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洞中有蛇皆靠边
李鬼手非是首次进入扶摇山洞，当然进洞的次数也并不多，屈指可数，三十六年里也仅有三次。
十岁那年，在师父柳一刀带领下，他第一次登上这座很多人谈之sè变的扶摇山，小小心脏中早就对它充满了好奇，所以能有机会登山，他心情很激动。当河面光华升起时，他以为来到了天上，看见了彩虹，他惊喜得张大嘴巴闭不拢。当他看见师父坐在小舟舟首口中念念有词、手腕飞转写下那个字时，他虽然心中不懂但觉得非常有趣，很是羡慕师父能够控制那面紫墙，他便开始模仿着师父的一举一动。
十二岁那年，他突破了初元阶，师父开始教他如何修行，也在这一年，他第一次进了扶摇山洞，去时他依然怀着激动和好奇，但见了里面的事物，即使师父已经早有讲过它的故事，他还是感到非常害怕和惊恐，以至于他当晚睁着眼睛熬了过去。
后来师父不断的讲着故事，他渐渐知道了，这个世界有着很多奇异怪事，非人力所能为，非人力所能及。
慢慢地，他长大了，知道的也多了，也就变得坦然了。
十七岁那年，他超越了修行的第二道门－－－通灵境，踏入第三道门启明镜，那一年，他随着柳一刀又来过一回。
二十岁那年，有天狗食rì，柳一刀自知天命将至，留书出走，自此无回，即便心胸坦然如他，也难掩悲惜不舍，只是兴衰枯荣，本就是万事万物变化之道，区区人力难以改变，只得徒乎奈何。
在柳一刀遗留书中，有这样一句谶言，“通灵足矣，一入御神终难悔”，虽然不知恩师为何有此见论，李鬼手也谨遵遗训将其牢记心中，以至十多年来，他虽修行不辍，可时至今rì仍驻留于通灵境界，不敢踏入御神半步。
在恩师柳一刀离开后，他只登山一次，独自一人，他将那些意图登山者赶走了，但他不放心，不知道师父所说是否真正灵验，所以他上了山进了洞，当他发现山中世界一切如常后，他便坚信柳一刀的话并无虚言，所以从此以后他便没有进过山洞，即使有一批又一批死xìng不改的登山者试图破界登山，都被他阻拦在了山下，将他们撵去。
如今再次走进扶摇洞，依稀还是原来的模样，除了地上多了些乱石、藤蔓。
洞中很黑，比黑夜还黑，因为没有任何光源。
黑暗没有对他的视线造成影响，就像他从吴钩城到扶摇洞，一直是在黑夜中穿行。
他依然能够看见，并不像某些修真之士要达到一定境界或依靠某些功法才能够夜视，这是他的独特天赋，天生便能夜视，随着成长和修炼，能力也变得更加强大，视野更加阔远更加清晰。
他现在已经是修真启明境，周身经络早已贯通，元气能够运转各窍穴部位，纵然是在黢黑不见五指的山洞中，依旧能做到视如白昼。
因此他走在山洞中，就显得很隐秘，很难被发现，因为他根本不需要借助任何照明器物，不管是裹油火把还是发光法器，只要他能做到行进中悄无声息，那么在山洞或夜黑里，他会占据先天优势。
随着他往洞内深入，里面的气流也渐渐增强，从岩缝间、石壁上流过，发出呼呼声音，甚至还会产生其他声音，这些声音会影响他的听风辨音，但他也能从中受益，能够掩盖掉他的呼吸声，以及他微弱似无的脚步声。
本来因为心中有些底气不足，让呼吸声显得沉重几分，很容易暴露他的存在和行动。
咝咝······
气流形成的风声中，李鬼手突然捕捉到一点似有似无的声音，声音极低，但他还是听到了，像是······
声音听着有点熟悉，似曾相识，可突然间还是想不起是什么声音。
目光扫过，四周并没有任何异常。
李鬼手当即停下脚步，闭上眼睛，去掉视线的干扰，凝聚jīng神去捕捉夹杂在风声中的那丝声响。
那些气流似乎变得慢了许多，一丝一丝像柳絮，从耳畔、从脸庞、从身边轻缓拂过，极像那温柔的小手，他的心感受到那丝暖意，不知不觉呼吸吐纳也近乎于无。
当其中某一丝气流从耳畔鬓边流过时，他的耳廓微微动了动，捕捉到了那丝声动，jīng神识海很快接收到这个讯息。
咝咝······
像是某种动物的吐舌声，李鬼手终于找到了形容词，脑中又闪现那发玄青sè光的法器，如醍醐灌顶，他陡然明白了。
那声音，是蛇在吐信。
是的，他现在很确认那是蛇在吐信，虽然现在大多数蛇已经隐匿起来准备越冬了，仍有一些很特别的蛇在活动着。
当然，他很相信，只要那人想让它们继续活动，那些等待冬季来临的蛇还是会醒转过来。
因为他拥有那件召唤法宝。
或许这些蛇就是他召唤而来，毕竟蛇是他的诚挚伙伴，也是他的钟爱之物，不然怎么能叫蛇郎君呢？
有吐信声，蛇就应该在周围，虎视眈眈着他。
既然群蛇已经出动，蛇郎君自然是相距不远。
他应该提高jǐng惕，李鬼手也确实这样做了。
他没有睁开眼，但另一只无形的眼睛已经打开，神识像声波一般往四周扩散，将周围的气流波动悉数掌握。
脚步再次踏出，他准备继续向山洞深处走去。
步子刚迈出去，气流中就生出异动。
李鬼手没有停下脚步，只是将将手中的黑伞很随意地往头顶一撩，显得极是轻描淡写，身后黑暗中便传来某种柔软物体撞击在石壁上的声音，‘嘌，嘌，嘌···’，接连数声。
黑暗中恢复了宁静。
但只是短暂的瞬间。
紧接着‘咝咝’声再次响起，四处皆是。
刚才的举动激怒了其他的蛇，他早已料到。
黑暗中无数根棍状物投向行进的李鬼手，那是攻击而来的群蛇，从四周岩缝中、岩石上、藤蔓里激shè而来，就像无数支羽箭包围着他，而他将被万箭穿心。
若是寻常人陷入这般困境，自然无路可逃，避无可避。
很显然，李鬼手并不是寻常人，所以他自然有办法避开，但他为什么要躲避？
他依然保持步子前行。
但有一个微笑动作，他的手移到了黑伞伞柄上，紧紧握着，就像握着一柄剑。
可以看出，他并没有掉以轻心，即使他知道这些蛇只是些看门看路的小玩意。
手掌中有光华溢出，从伞柄处沿着伞骨流动，直至伞面。
当群蛇距离他不到两尺时，嘣的一声，黑伞大开，自伞面漫出黑sè光华，笼罩住近身两尺范围，形成一个黑sè保护罩。
那些蛇口大张露出獠牙的群蛇撞在黑sè伞罩上，就像人落在蹦床上，纷纷被弹了回去，在空中形成一个又一个的圈，像无数条蜷曲的猪尾巴。
啪啪啪......
撞击声、落地声密集如雨。
李鬼手睁开眼睛，满地蛇行，颜sè形状不尽相同，名类诸多，极像蛇类族群聚会。
蛇中稍微温婉一些的停止了攻击，向着石缝蜿蜒爬行，生猛凶狠的仍然支起蛇头，张口露齿，对着李鬼手，蠢蠢yù动，却不敢靠前，似乎在惧怕他的黑伞。
李鬼手知道黑伞的妙处，有恃无恐，也不收伞，继续往里走。
那些露出獠牙，作势yù攻的凶猛之蛇，见着李鬼手大步前走，丝毫没被吓住，嗤的一声往石壁缝隙窜去。
李鬼手也不理会，向着山洞最深处走去。
路慢慢斜着向下，有时宽有时窄，因为已经来过，所以他走得很快。
沿途虽然有些蛇，但根本不会阻碍他的步伐，而且越往里走，蛇类越少，渐渐没了。
没了蛇的踪迹，说明快到核心之所了，因为距离越近，洞中深处那生物的气息越浓，对普通蛇类的威慑力就越强，慑于它的恐怖，它们不敢靠近。
哪怕有蛇郎君的召唤，它们也不敢靠近。
想到蛇郎君，李鬼手的呼吸又重了几分，毕竟那是个比柳一刀还长久的人物，百多年前就已经在世间留名，如今百十年过去，他会变成怎样的强大人物？
而他李鬼手今夜必将与他一战，除非有两种情况发生，要么蛇郎君能够自动放弃，这似乎不可能；要么李鬼手放任自流，任凭蛇郎君行事，这似乎更不可能。
那么两人间，必然有战。
无可避免，这是正义和邪魔的战斗，责任与承诺的担当。
突然李鬼手停了下来，没有继续前行。
因为道路到此为止。
前面是一个巨大的下陷洞，垂直往下，黑乎乎难以见底，四面洞壁陡峭，根本无路可走。
所幸他能在黑夜中视线如常，再加之记忆深刻，方才没有止步不住掉落下去。
有声音自洞底传来，是某种叫声，因为洞太深，所以听上去有些小。
蛇郎君应该在洞底，不知那禁止能否难住他？
若真如柳一刀所讲，只怕困不多时。
李鬼手将伞收好，深吸口气，纵身跳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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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岁那年，在师父柳一刀带领下，他第一次登上这座很多人谈之sè变的扶摇山，小小心脏中早就对它充满了好奇，所以能有机会登山，他心情很激动。当河面光华升起时，他以为来到了天上，看见了彩虹，他惊喜得张大嘴巴闭不拢。当他看见师父坐在小舟舟首口中念念有词、手腕飞转写下那个字时，他虽然心中不懂但觉得非常有趣，很是羡慕师父能够控制那面紫墙，他便开始模仿着师父的一举一动。
十二岁那年，他突破了初元阶，师父开始教他如何修行，也在这一年，他第一次进了扶摇山洞，去时他依然怀着激动和好奇，但见了里面的事物，即使师父已经早有讲过它的故事，他还是感到非常害怕和惊恐，以至于他当晚睁着眼睛熬了过去。
后来师父不断的讲着故事，他渐渐知道了，这个世界有着很多奇异怪事，非人力所能为，非人力所能及。
慢慢地，他长大了，知道的也多了，也就变得坦然了。
十七岁那年，他超越了修行的第二道门－－－通灵境，踏入第三道门启明镜，那一年，他随着柳一刀又来过一回。
二十岁那年，有天狗食rì，柳一刀自知天命将至，留书出走，自此无回，即便心胸坦然如他，也难掩悲惜不舍，只是兴衰枯荣，本就是万事万物变化之道，区区人力难以改变，只得徒乎奈何。
在柳一刀遗留书中，有这样一句谶言，“通灵足矣，一入御神终难悔”，虽然不知恩师为何有此见论，李鬼手也谨遵遗训将其牢记心中，以至十多年来，他虽修行不辍，可时至今rì仍驻留于通灵境界，不敢踏入御神半步。
在恩师柳一刀离开后，他只登山一次，独自一人，他将那些意图登山者赶走了，但他不放心，不知道师父所说是否真正灵验，所以他上了山进了洞，当他发现山中世界一切如常后，他便坚信柳一刀的话并无虚言，所以从此以后他便没有进过山洞，即使有一批又一批死xìng不改的登山者试图破界登山，都被他阻拦在了山下，将他们撵去。
如今再次走进扶摇洞，依稀还是原来的模样，除了地上多了些乱石、藤蔓。
洞中很黑，比黑夜还黑，因为没有任何光源。
黑暗没有对他的视线造成影响，就像他从吴钩城到扶摇洞，一直是在黑夜中穿行。
他依然能够看见，并不像某些修真之士要达到一定境界或依靠某些功法才能够夜视，这是他的独特天赋，天生便能夜视，随着成长和修炼，能力也变得更加强大，视野更加阔远更加清晰。
他现在已经是修真启明境，周身经络早已贯通，元气能够运转各窍穴部位，纵然是在黢黑不见五指的山洞中，依旧能做到视如白昼。
因此他走在山洞中，就显得很隐秘，很难被发现，因为他根本不需要借助任何照明器物，不管是裹油火把还是发光法器，只要他能做到行进中悄无声息，那么在山洞或夜黑里，他会占据先天优势。
随着他往洞内深入，里面的气流也渐渐增强，从岩缝间、石壁上流过，发出呼呼声音，甚至还会产生其他声音，这些声音会影响他的听风辨音，但他也能从中受益，能够掩盖掉他的呼吸声，以及他微弱似无的脚步声。
本来因为心中有些底气不足，让呼吸声显得沉重几分，很容易暴露他的存在和行动。
咝咝······
气流形成的风声中，李鬼手突然捕捉到一点似有似无的声音，声音极低，但他还是听到了，像是······
声音听着有点熟悉，似曾相识，可突然间还是想不起是什么声音。
目光扫过，四周并没有任何异常。
李鬼手当即停下脚步，闭上眼睛，去掉视线的干扰，凝聚jīng神去捕捉夹杂在风声中的那丝声响。
那些气流似乎变得慢了许多，一丝一丝像柳絮，从耳畔、从脸庞、从身边轻缓拂过，极像那温柔的小手，他的心感受到那丝暖意，不知不觉呼吸吐纳也近乎于无。
当其中某一丝气流从耳畔鬓边流过时，他的耳廓微微动了动，捕捉到了那丝声动，jīng神识海很快接收到这个讯息。
咝咝······
像是某种动物的吐舌声，李鬼手终于找到了形容词，脑中又闪现那发玄青sè光的法器，如醍醐灌顶，他陡然明白了。
那声音，是蛇在吐信。
是的，他现在很确认那是蛇在吐信，虽然现在大多数蛇已经隐匿起来准备越冬了，仍有一些很特别的蛇在活动着。
当然，他很相信，只要那人想让它们继续活动，那些等待冬季来临的蛇还是会醒转过来。
因为他拥有那件召唤法宝。
或许这些蛇就是他召唤而来，毕竟蛇是他的诚挚伙伴，也是他的钟爱之物，不然怎么能叫蛇郎君呢？
有吐信声，蛇就应该在周围，虎视眈眈着他。
既然群蛇已经出动，蛇郎君自然是相距不远。
他应该提高jǐng惕，李鬼手也确实这样做了。
他没有睁开眼，但另一只无形的眼睛已经打开，神识像声波一般往四周扩散，将周围的气流波动悉数掌握。
脚步再次踏出，他准备继续向山洞深处走去。
步子刚迈出去，气流中就生出异动。
李鬼手没有停下脚步，只是将将手中的黑伞很随意地往头顶一撩，显得极是轻描淡写，身后黑暗中便传来某种柔软物体撞击在石壁上的声音，‘嘌，嘌，嘌···’，接连数声。
黑暗中恢复了宁静。
但只是短暂的瞬间。
紧接着‘咝咝’声再次响起，四处皆是。
刚才的举动激怒了其他的蛇，他早已料到。
黑暗中无数根棍状物投向行进的李鬼手，那是攻击而来的群蛇，从四周岩缝中、岩石上、藤蔓里激shè而来，就像无数支羽箭包围着他，而他将被万箭穿心。
若是寻常人陷入这般困境，自然无路可逃，避无可避。
很显然，李鬼手并不是寻常人，所以他自然有办法避开，但他为什么要躲避？
他依然保持步子前行。
但有一个微笑动作，他的手移到了黑伞伞柄上，紧紧握着，就像握着一柄剑。
可以看出，他并没有掉以轻心，即使他知道这些蛇只是些看门看路的小玩意。
手掌中有光华溢出，从伞柄处沿着伞骨流动，直至伞面。
当群蛇距离他不到两尺时，嘣的一声，黑伞大开，自伞面漫出黑sè光华，笼罩住近身两尺范围，形成一个黑sè保护罩。
那些蛇口大张露出獠牙的群蛇撞在黑sè伞罩上，就像人落在蹦床上，纷纷被弹了回去，在空中形成一个又一个的圈，像无数条蜷曲的猪尾巴。
啪啪啪......
撞击声、落地声密集如雨。
李鬼手睁开眼睛，满地蛇行，颜sè形状不尽相同，名类诸多，极像蛇类族群聚会。
蛇中稍微温婉一些的停止了攻击，向着石缝蜿蜒爬行，生猛凶狠的仍然支起蛇头，张口露齿，对着李鬼手，蠢蠢yù动，却不敢靠前，似乎在惧怕他的黑伞。
李鬼手知道黑伞的妙处，有恃无恐，也不收伞，继续往里走。
那些露出獠牙，作势yù攻的凶猛之蛇，见着李鬼手大步前走，丝毫没被吓住，嗤的一声往石壁缝隙窜去。
李鬼手也不理会，向着山洞最深处走去。
路慢慢斜着向下，有时宽有时窄，因为已经来过，所以他走得很快。
沿途虽然有些蛇，但根本不会阻碍他的步伐，而且越往里走，蛇类越少，渐渐没了。
没了蛇的踪迹，说明快到核心之所了，因为距离越近，洞中深处那生物的气息越浓，对普通蛇类的威慑力就越强，慑于它的恐怖，它们不敢靠近。
哪怕有蛇郎君的召唤，它们也不敢靠近。
想到蛇郎君，李鬼手的呼吸又重了几分，毕竟那是个比柳一刀还长久的人物，百多年前就已经在世间留名，如今百十年过去，他会变成怎样的强大人物？
而他李鬼手今夜必将与他一战，除非有两种情况发生，要么蛇郎君能够自动放弃，这似乎不可能；要么李鬼手放任自流，任凭蛇郎君行事，这似乎更不可能。
那么两人间，必然有战。
无可避免，这是正义和邪魔的战斗，责任与承诺的担当。
突然李鬼手停了下来，没有继续前行。
因为道路到此为止。
前面是一个巨大的下陷洞，垂直往下，黑乎乎难以见底，四面洞壁陡峭，根本无路可走。
所幸他能在黑夜中视线如常，再加之记忆深刻，方才没有止步不住掉落下去。
有声音自洞底传来，是某种叫声，因为洞太深，所以听上去有些小。
蛇郎君应该在洞底，不知那禁止能否难住他？
若真如柳一刀所讲，只怕困不多时。
李鬼手将伞收好，深吸口气，纵身跳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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