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0章 正主出现
虽然一桌子好吃的东西,但和烟却没什么胃口,而今不必从前,她一个人的时候,对吃饭基本上没有太大概念,不过是填肚子的事情。可是,只要想起脑中那个人,她就觉得一人吃东西简直难以下咽,再好吃的东西也是味同嚼蜡。
她草草地应付了一下肚子,就开始焦躁不安地在房间里走来走去。
她反常的行为被跟随在她身边的老妇人看见,也是皱着眉头,百思不得其解。
“大娘,怎么称呼?”
“小姐,叫老奴曹大娘即可。”
“哦,曹大娘,王爷做什么去了你知道吗?”和烟问。
曹大娘摇头:“小姐说的是三王爷吧,这老奴可不知道,大人们做的事,做下人的哪里都知道呢。”
“那请您带我去找他。”
曹大娘显出为难的神色。但终究拗不过和烟的死缠烂打,最后还是勉强应承下来。
听说曹大娘愿意带自己去找云少汮了,和烟郁闷的心情忽然变得期待起来,她率先走在前面,快速地朝楼梯下面跑去。她只要一想起他,就想到他们两个在莽荒国的事情,她真希望他也和她一样,心中时时刻刻想着这些事。
其实自私地说,她甚至渴望他们两个现在还没有脱险,还在逃亡的路上。她甚至觉得,那是多美好的事情啊!
但是,现在既然这已经不可实现,那就退而求其次,只要和他呆在一起就行了。
虽然曹大娘已经快步在带着她去找人了,但是时间的每一分秒的流逝对她来说都显得特别难熬,她一心渴望快点,再快点见到那个人。
但是,在这种焦虑般的等待中,她忽然又内心不确定起来。。哎,等真到了云国,他这王爷一定每天忙得飞天遁地,哪里有时间打发在她身上了?
她忽然想起两个人在莽荒国那混杂队伍里时候遇到的人说过的话。
有一个大姐说过。
“在这里面,只要有吃的,什么人都会满足的,不像太平时候,那些男人还想着沾花惹草的事。”
虽然对那位语言开放的大姐说出口的话她有一点反感,但人家说得道理却真真是对的。她能理解那话语中所蕴含的意义。比如她就清晰记得,她和云少汮两个人在寺庙中狼吞虎咽地吃那四个番薯的时候,云少汮吃得香喷喷的,甚至还像孩子一样,吃得声音呱唧呱唧作响。
为此和烟还取笑了他一番,他当时反驳说:“小王在都城什么山珍海味没吃过,但现在给我什么都不想吃,就只想多要几个这样的番薯才好。”
“哟,这样啊,那我可把这话记住了,以后要是看见王爷吃山珍海味,我就当着王爷面吃烤番薯,嘻嘻。”
“好啊,到时候,我定然一把将小烟的番薯抢过来,你去吃山珍海味,这香喷喷的烤番薯还是留给小王吧。哈哈。”
想着这些,和烟沉思了,在困难环境中说的那些不着边际的话怎么可以当真?既然事实是这样的,那么所做的事,所承诺的信义,也自然是要打折甚至不作数的,对的,一定是这样!
她顿时觉得十分泄气,仿佛对一切都丧失了信念。。
和烟就这般沉思似的跟在曹大娘身后,忽然曹大娘紧张地收住脚步,突然一下定在原地,她转过身来,轻轻拉扯一番和烟的衣衫,然后神色诡秘地俯下头对和烟说:“三王爷正在接待客人,现在打扰恐怕不好,小姐我们一会再来吧。”
和烟愣愣地望了曹大娘一眼,她很想问清楚到底是什么客人,她认真去倾听从客房里面传出来的云少汮的谈话声,奇怪的是,她听到了一阵女子的声音。
曹大娘在旁边不断地对和烟使着眼色。
和烟无奈跟曹大娘走开到一边,曹大娘神神秘秘地对她说:“那人。。”她欲言又止的样子,想说什么,但话到了嘴边,她似乎有所顾忌,又不愿意真的说出来。
和烟不满地瞥一眼曹大娘,不管那么多了,管他有什么客人,在这个时候,在这个接水城,再大的“客人”那总比过云少汮的二哥云蓝枫大将军吧,既然先前时候,云少汮愿意主动将她引荐给云蓝枫,那么,不管其他的什么客人,云少汮对她也不会避讳了的。
这样想着,和烟忽然擦着曹大娘的身子,转身朝那间发出声音的房间走了进去。
可是,就在她要伸出双手去推的时候,眼前的门兀自地从里面打开了,一个脸蛋圆圆的胖姑娘从里面走出来,姑娘丫鬟摸样的打扮,但是居然一脸横肉,她虽然胖,却因为长了一张恶寒的狠毒的脸,并不能使人感到一丝和善。
房间里面,云少汮站在窗前,和一个神态活泼的女子说话,他时而皱着眉头,时而目光闪烁,但脸上始终还是带着笑容的。
看到眼前的这一幕,和烟自动忽略那怔怔地望着她的胖丫鬟,只是愣神般地瞅着云少汮的样子发呆,这难以言诉的一幕,不知怎么的,让她觉得心情那么沉重,她仿佛喉咙里被塞了什么东西,只是觉着一阵忽然地窒息,像一只手掌,扼住了她的呼吸。。
云少汮一开始甚至都没有注意到和烟进来了,直到和烟不知不觉当中走到他的身边,他随意地转过脑袋,忽然地伸出一只手,轻轻地捏住她的肩膀。
“小烟,你来了。”他很随意地说,“刚才我正要胖丫去找你呢。”
和烟嘴巴动了动,呆呆愣愣的,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她其实想问问,那胖丫是谁?但是,她现在没有心情问这些,因为,她此时此刻所有的注意力,被眼前的姣好女子所深深吸引。可以说,为人两世,她还从来没有看见过长得这样好看的女人。
她一袭火红的衣衫,瀑布似的长发漆黑如墨,在头上简单地挽了个偏向一侧的小发髻,一张脸红扑扑的,镶嵌了两颗好像会说话似的大大的眼睛,小小的嘴唇飞快翻动着,不知道都和云少汮说了些什么。反正,她是那么活泼可爱,青春洋溢,让人,可以说,让见到她的男人都一定会神往的。
“依依姑娘,诺,看见了,这就是小王之前和你说的,救了小王性命的恩人。”
“果然不是个普通小孩儿,我一看就觉着不一般呢。”依依的姑娘声调在和烟听来既虚伪又夸张,没想到她会给自己这样的感觉,和烟略微有些诧异,这和初看她的第一眼印象,是不同的。
“何止是不一般,总之对小王而言,意义非凡,若非有她,小王现在定然再也见不到依依姑娘了。”
云依依重新转过脸来细细打量和烟。
“就是样子有点。。哈,不过小孩子嘛,长大会变的,现在这样也不错。”依依粗鲁而夸张地调侃了和烟一番。
云少汮的一只手是放在和烟肩膀上的,这时候几乎是半拥抱着和烟,听到依依这嘴巴里放出“不饶人”的话,他爽朗地发出了一阵笑声。
而此时的和烟,可以说,心中好像被一把锥子给狠狠戳中,她是那么讨厌这个叫“依依”的姑娘,她甚至想一掌打死她,顺便打烂掉她的那张烂嘴。
这时候,刚才推开门出去的胖姑娘走进来,和烟推衍一番,知道了这人恐怕就是云少汮口中所说的那个派出去找她的胖丫了,这人。。她正想着这人身份,只见她三两步已经走到了依依的身后。看来,她应该是依依姑娘的贴身丫头,只是不知道这个依依姑娘到底什么来历呢,为什么会这么突然出现在这里呢?
就在和烟打量着这个胖丫的时候,胖丫也同样在打量和烟,她对和烟似乎很不友好,看和烟的眼神就好像在望着一个怪物,甚至,和烟能感觉到这胖丫在努力忍住想笑出来的冲动,她为什么脸上会呈现出这样一种表情,难道——她是在嘲笑自己长得太难看!去你的!和烟心中愤怒地想着,不由得别过脸去,眼不见为净,也不看看自己一副什么样子!!!
“小王这次能同依依姑娘一起返回云国,旅途定然不寂寞了,那么,接下来小王先去收拾一番了。”云少汮开始和着两人告别了。
他一直走到门口,送走这两人后,才重新回到和烟身边。
“我们运气太好了。知道吗?”云少汮送走那两个瘟神后回到和烟身边告诉她说。
“什么好运?”如果指的是和那两个瘟神有关的好事,和烟是不会有什么兴趣的,所以,她现在答复云少汮的声音十足冷淡和无所谓。
但是云少汮粗心地将和烟的内心活动忽略了,他根本没注意到这些,而是自顾自地滔滔不绝起来。
“这次依依姑娘是押送粮草来接水城,我们正好可以赶上她的粮草船舰返回云国,此前,我一直忧虑,是否能从二哥这借一艘好船回去,但现在不必浪费二哥的装备了,我们可以搭乘顺风船,岂不妙哉!哈哈!”
他忘情地感慨着。
“依依姑娘的船装备精良,我们必然一日千里,很快能返回云国了,小烟,你说,这是不是天大的好事,哎,不过我们这段匪夷所思的冒险旅程,至此,终于落寞了,多少有些令人遗憾,你说是不是?”
“结束了?”她木然地应着。
“对,结束了。非也非也,小王怎么忘记了呢,对小烟你来说,这才是刚刚开始,云国之旅对你而言一切都是陌生的,你还要去找你大哥,不过你放心,到了云国,小王回到府中,定然第一时间遣一众小厮去翻阅花名册,定以最快速度将你大哥找出来。”
“大哥?”对这莫须有的大哥,她更加呆愣了,那就是谎言戳穿的时候了吧。
“对,帮你找大哥,哈哈,一切都结束了,想起来,我们在莽荒国过的那些时日,真真是后怕,而今想来,生死尽在须臾之间,不可思议,不可思议。。”
“那很令人难以忘怀,不是么?”
云少汮还没来得及回答,和烟已经三两步奔到他身边。
“云大哥,你不会把我忘记吧?”她问出这句话,喉咙里声音带了一点点嘶哑,她的鼻子酸酸的,眼眶里泪珠儿幽幽地打着转儿。
他认真地将目光投注到她脸上、身上,一丝不苟地打量着她。
她这时候早已经不是之前那身破破烂烂的衣服了,她换上了干净的白衣衫子,可是,这并没有使她变好看,她还是那样,黑黑瘦瘦,额头上还是长着红斑。
意识到他在这样认真地盯着她看,她有些慌张了,她是知道自己的样子值不起这样精打细算地打量的。
“不要,不要这样看我,不要看我,我看起来丑死了,我很难看。”她沮丧万分地说着这些傲气而稚气的话,企图以此拒绝云少汮令人尴尬的注目。
“小烟你怎么了,小王没觉着你难看,相反,比起来第一眼看到你的时候,现在的你越发好看起来了。哈哈。”可以说,他是故意用笑声结尾来化解尴尬的。
然而在此时的和烟听到,这简直如嘲笑一般令她刺耳,她诚然也知道,这并不是云少汮的本意,她只是忽然有点恨自己,也许,她真没有那么好的条件令他注目,坦率地说,现在的她可能对他已经失去存在的价值,这场忽然到来的感情泥淖,从始至终,都是她用天真无知挖的一个火坑而已,并且,是自己将自己亲手推入。
“要长大啦。”他忽然地说,“小王年幼时候天天想着快快长大,可等到真正成人,便觉得先前所想都是负累,长大其实是最大的烦恼。便是如你这般,永远当一个无忧无虑的小孩子,那是世间最令人艳羡之事了。”
“为什么?”她扬起脖子问。
“因为,长大了便会有情爱的忧扰,有时,甚至要娶自己不爱的女子为妻,不过,身在帝王之家,这点小王是早想通了的,即便是将来有一天为此抱憾终身,也是身不由己,怨不得任何人。。”
和烟几乎是用山岳、沧海般的意志,才强行令自己保持镇定,勉强从脸上挤出一丝微笑。
这之后,不管云少汮说什么,她都已经听不进去,她一整天都意志消沉,心情低落,即使偶尔附和云少汮一两句,也只是强作笑颜。
终于捱到了要出发的时刻。云少汮带着和烟一起乘坐马车朝那云依依姑娘的船舰赶了去。
到了码头了,他们从马车上面下来,和烟飞快地看了那船舰一眼,公然是艘好看的大船,她立即又转过头看着云少汮。
“云大哥,你不会忘记我的对吗?”她说,“你回答我。”
“小烟,你的小脑袋瓜子在想什么呢?”云少汮不解地望着她说。
他忽然俯下身子,就好像他以前那样,慢慢靠近她,伸出手臂,然后竟然将她抱起来,拥在怀里,这就好像大人对待顽皮的孩童一样的拥抱,是的,他就这样搂住了她。
他看着在自己怀中的她,眼睛里射出一道道的温柔。
“什么忘不忘的,你以为小王能忘掉你么?”他讪讪一笑,“在莽荒国所经历的一切,小王永生不会忘记,我们为了吃一点食物,挨家挨户去祈求那些农家,在饥饿和死亡面前,我们共度难关,这些记忆岂是说忘就忘的,你以为小王是什么人?是没心没肺的人么?”
他说出来这些话,说实话,让和烟觉得万分宽慰,也使她心灵触动,不由,眼眶里面泛起点点星光。
其实她并不是很适应这样被他抱在怀中的姿势,所以,这时候她连说话也极不自然起来。
“我。。担心。”
“有什么可担心的,”他问,“什么都不要担心,坐上船,一觉过去,说不定已经倒云国啦。”
“不,不是这个,我是担心,失去你。”
她表白了。
她也知道自己表白了,她不是头脑一热才说出口这句话的,为了说这句话,她进退酝酿了整整一天,这一整天,她心事重重,他们马上就要坐上这艘船了,呵,去云国,她心中颇有些沉重。这次,她不是那么想去啦。。
“你总是担心这个担心那个,我们不是在一起吗?小王岂会抛弃自己的救命恩人,你也不会失去小王,记住了。”
他低下头,在她额头上落下轻轻一个吻。她感觉自己冰凉的肌肤上,一记熟悉的温暖贴了上来,这一点小小的温暖让她感觉到战栗,她几乎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想伸出双手攀住他的脖子,和他热吻,可是她没有,而是忽然地从怀中掏出被布囊包裹住的明涎珠,塞入他手中说道:“现在,这个物归原主了。”
他微微笑起来,接过明涎珠,将她从怀中放下,他收到珠子,说:“我们该上路了。”
他的语调平和淡薄,一瞬间几乎扫平她起伏的心绪。
他们携手走上了船舰。
“三王爷,终于来啦。”
云依依雀跃地奔到甲板上来迎接,她像只百灵鸟一样,瞬间就飞到云少汮身边,声音唧唧咋咋吵闹起来。云少汮自然是扬手不打笑脸人,和她欢快地交谈。可是,和烟在旁边看着这一切,却是那么绝望。他和她真真是郎才女貌,而她,只是一个丑陋的黄毛丫头。
她知道的,一切该结束了,只是,她还有那么一点点不甘心。
“三王爷,在等半个时辰就出发了,我打发了人去搬些新鲜蔬果,等一运动,我们即刻。”
然后,她好像迫不及待似的,拉着云少汮就朝一旁奔去了,十分粗鲁地将和烟甩在了后面。
忽然,和烟听见后面有声音在喊自己。
“小妹妹,我带你去玩吧?”
和烟表情淡漠地转身,看见云依依那个肥胖的丫鬟在和她打招呼,她微微笑着,看样子倒是十分友善,她伸出手,也不管和烟是否同意,就来拉她,然后,拉着她朝一旁奔去,那个方向,和云少汮离开的方向,恰恰相反。
和烟明白,这胖丫是受了主人指使故意来拉开她的,避免她打扰云少汮。
胖丫一会儿将和烟拉到这,一会儿又将她拉到那儿,本来她们是在船舱里面的,但是等云少汮和云依依进去的时候,胖丫又拉着她来到了甲板上。
和烟不是不想反抗,而是亲眼看见云少汮跟那个依依姑娘亲密地谈笑,她虽然不知道那个依依姑娘说了什么,惹得云少汮那么开心,但是云少汮脸上那种快慰的笑容却真真是做不了假的,他也许是真的快活,和那个和他般配的人在一起,他好像非常幸福。
既然这样,她觉得,不如就随着胖丫摆布,省的凑上前去尴尬不已。
但是,当被胖丫被动地拉着离开船舱,被迫到甲板上来的时候,和烟心中颇有些愤懑:“我讨厌那个云依依,真心讨厌她!”
她默默地想着,但是又无力改变现状,无法驾驭云少汮的内,让他和自己一样去讨厌一个人。
她草草地应付了一下肚子,就开始焦躁不安地在房间里走来走去。
她反常的行为被跟随在她身边的老妇人看见,也是皱着眉头,百思不得其解。
“大娘,怎么称呼?”
“小姐,叫老奴曹大娘即可。”
“哦,曹大娘,王爷做什么去了你知道吗?”和烟问。
曹大娘摇头:“小姐说的是三王爷吧,这老奴可不知道,大人们做的事,做下人的哪里都知道呢。”
“那请您带我去找他。”
曹大娘显出为难的神色。但终究拗不过和烟的死缠烂打,最后还是勉强应承下来。
听说曹大娘愿意带自己去找云少汮了,和烟郁闷的心情忽然变得期待起来,她率先走在前面,快速地朝楼梯下面跑去。她只要一想起他,就想到他们两个在莽荒国的事情,她真希望他也和她一样,心中时时刻刻想着这些事。
其实自私地说,她甚至渴望他们两个现在还没有脱险,还在逃亡的路上。她甚至觉得,那是多美好的事情啊!
但是,现在既然这已经不可实现,那就退而求其次,只要和他呆在一起就行了。
虽然曹大娘已经快步在带着她去找人了,但是时间的每一分秒的流逝对她来说都显得特别难熬,她一心渴望快点,再快点见到那个人。
但是,在这种焦虑般的等待中,她忽然又内心不确定起来。。哎,等真到了云国,他这王爷一定每天忙得飞天遁地,哪里有时间打发在她身上了?
她忽然想起两个人在莽荒国那混杂队伍里时候遇到的人说过的话。
有一个大姐说过。
“在这里面,只要有吃的,什么人都会满足的,不像太平时候,那些男人还想着沾花惹草的事。”
虽然对那位语言开放的大姐说出口的话她有一点反感,但人家说得道理却真真是对的。她能理解那话语中所蕴含的意义。比如她就清晰记得,她和云少汮两个人在寺庙中狼吞虎咽地吃那四个番薯的时候,云少汮吃得香喷喷的,甚至还像孩子一样,吃得声音呱唧呱唧作响。
为此和烟还取笑了他一番,他当时反驳说:“小王在都城什么山珍海味没吃过,但现在给我什么都不想吃,就只想多要几个这样的番薯才好。”
“哟,这样啊,那我可把这话记住了,以后要是看见王爷吃山珍海味,我就当着王爷面吃烤番薯,嘻嘻。”
“好啊,到时候,我定然一把将小烟的番薯抢过来,你去吃山珍海味,这香喷喷的烤番薯还是留给小王吧。哈哈。”
想着这些,和烟沉思了,在困难环境中说的那些不着边际的话怎么可以当真?既然事实是这样的,那么所做的事,所承诺的信义,也自然是要打折甚至不作数的,对的,一定是这样!
她顿时觉得十分泄气,仿佛对一切都丧失了信念。。
和烟就这般沉思似的跟在曹大娘身后,忽然曹大娘紧张地收住脚步,突然一下定在原地,她转过身来,轻轻拉扯一番和烟的衣衫,然后神色诡秘地俯下头对和烟说:“三王爷正在接待客人,现在打扰恐怕不好,小姐我们一会再来吧。”
和烟愣愣地望了曹大娘一眼,她很想问清楚到底是什么客人,她认真去倾听从客房里面传出来的云少汮的谈话声,奇怪的是,她听到了一阵女子的声音。
曹大娘在旁边不断地对和烟使着眼色。
和烟无奈跟曹大娘走开到一边,曹大娘神神秘秘地对她说:“那人。。”她欲言又止的样子,想说什么,但话到了嘴边,她似乎有所顾忌,又不愿意真的说出来。
和烟不满地瞥一眼曹大娘,不管那么多了,管他有什么客人,在这个时候,在这个接水城,再大的“客人”那总比过云少汮的二哥云蓝枫大将军吧,既然先前时候,云少汮愿意主动将她引荐给云蓝枫,那么,不管其他的什么客人,云少汮对她也不会避讳了的。
这样想着,和烟忽然擦着曹大娘的身子,转身朝那间发出声音的房间走了进去。
可是,就在她要伸出双手去推的时候,眼前的门兀自地从里面打开了,一个脸蛋圆圆的胖姑娘从里面走出来,姑娘丫鬟摸样的打扮,但是居然一脸横肉,她虽然胖,却因为长了一张恶寒的狠毒的脸,并不能使人感到一丝和善。
房间里面,云少汮站在窗前,和一个神态活泼的女子说话,他时而皱着眉头,时而目光闪烁,但脸上始终还是带着笑容的。
看到眼前的这一幕,和烟自动忽略那怔怔地望着她的胖丫鬟,只是愣神般地瞅着云少汮的样子发呆,这难以言诉的一幕,不知怎么的,让她觉得心情那么沉重,她仿佛喉咙里被塞了什么东西,只是觉着一阵忽然地窒息,像一只手掌,扼住了她的呼吸。。
云少汮一开始甚至都没有注意到和烟进来了,直到和烟不知不觉当中走到他的身边,他随意地转过脑袋,忽然地伸出一只手,轻轻地捏住她的肩膀。
“小烟,你来了。”他很随意地说,“刚才我正要胖丫去找你呢。”
和烟嘴巴动了动,呆呆愣愣的,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她其实想问问,那胖丫是谁?但是,她现在没有心情问这些,因为,她此时此刻所有的注意力,被眼前的姣好女子所深深吸引。可以说,为人两世,她还从来没有看见过长得这样好看的女人。
她一袭火红的衣衫,瀑布似的长发漆黑如墨,在头上简单地挽了个偏向一侧的小发髻,一张脸红扑扑的,镶嵌了两颗好像会说话似的大大的眼睛,小小的嘴唇飞快翻动着,不知道都和云少汮说了些什么。反正,她是那么活泼可爱,青春洋溢,让人,可以说,让见到她的男人都一定会神往的。
“依依姑娘,诺,看见了,这就是小王之前和你说的,救了小王性命的恩人。”
“果然不是个普通小孩儿,我一看就觉着不一般呢。”依依的姑娘声调在和烟听来既虚伪又夸张,没想到她会给自己这样的感觉,和烟略微有些诧异,这和初看她的第一眼印象,是不同的。
“何止是不一般,总之对小王而言,意义非凡,若非有她,小王现在定然再也见不到依依姑娘了。”
云依依重新转过脸来细细打量和烟。
“就是样子有点。。哈,不过小孩子嘛,长大会变的,现在这样也不错。”依依粗鲁而夸张地调侃了和烟一番。
云少汮的一只手是放在和烟肩膀上的,这时候几乎是半拥抱着和烟,听到依依这嘴巴里放出“不饶人”的话,他爽朗地发出了一阵笑声。
而此时的和烟,可以说,心中好像被一把锥子给狠狠戳中,她是那么讨厌这个叫“依依”的姑娘,她甚至想一掌打死她,顺便打烂掉她的那张烂嘴。
这时候,刚才推开门出去的胖姑娘走进来,和烟推衍一番,知道了这人恐怕就是云少汮口中所说的那个派出去找她的胖丫了,这人。。她正想着这人身份,只见她三两步已经走到了依依的身后。看来,她应该是依依姑娘的贴身丫头,只是不知道这个依依姑娘到底什么来历呢,为什么会这么突然出现在这里呢?
就在和烟打量着这个胖丫的时候,胖丫也同样在打量和烟,她对和烟似乎很不友好,看和烟的眼神就好像在望着一个怪物,甚至,和烟能感觉到这胖丫在努力忍住想笑出来的冲动,她为什么脸上会呈现出这样一种表情,难道——她是在嘲笑自己长得太难看!去你的!和烟心中愤怒地想着,不由得别过脸去,眼不见为净,也不看看自己一副什么样子!!!
“小王这次能同依依姑娘一起返回云国,旅途定然不寂寞了,那么,接下来小王先去收拾一番了。”云少汮开始和着两人告别了。
他一直走到门口,送走这两人后,才重新回到和烟身边。
“我们运气太好了。知道吗?”云少汮送走那两个瘟神后回到和烟身边告诉她说。
“什么好运?”如果指的是和那两个瘟神有关的好事,和烟是不会有什么兴趣的,所以,她现在答复云少汮的声音十足冷淡和无所谓。
但是云少汮粗心地将和烟的内心活动忽略了,他根本没注意到这些,而是自顾自地滔滔不绝起来。
“这次依依姑娘是押送粮草来接水城,我们正好可以赶上她的粮草船舰返回云国,此前,我一直忧虑,是否能从二哥这借一艘好船回去,但现在不必浪费二哥的装备了,我们可以搭乘顺风船,岂不妙哉!哈哈!”
他忘情地感慨着。
“依依姑娘的船装备精良,我们必然一日千里,很快能返回云国了,小烟,你说,这是不是天大的好事,哎,不过我们这段匪夷所思的冒险旅程,至此,终于落寞了,多少有些令人遗憾,你说是不是?”
“结束了?”她木然地应着。
“对,结束了。非也非也,小王怎么忘记了呢,对小烟你来说,这才是刚刚开始,云国之旅对你而言一切都是陌生的,你还要去找你大哥,不过你放心,到了云国,小王回到府中,定然第一时间遣一众小厮去翻阅花名册,定以最快速度将你大哥找出来。”
“大哥?”对这莫须有的大哥,她更加呆愣了,那就是谎言戳穿的时候了吧。
“对,帮你找大哥,哈哈,一切都结束了,想起来,我们在莽荒国过的那些时日,真真是后怕,而今想来,生死尽在须臾之间,不可思议,不可思议。。”
“那很令人难以忘怀,不是么?”
云少汮还没来得及回答,和烟已经三两步奔到他身边。
“云大哥,你不会把我忘记吧?”她问出这句话,喉咙里声音带了一点点嘶哑,她的鼻子酸酸的,眼眶里泪珠儿幽幽地打着转儿。
他认真地将目光投注到她脸上、身上,一丝不苟地打量着她。
她这时候早已经不是之前那身破破烂烂的衣服了,她换上了干净的白衣衫子,可是,这并没有使她变好看,她还是那样,黑黑瘦瘦,额头上还是长着红斑。
意识到他在这样认真地盯着她看,她有些慌张了,她是知道自己的样子值不起这样精打细算地打量的。
“不要,不要这样看我,不要看我,我看起来丑死了,我很难看。”她沮丧万分地说着这些傲气而稚气的话,企图以此拒绝云少汮令人尴尬的注目。
“小烟你怎么了,小王没觉着你难看,相反,比起来第一眼看到你的时候,现在的你越发好看起来了。哈哈。”可以说,他是故意用笑声结尾来化解尴尬的。
然而在此时的和烟听到,这简直如嘲笑一般令她刺耳,她诚然也知道,这并不是云少汮的本意,她只是忽然有点恨自己,也许,她真没有那么好的条件令他注目,坦率地说,现在的她可能对他已经失去存在的价值,这场忽然到来的感情泥淖,从始至终,都是她用天真无知挖的一个火坑而已,并且,是自己将自己亲手推入。
“要长大啦。”他忽然地说,“小王年幼时候天天想着快快长大,可等到真正成人,便觉得先前所想都是负累,长大其实是最大的烦恼。便是如你这般,永远当一个无忧无虑的小孩子,那是世间最令人艳羡之事了。”
“为什么?”她扬起脖子问。
“因为,长大了便会有情爱的忧扰,有时,甚至要娶自己不爱的女子为妻,不过,身在帝王之家,这点小王是早想通了的,即便是将来有一天为此抱憾终身,也是身不由己,怨不得任何人。。”
和烟几乎是用山岳、沧海般的意志,才强行令自己保持镇定,勉强从脸上挤出一丝微笑。
这之后,不管云少汮说什么,她都已经听不进去,她一整天都意志消沉,心情低落,即使偶尔附和云少汮一两句,也只是强作笑颜。
终于捱到了要出发的时刻。云少汮带着和烟一起乘坐马车朝那云依依姑娘的船舰赶了去。
到了码头了,他们从马车上面下来,和烟飞快地看了那船舰一眼,公然是艘好看的大船,她立即又转过头看着云少汮。
“云大哥,你不会忘记我的对吗?”她说,“你回答我。”
“小烟,你的小脑袋瓜子在想什么呢?”云少汮不解地望着她说。
他忽然俯下身子,就好像他以前那样,慢慢靠近她,伸出手臂,然后竟然将她抱起来,拥在怀里,这就好像大人对待顽皮的孩童一样的拥抱,是的,他就这样搂住了她。
他看着在自己怀中的她,眼睛里射出一道道的温柔。
“什么忘不忘的,你以为小王能忘掉你么?”他讪讪一笑,“在莽荒国所经历的一切,小王永生不会忘记,我们为了吃一点食物,挨家挨户去祈求那些农家,在饥饿和死亡面前,我们共度难关,这些记忆岂是说忘就忘的,你以为小王是什么人?是没心没肺的人么?”
他说出来这些话,说实话,让和烟觉得万分宽慰,也使她心灵触动,不由,眼眶里面泛起点点星光。
其实她并不是很适应这样被他抱在怀中的姿势,所以,这时候她连说话也极不自然起来。
“我。。担心。”
“有什么可担心的,”他问,“什么都不要担心,坐上船,一觉过去,说不定已经倒云国啦。”
“不,不是这个,我是担心,失去你。”
她表白了。
她也知道自己表白了,她不是头脑一热才说出口这句话的,为了说这句话,她进退酝酿了整整一天,这一整天,她心事重重,他们马上就要坐上这艘船了,呵,去云国,她心中颇有些沉重。这次,她不是那么想去啦。。
“你总是担心这个担心那个,我们不是在一起吗?小王岂会抛弃自己的救命恩人,你也不会失去小王,记住了。”
他低下头,在她额头上落下轻轻一个吻。她感觉自己冰凉的肌肤上,一记熟悉的温暖贴了上来,这一点小小的温暖让她感觉到战栗,她几乎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想伸出双手攀住他的脖子,和他热吻,可是她没有,而是忽然地从怀中掏出被布囊包裹住的明涎珠,塞入他手中说道:“现在,这个物归原主了。”
他微微笑起来,接过明涎珠,将她从怀中放下,他收到珠子,说:“我们该上路了。”
他的语调平和淡薄,一瞬间几乎扫平她起伏的心绪。
他们携手走上了船舰。
“三王爷,终于来啦。”
云依依雀跃地奔到甲板上来迎接,她像只百灵鸟一样,瞬间就飞到云少汮身边,声音唧唧咋咋吵闹起来。云少汮自然是扬手不打笑脸人,和她欢快地交谈。可是,和烟在旁边看着这一切,却是那么绝望。他和她真真是郎才女貌,而她,只是一个丑陋的黄毛丫头。
她知道的,一切该结束了,只是,她还有那么一点点不甘心。
“三王爷,在等半个时辰就出发了,我打发了人去搬些新鲜蔬果,等一运动,我们即刻。”
然后,她好像迫不及待似的,拉着云少汮就朝一旁奔去了,十分粗鲁地将和烟甩在了后面。
忽然,和烟听见后面有声音在喊自己。
“小妹妹,我带你去玩吧?”
和烟表情淡漠地转身,看见云依依那个肥胖的丫鬟在和她打招呼,她微微笑着,看样子倒是十分友善,她伸出手,也不管和烟是否同意,就来拉她,然后,拉着她朝一旁奔去,那个方向,和云少汮离开的方向,恰恰相反。
和烟明白,这胖丫是受了主人指使故意来拉开她的,避免她打扰云少汮。
胖丫一会儿将和烟拉到这,一会儿又将她拉到那儿,本来她们是在船舱里面的,但是等云少汮和云依依进去的时候,胖丫又拉着她来到了甲板上。
和烟不是不想反抗,而是亲眼看见云少汮跟那个依依姑娘亲密地谈笑,她虽然不知道那个依依姑娘说了什么,惹得云少汮那么开心,但是云少汮脸上那种快慰的笑容却真真是做不了假的,他也许是真的快活,和那个和他般配的人在一起,他好像非常幸福。
既然这样,她觉得,不如就随着胖丫摆布,省的凑上前去尴尬不已。
但是,当被胖丫被动地拉着离开船舱,被迫到甲板上来的时候,和烟心中颇有些愤懑:“我讨厌那个云依依,真心讨厌她!”
她默默地想着,但是又无力改变现状,无法驾驭云少汮的内,让他和自己一样去讨厌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