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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 拜年

    第二天,就是大年初一。夏语初很快就被噼噼啪啪的爆竹声吵响了,昨夜好象听到放炮了,梦里好象全是与亲人过年的情景,她迷糊中忘记了身处何处,心里有几分新年的雀跃,睁开眼睛却看到头顶的帐子,苦笑一下又回到现实中。

    无论哪里的大年初一应该都要早起吧,现实是容不得她一昧伤感沉沦的,夏语初摇摇头起身下床,想着今个是大年初一,她要是如常打扮,反而显得突兀,就挑了一件淡红色的衫子穿上,比平时略多了几分新气和喜气。

    此时,外面不时有人语响动,要过年了,主子会有厚赏,所以行宫里的奴才们都有些兴奋吧。

    何娘子似在门外等着一般,听到声响端着热水进来,她也换上了行宫里新发的过年新衣,头上也戴了几朵小小的绢花和平时不怎么插戴的首饰,看起来添了几分盈盈喜气,因为是大年初一,她进门先道一声喜,然后服侍她洗漱。

    夏语初抿嘴一笑道声同喜,刹那的芳华和光芒让何娘子觉得很是耀眼,心里涌上一种奇怪的感觉。夏语初却已拥着手炉坐在窗前等她梳头,她平静下来显得有些心不在焉,随意答着何娘子问她梳什么头戴什么首饰的话,望着窗外花树上凝玉一般被包裹着冰霜的常青树叶,心里无比感慨,这是她第一次没有在自己的亲人身边过大年罢?

    可不知道,在现代,此时又是什么时候?她记得她穿越前,是夏初,而到了这个时空,却是初冬。

    她发现自己想起现代时,虽然也是心中酸涩,但已平静了很多,许是对容四的那一场倾诉和竭斯底里的哭泣,将心中那些浓郁的思念,那些沉重的哀伤,那些无法排遣的失落和孤独,都随着哭声和倾诉的声音渐渐消散。

    那过去的种种,没有丝毫遗忘,却好象蒙上了一层纱,就像隔着电视屏幕看见的那些悲欢离合一般,多了一次距离感,似乎已成了别人的喜怒哀乐。

    她不由得有些惊慌和空茫感,难道,在这里继续过下去,她就会将过去忘记吗?会离过去越来越远吗?

    原来时间是那么的可怕,而更可怕的是时空,但日夜处于一个陌生的环境,陌生的时空,当过去的时空远到再也触及不到时,现在身处的时空,就会慢慢地同化你,先同化你的行为,进而同化你的思绪,渐渐地将过去的一切从你的身上、思绪上剥离开来。

    夏语初不由抱紧了手里的手炉,她不愿意,不愿意远离现代的生活,即使那些生活远到她无论怎么伸手都无法触及,即使那些回忆让她心痛得鲜血淋漓,她也不愿意,那些亲人、爱人、亲友呵,是她曾经的最宝贵的财富。

    她闭上了眼睛,强行忍下眼睛里的泪意。一切都再无法选择无法改变,她能做到的就是过好现在的生活,让自己融入这个社会,有一份相对安稳并安全的生活,有几个真正信任的朋友或者亲人,然后过好这一世,就算不能给亲人报个平安,起码也对得起前世亲人的期盼。

    “姑娘,恭贺新禧,大吉大利,今个过年了,奴才给姑娘梳了个略繁复一些的发髻,多插了一只发钗,姑娘看着可好?”何娘子在夏语初思绪起伏心不在焉的时候,已经将她的发梳好了,对她盈盈拜道。

    “同喜同喜。嗯,不错,就这样吧。”夏语初还是很相信她的眼力和做事的分寸,略看一眼镜子点点头,用平静的声音回答,却并没有回头,只是随意地从桌上的梳妆盒里拿了一个红封递给了何娘子,就对镜理妆。

    她不笑的时候,有一种莫名的冷清和疏离,似乎和刚才的笑意乍现芳华万千判若两人,何娘子不知为何竟然想起了行宫里如今的主人慕容归,突然竟觉得他们之间的神情气息有些相似。

    “请帮我拿下披风罢,我得去拜年。”夏语初一切如常地吩咐道,何娘子敛了心思,拜了拜道了谢就退下了,丝毫没有发现她的异状。

    很快到了慕容归的院子外,那里正有人不少人等在院子外面等待去给慕容归拜年,她的情绪也很快转换过来,试着在脸上堆起一个比较自然得体的浅笑,准备无声无息地没入这群人中,今个是大年初一,若是满脸的惆怅实在不合适。

    “楚姑娘。”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唤她。

    她回过头,却见是容二,正微笑着看着她。

    她心里暖暖的,被他的感染到,很自然地微笑着走了过去,给容二一福,很合时宜地说:“容二爷,恭贺新禧。”容二拱手,道:“同喜。”

    容二赞许地打量着她比平时略喜气一些正式一些的打扮,道:“楚姑娘,你毕竟是姑娘家,不太适合混在侍从堆里等着,你跟我来罢。”

    夏语初虽然无所谓这个,但有特殊待遇自然是好的,于是从容谢过,容二带着她进了院子侧边一道偏僻的小门前,而更出乎意料的是,夏语初竟然见到了昨晚和何娘子见面的那个侍从。

    他似乎和容二很熟,见了她们,他向容二拱了拱手,就退到一边,目光平静地滑过她身上,不带丝毫感情。

    夏语初心微微一动。

    她笑道:“方才那个侍从,可是值守这院子的?好像第一次见到,却有些眼熟。”

    她仔细观察着容二的神色,只见容二怔了怔,眼中闪过惊异之色,旋即神色恢复了自然,笑道:“都是侍从,或许是在哪里见过。”

    见了慕容归,他刚梳洗完毕,听得声响回过头来。

    夏语初自然地微笑着,很平常地对他行拜礼道新禧,他几乎不可察觉地打量一眼夏语初头发和衣衫,淡淡地点了点头道声“同喜”,递了一个红封给她再无语,夏语初就告辞出来了。

    因为是大年初一,取消了早课,夏语初就在院子里,和何娘子想着法儿取乐,最后想到的是烤肉。

    想开了的她,想给自己找些乐子,今个可是大年初一,她来到这个陌生的时空第一个春节。

    她对何娘子笑道:“今天是新年的第一天,据说如果今天能够平安和顺,过得开开心心快快乐乐,那这一年过得都不差的,咱们也乐乐罢。”

    何娘子笑着点头,难得夏语初有兴趣,她自然不会扫兴。

    夏语初跑到厨房里,要了一块鹿肉,从厨房里找了一些酱、花椒之类的配好了少量的几样的佐料,就在院子里架了炉子,炉砌好了,何娘子有些好奇地在她的指导下切肉,用佐肉腌上,与她坐在一起烤肉。

    肉切成小片腌制后烤着吃,香气四溢,很有几分自得其乐的意味。

    何娘子一开始只是有些好奇地附和夏语初,渐渐地也品出了些乐趣。

    任青瑾闻香而来,笑道:“你也太不厚道了,烤肉吃竟然也不叫我。”

    夏语初笑道:“我们这是山野粗人才吃的,生怕埋汰了你们贵公子哥儿,如何还敢叫你?”

    任青瑾笑道:“你这可没意思了啊。”

    两人说笑了,边吃边烤,任青瑾又嫌没有酒,自个跑酒窖里去寻了一罐子好酒,惬意之极。

    夏语初笑道:“可惜没有辣椒。”

    “辣椒啊,”任青瑾道:“那东西是有的,不过那味道实在太呛人,吃得人少罢了,你若是吃那东西的话,等出了行宫,我去寻些来。”

    夏语初喜道:“原来有辣椒?太好了,你可答应我了。”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任青瑾笑道:“那可不值当什么。”

    没多久,几人便吃饱了,酒也喝得微薰,夏语初便又烤了一些,加了孜然,用两个食盒分别装了,其中一个,她是想给容四的,但单独给他,就显得有些突兀了,于是,她干脆拜托任青瑾派人带去给值守的侍从,她记得今日容四是要值守的。

    而另一个食盒,她带去了慕容归之处。既然值守的侍从都送了,他作为上司反而丢下了,毕竟不太好,至于他吃不吃,就不再她考虑的范围之内了。

    她留意着早上来给慕容归拜年之时见到的那个侍从,却并没有再见到他。

    慕容归是听说了夏语初和任青瑾在院子里烤肉吃的,并没有说什么,只是皱了皱眉。

    当听说夏语初送了烤肉来时,他脸上没有什么表情,眼中却有笑意:“进来罢。”

    夏语初恭敬而疏离地笑着,将烤肉递了上去,慕容归吃了两片,便放下了筷子:“味道差强人意,吃法有些新鲜罢了。”

    吕直倒赞不绝口:“这肉倒是烤得不错,这雪天若是现烤现吃,更是有趣。”

    “既然先生喜欢,那晚上,就设烤肉宴罢。”慕容归淡淡地道。

    夏语初没有多想就应了,因为她实在想不出慕容归是为夸奖她、还是自己有了兴趣、还是为了迎合吕直,她也懒得去猜他的心思,小事一桩而已,做为侍从遵命就是了。

    吕直愣了下,呵呵笑道:“如此甚好。”从他跟着慕容归至今,他还是甚少见慕容归贪玩之际。虽然慕容归说的语气似乎只是为了迎合他,自己无所谓似的,但是吕直还是听出了他其实也是有兴趣的。

    昨晚听说他与侍从在行宫里放烟火,今日又由他亲口说出设烤肉宴,都让他觉得惊异,难道离开了都城,便令人放松吗?

    他这样想着,心里就有些欣慰,他在慕容归身边多年,分明还是个少年情怀的年纪,他却表现得分外老成和冷肃,并不是说不好,但是,他心里是有些唏嘘的,此时见他肯玩闹,他心里竟是有些欢喜的,自然是要大力支持。

    于是他兴高采烈地加了一句:“这冰雪琉璃世界,烫上一壶酒,对火烤肉,正是有趣,还是楚姑娘好主意,我这就去准备。”

    其实这些事并不用吕直亲自去吩咐的,不过他有兴趣,慕容归自然也不扫他的兴致,便微笑应了。

    吕直便拱了拱手,步履匆忙地离开了。

    慕容归没有示意她退下,夏语初就一直站在一边听他们说话,因为刚从冰冷的外室进了屋内,酒又喝得微薰,被室内的暖气一熏,就有些昏昏然地迷糊起来。

    “楚夏。”慕容归唤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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