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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喜还是该忧

    该喜还是该忧

    我生xìng就是个树叶掉下来都怕砸着头的老实本份人,从记得事起,就一直没和任何人动过武。可是,童年时代的伙伴都称我为“打架王”。怎么回事呢?原来我所说的“打架”是另一种含义。

    我原是农家子弟,童年是在老家的小山村度过的,那时常要和小伙伴们上山去砍柴。砍柴当然是一件很苦的差事,我们苦中作乐的游戏便是“打架”。

    砍柴一般有三五个伙伴,每人都带一把钩刀和一根插杠。每次是大约砍了一捆柴后,大家便商议休息一下,选一块较平坦而又开阔的山坡,将三根插杠用野藤扎成一个三角叉形的架子,立在山坡的一头,人全部站在架子前一条用钩刀划出的线条上,向远方同一方向使劲扔各自的钩刀,然后再跑到钩刀落地处,拾起自己的钩刀对着架子往回扔,谁的钩刀将架子打倒了,谁就是胜利者。这种游戏就称为“打架”。这“打架”是有规矩和次序的,开初扔刀出去时,谁的钩刀扔得最远,谁便有资格第一个往回扔去“打架”,若是第一个人便将架子打倒了,那么这一轮“打架”便算完,这人就是胜利者,其余的都得“俯首称臣”。如果第一个没将架子打倒,后面便由远而近顺着次序一个一个接着打,谁打倒了架子谁就赢了。如果都没打倒,便要重新扔钩刀,再决雌雄。打架之后,赢者就成了人上之人,可以坐下玩耍,另一捆柴自有失败者尽义务,集体帮着砍好捆好。

    我儿时比年龄相当的同伴要长得高,力气也大些,不但钩刀扔得比大家远,总是第一个取得“打架”的资格,而且往回扔的钩刀都是旋转着又快又准地向架子横扫过去,所以,除非故意放让,我次次都是稳cāo胜券。但是,我砍柴的手脚很麻利,“打架”虽然赢了,也只是显显本事,jīng神上自我陶醉一番而已,并不要大家的“物质奖励”,所以伙伴们都很佩服和敬重我,尊称我为“打架王”。

    转眼二十多年过去了。大学毕业后,我在城里工作并安了家。儿子已快十岁了,下班以后,我常给他讲童年趣事。他颇感兴趣和新鲜的就是“打架”,听我讲后,便伸起大拇指直夸我了不起,是英雄。

    儿子很想去“打架”。暑假期间,我带他去老家住了几天。他和邻居的小伙伴强子、伟伟、坚坚等很快就玩熟了。他们去砍柴,他就跟着去耍,“醉翁之意”当然是为了“打架”。我想,让他到山上去呼吸一下新鲜空气,体验体验劳动的艰辛也有好处,便同意了。

    第一天太阳将落山时,儿子兴高采烈地回来了,蹦蹦跳跳跑到我面前眉飞sè舞地说:“爸爸,我今天‘打架’了,好有味哟!我一连赢了好几轮哩!”

    奇怪,他从没打过架,在学校里的体育成绩也很不佳,怎么会赢呢?我以为他故意吹牛皮,便问:“你的柴呢?给了谁?”儿子颇为得意地说:“您呀,还拿老眼光看新事物,现在都什么年代了,一切都在改革,如今‘打架’早就不给柴了,输了的赢了的,该出的该进的都是用钱计算,每轮下来输了的一人给胜利者一元钱,我今天赚了强子和伟伟十几元哩!”

    “打架”出钱,这不成了赌博吗?我着实吃了一惊,严厉地对儿子说;“赶快把钱退还给他们,明天不许去了!”谁知第二天一早,趁我还没起床,几个小伙伴就偷偷邀儿子到自己家里吃完早饭,一溜烟跑了。

    傍晚,儿子象只斗败的公鸡,垂头丧气地回来了,畏畏缩缩走到我面前,低着头怯生生地说:“爸爸,今天真是倒霉,强子他们说‘打架’要打二元钱一轮的,结果我全输了,共欠了强子、伟伟、坚坚九十四元钱,您快给我钱吧,他们催着我去付账哩!”听儿子这么一说,我又吃了一惊。

    “打架”由给柴变为了出钱,而且小小年纪的山里娃子就学会了“yù擒故纵”“若yù取之,必先予之”的战略战术,这不能不说是一种“进步”,但是,对这种“进步”,我却不知道应该喜悦还是悲哀?

    作者:2886988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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