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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正面交锋

    安梓纯深知,孕中见血是大忌,胎儿多半不保。只是天合突然腹痛难忍,进而见血,这一切发生的太过突然也太过蹊跷,一定绝非偶然,必是人为。

    可是天合这些日子以来的全部饮食都是由芹姨悉心盯着,多半是出不了问题的,既症结不在饮食上,那会——

    安梓纯正寻思着,曹氏身边的刘妈妈急匆匆的打屋里出来,见着安梓纯赶紧迎了上来,十分客气的说,“小姐,老爷和夫人叫您进去呢。”

    安梓纯见刘妈妈眼中泛着精光,一副坐等好戏的模样,心中冷笑一声,若说天合这事与姨娘没有关系,真是打死我也不信,只是我毓灵苑向来门禁森严,他们是怎么把手伸进来的?

    安梓纯心中困惑,细细的审视着刘妈妈,这老奴是姨娘打娘家领来的心腹,平日里没少欺善凌弱,也算是坏事做尽的混账,这次的事若真是姨娘所为,刘妈妈可是首当其冲的得力干将,眼下先叫这老奴得意一阵子,如若哪次落到我的手上,我便要她再笑不出来。

    安梓纯也未多言,一副淡漠的样子,没再理会刘妈妈,便转上回廊往正厅去了。

    这刚进屋还未站稳,只见一人影直直的向她冲过来,安梓纯来不及躲闪,眼见就要撞个满怀,含玉立即闪身上前,将安梓纯护在身后,抬脚狠踢在来者的小腿,那人吃痛,猛的摔在了地上。

    安梓纯惊魂未定,瞥了摔在地上的人,不正是自个那不争气的大哥安悦晖吗?

    曹氏见儿子被个丫头踢倒,怒不可遏,却不敢在老爷面前造次,只能上前护着安悦晖,一脸惊恐的望着安梓纯,哭诉说:“梓纯啊,你就算对你大哥再不满,也不能纵了丫头伤他啊,眼见他已经受了重伤,你何必如此无情,再来落井下石啊。”曹氏字字句句撕心裂肺,叫人闻之心碎。

    安梓纯不知曹氏的情绪中有几分真几分假,却明白曹氏这是拼了命的想抹黑她,拉她一同下水,这点单从爹爹铁青的脸上就能看出端倪。

    在爹爹心中,打心眼里疼的是外室所生的大姐,其次就是曹氏所出的这几个儿女,尤其是身为长子的大哥,是继承爹爹衣钵的不二人选。

    而我作为爹爹所谓屈辱入赘的产物,哪还能得到他哪怕一丝的怜惜,不视为眼中钉便是心疼我了。

    含玉知道自己方才贸然出手,的确不妥,可若是小姐真被疯了似的大少爷拿住,还不知要吃什么亏,所以挺身而出是必然,即便面对安盛轩那般凌厉的目光,含玉还是不卑不亢的说,“奴婢授于皇命保护小姐,如若哪里做的不妥,还请老爷饶恕,若是您一定要因奴婢的尽忠职守责罚,便绑了奴婢送进宫去问罪吧。”

    安盛轩听了这话,连青筋都要爆出来了,好一个牙尖嘴利的丫头。不愧是三丫头教出来的好下人,如今公主府真换做是她当家了。

    安盛轩心中气恼,难以抑制的忆起当年入赘公主府时,锦阳公主成日里冷若冰霜的脸孔和惜字如金的淡漠样子,那样高傲,那样冷淡,对向来自视清高的他来说,是莫大的屈辱和打击。而眼前的安梓纯,不正是锦阳公主的翻版,凭借着高贵的出身和美貌目空一切,可你安梓纯要清楚,你姓安,永远是我安盛轩的女儿,永远也越不过你的亲爹去。

    安盛轩虽然气恼,却也懂得分寸,即便对安梓纯有颇多不满,却也不会与她正面冲突,毕竟她也只是个刚及笄的女娃,眼下规矩学不好,来日有的是机会教,且等着。

    安梓纯见安盛轩一直不说话,并不着急,爹爹向来心思重,又有着一般文人所谓的气节,却更有仕途为官者的清醒,方才的事虽然是含玉鲁莽了,可爹爹循着家丑不可外扬的治家法则,绝不会真的绑了含玉问罪,所以——

    “算了,你下去吧。”安盛轩沉着声音,冷冷的扫了含玉一眼。

    含玉闻此,也不客气,微微福了福身子,便退去了安梓纯身后。

    曹氏见老爷这么容易就放过了那丫头,气的咬牙切齿,却想着自己还留有后手,安梓纯早晚还是要落在她的手心里,暂且压下怒火,招呼众人将安悦晖扶起来坐下。

    而这会儿陆华璎却一直冷眼旁观,干坐着连动也不动,原本她也将安悦晖当做是天,可这几日发生的事情,完全颠覆了成婚两年来安悦晖在她眼中,温文尔雅,体贴包容的美好模样。

    陆华璎的身子一直莫名颤抖着,对这段所谓两情相悦的婚姻渐渐绝望。

    这时,背着药箱的崔郎中抹了把汗,匆匆进了屋,见一屋子的主子,也不敢抬头,忙行了一礼,便望向一旁的曹氏。

    曹氏心里总算有了底,赶紧与安盛轩道,“老爷,崔郎中伺候府上多年,医术高明,我方才遣他先一步来替天合诊脉,想必眼下已经有了结果。”

    崔郎中闻此,赶忙应道,“回安大人的话,老夫行医问诊多年,也算千金一科的圣手,经我看诊,贵府的天合姑娘怕是连日食用了有损胎气的食物,才会至今日毒发,腹痛难忍。如今母体受损,这胎儿恐怕是——”

    话到这里,安悦晖再耐不住性子,起身又要抓了安梓纯责问,曹氏硬拦下了他,却制止不了安悦晖疯狂的叫嚣,“安梓纯,你这毒妇,我素日与你无怨,你为何要害天合,你丧心病狂,连个孩子都不放过,你这毒妇,毒妇!”

    安梓纯听了这话,不气不恼,反而定定的瞧着曹氏,姨娘你听见没有,你宝贝儿子字字句句都是在声讨你仅剩的那点良心,你为达目的,连自己的亲孙都能害死,用心险恶真对的起那一声毒妇。

    曹氏并非能成大事之人,这会儿也是心虚的很,任凭安悦晖如何叫嚣,也没随之一同声讨,倒是一副慈母的样子,柔声安抚着安悦晖,来掩饰她心中的不安。

    事到如今,天合的孩子不保,曹氏若是还有哪怕一点人性,不该为她还未出世就夭折的孙儿悲哀吗,毕竟这孩子从存在到死亡都是她一手策划的,天合可怜,那小小的生灵更是无辜。

    想到这里,安梓纯便打定主意,即便不为自己为了那早夭的孩子,也不能轻易放过曹氏,正准备发难,却听安盛轩冷眼质问道,“说,是不是你给天合下的毒。”

    安梓纯闻此,有那么一瞬间的抽离,这话真是我爹问的。

    没有感情,不留余地,如此肯定的语气,难道在他眼中我真的这般不堪,是成日里见谁咬谁的疯狗?

    “爹爹明察,三妹妹怎么会下毒害人,这其中一定有误会。”安悦晓红着眼圈,一脸祈求的望着安盛轩,安盛轩却熟视无睹,仿佛刚才只是吹过一阵清风,眼睛依旧死死的盯着安梓纯。

    安梓纯实在不明白,纵使曹氏恨母亲夺了她嫡妻之位,恨屋及乌,视她为眼中钉,可她是爹爹亲生的女儿,为何他要如此偏颇,一副处之后快的冷漠嘴脸。

    安梓纯迷惘,困惑,只觉得周身寒冷异常,一阵莫名的窒息感扑面而来,众人的面孔渐渐开始模糊,天旋地转。

    含玉见小姐有些不对劲,怕是晕眩之症又犯了,正要上前搀扶,安梓纯却蓦地睁圆了眼睛,冷笑一声,抬眼回瞪着安盛轩,口气轻柔的说,“仅凭天合是中毒小产,爹爹就断定是女儿所害,传出去怕是有损爹爹圣名。爹爹您入仕多年,该明白断案需要理据,所谓理据便是作案之人的动机,及犯案所留下的人证物证,缺一不可。所以仅凭一个江湖郎中的只言片语和大哥气急之时胡言乱语的误导,爹爹就断定是我所为,未免太过草率了些吧。”安梓纯说着,似乎在说旁人的事一般,轻松笃定,不曾有一分的慌张。

    安盛轩闻此,心里一震,方觉自个武断,方才怎会忽然冒出那样一句话来,如今被这丫头拿住了把柄,颜面何存。

    曹氏却不想给安梓纯任何翻身的机会,忙应道,“梓纯,事到如今,你还要再抵赖吗?自打天合有孕之事败露,一直养在毓灵苑由你照顾,一日三餐都是由你小厨房招呼的,外头连一滴水都送不进来,如今天合中毒小产,若不是你,谁还有这本事,哪是你爹爹和大哥诬赖你,分明是你怕天合未婚先孕的事传出去,有损公主府的声誉,才错了主意,要除了天合去。”

    安梓纯听了这些话,不得不拍手称赞曹氏编故事的能力,动机目的一概都有了,姨娘可真是毁人不倦呢。

    安盛轩刚被安梓纯顶撞,心里还憋着口气,曹氏这一说,到叫他心里越发明朗。此刻,安梓纯再不是他血浓于水的至亲女儿,而是十几年来他入赘公主府最屈辱的见证,他曾想过,为何这丫头没在五年前与她那薄情冷漠的母亲一同去了,否则也不用每每看到她,便想起作为入赘驸马所受到的冷眼与嘲弄。

    “你,到底有没有?”

    比起方才那句直戳心底的质问,安梓纯已然麻木了,却反倒面容安然的回问到,“爹爹以为是不是我所为?”

    安梓纯说着,微微扬了扬眉角,凌厉的眼眸中却埋着深深的无助与悲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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