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传闻
陆希的药十分管用，再者，澹台肃珩身体底子也好，到了次日，便觉肩伤好转大半，体力基本复原，已能行走如常。
晌午一过，午膳后，秦翰回了临风堡，韩束却带了一位贵客来。
却是庆王阳承禹。
竺饮清收到岑儿的传话，径自去了东侧偏厅的内堂。
庆王亲卫方啸正立在门口，望见她来，躬身行了一礼，替她开了门，竺饮清冲他颔首道谢，踏步进门。
“清儿来啦？”阳承禹正坐在乌檀木椅上，望见她走来，便起了身，亲切唤道。
“王爷近来可好？”竺饮清朝他躬身一礼，抬首浅笑着问候。
“本王一切都好，倒是清儿你，那夜遇袭，必是受了些惊吓吧？”他面容温和，语气慈善，言辞中带着父辈的关切。
“多谢王爷关心，清儿还好，幸得澹台将军相救，并未有恙……”
她柔声说着，眼角余光瞥了一眼立在阳承禹身后的男子，不等看清他面容便转开，只客气道：“王爷、将军，快坐吧！”
“好，清儿也坐！”阳承禹说着便抬步坐回原位。
澹台肃珩伸手从旁移了一张空椅过来，挪到他的座椅边上，随后便自顾自地坐下了，并未朝她望一眼，竺饮清微愣一瞬，轻轻咬唇，坐到他身旁，脑中想起他昨夜之言，只觉十分不自在。
阳承禹并未觉出两人之间古怪的气氛，开口重新谈起正题。
原来，自前日驿馆遭刺之后，熙城坊间便传闻四起，昨日还只有些许影子，到了今日，竟已渐成纷扬之势，那传闻的内容乍然一听，却是令人惊骇。
传言，南宿明王殿下初至帝都，便遭刺客突袭，而那幕后指使之人竟是北恒国相郑相爷，究其缘由，便是郑相原与南渊国有系，因此不欲见两国交好，形成盟势，威迫南渊。
据说，坊间已传得形形色色，各样传言虽有出入，却都大同小异，主要线索便是国相勾结南渊，谋害明王，意图挑起两国祸乱。如今，流言已渗入朝堂，一时之间，朝野皆是议论纷纭。
这话初入耳，竺饮清确是骇然一惊，继而凝神一思，似有什么从一片迷惘中清晰起来。
她素眉一拧，骤然转头，朝着身侧的男子急问一句：“那不是谣言，对不对？”
他侧首，眸光于她眉眼间流连一瞬，淡淡道：“如今看来，怕是事实无疑了！”
她目光一跳，缓缓偏回头，垂首不言，心中却如惊浪一般不停不息。
“贼喊捉贼啊……”旧事翻涌，她心中一涩，脑中陡然迸出无声的一句来。
澹台肃珩蹙眉望她一眼，转眸看向对侧的阳承禹：“王爷可有何思绪？”
阳承禹抚额摇头，微皱眉心：“本王一时也无线索，究竟是何人散了这消息，又是意欲何为，确实难明，如今这事传得轰然，郑全自然知晓，皇上有所耳闻，那位明王亦不例外，这事要如何发展，本王也无思路，”阳承禹沉叹一声，又道，“如今苏将军与你麾下半数兵力皆散布在外，唯独那靖边王与郑仪成兵力充沛，若有异动，只怕帝都必成大乱！”
“王爷倒不必太过担心，此事如今只是传闻，郑全亦非鲁莽之辈，既无证据呈现，未到前路尽断之时，他想必不会孤注一掷，肃珩心猜一时之间朝中不至于大动，我们且先看清各方是个甚么态度，再思对策不迟！”
澹台肃珩语声沉缓，却是条清理晰，阳承禹含笑点头：“肃珩，你本有惊才慧思，如今越发沉稳不惧，本王甚感欣慰！”
澹台肃珩闻此赞词，只是淡淡一笑，谦辞浅出：“王爷谬赞，肃珩心有惭愧，承蒙王爷多年教诲，肃珩铭记五内！”
他略微颔首，长密的墨睫恰好掩蔽了眸中隐淡的异光。
一旁的竺饮清心下本已昏乱，如今又闻两人如此对辞，更是隐觉不安，却只沉默地听着，面上几无显露。随后便又听他们二人商议了一番后日明王出游的护卫安排。
未时正，庆王阳承禹离开澹台府。
澹台肃珩将其送至门外，嘱咐韩束一路护送，才返身进了府院，回到书房拿了画影剑，随即径自往竺饮清房里走去。
他在门外叩了几声，未有反应，正迟疑间，忽听身后清脆一声：“将军！”
他转身一看，见岑儿拿着大扫帚从园中走过来。
“将军找姑娘吗？她在园子那边呢！”岑儿扬声道，伸手朝园中指了指。
澹台肃珩心中微讶，轻应一声，便抬步跨过低栏，沿着园中石板往前走去。
一走过荷花池，便望见一袭素白细影倚靠在紫藤架下，一身白衣胜雪的孑然，与那枯瘪的枝蔓木架和凋落欲萎的长生菊融为一幕，再嵌入清明高远的天地之间，宛如画作一般，却是说不出的寂寥。
他看得呆住，入了神一般地伫足良久，半晌才缓步走到她身侧。
“在想什么？”
极醇和的一句赫然入耳，她如受惊了一般，蓦地一颤，靠在木柱上的身子竟踉跄了一下，右足滑下台阶去。
他长臂一伸，揽住了她：“我如今这般可怕了么？”
她一惊，忙站稳脚步，从一番迷乱悠远的遐思中回过神来，对上他的眼。
那双清眸遽然入目，他猛地一震，黑眸灼灼如火，直盯着那恍惚瞳光中的晶莹。
望见他面上的变化，她恍然而悟，慌忙侧身，抬手快速拭去目中一滴残泪，神色转瞬便复归如常，抬眸朝他道：“你怎么出来了？陆先生说这两日还是多歇着为好……”
他却不答话，只沉眸望着她。
她见他眉宇间神色凝郁，一时亦不知说些什么，尴尬地低了头，目光忽然瞟见他左手握着剑。
她有些吃惊，仔细地看了看。没错，那是画影剑！
“你……你怎么找到的？”她抬眼，惊讶地指着剑问他。
澹台肃珩面色一动，侧首望望左手，这才想了起来，抬手将那剑递过去：“我让秦翰派人去那林中找回的，我记得……你似乎很喜欢这剑……”
竺饮清接过剑，低眸未语，玉指轻轻摩挲着白玉剑柄，心头却是莫名一暖。
晌午一过，午膳后，秦翰回了临风堡，韩束却带了一位贵客来。
却是庆王阳承禹。
竺饮清收到岑儿的传话，径自去了东侧偏厅的内堂。
庆王亲卫方啸正立在门口，望见她来，躬身行了一礼，替她开了门，竺饮清冲他颔首道谢，踏步进门。
“清儿来啦？”阳承禹正坐在乌檀木椅上，望见她走来，便起了身，亲切唤道。
“王爷近来可好？”竺饮清朝他躬身一礼，抬首浅笑着问候。
“本王一切都好，倒是清儿你，那夜遇袭，必是受了些惊吓吧？”他面容温和，语气慈善，言辞中带着父辈的关切。
“多谢王爷关心，清儿还好，幸得澹台将军相救，并未有恙……”
她柔声说着，眼角余光瞥了一眼立在阳承禹身后的男子，不等看清他面容便转开，只客气道：“王爷、将军，快坐吧！”
“好，清儿也坐！”阳承禹说着便抬步坐回原位。
澹台肃珩伸手从旁移了一张空椅过来，挪到他的座椅边上，随后便自顾自地坐下了，并未朝她望一眼，竺饮清微愣一瞬，轻轻咬唇，坐到他身旁，脑中想起他昨夜之言，只觉十分不自在。
阳承禹并未觉出两人之间古怪的气氛，开口重新谈起正题。
原来，自前日驿馆遭刺之后，熙城坊间便传闻四起，昨日还只有些许影子，到了今日，竟已渐成纷扬之势，那传闻的内容乍然一听，却是令人惊骇。
传言，南宿明王殿下初至帝都，便遭刺客突袭，而那幕后指使之人竟是北恒国相郑相爷，究其缘由，便是郑相原与南渊国有系，因此不欲见两国交好，形成盟势，威迫南渊。
据说，坊间已传得形形色色，各样传言虽有出入，却都大同小异，主要线索便是国相勾结南渊，谋害明王，意图挑起两国祸乱。如今，流言已渗入朝堂，一时之间，朝野皆是议论纷纭。
这话初入耳，竺饮清确是骇然一惊，继而凝神一思，似有什么从一片迷惘中清晰起来。
她素眉一拧，骤然转头，朝着身侧的男子急问一句：“那不是谣言，对不对？”
他侧首，眸光于她眉眼间流连一瞬，淡淡道：“如今看来，怕是事实无疑了！”
她目光一跳，缓缓偏回头，垂首不言，心中却如惊浪一般不停不息。
“贼喊捉贼啊……”旧事翻涌，她心中一涩，脑中陡然迸出无声的一句来。
澹台肃珩蹙眉望她一眼，转眸看向对侧的阳承禹：“王爷可有何思绪？”
阳承禹抚额摇头，微皱眉心：“本王一时也无线索，究竟是何人散了这消息，又是意欲何为，确实难明，如今这事传得轰然，郑全自然知晓，皇上有所耳闻，那位明王亦不例外，这事要如何发展，本王也无思路，”阳承禹沉叹一声，又道，“如今苏将军与你麾下半数兵力皆散布在外，唯独那靖边王与郑仪成兵力充沛，若有异动，只怕帝都必成大乱！”
“王爷倒不必太过担心，此事如今只是传闻，郑全亦非鲁莽之辈，既无证据呈现，未到前路尽断之时，他想必不会孤注一掷，肃珩心猜一时之间朝中不至于大动，我们且先看清各方是个甚么态度，再思对策不迟！”
澹台肃珩语声沉缓，却是条清理晰，阳承禹含笑点头：“肃珩，你本有惊才慧思，如今越发沉稳不惧，本王甚感欣慰！”
澹台肃珩闻此赞词，只是淡淡一笑，谦辞浅出：“王爷谬赞，肃珩心有惭愧，承蒙王爷多年教诲，肃珩铭记五内！”
他略微颔首，长密的墨睫恰好掩蔽了眸中隐淡的异光。
一旁的竺饮清心下本已昏乱，如今又闻两人如此对辞，更是隐觉不安，却只沉默地听着，面上几无显露。随后便又听他们二人商议了一番后日明王出游的护卫安排。
未时正，庆王阳承禹离开澹台府。
澹台肃珩将其送至门外，嘱咐韩束一路护送，才返身进了府院，回到书房拿了画影剑，随即径自往竺饮清房里走去。
他在门外叩了几声，未有反应，正迟疑间，忽听身后清脆一声：“将军！”
他转身一看，见岑儿拿着大扫帚从园中走过来。
“将军找姑娘吗？她在园子那边呢！”岑儿扬声道，伸手朝园中指了指。
澹台肃珩心中微讶，轻应一声，便抬步跨过低栏，沿着园中石板往前走去。
一走过荷花池，便望见一袭素白细影倚靠在紫藤架下，一身白衣胜雪的孑然，与那枯瘪的枝蔓木架和凋落欲萎的长生菊融为一幕，再嵌入清明高远的天地之间，宛如画作一般，却是说不出的寂寥。
他看得呆住，入了神一般地伫足良久，半晌才缓步走到她身侧。
“在想什么？”
极醇和的一句赫然入耳，她如受惊了一般，蓦地一颤，靠在木柱上的身子竟踉跄了一下，右足滑下台阶去。
他长臂一伸，揽住了她：“我如今这般可怕了么？”
她一惊，忙站稳脚步，从一番迷乱悠远的遐思中回过神来，对上他的眼。
那双清眸遽然入目，他猛地一震，黑眸灼灼如火，直盯着那恍惚瞳光中的晶莹。
望见他面上的变化，她恍然而悟，慌忙侧身，抬手快速拭去目中一滴残泪，神色转瞬便复归如常，抬眸朝他道：“你怎么出来了？陆先生说这两日还是多歇着为好……”
他却不答话，只沉眸望着她。
她见他眉宇间神色凝郁，一时亦不知说些什么，尴尬地低了头，目光忽然瞟见他左手握着剑。
她有些吃惊，仔细地看了看。没错，那是画影剑！
“你……你怎么找到的？”她抬眼，惊讶地指着剑问他。
澹台肃珩面色一动，侧首望望左手，这才想了起来，抬手将那剑递过去：“我让秦翰派人去那林中找回的，我记得……你似乎很喜欢这剑……”
竺饮清接过剑，低眸未语，玉指轻轻摩挲着白玉剑柄，心头却是莫名一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