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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非常奔跑

    为了让朱夫人有一个好的治病休养环境,王大海在风景优美的石塘湖边,买下一栋当地农民的二层楼房,请了一位中年妇女与朱夫人一起生活,每天担负朱夫人的饮食起居,煎药,按时服用,上午陪同朱夫人进行一个小时的瑜伽练习,王大海则负责朱夫人傍晚奔跑锻炼。

    石塘湖素有“十里长湖”之称,离滨江市十五里路,背靠大龙山国家森林公园,东面是长江古道长风沙,留有诗仙李白的“相迎不远道,直至长风沙。”的优美诗句和放翁陆游“舻声已去雁翅浦,荻夹喜入长风沙。”的驻足吟唱。

    湖面没有海的磅礴,没有长江的奔流,没有甘泉的清甜,但她拥有那份淡泊和宁静,湖水常年碧波荡漾,幽静雅洁,晶莹透澈,水鸟贴着水面飞翔,水边金黄色的芦苇随风轻轻摇摆,用清风送来的自然气息告诉我们:这是天然的氧吧。

    每天傍晚,王大海都准时赶到朱夫人的宅前,陪朱夫人一起,沿着多弯的石塘湖路,跑上十多公里,不分春夏秋冬,不管雨雪风沙,湖边都会出现这一老一少的身影,有时,朱夫人大汗淋漓,喘着粗气不想跑,王大海就鼓励她,搀扶着继续往前慢跑。

    一次,朱夫人越跑越觉得喘不气,呼吸困难,累得脸色苍白,上气不接下气地说:“哎哟,喉咙干得像着了火一样,”

    “喝口水,休息一会我们再继续跑。”王大海松开朱夫人的一只胳膊,扭开一瓶矿泉水,递给她喝。

    “我不想再跑步了,简直让人难受得要死。”朱夫人发着脾气,找了一块草地,准备坐上去。

    “要坚持住,不能坐下来,我们边走边喝水。”王大海立即上前制止,并拉着她,想继续往前挪步走动。

    “我的全身被灌了铅一样,浑身僵直,很难移动。腿下像是挂着十斤铁,抬不起来。”王大海用力拉她起来,她说着话,反而像糍粑一样,整个人往地上一躺。

    “奔跑后不能骤停不动,要继续慢走并作深呼吸,不然,血回流量减少,形成缺血,人要晕厥的。”王大海大声地对朱夫人说着道理,她一点听不进去,不管怎么解释,从开始睁着眼,不耐烦地听,到后来干脆紧闭双眼,任凭王大海叫破嗓门,她仍就岿然不动。

    看着朱夫人痛不欲生的样子,王大海心想,不能以一个男人的体魄,来要求一位女士,何况她过了花甲之龄,瘦弱的身躯确实扛不住,这么高强度的运动。但是,她可是一位患有“精神感冒”的病人,老中医说“记住,要想有一个好的结果,首先必须要熬过艰苦的过程。”的话语,像是一把铁锤在不断地敲打王大海的毅力。要想根治朱夫人的“精神感冒”,苦心人天不负,必须要有卧薪尝胆的精神。

    王大海见朱夫人像小孩一样,哄着你跑不行,那只能采取强硬的办法,发挥他常人没有的强大臂力,用两手搀扶着朱夫人慢跑起来。有时,她往下坠,双脚在地面拖,王大海就抬高胳膊,她整个人如吊在单杠上一样,两脚尖踏着地面跑起来。

    艰难地跑了一段时间,朱夫人突然脚尖也不动荡,只见张着大口,“呜哇”地想呕吐,王大海把她刚刚放到地面,接着就是搜肠刮肚,仿佛把整个身体都掏空,酣畅淋漓地呕吐一地,白白的呕吐物,泛着酸酸的奶馊。然后,呕吐出来的是粘状的水汁。最后连黄胆都呕吐出来。呕吐完后,她的身体轻松不少,但是,表情还是痛苦不堪,用虚弱的声音说:“不让人好好地活,也不让人痛痛快快地去死呀。”

    “伯母,这真是叫死去活来,病死去了,心智已经活过来。虽然人受了大罪,但是,大脑已经清楚很多。”听到朱夫人刚才的这几句怨言,王大海心里暗自高兴,知道她的思维慢慢地变得清晰,平时身体也不再怕冷。

    王大海在朱夫人精神状态好的时候,给她讲解一位叫阿甘的美国人,让生命奔跑起来的故事,希望她像阿甘那样奔跑,阿甘是一位很简单的人,他智商很低,他所经历的每一阶段都不被常人看好,但是,阿甘坚持着一个简单的信念:“奔跑,向前奔跑!”他把自己仅有的智慧和勇气集中在一点,他什么都不多想,只是凭着直觉,在路上不停地跑。他跑过了儿时同学的歧视、跑过了大学的足球场、跑过了炮火纷飞的越南丛林、跑遍了全美国、跑到珍妮身边,并且最终跑到了人生成功和幸福的终点。

    可是好景不长,在万物苏醒的春天,朱夫人的“精神感冒”又突然反复,时有发作,整夜不眠,坐卧不安,控制不住没有明确对象和内容的恐惧,或是有提心吊胆的痛苦,情绪低落。让王大海很烦恼,朱夫人又不能坚持正常跑步。

    人们说久病成医,朱夫人也许知道自己目前的情况不太正常,她呆呆地看着王大海许久后,哀求地说:“给我打一针。”

    “打什么针?”

    “就是我过去经常打的碳酸锂呀。”

    “为什么?”

    “感到这几天,心里闷,头又有点晕乎乎的,怕又要犯病。”

    “老天都知道,可以给你打一针,症状马上减轻,但从长远看,其实害了你,不可能一辈子依靠药物。”

    “就打这一针。”朱夫人紧紧地抓住王大海的手说。

    “绝不能功亏一篑。”王大海扒开朱夫人的双手,故意回避她,走到门外,对正在做事的钟点工说:“老太这几天神态有点不大对,你要倍加小心,辛苦一下,注意不要出安全方面的事。”

    “好的,小事我能看得住。可是,有时她硬要出门,我怎么办呢?”钟点工说。

    “发我的传呼机,接到信息,我马上就赶过来。”王大海给钟点工交待一些注意事项。

    王大海在走廊上徘徊,心里想,如果把这一针打下去,那不是前功尽弃,还是要忍住自己的怒气,平静地跟朱夫人说明这一针打下去的后果。他返回房间对朱夫人说:“你看,一针打下去,你感觉是好了,整个人也轻松些。但是,又加重一次对药物产生依赖性,而且,停了这么长时间没有去打针,再来打针,对药物的依赖性更高,你还必须过度地吃药,这样,就会加重你的抑郁症。”

    听完王大海这么一番解释,朱夫人表现出好似绝望的神情,蹲在地上,不愿跟着王大海继续跑步。王大海拽了几次,她还是不肯起身。王大海干脆背起朱夫人,走到湖边小道上,放下她,朱夫人还是赖在地上,望着一望无际的湖水,不想跑步。

    一只蜜蜂绕着王大海的头上飞舞,他在挥手抬头之间,目光极处,油菜花开了,惊喜的他像个孩童似的,迫不及待的望向湖的岸边,开阔的原野已染上片片金黄,层层梯地的油菜花错落有致,溢出浓浓的菜花香味夹杂着馨香的泥土气息,沁人心脾。

    面对明媚**,王大海无暇欣赏,拿出风油精,想让朱夫人清醒一下,提起精神继续跑,完成今天的任务。王大海把风油精瓶盖扭开,先倒在自己的指尖上,再用指尖揉搽朱夫人额角两边的太阳穴,辣得她头两边直摇,忽然,她像愤怒的母牛一样,也不知从那来的巨大的力气,一头撞在王大海的胸前。王大海猝不及防,被撞得仰面倒地。

    可能是春天让抑郁症容易受到刺激,加上王大海突然给朱夫人搽了风油精,她两眼有点发直,对撞倒在地的王大海大叫:“你是杀人犯。”

    坐在地上的王大海看着朱夫人一幅认真的样子,想笑又不敢笑,用手中的风油精往自己的额上搽一搽,以消除她的恐惧心理。他也装出认真的面孔,盯着朱夫人凶狠地说:“我是杀人犯。”

    也许是风油精的作用,朱夫人的额头两边先是一阵刺辣,接着头脑中是凉飕飕、清爽爽的感觉,怪舒服的。她不记得了,自己刚刚说的话,但是她知道,王大海手中的刚给她搽过的小瓶子里,装有好东西,迅即要从王大海的手中抢走风油精。

    “想要这个好东西,得要答就我一个条件。”王大海把风油精,在手中摇晃一下,揣进自己的衣袋里。

    “你给我,你给我那个小瓶子。”朱夫人急切地说着,并站起来,一把抱住王大海的头,对着他的耳朵说,“不要说一个条件,就是十个条件,我也答应你。”

    “开始跑步,你可不许累得耍赖。”王大海从衣袋里掏出风油精交给朱夫人。

    天色已经暗下来,王大海拍拍身上的尘土,拽着朱夫人往前开始慢跑,心里想,今天耽误了一些时间,朱夫人还没有出汗呢,后半程得加快步伐走,一定要让她出出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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