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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遥想公瑾当年

    便在众人都各怀心思的散去时候,一直躲在栖鸾殿后的冯千才找到机会偷溜出去,飞快的向侍卫所那边跑去,想到曾经一起值夜喝酒同起同住的兄弟将要被杖毙,冯千觉得像是做梦一样,今夜的事情让他觉得诡异非常,必须要找袁总领说明白。

    风一样的冲进了侍卫所,找到袁鹤房间,在门口努力平复着喘息,才推开门进去。袁鹤此时正挑灯读书,见冯千进来,心里一动,立刻想到了左俊伟。果然,冯千的第一句话便是:“袁总领快想想办法,左俊伟要被杖毙了。”

    袁鹤心里一怔,虽然知道左俊伟心里有事,却不想这么严重,忙起身问道:“究竟怎么回事,快说。”冯千才七七八八的将自己所见的说了个大概,又说道:“侍卫所里就我与他最相熟,我相信他不会做出这类偷盗下作的事,袁总领再不去,怕是左俊伟性命难保了。”

    袁鹤听冯千说明白后,又坐回椅子上,看向一脸焦急的冯千,慢慢的说道:“不管用了,他这便是没得救了,”说着又停了停,严肃的问道:“知道他为什么会有今天这下场么?”冯千一看袁鹤的模样,真的不管用了么,左俊伟,与自己同屋的兄弟真的这样不明不白的就死了?又联想到袁鹤家中置宅的事情,口里未加思索的便道:“难道他真的偷了永和宫的东西?可偷东西也不至于被杖毙啊,袁总领也没有办法吗”他可真糊涂,居然偷上了永和宫,这句话冯千没有说出口。

    袁鹤清淡的笑了笑,“偷盗只是小事罢了,不过也可小可大,小则可以化了,大则可大做文章。在这宫里做事,最忌的是插手主子们的事。”

    说着看冯千似懂非懂的点点头,也不愿再多说勉强什么了,一个左俊伟的死无法引起袁鹤的同情和怜悯,他却隐隐感到心里发痛,是想起了德懿仁皇后,多么良善美丽的女子,自己曾发誓要效忠一辈子,保护一辈子的人,却也敌不过这宫深欲孽,这宫里的算计实在不堪。

    冯千看袁鹤若有所思表情阴沉,知道事情已经无望,便起身告辞离去了,只觉得恍惚。

    袁鹤送至门口,心内依然觉得烦躁不安,又走到窗边打开窗,夜风徐徐,摇曳了烛火,外面林木深深如鬼魅,他知道德懿仁皇后是被人陷害,却一直找不出那人,他与长乐未央不同,虽也从小在李府长大,却是经历过残酷的训练的,因此看人看事要比长乐未央二人深许多,他一直相信和嫔并不是那个陷害皇后娘娘的人,虽然就当时来讲,她是最合适的那人。这些年看和嫔牵连此事形容憔悴袁鹤也是心痛无比,遥想那年,还是风筝时节,故人依旧,笑靥如花,皇后娘娘同和嫔一起玩心大起的放风筝,自己遥遥的看着二人心里也是满足无比,皇后娘娘身有哮喘不能过量的运动,那风筝便是由和嫔一人放起来的,那有些得意又快活的神情悄然触动了一旁观看的袁鹤的心弦。

    “我叫沐荷,你就是一直跟着福晋的袁侍卫吧,真有趣,老是跟着我们福晋,喂,板着脸干什么,笑一笑啊。”那年太子府,二人生平第一次交谈,袁鹤讷讷,赫然红了脸。

    “皇上说了,和静和美,和是最美好的一个词,用来做我的封号。”刚入宫的沐荷带着对未来无限的喜悦和憧憬,这样对自己说,自己心内虽然觉出了钝痛,却还是愿意微笑的守护她,在宫里,皇后娘娘和沐荷,便是自己全心的所牵。

    “袁总领,我也怀上了皇上的孩子哦,不过千万不要告诉其他人,我要等皇后娘娘先把孩子生下来,再告诉皇上,让他更加开心。”那时的女子,那样美丽,只是看着,便让自己有着无悔的感觉。

    这些用念想堆积的巨大的楼阁,仿佛一阵风一般的,在那天都消散了,皇后娘娘薨逝了,最可疑的那人竟然是和嫔。那日便像是末日一般,分分秒秒都是煎熬,这两个消息将他的心压的透不过气,他立刻去了坤宁宫,正看到她正在宫外受责,表情凄楚,汩汩鲜血自下体流出,染红了自己眼底。再看坤宁宫内外宫人都是泣不成声,自己一步步的将脚步挪进了主殿,长乐未央正在皇上面前哭成泪人,皇上的目光也悲怆无比,双目赤红。

    一切都是真的,不是噩梦而已,袁鹤他在心里这样说道,想到皇后娘娘已经不在,仿佛失去了全身力气,脚底发软跌坐在地,忽然又想起了殿外的那人,硬撑着站起来,向皇上说着:“皇上,和嫔有孕,不宜受责,事情究竟是不是和嫔所为,言之过早,等事情查清楚了再下论断吧。”皇上听了袁鹤的话瞳孔忽然收缩了下,“有孕?朕怎么不知道?”一面起身出了殿去看,和嫔已经没了知觉在血泊之中,袁鹤恍惚觉得这个女子已经不在世上了,这情景也引起了皇上微薄的怜惜,命人传了太医送去救治。

    在那以后,无论皇上还是自己,都再未踏足过沐荷的曲荷轩。但与皇上心底的漠然不同,自己却依旧留意着她的举动,知道长乐未央暗地里使了不少绊子给她,也知道她一直深居简出,原本活泼的性子变得沉默寡言,原本丰腴的身子却瘦似黄花。他都知道,却不能给与安慰,他自己原来也过不去心里的那个坎,在听了长乐的叙述以后,也恨了她,为何偏要崴了脚,支走了皇后娘娘身边唯一的人。

    又一阵冷风吹来,袁鹤生生的打了一个寒颤,也清醒了不少,收起万千思绪,看向窗外的星空,眼神深邃又迷茫。

    这一夜,注定又多了一个人一夜无眠。

    第二天早晨,永和宫内,美景服侍着梁贵妃起身,待洁面净牙之后,坐到镂花梳妆镜前,看铜镜里自己明显发青的眼圈,梁贵妃忽然问道:“良辰已经去通知了皇上吧。”美景一面慢慢梳通着梁贵妃的头发,一面回答:“是啊,约莫着这会子皇上已经下朝了,良辰该见到皇上了吧。”

    按梁贵妃对皇上的了解,这宫里任何一处出了这事,相信皇上都不会多加理会,但她总觉得皇上待秦谖有不同,至于有多不同,便看看皇上这次的反应情况。如果只为了一支与德懿仁皇后喜好相符的簪子,梁贵妃不信皇上真的会对秦谖上心。那么秦谖就永远不会威胁自己,昨夜自己左思右想,不过一个常在罢了,不要再费心思了,她若好生安分了,自己何必非要置她于死地,陷自己不义?但若皇上因为这事有了别的反应,那这秦谖,如今只是常在,日后可就说不准了,难不保不会越了自己去。自己绝不允许这类事情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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