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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十八章 突然之八吻

    云隐山庄。

    叶朔走进灵素斋,望见他家公子正以手撑额,似乎在闭目小憩,又似乎在静心沉思。然而,他那一对乌墨轩眉却拧得有些深,于是叶朔心中又加了另外的猜测:他在发愁,或者,他在生气。

    叶朔有些忐忑,又有些不爽。忐忑是因为害怕他家主子仍在气头上,这会儿走过去免不了要沾上点怒气,不爽是因为竺饮清被澹台肃珩带走一事完全同他没什么关系,说到底都是云书没把人看好。

    叶朔一向觉得云书做事十分靠谱,接到手的任务很少会出岔子,没想到这一次不过是这样一件小事,竟然给弄砸了,惹得他家公子昨夜发了那么大一通火。

    然而,纠结归纠结,该走过去的时候还是得过去,该要开口的时候还是得开口,毕竟此刻要见他家公子的是宁先生。公子对宁先生向来尊敬,就算是此刻心情再糟糕,也不至于把宁先生晾在一边吧!

    这样想着,叶朔心里多了不少底气,步子也迈得快了,他走到孟隐身边,躬身唤道:“公子……”

    闭眼沉默的男子没有答话,也没有动,就像没有听到一样。

    叶朔咬咬牙,又开口唤道:“公子,宁先生来了!”

    他猜得果然不错,“宁先生”三个字一出口,孟隐就睁开了眼睛。

    还是宁先生面子大呀!

    叶朔暗暗叹了叹,随即又试探着问道:“公子。是请先生来这里还是同往常一样去沉渊阁?”

    “请先生去沉渊阁吧!”孟隐语声淡淡,攒蹙的眉心并没有舒展开来,凤眸也依旧凝着。

    “是!”叶朔连忙应承,随即出了门去。

    半刻钟后,孟隐在沉渊阁见到了宁先生。

    “先生!”孟隐躬身施了一礼。身着深青长衫的男子起身上前,抬臂虚扶了他一下。那男子约莫五十岁的模样,脸面素白,然而眉目清朗,眼眸尤其明亮。

    “灏儿,别多礼了!”

    “先生,坐吧!”孟隐颔首道。

    “好,咱们坐下来说!”宁缘语气温和。

    “灏儿。你脸色不大好,是否仍在为清儿的事忧心?”宁缘一语道破了孟隐心中之事。

    “先生猜得不错,我方才确实一直在想着清儿。”孟隐眸色愈深,声音幽沉。

    宁缘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沉吟一瞬,方道:“灏儿你可曾想过将一切告诉清儿?”

    他这话一说,孟隐脸色登时一变。双手微不可察地颤了颤:“不,我不会告诉她。她承受的已经够了,那些与她无关,没有必要!”

    宁缘眸光微动,轻轻叹息一声:“怎么会……与她无关呢?你可曾想过,到了那一天,你同北恒、同阳氏站在对立的两边,她要站在哪里?”

    “北恒是北恒,阳氏是阳氏,她是她。她与那些早就没有关系了!”孟隐的语气虽然清淡,然而眼神却越来越冷。

    “是吗?”宁缘凝眸看着他,仍旧是一副温煦的口气,“姑且先不谈那个不可改变的事实,单从目前的情况看,她与澹台肃珩的关系恐怕已经……”

    宁缘这句话只说了一半,孟隐心中已然明白。

    宁缘停了一瞬才继续说道:“澹台肃珩是什么人。什么身份,什么地位你心中都清楚,天颂帝对他的器重可不只目前表现出来的那么些,他会走得比他父亲更远,更高,他会成为天颂帝最有力的将臣。在我看来,倘若你永远不对清儿表明身份,倘若任他与清儿再如此继续下去,待到情深难断,清儿又对一切全然不知,你说她会站在哪一方,到了那一日,只怕你必定会与清儿刀剑相向!”

    这番话不可谓不惊心。

    孟隐心头一绞,眸色凝滞,半晌也没有说话。

    宁缘看清了他眸中的沉痛,虽然心中不忍,却仍要亲口提醒他那些必须面对的事。毕竟,既然已经选择了这样的一条路,那么只能一路往前,即使这路上荆棘遍布,步步磨心。

    沉默良久,孟隐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漫声道:“先生的话,我记住了!我会想办法,选择一个合适的时机将清儿送走,让她彻底远离这是非之地。”

    宁缘微微一笑,轻轻地摇了摇头,淡淡道:“灏儿,你还是不愿意告诉她啊!”

    “是,我不愿意!”孟隐将这话说得极重,显露了他不会动摇的决心。

    宁缘无奈地看了他一眼,也没有就此话题再多说什么。一时之间,气氛有些沉寂。

    过了好一瞬,孟隐才重新开了口,朝着宁缘问道:“先生,我已经派人送嬷嬷出了北恒了,想必十日之内就能到南宿了。”

    “好!”宁缘应了一声,随即道,“我稍后会去信拜托侯爷帮忙照拂,你放心吧!”

    “嗯。”孟隐点了点头,凤眸微眯,似乎想起了什么,又道:“先生应该看到城中张贴的通缉告示了吧?”

    “当然,你是不是担心郑全的余孽还要作祟?”

    “嗯,如今,骠骑将军大义灭亲、宫门弑父一事已成为百姓口口相传之事,那鲜血淋漓的一场戏倒是相当成功,我心猜那些余孽恐怕早已投入他们的小主子门下了吧?”

    宁缘面色沉重地点了点头,应声道:“我也没想到那个奸贼竟能做得如此绝,看来,他对自己倒是够狠的,一死以为子女铺路,这个选择……啧啧……”宁缘叹了几声,连连摇头。

    “是啊,如此一来,就算阳修狄先前已对郑仪成动了贬黜、问罪之心,此时也只能压在心底了,遑论他根本就没有真的打算让郑氏彻底倾颓!”孟隐语声忽厉,眸光凝成一点。

    宁缘点点头,悠悠道:“帝王之道,他已习得极好,一切手段皆以制衡为基啊!”

    孟隐冷冷一笑:“那我便看着吧,看这少年帝王如何坐稳这阳家天下!”

    竺饮清喝完药,又吃了一碗粥,已经到了戌时末。

    她靠坐在榻上,眼神幽幽地望着对面那男子。从她醒来,他就一直坐在她面前,一直没有离开过,就连岑儿端药端粥过来,他也不让,坚持要喂他。

    竺饮清有些郁闷,却拗不过他。

    在心中酝酿了半天,竺饮清终于想出了一个蹩脚的理由来劝他去休息。

    “我有点困了,我想睡了,你也睡吧!”竺饮清低声道。

    “好,你睡吧,我看着你!”某人仍旧执着无比。

    “呃……”竺饮清有些无语,咬咬唇道,“我睡觉不喜欢别人看着!”

    “是吗?”澹台肃唇扬起薄唇,浅浅一笑,“可是昨天我看了你一整天,你睡得好像很香啊!”

    “呃?”某人又被噎住了。

    澹台肃珩挪了挪身体,坐近了一些,眸中笑意盈盈:“你也知道陆先生这药庐人烟稀少,他连个打杂的都不愿意留,就这件厢房最干净了,其他的房间都不知道落了几层灰了,我估计打扫一整夜也清理不出一间屋子来!”

    呃,这理由……

    竺饮清淡淡地笑了,笑得眉眼弯弯,看在对面那男子眼里,自然是极美的画面,于是他没能忍住心头的热流,俯身过去吻了她。

    竺饮清只见着阴影覆来,未及闪避,他按住了她的双手,温软的唇瓣落在她的眼角。

    感觉到她的身子震了震,他不仅没有退开,反而吻得更放肆,贪婪的薄唇从眼尾吻到眉梢,将她的眉眼描摹了一遍。

    皮肤上的湿热之感让竺饮清一时无措,他的气息不断氤氲,几乎要将她淹没。在扑通扑通的心跳声中,在脸颊温度不断上升的过程中,竺饮清猛地反应了过来,在他的唇即将下移之时偏过脸,慌乱地阻止他:“别这样……”

    细如蚊蝇的一句,伴着她的吐气如兰,非但没有让他停下,反倒成为更深的诱惑,他头一歪,猛地撷住她的唇。

    “唔……”竺饮清惊怔地睁大眼睛,想要开口说什么,却被他的舌阻在了口中。

    他的长发滑落下来,贴上她的下颔,一直落到脖颈上,让她觉得有些痒。

    他的舌灵活而又强悍,完全没有放过一丝罅隙,在她惊慌之刻就已把握住机会,直接攻入了她口中,彼此的气息互相缠绕,彼此的心跳互相映衬。小小的檀口中,她的舌无处可逃,被他侵袭、缠绕、卷掠。

    这样的唇舌追逐,她没有经验,每一次的吻都来得这般突然,她从来就没有时间思考什么。可是,就算有时间思考,就算有心思思考,她也想不出要怎么做。对于未经人事的女子而言,他的吻除了让她脸红心跳,让她呼吸难安,更让她忽然觉得自己似乎有些不一样了。

    怎么会不讨厌一个男子这样霸道的亲近?

    怎么会觉得他的亲吻让自己心中溢出温暖和……甜蜜?

    竺饮清,你果然疯得更厉害了!

    在她发呆之时,他已从她唇上撤离。

    他脸庞微微泛红,黑眸微眯,定定地看着满面酡红、微微喘息的她,半晌才幽幽道:“你何时才能学会回应我?”

    一句话抛过来,竺饮清赧色更深,脸颊爆红,恨不能找个地洞躲一躲。

    然而对面那人却好似仍旧沉溺于深吻得不到回应的不甘之中,沉着眼眸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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