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残酷的真相

    大帐里,郎钦看着坐在他对面的马掌柜,心情很好:“你这次做的很好,本王没有看错人。”

    “多谢王爷给小的这个效劳的机会。”他前些天坐在店里无聊,突然来了一个人说是王爷吩咐的,叫他去投靠一个人,留意他的一举一动,必要时候留下证据,事成后给他五百两银子。

    他早就想有个靠山了,便立刻听了王爷的指示去投靠了洛少骅,估计洛少骅现在连自己怎么遭殃的都不知道。

    郎钦看重的就是他看起来像个狡猾的奸商,这种人最容易被洛少骅那种人收为己用,因为是一样的货色:“你做的很好,明天一早本王会贴出悬赏令,通缉你,你趁着天亮之前,先离开,去京城,投靠洛家,用向他们报信,来博取同情和信任,然后你就留在洛家,一有风吹草动,立刻报告本王。本王必有重赏,这比你开店要赚钱的多。”

    “多谢王爷!”他喜欢这种轻轻松松赚大钱的活,虽然有点危险,不过很值。

    送走了马掌柜,郎钦去见了沈老爷,给岳父倒了杯茶:“总算这军营内,又安宁了。”

    沈老爷道:“你下一步有什么打算?洛少骅下马,那些证据是以你的名义呈给皇上的,我们两是绑在一起的,我们现在是彻底得罪了洛贵妃。她下一步,估计正想着如何对付你了,你可有对策?”

    郎钦道:“无碍,她现在没时间管我。”

    “为什么?”

    “我在她身边安插的人说,她最近和游兰国的落霞公主书信来往密切。”

    “你是说她卖国通敌?”

    郎钦摇摇头:“这个她不敢的,她只是想拉拢落霞公主,已经答应只要落霞公主在皇上驾崩后,说服她皇兄支持太子,等太子登基后,就让落霞公主做皇后。”

    “那太子妃张氏了?”这样未免太薄情了吧!

    郎钦道:“张氏就只能做侧妃了,如今洛贵妃把皇后聘书都给落霞公主送过去了,这也是游兰国为何迟迟没有进攻的原因,他们在等聘书,所以再过几日就会退兵,能全身而退,不动一兵一卒和平解决是好事!”

    “那和平之后了?”

    “这件事如今已经尘埃落定,皇上就是知道了,为了和平和面子考虑也不好反悔,但自作主张的洛贵妃恐怕就要倒霉了!我已经让人把这件事告诉了张家,进一步让张家跟洛家反目,从而达到分散他们抱团的势力。而且也让皇后等事情尘埃落定后,再告诉皇上。”所以洛贵妃恐怕好日子不多了,因为皇后是十分乐意把她踩下去的。

    “如此就好!”沈老爷当然不想开战。

    皇后等时机成熟了,把这件事连同洛贵妃与落霞公主的书信,一起递给了皇上,皇上看了以后,发了大脾气:“朕还没死了!她就谋划着朕归西后的事情了!正是枉费朕这么多年来对她的痛爱!”

    皇后拍了拍皇上的肩膀:“但眼下这却不是最要紧的,最要紧的是聘书已经送过去了,那个落霞公主成了太子未过门的朕妻,这是要把张氏至于何地?我们要是反悔,人家不知道的会说您出尔反尔,弄不好还会造成生灵涂炭,让两国战事再起。若不反悔,那么个不知检点的女人,真成了我大晖未来的皇后,那恐怕是黎命社稷之悲哀。”

    “那该怎么?”他最近这段时间,身体越发不如以前了,脑子转的慢,记性也不太好了,许多事情都懒得去想,选择皇后的意见。

    “落霞公主想嫁给太子无非是想做皇后,那要是太子做不了皇帝,落霞公主怎么会愿意嫁给他?所以我们可以先委屈太子几日,找个由头,去他太子之位。等游兰国悔婚,我们就顺势解除婚约后,再恢复他太子之位。这样就可以避免战争的发生,也可以退了这门亲事。”对皇后来说,这其实是一箭三雕,一是卸掉了洛贵妃和游兰国相勾结的势力。二是避免了战争,三就是免去了太子之位,他要下台容易,想复位就难了!

    皇上想了想,这的确是个好办法:“那就只能委屈枫儿几日了,立刻把枫儿叫来,朕亲自与他解释这件事。”

    第二天早上,皇上就随便按了个由头卸了太子的职务。

    皇上虽然没有因此再降洛贵妃的位分,但却不再去的那么勤快了,只是偶尔去坐坐,见见面,看几眼就走了,比起以前淡了很多。

    游兰国退兵后,郎钦就带着瑛儿和岳父回庆都封地去了,值得一提的是他这次举报了洛少骅后,洛少骅虽然没有被收押,却被卸掉了所有官职,叫他回家反省去了。

    也因此,郎钦的贤王名声更盛从前,许多百姓慕名迁来庆都居住。

    皇后现在的权利就像是从前的洛贵妃,皇上的身体越来越弱了,她的势力就越来越强了,刚开始还能正常行走,只是上朝次数变少,怎知新进宫不久的芳贵人突然怀孕了。

    皇上自知自己的身体已经回天乏术,早就没了生育功能,芳贵嫔虽然时常得他宠爱,但怎么可能怀孕?

    一定是与人苟且有了孩子!

    偏偏芳贵人怎么都肯承认,皇上的气就跟大了,突然倒在了地上,醒来时已经无法起身,只能卧病在床,人在生病的时候,格外想念亲人,他想起了郎钦,他唯一的亲弟弟,立刻飞鸽传书召郎钦带其妻回京,人生最后的这段日子,他想见见他的亲人们。

    郎钦本不想带瑛儿前去,怕她和孩子吃不了苦,留下众人照顾瑛儿后,带了两个人骑马奔向了京城,有皇后在,他不至于被困京城。

    等他一路飞奔至京中时,皇上已经十分虚弱了,躺在病床上听见外头响起了马蹄的声音,对坐在病床前的皇后道:“朕听到马蹄声了……,是谁回来了?”

    皇后叫人去外头看了一眼,那人高兴的跑了进来:“回皇上,是九王爷回来了。”

    “他这次回来带了多少人?”即使老糊涂了,但在有些世上,他还有几分精明。

    “只带了两个随从。”

    皇上闻言心里放心了也高兴了,这个弟弟不是回来谋朝篡位的,只是单纯的来看看他这个哥哥,难得他有这份心:“快叫他进来!你们都出去!”

    “是!”众人都退了出去。

    郎钦进来时,房间里没有旁人,只有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皇上,用热切的眼神望着他:“皇弟啊!快过来,让朕瞧瞧你!”

    “皇兄。”郎钦几步走过去,向他行了礼后,站起身来在他床边坐了下来。

    皇上见着他如此自如的行走,心里多了一丝安慰,他总算能行走了,这样的郎钦,他有多少年没见到过了?不由觉得有点陌生,却又是亲切的,让他想到了以前母妃还活着的时候,两兄弟一起并排走着去向母妃问安,他说话的速度很慢,像个垂垂的老者,尽管他还不满四十:“皇弟啊!看到你能站起来,朕很高兴……”

    郎钦点点头:“你高兴就好,你现在有没有什么没完成的愿望,臣弟可以替你去完成。”

    皇上点点头道:“朕知道,皇后和贵妃以势同水火,可她们都是朕的女人,不管哪一方灭了另一方,朕都不会开心,她们一个是朕的妻子……,一个是朕最喜欢的女人。”

    郎钦懂他的意思;“您是叫臣弟设法两个都保住?”

    皇上指了指自己的床底下:“这下面,有一道圣旨,你拿出来,瞧瞧!”

    郎钦趴到床下,找到了悬挂在床底下的圣旨,拿出来,打开,上头写道:朕驾崩之后,不管是朕的哪位皇子登基,必尊皇后为东太后,贵妃为南太后,若有不孝敬此二人,群臣可诛。

    “这卷圣旨一式两份,这一份你替朕交给皇后,朕知道你投靠了她。”另一份,他叫了别人交给洛贵妃,虽然洛贵妃有负与他,但始终都是他最喜欢的女人,没有之一,虽然皇后给了他家的感觉,但洛贵妃给了他爱情。

    郎钦没有否认:“皇兄,臣弟只是为了活下去……”

    皇上笑了笑,没有责怪他的意思:“朕知道你的迫不得已,和不容易……”

    说到底是他负了这个弟弟,让他变的步步艰难和小心翼翼,以前的郎钦不是这样的,他应该是朝气蓬勃和骄傲的,像是一只傲视群雄的雄鹰。

    郎钦摆了摆手,示意他别说下去:“臣弟知道,每个人当了皇帝都会有改变,臣弟不怨你,我认命了。”

    “可是你不能人道,到了地下,朕无颜去见父皇和母妃……”因为他没有善待他父皇和母妃最疼爱的孩子,还害的郎钦不能人道。

    郎钦知道有些事现在说出来,或许会有变故,但是他不想皇兄带着内疚和遗憾入土:“您真希望臣弟有子嗣吗?”

    皇上点了点头,废话!

    郎钦深吸一口气,低头凑到他耳边,低声道:“瑛儿已经有了身孕,四个月了。”

    “你……”皇上顿时惊的话都说不完了,鼓着眼睛望着郎钦。

    郎钦知道他问的是什么,点点头:“是我的,其实臣弟的病早就好了。”

    皇上张了张嘴,最后闭上了,转头用后脑勺对着郎钦,因为他生气了,气郎钦怎么不早告诉他,害他内疚了这么久,不过郎钦早说的话,他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让那个孩子被活着生下来,那会变成他最纠结的事情,所以还是晚知道的好!

    又是后悔!

    后悔自己不该说想要他有孩子的,也许郎钦就不会说,他可以高枕无忧的让自己的子孙,永永远远的霸着皇帝宝座,不还给他。

    见他恼了,郎钦想此刻他一定不会想见到自己吧!

    无妨的,他还能跟一个快去世的人计较吗?这人还是他亲哥哥:“你好好休息,你不想看见臣弟,那臣弟就出去了,等你想见臣弟的时候,我再过来,我这几天就住在宫中,陪着你,哪儿也不去。”

    郎钦说完,给他掖了掖被角后,转身离开。

    他走的潇洒,躺在被子里面对着墙壁的皇上,眼泪突然控制不住的流了下来,这世上对他最好的人,原来就是郎钦了!

    他弟弟对他真好!

    他原以为郎枫对他最好,却在他生病的时候,为了复位在他的病床前对着皇后大吵大闹,忘了他是个需要静养的病人。

    他以为皇后对他最好,总是细心照顾,可是到了这个关头,皇后却不肯退让,无论他怎么说,皇后就是不肯让太子复位。

    在他们的眼中他的确很重要,只是没有至高无上的权利和报仇来的重要吧!

    只有郎钦,让他心疼不已。

    他为了救自己,差点死了,还落下了残疾,甚至为此把皇位都拱手让给了他。

    可是平心而论,他对郎钦并不算很好,如果他感恩戴德,应该给他高官厚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但他没有,他虽然注重骨肉亲情,想时常见到弟弟,但怕他的官太高,成了自己政治路上的阻碍,所以只给了他一个天天都能和自己见面,却不算很高的职务。

    后来他对洛贵妃和郎钦的关系,起了怀疑,没有相信他的解释,把他丢到战场上去了,那对一个残疾人来说,太残酷了!

    看着别人上阵杀敌,他却只能坐在轮椅上干着急,甚至坐以待毙。

    其实他只是气,气他为什么被洛贵妃勾引,却不告诉他!

    两人渐渐离了心,再后来,他回来了,看他的眼神,却不再单纯,他变得小心翼翼,变得不再锋芒毕露,他说他要卸职回封地。

    再后来,他从近在身边的兄弟,变成了身在远方的故人。

    连想陪岳父去战场都不敢亲自跟他说,怕他猜忌怀疑,只能偷偷的托了人,迂回的转告他,过的那样窝囊,窝囊到他都想哭。

    而今他回来了,告诉他,其实他早就康复了!

    他康复了,却没有把给他的一切都要回去,这个皇位本来就是他给的,他现在康复了,想要回去也理所应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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