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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章 逼供

    不过现在不是追究罪责的时候,容二低声对慕容归道:“杭城行府里,还有一套礼服。”

    慕容归眼中带着不悦和不耐烦,冷冷道:“你安排罢。”便向外行去。

    容二应了,见夏语初要跟在慕容归身后离去,便唤住她:“楚姑娘,我派人立即到行府拿礼服,还烦请你在此等上一等,与容四接到礼服后,熨烫平整,立即送往皇陵。”

    夏语初怔了怔,心想大概容二以为她是女子,对针线熨烫之事必然是会的,所以才这样吩咐她,不过她确实跟着兰花儿学过熨烫,即使搞不定,不是还有何娘子吗?

    她向他行了礼应了“是”,就准备退让到,谁知容二却又叫住了她。

    容二声音低低的:“本来楚姑娘跟着我们随行,这件事也就罢了,但如今既要你送礼服,有件事还得告与你知晓。皇陵祭祀仪式,守卫外松内紧,若要进入内围,得对上暗语,否则,格杀!”

    夏语初吓了一跳,是这样的吗?对于古代的祭祀仪式,她还真是一窍不通,却又觉得有些好奇,这种在电视上才能看到的对暗语情节。

    容二又道:“楚姑娘莫慌,我还是讲暗语告诉你罢,免得发生什么误会和意外。”

    夏语初点点头,虽然她觉得自己不太可能到处乱跑,但这毕竟关乎自己的性命,知道总比不知道好吧。

    容二将那句暗语告诉了她,很简单的两句,上句是“千重雪”,下句是“一队春”。

    夏语初只听了一遍就记住了,容二吩咐了她一句“切记”,又吩咐她事关重大,切不可泄露,便匆匆跟上慕容归离开了。

    等到日上三竿,礼服送到了,夏语初在等待的时间里已经将熨烫的工具备好了,又唤了何娘子帮忙,两个人一起快手快脚地将礼服整理好,容四望了望天,道:“此时立即赶去,还来得及。”

    行宫与皇陵隔了几座山,夏语初望着容四唤人牵出来的两匹马,迟疑了起来:“我不会骑马。”

    容四也迟疑了,那马夫就笑道:“事急从宜,容四爷和姑娘共乘一骑不就行了?”

    容四心跳漏了半拍,瞪了那马夫一眼,夏语初想了想,笑道:“好罢。”

    容四先上了马,虽故作镇静,但他紧绷的脊背出卖了他,夏语初也跟着上了马,伸手抓住容四的肩膀,感觉到他身子一僵,心底那点不自然却烟消云散,不由莞尔。

    “坐好了。”容四低低地说了一句,一夹马腹,骏马便冲了出去。夏语初就只顾专心致志地坐稳抓好了。

    骏马奔驰在山道上,刚转过一座山,容四突然低低地道:“身后有人。”

    夏语初下意识地回头去看,山道上却是空茫一片,却什么都没有看到,反而手滑了一下,惊出一身冷汗。

    “小心,”容四低沉的声音传来,冷肃凝重。

    “嗖”!利箭破风之声呼啸而来,在身旁擦过!

    夏语初惊骇回头,身后远处如凭空一般冒出了几匹,马上的人着白衣,以白布蒙脸,正疾驰奔来,他们的手上,拿着弓箭的正引弦搭箭,拿着长剑的刃锋寒光逼人!

    夏语初全身绷了起来,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名为紧张的气氛,令人神经紧绷,但她没有问哪是什么人,因为这会扰乱容四。

    即使最紧张的时刻她也能判断什么该做,而什么不该做。

    她此时该做的,就是让自己稳稳地骑在马上,不让自己扰乱了容四。

    接下来几箭,都被容四用马鞭拨开了,但速度却慢了一些。

    又是“嗖嗖”几声,箭却没有对着他们,而是落在了山壁上,山壁上、树上的雪被箭劲一激,大团的雪块迸发,纷纷落下,马匹嘶鸣一声,慢了下来。

    后面的追兵乘此机会,迅速地跟近了。

    夏语初的心越发地凝重,骏马!矫健的身手!那些追兵哪里是什么宵小,而是训练有素的高手!六七个高手!

    长长的马鞭如毒蛇一般缠绕上来,容四双手难敌四拳,终究慢了下来,和他们缠斗在了一起。

    夏语初紧贴着马背减少自己的存在感和妨碍感,但还是没有让人忽视她的存在,容四一道剑花逼退追兵后,一条鞭子却缠上了夏语初的手臂,那人一用力,夏语初的手就不由自主地离开了容四的肩膀,向后面退去。

    后面发生的一切,对夏语初来说,就像慢镜头一般,她感觉到自己的身子向后面飞退,犹如飘絮一般,然后落在地上的雪地上,奇怪的是并不觉得很痛。

    容四回头看了她一眼,神色中有迟疑,有犹豫,有担心,然后他一夹马腹,骏马疾冲出去,如离弦的箭一般,迅速化为一个黑点。

    夏语初明显看到他的马蹄慢了下来,然后冲了出去,但她却没有看到容四眼中深处涌动的情绪,

    她盯着那远去的四个马蹄没有动,践踏而起的碎雪在马蹄下盛放如花。

    被抛弃了啊……

    夏语初竟然不觉得很伤心愤怒,只是在心里叹息了一声。

    天地无声中,耳边那远去的马蹄声特别清晰,一声一声渐远。

    追兵似乎也意识到,少了夏语初这个累赘,要追上容四是不可能的,他们围了上来,居高临下地望着被遗弃在当地的夏语初:“带走。”

    在被带走的路上,被蒙着眼睛的夏语初听得那群人商议,刺杀慕容的人失败了,因为守备太森严,而他们不知道暗语是什么。

    他们谈论得并不避讳夏语初,夏语初心中一动,默默地听着,似乎无知无觉。

    被蒙着眼不知带到了何处,似乎并不太远,夏语初被带进了一间破旧的屋子里,坐在破旧桌边的蒙面人问她:“暗语是什么?”

    “什么暗语?”夏语初装疯卖傻。

    那人似乎很不耐烦,唰地亮出了亮闪闪的匕首,用闪着寒光的刃锋轻轻滑过她的脸:“好漂亮的姑娘,说了,放你走,不说,这张漂亮的小脸蛋就多了几道丑陋的伤疤了。小姑娘,你可得想清楚,多了伤疤,你可嫁不出去了。”

    夏语初眯着眼望着他,那人也定定地看着她,眼神冰冷:“暗语对我很重要,若是你不肯说,我有的是办法让你说,可别怪我不知道怜香惜玉。你还是早点说了罢,免得受无谓的苦。至于你怕说出来后不好善后,你只管放心,既然我们有本事来此,就有本事帮你逃出去,金银财宝少不了你的,不比在这里做下人更好?”

    “好啊,”夏语初突然笑了一下:“我告诉你。”

    那人脸上露出点轻蔑的笑容:“你说。”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那人怔了怔,眼中神色古怪,却一闪而逝,凝聚了怒气:“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竟欺骗到老子头上了,来人,给她点厉害瞧瞧。”

    夏语初被缚住了手脚,带到了一间更狭小的屋子里。

    一个蒙面人手里提着一个蠕动的布袋子出现在门口。

    这是什么?

    夏语初突然觉得头皮发麻,一种恐惧感从心底生了起来。

    那人手一抖,从布袋里滑出几条蛇来,在地上蠕动着悬起了身子,蛇信“咝咝”地吐动。

    夏语初不由自主地蜷缩起身子,往屋脚缩去,寒毛一阵一阵竖起。

    大冬天的哪里来的蛇?显然是挖出了冬眠的蛇,然后捂热了唤醒。

    这样的蛇,看似迷迷糊糊的没什么攻击力,但是,它天生地趋热,冰寒的小黑屋里,人体是唯一的热源!黑暗中,它们斯斯地细响着冲夏语初爬来,发出细小却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

    门一关,屋里一片黑暗,那些声音就被放大了,如潮水一般轰鸣在夏语初的耳边,勾起她最深切最真实的恐惧!

    那人冷冰冰的声音从门外传来:“你什么时候想起了暗语,就什么时候出来罢。”

    在无限的恐惧中,她怀疑起来,自己是不是猜错了?!

    突然有冰冷滑腻的东西碰到了自己的手背,攀沿而上。

    “哄”的一声,夏语初觉得脑海中成了一片空白,呼吸在一瞬间停止。

    嘴里泛起了腥甜的,她却丝毫未觉得。冷静!冷静!她用力地咬着唇。

    她已经完全没有了思绪,只剩下脑海中下意识的一遍一遍叫着自己冷静,无意识地按照自己认为最对的方式处理。

    在原来那间破旧的屋子里,那几个白衣蒙面的追兵正围坐在桌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

    其中一个将声音压得像耳语一般低声道:“张大哥,你说对一个小姑娘用蛇,是不是太过分了?”

    那个被唤做张大哥的领头人瞪了他一眼:“过分什么?又没打她,蛇还是拔掉了毒牙的,不然你有更好的法子?”那人就不语了。

    时间过去了约一刻钟,另外两个人也不安起来,往旁边门窗紧闭的小屋子里张望,低声道:“怎么一点声音都没有,她不会是被吓死了吧?”

    张大哥冷哼,面目凶狠:“这样就被吓死了?那是活该!娘的!”被指派的差事,他也很郁闷哪。

    时间过去了半个时辰,小屋子里还是无声无息的,几个人都不安起来,连张大哥也不安起来:“去开门。”

    门一开,映着雪光的清冷光线照进了屋子里,张大哥发现屋角蜷坐着的弱小少女脸上白得没有一丝血色,惨白惨白的,眼睛和嘴巴都紧闭着,唇角溢出血丝,无声无息。

    他骇然,真是被吓死了吗?!

    那看似了无生机的少女此时却睁开了眼睛,眼神空洞,幽暗空茫。

    张大哥突然就觉得高兴起来,比任何时候都高兴,他三两步赶到那少女身边,一古脑地将驱蛇粉洒在少女的身上,只见四五条蛇争先恐后地从少女身上爬出,他突然觉得有些毛骨悚然的恶心,这才觉得,自己是不是真的过分了?

    他将蛇一条条地捏起来,掐断七寸,从门里丢了出去。

    蹲下身来,他轻声地对睁着一双空茫的眼睛看着他的少女道:“没事了。”

    见少女没有反应,他心里又有些发毛了,不会是吓傻了吧?

    然后,他看见少女眼中的亮光逐渐凝聚,嘴角露出一个略微带点讥讽的虚弱笑容。

    他松了口气,顿了顿,又说了一句:“没事了。”语气是他从未有过的温和,隐含着敬意。

    少女眼中,却只有悲哀和凄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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