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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1 天朝之战 63

    利维:“……那倒是。不过……”

    韦斯特:“牺牲人类,换取crab的医学进步和身心健康,值还是不值?”

    利维:“那也得有原则有下限才行啊,应该保障最起码的动物福利……”

    韦斯特:“你为什么反对拿人类做实验动物?你刚才怎么说的?‘人类跟我们简直一模一样,所以于心不忍’,是这样吗?那么我问你,要是让你在老鼠和人类之间二选一做实验,你选哪个?”

    利维:“老鼠。”

    韦斯特:“这就是你的问题所在。真正理性、客观、公正地看,利维同学,老鼠的生命和人类的生命有本质区别吗?老鼠和人类不一样都是普通动物吗?它们都有知觉,有**,有情绪,有好恶,有痛苦,为什么你看到人类会不忍,却能坦然淡定地把老鼠送进实验室囚禁、针扎、刀割、下毒、感染?就因为人类很像我们?看清现实吧,‘人们对演化上接近人、或是被塑造成具有人性的动物,比起不像人、不亲近人的动物有更多情感连结。’我们没那么高尚,我们对万事万物的态度不是公平的,我们对一切生命不是一视同仁的,这是我们的本能。‘对一切生命的平等博爱’只是一句空话,你应当承认这一点。”

    利维:“……”

    韦斯特:“其实你该庆幸才是。有人类和圣触女作缓冲,全世界千千万万民众才能摆脱人体试验的威胁。回忆一下当年人类是怎么做的?人类搞过多少合法或非法的人体试验?日本731部队那种战争期间拿敌对**民做实验的就不提了,和平年代又如何呢?为节约研发成本,发达国家的医药公司纷纷把发展中国家当成新药物、新疗法的试验场。21世纪初,根据欧洲药物监管机构的统计,所有提交批核的新药的临床数据中,估计有25%~50%取自低中收入国家。人新世公元2005~2012年,光是在印度就有多达57万人在知情或不知情的情况下(后一种人数更多)‘被参与’各类药物试验,其中至少2644人丧生,而且由于实验对象大多为长期病患者,要调查真正死因非常困难。更可怕的是,实验对象中竟然包括少年儿童和认知障碍患者,一些医院、学校也私自跟外国医药公司合作,暗中拿自己的病人和学生做实验,有些学生甚至是被迫用药的。案发后的处罚呢?好像每名涉案医生只罚了92还是94美元?对身亡者家属的赔偿也低得吓人,我记得平均每位死者仅获赔23.8万卢比(约合人民币3万元)——对比一下,当时印度人体试验中介行业总值已超过1.89亿英镑。除了印度,我这会儿想得起来的就有尼日利亚、秘鲁、东南亚……给发达国家当小白鼠的发展中国家和地区多了去了,中国不也爆出过啥‘黄金大米’么。

    “再比如臭名昭著的‘塔斯基吉梅毒实验’。1932年开始,美国公共卫生部门以免费治疗梅毒的名义,把亚拉巴马州数百名非洲裔男子当作实验对象,秘密研究梅毒对人体的危害,而当事人实际上没得到任何治疗。美国政府隐瞒真相长达40年,直到1972年实验项目被媒体曝光才不得不终止。没过多久,1946年~1948年,美国研究人员又故意让危地马拉1300多名囚犯和精神病人感染梅毒、淋病等性病,其中只有不到700人接受了治疗,至少造成83人死亡,不知道多少人最终治愈。美国人的实验手段极其恶劣,他们把得了性病的妓女带入监狱,还故意弄破一些实验对象的生殖器、胳膊和脸,往创口里接种病毒。一位美国医生后来坦白说:‘……我为一名精神病女患者接种了梅毒,使她濒临死亡……但出于研究考虑,我继续为她接种性病病毒……她最终感染重病而死。’这些实验是得到美国国家卫生研究院资助的,他们根本没把实验对象当人,甚至没告诉对方他们在干嘛。还有,据我所知,冷战期间美苏两国都曾在囚犯、士兵和普通民众——男女老幼一样不缺,孕妇和儿童也休想幸免——身上秘密进行过放射性实验,目的是测试核武器、核辐射对人体的影响。别的国家我就不知道了,兴许好点儿?这么看的话,当今社会跟人新世比起来根本就是天堂嘛,起码人民群众不用担心自己会莫名其妙地变成实验动物。”

    利维:“……”

    韦斯特(看看手表):“僵尸药差不多该起效了。注意观察,利维同学。”

    不得不说利维的心理素质真够差的。老师此言一出,他的脑髓腑脏立即被乘风急火似的焦虑感灌了个里外浸透,一时咽喉如梗、胸肺压迫、浑身紧绷、肠胃绞痛、膀胱发胀,心脏忐忑砰鸣得犹如一台飚临极限的破旧柴油机。一种时光倒流般的错觉笼罩了他,恍惚是暗无天日的学生时代,他正毛骨悚然地端坐在教室里,眼睁睁望着那一纸白惨惨、血淋淋的考试成绩单向自己传递过来——这是决定命运的时刻。

    一目了然得很,眼前两只人类径直传达给韦斯特和利维两个讯息:其一是他俩眼巴眼望期待之中的大好结果——比期待的还要好得多!两个实验对象均未出现狂暴化表征!这说明“挪挪”确实管用,也说明僵尸药和“挪挪”的注射顺序无关紧要,先打哪个都行!这简直太棒了不是吗!?!下一步发展僵尸药和“挪挪”的混合针剂也不是没可能啊!但与此同时,两只奶人也表现出了他俩始料未及的异样——它们竭力挣扎起来,被饲喂管插得又直又粗的喉咙呜呜哀鸣,眼珠飞快地转瞬顾盼,眼神不再是麻木与空洞,而是动人心魄的惊醒、恐惧、迷茫、不知所措——宏宇宙在上,这绝不是蠢然一物的人类能拥有的眼神!这眼神与crab没区别啊!这两个实验人类——不,怎么看都像是两个大梦方醒的“人”!——正在惊骇莫名地想要理解自身境况!

    利维呆住了。韦斯特也是。

    ……难道说……

    韦斯特试了试对两个实验人类的意识控制,命令它们安静下来,但是没用。两只奶人仍在无助地挣揣着,模糊的泪眼望向韦斯特和利维,像在乞求他俩的救助。

    “这……怎么回事!?”利维感觉自己被焊在了地上。

    “不知道——过来帮我一下!”韦斯特往上一推眼镜,快步走到其中一只奶人面前,双手拔住它嘴里的饲喂管:“扶着它的头,我把这玩意儿拔出来!”

    利维赶忙跑上前去抱扶住那只奶人的脑袋,扳直它的脖子,以便韦斯特将那直达胃袋的饲喂管连根拔出。摆脱饲喂管的奶人宛如一位普通的crab孕妇,表情痛苦不堪,把头埋在利维臂弯里猛咳猛呕,颈部剧烈痉挛,胃酸拌着食糜泉涌出口哕他一身,虐鼻贯脑的恶臭险些熏得利维同学昏厥过去。

    “快去找邓茜她们!”韦斯特打不开奶人手足和腰部的镣铐:“叫她们来弄开这鬼东西!快!”

    “……噢!这就去!……”利维随便扒拉几下身上的秽物,调头刚要迈腿——所有灯光都毫无预兆地突然熄灭了。紫凌书院陷入了一片黑暗。仍在呕吐的奶人吓得一声尖叫。

    “又怎么啦!?”利维快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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