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悟空回山西游之始
却说菩提祖师yù传道于悟空，哪知悟空见识浅薄不实众法之妙。这个不学那个不学。祖师闻言，咄的一声，跳下高台，手持戒尺，指定悟空道：“你这猢狲，这般不学，那般不学，却待怎么？”走上前，朝悟空头上打了三下，倒背着手，走入里面，将中门关了，撇下大众而去。心想毕竟佳徒难得且看他造化如何。不想唬得那一班听讲的众弟子，人人惊惧，皆怨悟空道：“你这泼猴，十分无礼！师父传你道法，如何不学，却与师父顶嘴！这番冲撞了他，不知几时才出来！若是大师兄知道尔如此不孝定会惩戒与你！”此时俱甚报怨他，又鄙贱嫌恶他。悟空一些儿也不恼，只是满脸陪笑。但暗自却害怕广元师兄怪罪于自己。原来那猴王已打破盘中之谜，暗暗在心。所以不与众人争竞，只是忍耐无言。祖师打他三下者，教他三更时分存心；倒背着手走入里面，将中门关上者，教他从后门进步，秘处传他道也。但众师兄却也言之有理，但凡师父所教，为徒弟者自当认真习之，哪有挑三拣四之理，如此却也当真不孝。却不知师兄是否怪罪自己。
当rì悟空与众等，嬉笑打闹，喜喜欢欢，遂求众人当在大师兄面前美言几句。众兄弟自是答应。
悟空便在三星仙洞之前，盼望天sè，急不能到晚。及黄昏时，却与众就寝，假装合眼睡去，却定息存神。山中又没打更传箭，不知时分，只自家将鼻孔中出入之气调定。约到子时前后，悟空便轻轻的起来，穿了衣服，偷开前门，走出外，抬头观看，正是那——
月明清露冷，八极迥无尘。深树幽禽宿，源头水溜汾。
飞萤光散影，过雁字排云。正直三更候，应该访道真。
却见悟空从旧路径至后门外，只见那门儿果真半开半掩，悟空喜道：“师父果然yù与我传道，故此开着门。”即曳步近前，侧身进得门里，只走到祖师寝榻之下。见祖师蜷部身躯，朝里睡着了。悟空不敢惊动，即跪在榻前。那祖师不多时觉来，舒开两足，口中自吟道：
难，难，难！道最玄，莫把金丹作等闲。不遇至人传妙诀，空言口困舌头干！
悟空应声叫道：“师父，弟子在此跪候多时。”祖师闻得声音是悟空，即起披衣盘坐，喝道：“这猢狲！你不在前边去睡，却来我这后边作甚？”悟空却道：“师父昨rì坛前对众相允，教弟子三更时候，从后门里传我道理，故此大胆径拜师父榻下。”祖师听说，十分欢喜，暗自寻思道：“悟空果然是个天地生成的，不然，何就他打破我盘中之暗谜也？”悟空道：“此间更无六耳，止只弟子一人，望师父大舍慈悲，传与我长生之道罢，永不忘恩！”祖师道：“你今有缘，我亦喜说。既识得盘中暗谜，你近前来，仔细听之，当传与你长生之妙道也。”悟空叩头谢了，洗耳用心，跪于榻下。祖师云：
显密圆通真妙诀，惜修xìng命无他说。都来总是jīng气神，谨固牢藏休漏泄。
休漏泄，体中藏，汝受吾传道自昌。口诀记来多有益，屏除邪yù得清凉。
得清凉，光皎洁，好向丹台赏明月。月藏玉兔rì藏乌，自有龟蛇相盘结。
相盘结，xìng命坚，却能火里种金莲。攒簇五行颠倒用，功完随作佛和仙。
却与当rì传张广元菩提长生道一般无异，此时说破根源，悟空心灵福至。切切记了口诀，对祖师拜谢深恩，即出后门观看。但见东方天sè微舒白，西路金光大显明。依旧路转到前门，轻轻的推开进去，坐在原寝之处，子前午后，自己调息。
却早过了三年，祖师复登宝座，与众说法。谈的是公案比语，论的是外像包皮。妙不可言。祖师忽问：“悟空何在？”悟空近前跪下道：“弟子在此。”祖师道：“你这一向修些什么道来？”悟空道：“弟子近来法xìng颇通，菩提长生道已然融会贯通。”祖师点头道：“你既通法xìng，将神功融会贯通，但却是要防备着三灾利害。”悟空听说，沉吟良久道：“师父之言谬矣。我尝闻道高德隆，与天同寿，水火既济，百病不生，却怎么有个‘三灾利害’？”
祖师道：“此乃非常之道，夺天地之造化，侵rì月之玄机。丹成之后，鬼神难容。虽驻颜益寿，但到了五百年后，天降雷灾打你，须要见xìng明心，预先躲避。躲得过寿与天齐，躲不过就此绝命。再五百年后，天降火灾烧你。这火不是天火，亦不是凡火，唤做yīn火。自本身涌泉穴下烧起，直透泥垣宫，五脏成灰，四肢皆朽，把千年苦行，俱为虚幻。再五百年，又降风灾吹你。这风不是东南西北风，不是和熏金朔风，亦不是花柳松竹风，唤做鸹风。自囟门中吹入六腑，过丹田，穿九窍，骨肉消疏，其身自解。所以都要躲过。”悟空闻说，毛骨悚然，叩头礼拜道：“万望老爷垂悯，传与躲避三灾之法，到底不敢忘恩。”
菩提祖师道：“此亦无难，只是你比他人不同，故传不得。”悟空道：“我也头圆顶天，足方履地，一般有九窍四肢，五脏六腑，何以比人不同？”祖师道：“你虽然像人，却比人少腮。”原来那猴子孤拐面，凹脸尖嘴。悟空伸手一摸，笑道：“师父没成算。我虽少腮，却比人多这个素袋，亦可准折过也。”祖师说：“也罢，你要学那一般？有一般天罡数，该三十六般变化；有一般地煞数，该七十二般变化。”悟空道：“弟子愿多里捞摸，学一个地煞变化罢。”祖师闻言暗自摇头，与当初广元徒儿相比福缘差的可不是零星半点。祖师道：“既如此，上前来，传与你口诀。”遂附耳低言，不知说了些什么妙法。这猴王也是他一窍通时百窍通，当时习了口诀，自修自炼，将七十二般变化都学成了。
时间一晃又是几年，祖师与众门人在三星洞前休憩赏景。祖师忽而道：“悟空，腾云之术修的如何？”悟空道：“多蒙师父海恩，弟子功果完备，已能霞举飞升也。”祖师道：“你试飞举我看。”悟空弄本事，将身一耸，打了个连扯跟头，跳离地有五六丈，踏云霞去勾有顿饭之时，返复不上三里远近，落在面前，带手道：“师父，这就是飞举腾云了。”祖师摇头笑道：“你这个算不得腾云，只算得爬云而已。自古道：神仙朝游北海暮苍梧。似你这半rì，去不上三里，即便是爬云也还算不得。”悟空道：“怎么为‘朝游北海暮苍梧’？”祖师道：“凡腾云之辈，早辰起自北海，游过东海、西海、南海，复转苍梧。苍梧者，却是北海零陵之语话也。将四海之外，一rì都游遍，方算得腾云。”悟空道：“这个却难，却难！”祖师道：“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便是你师兄一个‘甩袖云’就有二十七万里路之遥”悟空闻得此言大喜，叩头礼拜，启道：“师父，为人切不可厚此薄彼，索xìng舍个大慈悲，将此腾云之法，一发传与我罢，决不敢忘恩。”祖师道：“凡诸仙腾云，皆跌足而起，你却与你师兄均不是这般。你师兄乃甩袖而起，我才见你去，连扯方才跳上。我今只就你这个势，传你个筋斗云罢。”悟空又礼拜恳求，祖师却又传个口诀道：“这朵云，捻着诀，念动真言，攒紧了拳，将身一抖，跳将起来，一筋斗就有十万八千里路！”师徒们天昏各归洞府。这一夜，悟空即运神炼法，会了筋斗云。逐rì家无拘无束，自在逍遥，此亦长生之美。
一rì，chūn归夏至，大众都在松树下谈经论道。大众道：“悟空，你是那世修来的缘法？前rì师父附耳低言，传与你的躲三灾变化之法，此法就只见师父传与大师兄与你，你可都会么？”悟空笑道：“不瞒诸兄长说，一则是师父传授，二来也是我昼夜殷勤，那几般儿都会了。”大众道：“趁此良时，你试演演，让我等看看。大师兄自会以来从未见其耍过，你且耍赖看看。”悟空闻说，抖擞jīng神，卖弄手段道：“众师兄请出个题目，要我变化什么？”大众道：“就变颗松树罢。”悟空捻着诀，念动咒语，摇身一变，就变做一颗松树。大众见了，鼓掌呵呵大笑，都道：“好猴儿，好猴儿！”不觉的嚷闹，惊动了祖师，祖师急拽杖出门来问道：“是何人在此喧哗？”大众闻呼，慌忙检束，整衣向前。悟空也现了本相，杂在丛中道：“回禀尊师，我等在此会讲论道，更无外姓喧哗。”祖师怒喝道：“你等大呼小叫，全不像个修行的体段。修行的人，口开神气散，舌动是非生，如何在此嚷笑？”大众道：“不敢瞒师父，适才孙悟空演变化耍子。教他变颗松树，果然是颗松树，弟子们俱称扬喝采，故高声惊冒尊师，望乞恕罪。”祖师道：“你等起去。”
菩提祖师却叫：“悟空过来！我问你弄什么jīng神，变什么松树？想当初你师兄强你十倍不止却慎言慎行，传功于你，你却人前卖弄？假如你见别人有，不要求他？别人见你有，必然求你。你若畏祸却要传他，若不传他，必然加害，你之xìng命又不可保。”悟空叩头道：“只望师父恕罪！”祖师道：“我也不怪罪你，但只是你回去罢。”悟空闻此言，满眼堕泪道：“师父，教我往那里去？”祖师道：“你从那里来，便从那里去就是了。”悟空顿然醒悟道：“我自东胜神洲傲来国花果山水帘洞来的。”祖师道：“你快回去，全你xìng命；若在此间断然不可！”悟空领罪，“上告尊师我也离家有二十年矣，虽是回顾旧rì儿孙，但念师父厚恩未报，不敢去。”祖师道：“那里什么恩义？你只不惹祸不牵带我就罢了！”悟空见没奈何，只得拜辞，与众相别。众弟子苦求祖师不得，祖师道：“你这去，定生**。凭你怎么惹祸行凶，却不许说是我的徒弟，你说出半个字来，我就知之，把你这猢狲剥皮锉骨，将神魂贬在九幽之处，教你万劫不得翻身！”悟空道：“决不敢提起师父一字，只说是我自家会的便罢。”
广慈、广孝悄声谓悟空道：“现今师父已发雷霆之怒，不如暂且离去寻得大师兄前来。师父必然重收师弟入门。师弟切记切记！”
悟空谢了师父众师兄弟，即抽身，捻着诀，丢个连扯，纵起筋斗云，径回东胜。至此西游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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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rì悟空与众等，嬉笑打闹，喜喜欢欢，遂求众人当在大师兄面前美言几句。众兄弟自是答应。
悟空便在三星仙洞之前，盼望天sè，急不能到晚。及黄昏时，却与众就寝，假装合眼睡去，却定息存神。山中又没打更传箭，不知时分，只自家将鼻孔中出入之气调定。约到子时前后，悟空便轻轻的起来，穿了衣服，偷开前门，走出外，抬头观看，正是那——
月明清露冷，八极迥无尘。深树幽禽宿，源头水溜汾。
飞萤光散影，过雁字排云。正直三更候，应该访道真。
却见悟空从旧路径至后门外，只见那门儿果真半开半掩，悟空喜道：“师父果然yù与我传道，故此开着门。”即曳步近前，侧身进得门里，只走到祖师寝榻之下。见祖师蜷部身躯，朝里睡着了。悟空不敢惊动，即跪在榻前。那祖师不多时觉来，舒开两足，口中自吟道：
难，难，难！道最玄，莫把金丹作等闲。不遇至人传妙诀，空言口困舌头干！
悟空应声叫道：“师父，弟子在此跪候多时。”祖师闻得声音是悟空，即起披衣盘坐，喝道：“这猢狲！你不在前边去睡，却来我这后边作甚？”悟空却道：“师父昨rì坛前对众相允，教弟子三更时候，从后门里传我道理，故此大胆径拜师父榻下。”祖师听说，十分欢喜，暗自寻思道：“悟空果然是个天地生成的，不然，何就他打破我盘中之暗谜也？”悟空道：“此间更无六耳，止只弟子一人，望师父大舍慈悲，传与我长生之道罢，永不忘恩！”祖师道：“你今有缘，我亦喜说。既识得盘中暗谜，你近前来，仔细听之，当传与你长生之妙道也。”悟空叩头谢了，洗耳用心，跪于榻下。祖师云：
显密圆通真妙诀，惜修xìng命无他说。都来总是jīng气神，谨固牢藏休漏泄。
休漏泄，体中藏，汝受吾传道自昌。口诀记来多有益，屏除邪yù得清凉。
得清凉，光皎洁，好向丹台赏明月。月藏玉兔rì藏乌，自有龟蛇相盘结。
相盘结，xìng命坚，却能火里种金莲。攒簇五行颠倒用，功完随作佛和仙。
却与当rì传张广元菩提长生道一般无异，此时说破根源，悟空心灵福至。切切记了口诀，对祖师拜谢深恩，即出后门观看。但见东方天sè微舒白，西路金光大显明。依旧路转到前门，轻轻的推开进去，坐在原寝之处，子前午后，自己调息。
却早过了三年，祖师复登宝座，与众说法。谈的是公案比语，论的是外像包皮。妙不可言。祖师忽问：“悟空何在？”悟空近前跪下道：“弟子在此。”祖师道：“你这一向修些什么道来？”悟空道：“弟子近来法xìng颇通，菩提长生道已然融会贯通。”祖师点头道：“你既通法xìng，将神功融会贯通，但却是要防备着三灾利害。”悟空听说，沉吟良久道：“师父之言谬矣。我尝闻道高德隆，与天同寿，水火既济，百病不生，却怎么有个‘三灾利害’？”
祖师道：“此乃非常之道，夺天地之造化，侵rì月之玄机。丹成之后，鬼神难容。虽驻颜益寿，但到了五百年后，天降雷灾打你，须要见xìng明心，预先躲避。躲得过寿与天齐，躲不过就此绝命。再五百年后，天降火灾烧你。这火不是天火，亦不是凡火，唤做yīn火。自本身涌泉穴下烧起，直透泥垣宫，五脏成灰，四肢皆朽，把千年苦行，俱为虚幻。再五百年，又降风灾吹你。这风不是东南西北风，不是和熏金朔风，亦不是花柳松竹风，唤做鸹风。自囟门中吹入六腑，过丹田，穿九窍，骨肉消疏，其身自解。所以都要躲过。”悟空闻说，毛骨悚然，叩头礼拜道：“万望老爷垂悯，传与躲避三灾之法，到底不敢忘恩。”
菩提祖师道：“此亦无难，只是你比他人不同，故传不得。”悟空道：“我也头圆顶天，足方履地，一般有九窍四肢，五脏六腑，何以比人不同？”祖师道：“你虽然像人，却比人少腮。”原来那猴子孤拐面，凹脸尖嘴。悟空伸手一摸，笑道：“师父没成算。我虽少腮，却比人多这个素袋，亦可准折过也。”祖师说：“也罢，你要学那一般？有一般天罡数，该三十六般变化；有一般地煞数，该七十二般变化。”悟空道：“弟子愿多里捞摸，学一个地煞变化罢。”祖师闻言暗自摇头，与当初广元徒儿相比福缘差的可不是零星半点。祖师道：“既如此，上前来，传与你口诀。”遂附耳低言，不知说了些什么妙法。这猴王也是他一窍通时百窍通，当时习了口诀，自修自炼，将七十二般变化都学成了。
时间一晃又是几年，祖师与众门人在三星洞前休憩赏景。祖师忽而道：“悟空，腾云之术修的如何？”悟空道：“多蒙师父海恩，弟子功果完备，已能霞举飞升也。”祖师道：“你试飞举我看。”悟空弄本事，将身一耸，打了个连扯跟头，跳离地有五六丈，踏云霞去勾有顿饭之时，返复不上三里远近，落在面前，带手道：“师父，这就是飞举腾云了。”祖师摇头笑道：“你这个算不得腾云，只算得爬云而已。自古道：神仙朝游北海暮苍梧。似你这半rì，去不上三里，即便是爬云也还算不得。”悟空道：“怎么为‘朝游北海暮苍梧’？”祖师道：“凡腾云之辈，早辰起自北海，游过东海、西海、南海，复转苍梧。苍梧者，却是北海零陵之语话也。将四海之外，一rì都游遍，方算得腾云。”悟空道：“这个却难，却难！”祖师道：“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便是你师兄一个‘甩袖云’就有二十七万里路之遥”悟空闻得此言大喜，叩头礼拜，启道：“师父，为人切不可厚此薄彼，索xìng舍个大慈悲，将此腾云之法，一发传与我罢，决不敢忘恩。”祖师道：“凡诸仙腾云，皆跌足而起，你却与你师兄均不是这般。你师兄乃甩袖而起，我才见你去，连扯方才跳上。我今只就你这个势，传你个筋斗云罢。”悟空又礼拜恳求，祖师却又传个口诀道：“这朵云，捻着诀，念动真言，攒紧了拳，将身一抖，跳将起来，一筋斗就有十万八千里路！”师徒们天昏各归洞府。这一夜，悟空即运神炼法，会了筋斗云。逐rì家无拘无束，自在逍遥，此亦长生之美。
一rì，chūn归夏至，大众都在松树下谈经论道。大众道：“悟空，你是那世修来的缘法？前rì师父附耳低言，传与你的躲三灾变化之法，此法就只见师父传与大师兄与你，你可都会么？”悟空笑道：“不瞒诸兄长说，一则是师父传授，二来也是我昼夜殷勤，那几般儿都会了。”大众道：“趁此良时，你试演演，让我等看看。大师兄自会以来从未见其耍过，你且耍赖看看。”悟空闻说，抖擞jīng神，卖弄手段道：“众师兄请出个题目，要我变化什么？”大众道：“就变颗松树罢。”悟空捻着诀，念动咒语，摇身一变，就变做一颗松树。大众见了，鼓掌呵呵大笑，都道：“好猴儿，好猴儿！”不觉的嚷闹，惊动了祖师，祖师急拽杖出门来问道：“是何人在此喧哗？”大众闻呼，慌忙检束，整衣向前。悟空也现了本相，杂在丛中道：“回禀尊师，我等在此会讲论道，更无外姓喧哗。”祖师怒喝道：“你等大呼小叫，全不像个修行的体段。修行的人，口开神气散，舌动是非生，如何在此嚷笑？”大众道：“不敢瞒师父，适才孙悟空演变化耍子。教他变颗松树，果然是颗松树，弟子们俱称扬喝采，故高声惊冒尊师，望乞恕罪。”祖师道：“你等起去。”
菩提祖师却叫：“悟空过来！我问你弄什么jīng神，变什么松树？想当初你师兄强你十倍不止却慎言慎行，传功于你，你却人前卖弄？假如你见别人有，不要求他？别人见你有，必然求你。你若畏祸却要传他，若不传他，必然加害，你之xìng命又不可保。”悟空叩头道：“只望师父恕罪！”祖师道：“我也不怪罪你，但只是你回去罢。”悟空闻此言，满眼堕泪道：“师父，教我往那里去？”祖师道：“你从那里来，便从那里去就是了。”悟空顿然醒悟道：“我自东胜神洲傲来国花果山水帘洞来的。”祖师道：“你快回去，全你xìng命；若在此间断然不可！”悟空领罪，“上告尊师我也离家有二十年矣，虽是回顾旧rì儿孙，但念师父厚恩未报，不敢去。”祖师道：“那里什么恩义？你只不惹祸不牵带我就罢了！”悟空见没奈何，只得拜辞，与众相别。众弟子苦求祖师不得，祖师道：“你这去，定生**。凭你怎么惹祸行凶，却不许说是我的徒弟，你说出半个字来，我就知之，把你这猢狲剥皮锉骨，将神魂贬在九幽之处，教你万劫不得翻身！”悟空道：“决不敢提起师父一字，只说是我自家会的便罢。”
广慈、广孝悄声谓悟空道：“现今师父已发雷霆之怒，不如暂且离去寻得大师兄前来。师父必然重收师弟入门。师弟切记切记！”
悟空谢了师父众师兄弟，即抽身，捻着诀，丢个连扯，纵起筋斗云，径回东胜。至此西游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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