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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7章 布库

    第七百一十三章布库

    “想必小王先生你也不认识我,在下赵浔,这是拙荆孙怀秀,自忖在日不落的唐人中还有些薄面,与各方政要也都说得上话,家兄赵无极更与苏先生是昔日旧友。所以想来这点儿小事,苏先生看在我的面子上,也能理解一二。不知道小王先生,你的意思呢?”

    直到此时,这中年人才想起来自报家门。

    并且,随着他话音一落,在他一起来的那些人也都把目光望向了王越。

    这意思很明显,世人惯以身份论地位,有地位的人权利自然与众不同,下位者与人说话那叫商量建议,但换到了上位者身上,同样的一番话就变成了垂询和礼贤下士。

    而毫无疑问的,在在场这些人的心目中,名叫赵浔的这个中年人就是这样的上位者。王越能得到他以这样的语气来问话,已经是受到垂青,福分不浅了。

    与此同时,说话的赵浔在自己话音一落的瞬间,眼睛里面也闪过了一丝亮光。事实上正如他刚才所说的一样,他这个人在日不落的唐人圈子里的确是名声不小,与各方的政要也都能说的话,面子大,交际广,身后还有不小的势力盘根错节。一般情况下,只要是唐人圈子里发生的事情,他想要解决起来,也真不是什么难事。

    甚至,就算是以苏明秋今时今日的地位和影响,对他也要顾忌三分。

    毕竟各有各的山头,前朝虽然亡了,可流亡在海外的势力却仍旧不小。哪怕这些人未必最后就能成事,但坏事的本事却还是有的。

    是以如非必要,苏明秋平日里也不愿意招惹到这一群人,凡事尽可能的能让就让一下。

    “七叔,他怎么想我不知道,但是对我来说,不管是谁既然做错了事,那就必须承担后果。”王越不动声色的看着对面的赵浔,用平静的好像一潭深水一样的声音轻轻的吐出了几个字。

    “哦?那以你之见,这个后果又应该是什么呢?”

    闻言之下,赵浔的眼神顿时微微沉了一下,对于王越的这番话仿佛不置可否,既不说行,也不说不行。只是轻轻的弹了弹手指,声音中不见波澜。

    “当然是冤有头债有主了,那人既然敢做下这种事情来,那就应该能想到万一有一天事发后,会有什么后果。而且刚才阁下也说过了,她的师傅也和七叔他老人家有旧,是承过了恩情的,那出了这种事后,就更不应该置身事外了。所以如果有可能的话,还是让他自己来出面解释一下吧,大家当面锣对面鼓,按着规矩来,该怎么解决就怎么解决。不知道对我的这个建议,阁下又觉得怎么样呢?”

    虽然已经知道了这些人的来历,但王越却不认识这个赵浔到底是谁,所以说起话来,根本也不受任何影响。当下也不掩饰,心里怎么想的便怎么说了,末了还将了对方一军。

    你不是问我的意思么,那我就说出我的意思,看你的意思。一样的话,被他这么反过来一问,既表明了自己的态度,又把对方之前的话给堵了回去。一点儿都没客气。

    不过现在,双方是友是敌毕竟还不清楚,冲着苏明秋的面子,王越最后到底还是压下了三分本性。否则以他的本意,对待这些上门说情的人,干脆就没有任何理睬的必要。况且,苏明秋到现在都没有出来的意思,而让他出面接待,显然也是对这些人有些顾忌的,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王越也不想给苏明秋添麻烦。

    苏明秋和王越不一样,王越行事只看本心,所以给人的感觉就是肆无忌惮,无法无天,可苏明秋人在海外,能闯出眼下这个局面来,所要考虑的问题,就不仅仅只是自己的心意问题了。任何事情,都要考虑周到,兼顾到各方面的利益,三思后行。

    不然,就很容易得罪人,给自己树下越来越多的敌人。

    像苏明秋这样的老江湖,世事洞明,办起事来自然也是力求四平八稳。有些事情,如果在明面上不适合他出面,那就由明转暗,或者由别人代劳。

    江湖上的事,其实就是这么简单,明着不行就暗着来,你虽然可以手段尽出,但面子上要过得去,得有个规矩。

    “讲规矩好啊!可这年头肯讲规矩的人真的是越来越少了啊。不过,这位小汪先生既然讲规矩,那就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江湖恩怨江湖了,那这件事就应该请苏先生自己来做个决断吧。”

    就在这时候,赵浔和孙怀秀身后站着的那个时时刻刻都微微佝偻着腰身的老人,忽然笑呵呵的张了口。

    江湖人讲规矩,讲礼数,恩怨这种事更是如此。说话的这个老人,一头银发梳理的整齐,人虽年纪大了,可皮肤细嫩,白里透红,简直是红发童颜一般,可他说话的时候,声音很轻,还有些尖利,听起来就像是正常人捏着嗓子说话一样,隐隐间就有些阴柔的味道显现出来。

    “讲规矩好啊!可这年头肯讲规矩的人真的是越来越少了啊”这句话的意思,虽然很直白也很明显,是人都明白他要表达的意思是什么。

    言外之意,就是说你王越到底还是个外人,他们既然来找的是苏明秋,那这件事到底要怎么解决,就得由苏明秋自己说。你王越和苏明秋的关系再亲近,也不能坏了规矩,越俎代庖。

    不过因为苏明秋在日不落的唐人中声望太高,私底下以他马首是瞻的个人和组织更是不知道有多少,而且在武术界中的朋友也多,赵浔这帮人虽然自忖身份显赫,自视甚高,但在这件涉及到了苏明秋的事情上却也不得不收敛再收敛。否则事情办不好,丢了自家的脸面不说,就是因此而得罪了苏明秋也都是一件令他们心痛无比的事情。

    因为他们这些人,在国外本来就是一群没有根的浮萍,想要串联起来,实现心中的所谓大计,那就得联合多方势力,显示出他们礼贤下士的风度。

    而毫无疑问,在他们的眼中,苏明秋就是值得他们拉拢的那种人。

    所以赵浔今天来,虽然带了不少的护卫和死士,其中还有贴身的五位大师级高手,也未尝不是有点要在苏明秋面前亮亮肌肉的意思。但是他们没有想到,在这里接待他们的竟然是王越……。

    “原来是个阴人,怪不得总感觉有些古怪。”听着面前这老人说话,王越的眼神不经意间的掠过对方的脖子,却没有见到喉结,当下心里一动,顿时就知道了这人的来历。

    所谓阴人,就是去势了的人,也就是俗称的太监。再想想赵浔的身份,王越对他身边跟着这么一个阴人太监,倒也没觉得有多稀奇,只是微微觉得有些诧异,时过境迁这么多年,没想到这些人还在玩这一套。

    “不过,看他的年纪,十有八九也是最末的那一代了吧?”王越的脸上不动声色,心里暗自说了一句,随后冲着这老人一拱手,面色一正道:“不知道,这位老人家是?”

    甭管对方是什么身份,就冲着这老人的一身功夫,王越心里就没有一丝一毫的轻视之意。“面如桃花”这可是童子功练到了上乘境界之后,才有可能外露出来的的一番皮相,而刚才王越之所以会感到有一些熟悉,其实就是想起了在集训中碰到了的那个龙格尔。

    合气圆舞流的,号称西方格斗界年青一代第一高手的那个龙格尔。他练得就是传自扶桑武田家道场的童子功,一样是练得面如桃花,白里透红,可是在精纯上却差了眼前这一位不知道多少。

    “不敢,不敢!我不过就是我家主子身边的一个奴才,可当不得小王先生这一礼。”看着王越眼中的灼灼亮光,这个老人却只是笑着打了一个哈哈,然后什么话都没说,反倒是向后退了一步,把腰身往下弯的更深了一些。

    “老人家倒是低调,只是可惜了啊……!”王越目光一闪,不由摇了摇头道了声可惜。功夫能练到如同这老人的这般地步,肯定都不是一般人物,但这人想来是从小就去了势,给人做奴才,性子阴柔之极,久而久之自然身上就少了那股子武者勇往直前的心劲。

    这样的人功夫再高,也只是个奴才罢,已经没有了再进一步的可能了。

    练功夫的人,血气十足,桀骜不驯,尤其是在进入了拳法的上乘境界后,就开始逐渐涉及到精神和心灵的某些领域。奴性太重的人,缺少了自主的心意,再怎么练,也就到此为止了。

    “那这五位呢?不知道怎么称呼?”说话间王越又把目光转移,注视到了老人身后的那五个留着金钱鼠尾辫的人身上。这五个人身份地位明显不低,可一直到现在都只是站在最后,一言不发,王越有心试探,便随口问了一句。

    前朝完颜氏虽是关外异族,可麾下八旗子弟,也有属于自己的一套搏杀功夫,王越对这方面虽然了解不多,但看得出来,这五个人绝对都是擅长和人近身肉搏的高手。

    王越看他们的四肢,看他们的腰胯和脊柱,觉得他们练得应该就是“布库”,亦即是武术中称呼的“跤法”,又叫摔角和角斗,乃是关外游牧民族中传统的搏斗秘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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