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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外冷内热

    安梓纯梳洗罢,又拿起书卷想看上几眼,含玉却上前将安梓纯的手请按下来,劝道,“小姐今儿已经够累了,快早点歇下吧。”

    安梓纯闻此,淡淡的笑了笑,松了手,任由含玉将书收了去,又顺势拉她到身边坐下,“子然回来了吗,绣楼上可有什么动静。”

    “哥方才已经叫小顺回来传话,说戌时的时候,就见后门处鬼鬼祟祟的进了两个生人,怕是曹氏搜罗来要对天合不利的贼人,已经处理掉了。”

    听了这话,安梓纯轻点了下头,却并未将这笔账算在曹氏头上。

    虽说今日在天合的事上曹氏吃了大亏,她却不会傻到这么快便再动手害人,含玉口中的两个喽啰怕是大嫂未免夜长梦多,急着安排来的,一为了结天合,二为嫁祸曹氏。

    想到这里,安梓纯叹了口气,摇曳烛火映在她精致的小脸上,柳眉轻皱,惆怅中透着股娇嗔,煞是好看。

    若说姨娘是条毒蛇,那大嫂便是只蛰伏已久的毒蝎子,其狠辣程度绝不亚于姨娘。

    难道女人为留住丈夫,捍卫正妻之位,真可做到泯灭良知,残忍无情?

    不过一个男子,何以叫人失去理智。

    安梓纯想着,本想问问含玉,可话到了嘴边,却没问出口。

    含玉与我打小一处长大,从未听说她有心上人,又怎么会懂得所谓的爱人之心。

    想到这里,安梓纯颇为自嘲的笑了笑,比起爱人,我倒是会选择更爱惜我自个一些。

    含玉瞧不出安梓纯的心思,又接着说了句,“曹氏恶毒,今日差点就害的小姐叫老爷误会,您最后为何不与少夫人联手,就此除了她去。”

    此话一入耳,安梓纯眼中立刻闪过一道精光。

    除了曹氏,我比谁都想,只是——

    “与虎谋皮?我没那么傻。姨娘有蛇蝎心肠,那大嫂便有虎狼之心,事到如今,大嫂并非没有错处,何必与一个随时都可能反咬你一口的伪善之人结盟。”

    含玉有些听不懂安梓纯的话,忙问道,“少夫人素日温柔娴雅,到不像是——”

    “会咬人的狗不叫。”安梓纯说着,打了个哈欠,“公主府上哪还有盏省油的灯,你且看着,好戏还在后头呢。”

    含玉见安梓纯脸上略显疲态,也不想她多思,便递了碗刚暖好的牛乳到她纯手上,“已经亥时三刻了,小姐快睡吧。”

    安梓纯接过牛乳,纤纤玉指在瓷碗边轻轻敲打,声音清脆,也敲出了安梓纯眼下焦躁的心情。

    自从及笄之后,身边的乱事越发多了起来,许多事情已然超出了我的控制,我虽早明白姨娘并非善男信女,可她到底出于怎样的目的,如此心急的想要除掉我,甚至不惜将她一双儿女都牵扯进来。

    这太不同寻常了。

    眼见含玉又要催她,安梓纯忙灌下了半碗牛乳,正准备挪下榻,忽见映容进了屋。她时刻不敢忘规矩,先与安梓纯福了福身子,才上前小声道,“回小姐,大小姐屋里的静芳求见。”

    早些时候,安盛轩思量之后,安排天合今晚还回绣楼与安悦昕同住,明儿一早就挪去原先已故的外室夫人曾住过的别院安胎。

    安梓纯清楚,安家男丁单薄,除了大哥只悦明一个还没长成的奶娃子。去年春末,大嫂给家里添了一个女娃,虽是添丁,可父亲和姨娘却不喜。父亲太渴望一个能够延续安家香火的孙儿降生了,天合腹中的孩子不正给父亲一个新的期许。所以即便曹氏阻挠,大嫂不忿,父亲依旧会护天合周全,不为旁的,只为血脉的延续。

    比起危机四伏的公主府,父亲金屋藏娇的别院实在安全的太多,单从曹氏多年都奈何不得外室便可了然,所以只要明日一早天合可安然抵达别院,便可顺利在外诞下孩子。

    所以,今晚注定不会太平。

    大姐虽平日里不动声色,却是个难得的明白人,叫丫环过来,怕也是为保天合周全,特来求助的。

    想到这里,安梓纯轻声交代到,“你去告诉那丫头,叫她主子安心休息便是。”

    映容得令,赶紧应下,匆匆出去回话了。

    安梓纯今儿确实累的不轻,也未耽搁,将剩下的半碗牛乳喝的一滴不剩,便去歇下了。

    第二日一早,阳光和煦,温和的打在床头上。

    安梓纯一夜好眠,却天没亮就醒了,只是身子无力,便安静的躺着醒神。

    淡黄的幔帐笼在紫檀木的拔步床上,随着徐徐的暖风,轻柔的飘着。

    床边上夜的含玉盖着薄毯沉沉的睡着,呼吸均匀,睡的很是安稳。

    气氛静谧,却叫安梓纯莫名的害怕,怕总有一日含玉,芹姨,子然会离开她。

    或许这已经不能只算是害怕,而是深深的恐惧,这种不安全感自从母亲和哥哥离世开始便一直存在,没有一刻减轻,越发浓烈到叫人不安的境地。

    安梓纯想着,有些不能呼吸,忙赤脚下了地,俯身瞧着睡在小床上的含玉,眼神温和却复杂。

    含玉翻身,猛的惊醒,见安梓纯蹲在床边,忙要起身,却叫安梓纯按了回去,“陪我躺躺吧。”安梓纯说着,挪到了小床上,躺到了含玉身边,含玉温和的笑笑,扯了半边毯子盖在了安梓纯身上,“挪过来些,可别跌在地上。”

    安梓纯也呵呵一笑,往含玉的身边靠了靠。安心的闭上了眼睛。

    含玉侧脸瞧着安梓纯,眼中透着股疼惜,谁能想到外人眼里冷冰孤傲到极致的安三小姐也还是个稚气未脱的孩子,也会撒娇,也很粘人。

    安梓纯又睡了一大觉,时近正午才起来梳洗。

    薛子然昨晚一夜未睡,暗守着绣楼,直到清晨时分暗中护送天合抵达别院,才赶着过来回话,一早就站在回廊上等候了。

    安梓纯正梳着头发,才听映容提起,暗骂子然傻气,披散着头发就往外跑。

    “你这憨人,又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可用的着如此。”

    薛子然眼见安梓纯散着一头黑亮的柔发真真切切的站在她眼前,青丝随风飘扬,散着淡淡的玉兰香气,裙袂飞扬,虽在生气,却气的好看,叫人忍不住想捏捏她白瓷般的脸颊。

    安梓纯见薛子然黑着眼圈,眯着眼睛,略显呆滞的样子,心痛不已。再舍不得责备他,才改了方才急切的语气,“一夜没睡,可累坏了,赶紧回去歇着吧。”

    闻此,薛子然才回过神来,略显惊讶的问道,“不问问我事态如何?”

    “你从未叫我失望过不是吗?”安梓纯说着,好歹露出了一丝笑模样。

    小姐不爱笑,可笑起来极美,这便是越难得的东西越是美好吧。

    “看,头发都乱了。”安梓纯垫脚将薛子然额前的乱发帮他别去了耳后,“都是快娶妻生子的年纪了,怎么还像个孩子。”

    这一刻,薛子然的心已经乱了,时光退回,这句话却那么熟悉。

    夕阳西下,两个小小少年在庭前习武,汗水飞洒,发丝纷乱。忽的一位身着鹅黄色衣裳的小姑娘奔跑着转过回廊。

    “哥,子然,娘叫你们回去用晚膳了。”

    小姑娘稚嫩而精致的小脸上扬着明媚的微笑,就如春日里最绚烂的花朵,两个少年蓦地停下了动作,笑着瞧她。

    “纯儿,慢点。”

    可话音刚落,小姑娘就被裙摆绊倒,一个趔趄,狠狠的摔在了地上。

    两个少年见此,都箭一般的冲到近前,将小姑娘扶起。可她清澈透亮的眼中并没有泪水,依旧扬着笑。温和的望着那稍高一点的少年,“子然哥哥,头发都乱了。”说着抬起被擦伤还带着血丝的小手将少年额前的乱发撩到了他耳后。

    画面重叠,重新组合,女孩已经成长为亭亭玉立的少女,而原本澄澈透明的眼眸却蒙上薄雾,墨玉一般的镶嵌在粉雕玉器的脸上。

    那样的傍晚再也回不去了,不是吗?

    约么半日没见着姚书芹,安梓纯的字由楷,“已快正午,芹姨还没回来吗?”

    含玉闻此,忙应道,“许是今日去上香的人多,才迟了些。”

    安梓纯见含玉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自然是不信她的话,便猛的撂了笔,“我正巧也闷的慌,就去城外迎迎她吧。”说着,便要出门去。

    “小姐,可别——”

    安梓纯见含玉拦她,已证明这丫头方才都是唬她,便冷着脸问道,“芹姨除了每月十五会去慈云寺上香外,寻常日子是从不出门的,你还不跟我说实话吗?”

    含玉眼下确实为难,母亲交代再三,不要她在小姐跟前胡说,可小姐心思细,母亲这半天不露面,她怎能不起疑,也只能坦诚说,“母亲今早有些发热,怕小姐担心,便不叫我说,早些时候已经悄悄请了个郎中来瞧过,说并无大碍,这会儿已经喝了药,睡的很踏实。”

    安梓纯心里清楚,芹姨这些日子一直为鲤鱼汤的事自责,怕是忧劳成疾,才病下的,到底是自己的不是,尽顾着自个舒心,却忽略了真正该在意的人。

    安梓纯想着,也没停下,便要去后院看看姚书芹。

    “小姐可别,你去瞧她,到叫她更不安了。我去守着就好。”

    闻此,安梓纯才停了下来,想也是这个理,才点了点头,交代说,“安心照顾芹姨,也要当心自个的身子,今儿且不必来上夜了。”

    含玉自然明白小姐与她母亲的情谊,便“哎”了一声,去忙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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