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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救人

    电光火石之间,兰良升猛然感觉身子一倾!一股不甚大,却足够让他身子不受控制地力量扯着他向旁边歪去,倾斜摔倒!

    他向街边滚了过去,身子着地,一阵痛感传来,痛感让他恐惧到空白的头脑突然回过神来,他抬起头,茫然地看向随即压在他身上的女子。

    迎目而见的,是一双冷静如水的眸子,目光冷静得近乎凌厉,平日里如水般清澈的目光,此时却如深潭一般幽暗和神秘。

    他突然就忆起了之前发生的事情。突然放大的马蹄,莫名避开的危险!还有,那一刻近在咫尺,比水更沉静的眼眸!

    他这才发现,在电光火石间扯着他避开马蹄的人,是楚夏。

    那个看起来身子娇怯的女子,却有着超乎常人的反应能力和令人惊愕的冷静凌厉。

    他怔怔地躺在地上,呆呆地看着楚夏面无表情地从他胸前翻身而起,半蹲在他身边,动作敏锐。

    夏语初感觉到他呆怔的目光,便看了他一眼,问道:“你没事吧?”

    同样平静的语调,让他瞬间清醒过来,他忙道:“没事没事……”却喃喃地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什么。刚才发生的事情不过一眨眼的功夫,于他而言,却似乎过了很久。

    夏语初见他怔怔地从地上坐了起来,虽然神情愣怔,动作却还自然,便知道他没受什么伤,以为他只是受了惊吓还回不了神而已,便撑着地自己站了起来。

    她将这件事在脑海中迅速过了一遍。

    刚才,在马蹄对着兰良升当头踏下的那一刻,她便不假思索地出手,猛然前倾,拉住兰良升的肩膀,瞬间后仰,带着他往街边摔去。

    然后,她眼睁睁地看着马蹄在她们闪开的一瞬间重重地踏在了兰良生刚站立之处!马匹往前冲的惯性,带得她侧了个身,堪堪压在兰良升身上,头上带着的锥帽从她头上滑落,滚了出去。

    电光火石间,根本不容她思索。她来不及思索如果躲闪不及,她是否会跟着兰良升一起丧命于马蹄之下,她来不及判断行动的利弊,但是,那些动作和本能,就像铭刻在她的灵魂里,不用准备便让她瞬间进入战斗状态,本能地做出最应该做的,最对的判断!

    没有恐惧和犹豫,进入无比冷静而精准的战斗状态!

    周身惊骇的惊叫声尚未歇,又响起了松了口气的惊叹声。

    夏语初无暇顾及这些,她迅速整理了一下自己翻滚间弄得有些凌乱的衣裙,发现兰良升还没站起来,便忆起他刚才突然摔在地上,又被自己压了一下受到的伤害,便伸出手,想助他站起来。

    她动作做得坦然,因为在她心里,此时的兰良升只是一个需要她帮助的人,而非一个于她这身体年龄相当的少年郎,兰良升却怔了一下,才伸出手。

    两只手相握,兰良升心弦微动,少女柔若无骨的手,鼻尖淡淡的幽香,令他突然有些慌神。

    他刚站起来,就被一个突然冲过来的人撞了一下,是兰花儿。

    兰花儿此时才回过神来,脸都白了,炮弹一样冲过来,嚷嚷着:“哥哥、哥哥,你没事罢?!没事罢?!”

    兰良升低低地说了一声“没事”,偷眼看夏语初,而她已转身望向前方,他莫名地松了口气。

    兰花儿一腔惊吓化成了满腔的怒气,冲着已经冲过去的马匹声音尖锐地嚷嚷:“怎么骑的马?!……”

    她话未说完,耳边传来“吁”的一声和马匹的嘶鸣声,已经冲过去的马匹足蹄不安地在地上踏了个圈,竟掉头往这边来了。

    马上的绫罗锦袍年轻公子,竟然嘴角带笑,看了她们一眼,闲闲地驱马而来,似笑非笑地神情摆明了他对此恶**件的混不在意。

    他相貌不算难看,那表情却实在让人生厌。

    那吊儿郎当的藐视态度让兰花儿更怒了,她嚷道:“这里是大街!不是你家的跑马场!你怎么能这么骑马呢!”

    “噢……”马上的公子哥拖长着语调,三分带笑,七分鄙夷地道:“我就喜欢……”突然,他看见了兰花儿身后的女子。

    他眼前一亮,再看时,却见那女子已经移开了视线,只能看见一张线条优雅的侧脸和凝脂一般的肌肤,身姿纤细却如兰似竹的身段,他一段话顿时顿在喉头。

    兰花儿怒极,想冲上去责问那公子哥,兰良升及时地抓住了她,低声道:“兰花儿,别说了。”

    他此时已经冷静了下来,他看得出来,那公子哥不是善茬,从他的穿着打扮和随从,从他差点撞了人,还一脸嬉笑的表情来看,他根本就不怕撞到人,因为他有一个高高在上的身份和够硬的后台。

    兰良升年龄不大,却在米行做了好几年的伙计,各色人物他都差不多见过,自然也知道,这种人不是他们能惹的。

    既然没有受伤,忍气吞声一下,没什么大不了。

    夏语初冷眼看着兰良升的动作,心里也是一片透亮。

    她还看见街边有一个妇人在街边摆卖的鸡蛋被呼啸冲过的马匹带翻了,鸡蛋碎了一地,那妇人什么也不敢说,憔悴的脸更显愁苦,却只在旁人的帮助下将还没烂掉的鸡蛋捡起来,悄悄地退到更远处。

    这一切,都让夏语初更明白,这不是在现代,不是提倡人权、提倡平等、提倡法治的现代社会,而是官大一级压死人、七品芝麻官就能手握生杀大权的封建社会。

    这世界的大多数底层百姓,都是在卑微地、忍气吞声地生活着,坚韧如杂草一般活着。

    她回过身,扯住兰花儿,淡然道:“走吧。”

    兰花儿睁大了眼睛:“怎么能这么算了呢?!你们到底怎么了?……”她的话顿住了,夏语初只是看着她,平静而冷厉,不容置疑的无声命令。

    却听那公子哥笑了一声,道:“这位姑娘说得对,这事儿不能这样就算了。在下心有愧疚,这样罢,我请你们到前面的酒楼吃酒,就当……我给你们陪不是了。”

    兰良升怔了怔,他看向那公子哥,却见那公子哥的眼睛似粘在了夏语初的身上,意味不明的眼神带着明晃晃的暧昧,他不由得心惊。

    兰花儿张了张嘴,没有出声。

    她心里是认同公子哥的话的,应该让他摆酒赔礼才对,可是,她不知为何,竟有些畏惧楚夏的目光。

    兰良升深吸一口气,扯出笑对公子哥行礼:“这位公子,我们也没什么事,就不耽搁你的时间了。”

    也不等公子哥回应,就拉了兰花儿转身要离开,夏语初在他们脚步一动时,就跟了上去。

    年轻公子沉下脸来,不过此时,他的随从已经在他的示意下将夏语初掉落在地上的锥帽捡了回来,于是,他眼睛一转,扬声道:“那位姑娘,你的锥帽。”

    兰良升虽然想快点离开,但他想到云英女子的物品,实在不宜落到别人手里,何况是这种浪荡子,思绪只转了一瞬间,就立即回身,向公子哥笑道:“多谢了,给我罢。”

    公子哥脸色一沉,手一扬,便将锥帽拿高了,让兰良升取不到,眼睛只盯着夏语初,道:“想要的话,姑娘亲自来取吧。”

    兰良升眼中怒火一闪而过,就听夏语初淡淡的声音传来:“不过是刚在街上随便买来带着玩的,既摔坏了,就不要了,走罢。”脚步未停地快步向前行去。

    兰良升便立即跟了上去,谁都未再看他手里的锥帽。

    公子哥脸上显出了怒容,他怒指挥着随从:“将他们截下来!”

    随从应声便要上前,公子哥身边一直不做声的瘦高男子忙将他们拦了下来,压着声音急急地道:“刘公子、公子,且慢,此时不太妥当,这是集市,刘大人吩咐……”

    这骄横公子哥正是光禄卿刘广仁的儿子刘丰,他被乳母之子严介智提醒,随着严介智的目光转了一圈,发现确实有不少人虽然畏畏缩缩的不敢靠近,却无不偷偷在看着事态发展。

    他想起他爹光禄卿在他跟着慕容归出门办差前的吩咐,吩咐他要循规蹈矩,暗地里留意慕容归的举止,若是办好差了,回去少不了补个好差缺,顿时犹豫起来。

    他虽然从到了杭城,就天天以探察民意为由天天在外厮混,那灯红酒绿的烟花之地早将他魂儿勾了,只隔两天在慕容归面前应个卯,但大庭广众之下强抢民女,他还不敢。

    方才纵马大街是因为他喝了酒,但此时冷风吹过,又闹了这么一场闹剧,那残缺的理智便回来了些。

    严介智见刘丰脸上虽然愤怒,却没有再命令随从上去拦三人,松了口气,伸手摸了额头,他吓得差点冒汗,虽然他拍须遛马地纵容着主子享乐,但如果出了什么事,主子可不一定保得了他。

    刚才纵马大街即使伤了人,还可以编个马匹受惊不受控制的谎言遮掩过去,不过多陪几两银子,而强抢民女,这么多人,当那些人都是瞎的吗?

    慕容归就不一定饶得过他!

    见主子面色不虞,他又怕刘丰回去后迁怒于他,便忙悄悄地吩咐两个随从:“跟着那三个人,特别是那漂亮的小姑娘。”

    随从领命而去,刘丰对他的自作主张一点也不以为忤,还笑着拍了他的肩膀两下:“做得好,成了爷有赏。”

    他眯着眼,手指轻佻地抚过锥帽上的面纱,烟花之地的美娇娘见多了,吃吃这种清雅小菜也不错。

    大不了,带回都城做妾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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