚医术高明的传闻后,心里略有所动,还是没有想过找许岚看病,毕竟许岚给仆从看的多是什么伤风感冒,头疼脑热加上外伤之类的小病,算不得什么。但后面发生的一件事,却让她起了心思,决定找许岚这个小姑试试。

    这次出诊,看的病症恰恰就是钱氏最关心的不孕症。原来许岚的名声传开后,不止她和先霖院子里的仆从找她看病,就连那些许府庄子里的仆从也有找她看病的。其中就有一名庄子管事的娘子,年至三十,仍然没有孩子,以她男人的管事职位,看大夫倒不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夫妇两看过的大夫不少,但和钱氏一样,没有任何效果,连孩子的影子都没有。

    听说许岚医术高明后,这对夫妇趁着过节来许府送庄子出产的功夫,也悄悄地找到了许岚,请求她给他们看看。

    许岚简直求之不得,很爽快就答应了。通过诊脉和神识内视双重诊断后,许岚已经弄清了他们的没有孩子的原因。方管事肾功能不强,精子活力不高;而方娘子的子宫则患上了内膜炎,导致输卵管堵塞。这两个原因共同影响下,他们能怀上孩子的可能就微乎其微了。(全属作者本人虚构,嘿嘿)

    既然已找到病因,想要治愈,那就很简单了。许岚根据他们二人的症状,写下两张药方,又偷偷交待方娘子食物禁忌和日常生活中需要注意的事项后,就让他们二人离开了。

    四小姐给方管事和方娘子看不孕症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许府。许府上下看她笑话的人不少,这小女娃娃,竟然连不孕症也看上了,真是井里的蛤蟆,不知天高地厚。

    这些人开始等着方管事夫妇两闹上四小姐的锦绣阁。等啊等,再过了两个月,还真等到了这对夫妇又跨进了锦绣阁的门。在锦绣阁里有眼线的人纷纷擦亮了眼,打算好好瞧瞧方管事夫妇怎么个闹法。可瞧着瞧着,怎么不大对头啊。这夫妇俩怎的眉开眼笑地,笑得合不拢嘴,手边还提着不少的礼品,怎么看怎么像来道谢的!

    许岚接到通报,在脸上戴好丝巾后就出来了。这夫妇俩一见到许岚就给她跪下了,嘴里一连串的吉祥话,感谢的话一溜一溜,不带重样的。

    许岚已经猜到了他们的来意,连忙让他们两起来了。开玩笑,怀着孩子这样跪,可别给流了。

    “四小姐,这次多亏了您的医术高明,小人和这老娘们这才怀上孩子,您真是观音菩萨在世啊!”

    “行了,行了,这话我可不敢当。你们俩本来的毛病就不大,只是平时不注意才引起了这么严重的后果,按我说的做再吃了这么许久的药,孩子自然而然就会来了!”

    “四小姐真是太过谦了,先前小人看过那么多大夫,没一个管用的。没想到四小姐医术这般厉害,三个月的功夫,我家娘子就怀上了。”

    “嗯,你家娘子肚子里的孩子只有一个月,平时还要多加注意。你认字吗?”

    方管事连忙点头,满脸恭敬,“小人认得几个字。”

    许岚笑了,递了一本小册子给他,“那就好,这是本孕期禁忌,你拿回去看看。认不得也不要紧,让旁人给你念念。”

    方管事又感激地跪倒了,磕了三个响头,“小人谢过四小姐!”

    许岚没有避过这三个响头,毕竟她对方管事夫妇有大恩,并不需要避讳。“好了,我给你娘子再诊次脉。”

    方娘子满眼欢喜,和方管事对视了一眼后,连忙坐了下来,“麻烦四小姐了。”

    许岚诊过脉后,轻轻一笑,“嗯,方娘子的胎坐得很稳,没有什么大碍。平时要多注意营养,我再写张保胎的方子,回去每五日吃一次即可。”

    夫妇俩眼睛发亮地看着许岚写下一张字体漂亮的方子后,满怀感激地拜别了许岚。

    待他们走后,许岚治好方管事夫妇俩个不孕症的消息就“哄”地传遍了整个许府,那些本来要看许岚笑话的人觉得自己成了别人眼里的笑话,一个个心里的滋味非常复杂。许府的大小主子们听到这消息后觉得很诧异,许凝霏这十二岁的小姑娘,本以为学习医术只是瞎胡闹,最后却真的治好了不少病人,连不孕症都能治了!

    关氏心里很复杂,许凝霏这个庶女会治不孕症,她的大儿夫妇俩可能就有救了,可要她低头去“求”她给大儿子治病,她又拉不下这个脸。关氏正纠结的时候,钱氏已经在听到消息的当晚,就和许先霆去了许岚的锦绣阁。

    许岚心里早有预料,脸上却装出了一副惊诧的样子。

    钱氏满脸笑容,语气亲切,“四妹,你治好方管事夫妇俩的事大嫂听说了。真是太好了,四妹你小小年纪医术就如此了得,真是让你大哥和嫂子我刮目相看啊!”

    “大嫂,您真是太过奖了,四妹的医术哪有您说的那么好,不过是瞎猫碰着死耗子罢了。”

    “谦虚了不是?”钱氏暗中捅了捅许先霆,又笑了一下,“四妹啊,你这医术学得这么好,这许府里的下人们都受了益,不知道四妹你舍不舍得让我和你大哥也受受益呢?”

    许先霆一贯严肃的脸这时候也露出了几丝笑容,倒有几分像他小时候和许凝霏相处的样子,“四妹,你有空的话就给你大嫂看看。”

    许岚知道不孕症这病在现代也是难以说出口的病,更别说这古代了。面对自己这个未出阁的妹子,心里估计尴尬着呢,许岚也没有明着说这个病,“大哥大嫂若不嫌弃四妹医术低微,四妹就给大哥大嫂看看身体有什么不太好的地方。”

    先是查看钱氏,做到心中有数后,许岚又示意许先霆伸手。许先霆倒很干脆,没有犹豫就把手伸出来了。

    许岚心里笑了一下,这大哥,看过这么多大夫,要他诊脉的估计也少不了。手指轻触大哥的脉门,一会的功夫,许岚已了解大哥的身体状况。这一次倒和方管事他们不同,方管事两口子都有毛病,共同作用下才引起了不孕。大哥这边却单纯是钱氏的原因。

    钱氏嫁给大哥的年龄和这个时代的女子差不多,但不同的是,她的发育比常人较晚,婚前虽有月事,初潮的时间却和大婚的日期只隔了一个多月,简直就是刚开始发育就嫁人了。可想而知,这样的情况下同房会对女方造成多么巨大的伤害。他们大婚不久后又去了江南,家里无长辈,家中一切均由钱氏操持。虽然补品不断,但钱氏的身体素质也越来越不好了。待她后来发育完全,这病根已然种下,难以治愈了。

    这个病在这个年代已经算是绝症了,靠这个世界的医术水平是治不好的,难怪大哥他们看过这么多的名医也毫无起色。给他们诊脉的时候,许岚故意皱皱眉头,又舒展开来,最后露出了似有所悟的神情,看得许先霆夫妇也随着她的神色心潮起伏起来。

    许岚轻轻一笑,对着他们说道,“大哥,您的身体很好,没什么毛病。大嫂有点问题,要调理一下。”

    钱氏知道她话里的意思,脸上微沉后又流露出期待的神情,“四妹,大嫂身体有什么毛病你也不用细说了,给大嫂开个方子吧。”

    “大嫂,您放心,您身上的病症算不得什么大毛病,待我开好方子,您按着方子每日晚饭后两刻钟服一贴药就可以了。三个月后您就会看到效果。”

    “那四妹就开方子吧。”

    许岚点点头,笑道,“大哥大嫂稍等。”

    手执毛笔,许岚迅速地写好方子,递给许先霆。

    许先霆看到方子,眼中微微露出惊诧之意。刚才他亲眼看着四妹妹写下这方子,本以为笔体稚嫩如初学者,没想到却是如此绝妙,可以说这张方子已经称得上一幅极佳的书法作品了。面色如常,许先霆谢过许岚,“谢过四妹妹。”

    钱氏亦在一旁道谢,“四妹,谢谢你。若此次大嫂真能得偿所愿,必厚谢四妹妹。”

    许岚终于等到钱氏这句话,心里暗暗开心,脸上却露出谦和的笑容,“大嫂,您太见外了。四妹学艺时日不长,医术不甚精明,还不知道能不能帮上忙,这厚谢就不必了。”

    其实她想说的是,帮上忙的时候,那就不要忘了这份恩情哦。

    “对了,这里有本小册子,您和大哥平日里多注意些上面的禁忌事项。”

    钱氏接过册子,谢了几句话后,就跟着许先霆出了锦绣阁。许岚看着他们的背影渐渐消失在视线中,心中预料到将来会发生的事情,嘴角不由微微翘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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