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第一滴清泪
时间推进半个时辰前。
当荒原草地上，那抹妖异的红sè焕发出来后，已经深入大山里的三个人，很自觉的抬起头，凝望着某个方向。
事实上，并不仅是他们看到了，那座矗立在荒原之上的尼雅城里，也有一些人看到了这样的景象。
“那是什么意思？”长歌扭头问道。
林之好摇头，因为他也不知道。
一个时辰后，三人沿着某条近路，终于追上了那支秘密前行的行军。
“打算怎么办？是绕过去，还是直接干掉他们?”肘青道。
“你认为呢？”林之好瞪了他一眼，直接干掉？三个人直接对上一支这样的行军？
这不是闲的牙疼，就是蛋疼了。
“不然呢？要么绕过去，要么直接杀出去，这样一来，说不定还能给那名将军一点提示”肘青无视他的眼神。
“哦？你说说看？”长歌愕然，一路上肘青也没有表现出什么天赋，甚至可以说，他只是比普通的武者强大一点而已，思想逻辑上，也只是一个普通人的水准。
而现在，他的脑子似乎会转了，这是一件令人诧异的事情。
“第一点，这里已经离玛雅地狱已经很近了，相当于隔着一扇墙而已，相信在明天早上，他们就开始朝着玛雅展开攻击了，所以，我们没有时间，第二点，行军能够秘密的潜伏到这里，说明他们拥有着强大的线眼，可以避开常将军的侦查，当然也可以知道我们的存在，如此说来，我们只剩下两条路可走，不能等，还有第三点，你们有没有想过，这是一支什么样的行军，他们有着什么样的装备？来自哪里？”肘青认真分析着。
闻言，长歌两人很怪异的看他，这就是绕过去？直接杀出去的理由？怎么想，也沾不上什么关系。
“你们什么眼神？”肘青愤怒。
“你的第一点，我们已经知道了，你第二点，我们也已经知道了，只有第三点，我们不知道”长歌认真说道，然后看着他。
“你们想要干嘛？”肘青脸sè铁青着。
“去吧，二选一”林之好笑道。
..........
午夜时分，月sè依旧朦胧。
环绕着大山下的帐篷，也熄灭了灯火，军兵们也陷入了沉眠，这个时候，还没有入睡的，除了那些站岗的军兵外，还有某个帐篷内，依旧闪烁着微弱的灯火。
呼呼声响的清风，还在吹着，那个闪烁着灯火的帐篷内，突然传出了一道声音。
“将军，我们的辎重已经断了。”
闪烁着灯火的帐篷内，有一名矗立在木桌前的中年男子，男子脸sè看起来有些沉重，甚至在说起这句话的时候，目光闪烁着某些痛苦。
辎重已断，这对于行军打仗的军队来说，等于彻底断了后路，没有辎重，拿什么来打？难道光着膀子就能和那些蛮人打了吗？这跟送si又有什么区别？
坐在木椅上，手不断敲打着木桌的常德胜将军，也因为这一句话，而陷入了久久的沉默。
良久后，常将军抬起头，簧火跳动的微光下，依稀可以看到那张充满沧桑的面容，看起来很憔悴，甚至在那双浑浊的目光中，可以看到那一丝焦虑与痛苦。
这说明了什么？帝国已经放弃他们了，尽管他不得不承认，那名坐在帝国皇城里的男子，已经无情到牺牲整个军队也要他杀si他。
“将军...”黎海焦急的看着他。
帝国已经放弃他们，甚至为了杀si他，已经放弃整个军队，这是何等的无情？
而黎海作为常德胜的心腹，同时也是他唯一的弟子，他岂能不明白这些，所以，他今天晚上而来，就是要劝服他。
玛雅地狱，镇守三年，这已经是这位将军的极限，在没有帝国的支持下，学院不出手的同时，谁能想到，这位将军是如何度过这三年的？
苍天无情，人有情，假如人亦无情，那么谁能给他未来？给他一个完好的晚年？
三年来，这名年老的将军牺牲太多了，甚至为了帝国，为了学院，直到年老，他都没有娶妻生儿。
而现在，帝国要放弃他，那么学院呢？黎海不敢想象，甚至不敢往那个方向去想，如果学院真的没有放弃他，早在很久以前，那名书生已经开始有所行动了。
“你想说什么？”常将军目光一冷，话语迫人，他非常不喜欢这些话，尽管黎海是他唯一的弟子。
黎海一顿，目光里闪烁着痛苦，双手攥紧而发抖，作为他唯一的弟子，他岂能不明白自己老师的固执，与保守，甚至可以说是迂腐。
若不是因为自己，是他的弟子，在没有说出这些话的时候，恐怕这名将军早已将他拿下了。
黎海颤抖着，沉默着，看着眼前这名已经老去的将军，心中充满了痛苦与辛酸，随后，他跪了下去。
“将军，离开这里吧”黎海哭了，四十多岁的他，跪在自己老师面前，流出了无声的泪水。
谁能想到，这名伴随自己老师征战多年的，宁愿流血不流泪的铁汉子，竟然在自己老师面前哭了。
常将军身子颤抖着，沧桑的脸颊看起来多了一些沉重感，他痛苦的闭上双眼，放在木桌上的手，却是无声无息的紧握着。
黎海是一名孤儿，很久以前，他在一个无人的小镇上，遇到了他，这才有了后来的故事。
而常德胜一直没有注意的是，当年那名看起来瘦小，浑身脏兮兮，只会哭鼻子的孩童，眨眼间已经长大了，这么一晃，便是三十多年，他至今还跟在自己身边。
黎海还在跪着，泪水已经开始蔓延下去，常德胜陷入了沉默中，三十年，这是一段什么样的岁月？
少年辞镇去，昂首向沙场，三十载风云，河东于河西。
“起来...”常德胜终于回神，目光冷冽的看着他，只是深处那一抹痛苦，还是被黎海捕捉到了。
那是一种愧疚，对于黎海三十年来的愧疚，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救了他，给了他一切，但同样也让他失去了一切。
黎海仍然没有起来，常德胜却从木椅上起来了，他脱下自己的军服，走上帐篷边上，拿起那一把看起来有些锈迹的铜剑。
黎海凛然。
“从现在开始，你就是第七军的将军，你的任务就是，向东突围，回到荒原后，将大军解散”常德胜沉声说道，军服放在木桌上，铜剑呈上。
黎海再也无法保持平静了，身子颤抖着，他微微张口，似乎要质疑，要询问，为什么？为什么？
“帝国不会放过我，蛮人不会放过我，这场战争，我们已经输了”常德胜背对着他说道，这道背影却是显得如此高大，落寞甚至是孤寂。
“以前，我总听您说，学院是好地方，如果说，人间还有情，那么一定是学院，但现在，你为什么不提学院？你在告诉我？学院已经变了吗？老师...”黎海看着说道，第一次拥有了质疑学院的勇气。
学院无情？真的无情吗？常德胜没有回答，在他看来，学院的救援，有可能在路上了。
他不相信，书生无情，不相信学院无情，因为除了院长外，没人比他更加明白书生的为人。
于是，他又一次陷入了沉默，第一次，在自己的弟子质疑下，没有反驳，没有呵斥。
但这不说明，他认可，只是这一次，或许也是最后一次了。
常德胜转过身子，在那微弱的簧火跳动下，可以看到那张被岁月洗條过的脸颊，充满了沧桑与孤寂感，而那双看起来浑浊而却夹带着某些落寞的眼眸，被他不经意的眯了起来。
黎海愈发不平静了，帐篷内，就他和他，那一闪而过的光芒是什么？是泪光吗？
“点兵三十，明天早上我向西杀去，引开蛮人的视线，你从大山后撤离”常德胜道，就这样走出帐篷。
“将军...”
帐篷外，不知道什么时候，聚来了第七军所有的翎长，一个个跪在地上。
月sè模糊，但从帐篷内照映的灯火，依稀可以看到，这些翎长军兵那张充满决然的脸sè。
“你们干什么？”常德胜怒喝，目光冷冷的看着这些翎长军兵。
“大人，你的军服呢？”
“大人，你要抛弃我们吗？”
“大人，你认为你走后，帝国，蛮人军队会放过我们吗？”
“大人，我们没有后路了”
翎长军兵们颤声说道。
“我已经安排好了，明天你们向东撤离”常德胜冷冷的扫过他们。
“将军，我们都是您的兵”一名翎长在说完这句话后，朝着常德胜叩了一个头。
紧接着，所有翎长军兵都做出了同样的动作，常德胜的脸sè，不经意的变得苍白了几分，目光里深深的蕴含着某些光芒，他无声无息的紧握着双手，而陷入了沉默。
直到很久后，这些翎长军兵们才一个个接着离开，终于，一抹清风拂过，这名年迈的将军，在岁月驱使下，流出了人生中的第一滴清泪。
黎海就在他后面，军服他捧着，铜剑，压在军服上面。
这一夜，似乎显的更加漫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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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荒原草地上，那抹妖异的红sè焕发出来后，已经深入大山里的三个人，很自觉的抬起头，凝望着某个方向。
事实上，并不仅是他们看到了，那座矗立在荒原之上的尼雅城里，也有一些人看到了这样的景象。
“那是什么意思？”长歌扭头问道。
林之好摇头，因为他也不知道。
一个时辰后，三人沿着某条近路，终于追上了那支秘密前行的行军。
“打算怎么办？是绕过去，还是直接干掉他们?”肘青道。
“你认为呢？”林之好瞪了他一眼，直接干掉？三个人直接对上一支这样的行军？
这不是闲的牙疼，就是蛋疼了。
“不然呢？要么绕过去，要么直接杀出去，这样一来，说不定还能给那名将军一点提示”肘青无视他的眼神。
“哦？你说说看？”长歌愕然，一路上肘青也没有表现出什么天赋，甚至可以说，他只是比普通的武者强大一点而已，思想逻辑上，也只是一个普通人的水准。
而现在，他的脑子似乎会转了，这是一件令人诧异的事情。
“第一点，这里已经离玛雅地狱已经很近了，相当于隔着一扇墙而已，相信在明天早上，他们就开始朝着玛雅展开攻击了，所以，我们没有时间，第二点，行军能够秘密的潜伏到这里，说明他们拥有着强大的线眼，可以避开常将军的侦查，当然也可以知道我们的存在，如此说来，我们只剩下两条路可走，不能等，还有第三点，你们有没有想过，这是一支什么样的行军，他们有着什么样的装备？来自哪里？”肘青认真分析着。
闻言，长歌两人很怪异的看他，这就是绕过去？直接杀出去的理由？怎么想，也沾不上什么关系。
“你们什么眼神？”肘青愤怒。
“你的第一点，我们已经知道了，你第二点，我们也已经知道了，只有第三点，我们不知道”长歌认真说道，然后看着他。
“你们想要干嘛？”肘青脸sè铁青着。
“去吧，二选一”林之好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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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夜时分，月sè依旧朦胧。
环绕着大山下的帐篷，也熄灭了灯火，军兵们也陷入了沉眠，这个时候，还没有入睡的，除了那些站岗的军兵外，还有某个帐篷内，依旧闪烁着微弱的灯火。
呼呼声响的清风，还在吹着，那个闪烁着灯火的帐篷内，突然传出了一道声音。
“将军，我们的辎重已经断了。”
闪烁着灯火的帐篷内，有一名矗立在木桌前的中年男子，男子脸sè看起来有些沉重，甚至在说起这句话的时候，目光闪烁着某些痛苦。
辎重已断，这对于行军打仗的军队来说，等于彻底断了后路，没有辎重，拿什么来打？难道光着膀子就能和那些蛮人打了吗？这跟送si又有什么区别？
坐在木椅上，手不断敲打着木桌的常德胜将军，也因为这一句话，而陷入了久久的沉默。
良久后，常将军抬起头，簧火跳动的微光下，依稀可以看到那张充满沧桑的面容，看起来很憔悴，甚至在那双浑浊的目光中，可以看到那一丝焦虑与痛苦。
这说明了什么？帝国已经放弃他们了，尽管他不得不承认，那名坐在帝国皇城里的男子，已经无情到牺牲整个军队也要他杀si他。
“将军...”黎海焦急的看着他。
帝国已经放弃他们，甚至为了杀si他，已经放弃整个军队，这是何等的无情？
而黎海作为常德胜的心腹，同时也是他唯一的弟子，他岂能不明白这些，所以，他今天晚上而来，就是要劝服他。
玛雅地狱，镇守三年，这已经是这位将军的极限，在没有帝国的支持下，学院不出手的同时，谁能想到，这位将军是如何度过这三年的？
苍天无情，人有情，假如人亦无情，那么谁能给他未来？给他一个完好的晚年？
三年来，这名年老的将军牺牲太多了，甚至为了帝国，为了学院，直到年老，他都没有娶妻生儿。
而现在，帝国要放弃他，那么学院呢？黎海不敢想象，甚至不敢往那个方向去想，如果学院真的没有放弃他，早在很久以前，那名书生已经开始有所行动了。
“你想说什么？”常将军目光一冷，话语迫人，他非常不喜欢这些话，尽管黎海是他唯一的弟子。
黎海一顿，目光里闪烁着痛苦，双手攥紧而发抖，作为他唯一的弟子，他岂能不明白自己老师的固执，与保守，甚至可以说是迂腐。
若不是因为自己，是他的弟子，在没有说出这些话的时候，恐怕这名将军早已将他拿下了。
黎海颤抖着，沉默着，看着眼前这名已经老去的将军，心中充满了痛苦与辛酸，随后，他跪了下去。
“将军，离开这里吧”黎海哭了，四十多岁的他，跪在自己老师面前，流出了无声的泪水。
谁能想到，这名伴随自己老师征战多年的，宁愿流血不流泪的铁汉子，竟然在自己老师面前哭了。
常将军身子颤抖着，沧桑的脸颊看起来多了一些沉重感，他痛苦的闭上双眼，放在木桌上的手，却是无声无息的紧握着。
黎海是一名孤儿，很久以前，他在一个无人的小镇上，遇到了他，这才有了后来的故事。
而常德胜一直没有注意的是，当年那名看起来瘦小，浑身脏兮兮，只会哭鼻子的孩童，眨眼间已经长大了，这么一晃，便是三十多年，他至今还跟在自己身边。
黎海还在跪着，泪水已经开始蔓延下去，常德胜陷入了沉默中，三十年，这是一段什么样的岁月？
少年辞镇去，昂首向沙场，三十载风云，河东于河西。
“起来...”常德胜终于回神，目光冷冽的看着他，只是深处那一抹痛苦，还是被黎海捕捉到了。
那是一种愧疚，对于黎海三十年来的愧疚，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救了他，给了他一切，但同样也让他失去了一切。
黎海仍然没有起来，常德胜却从木椅上起来了，他脱下自己的军服，走上帐篷边上，拿起那一把看起来有些锈迹的铜剑。
黎海凛然。
“从现在开始，你就是第七军的将军，你的任务就是，向东突围，回到荒原后，将大军解散”常德胜沉声说道，军服放在木桌上，铜剑呈上。
黎海再也无法保持平静了，身子颤抖着，他微微张口，似乎要质疑，要询问，为什么？为什么？
“帝国不会放过我，蛮人不会放过我，这场战争，我们已经输了”常德胜背对着他说道，这道背影却是显得如此高大，落寞甚至是孤寂。
“以前，我总听您说，学院是好地方，如果说，人间还有情，那么一定是学院，但现在，你为什么不提学院？你在告诉我？学院已经变了吗？老师...”黎海看着说道，第一次拥有了质疑学院的勇气。
学院无情？真的无情吗？常德胜没有回答，在他看来，学院的救援，有可能在路上了。
他不相信，书生无情，不相信学院无情，因为除了院长外，没人比他更加明白书生的为人。
于是，他又一次陷入了沉默，第一次，在自己的弟子质疑下，没有反驳，没有呵斥。
但这不说明，他认可，只是这一次，或许也是最后一次了。
常德胜转过身子，在那微弱的簧火跳动下，可以看到那张被岁月洗條过的脸颊，充满了沧桑与孤寂感，而那双看起来浑浊而却夹带着某些落寞的眼眸，被他不经意的眯了起来。
黎海愈发不平静了，帐篷内，就他和他，那一闪而过的光芒是什么？是泪光吗？
“点兵三十，明天早上我向西杀去，引开蛮人的视线，你从大山后撤离”常德胜道，就这样走出帐篷。
“将军...”
帐篷外，不知道什么时候，聚来了第七军所有的翎长，一个个跪在地上。
月sè模糊，但从帐篷内照映的灯火，依稀可以看到，这些翎长军兵那张充满决然的脸sè。
“你们干什么？”常德胜怒喝，目光冷冷的看着这些翎长军兵。
“大人，你的军服呢？”
“大人，你要抛弃我们吗？”
“大人，你认为你走后，帝国，蛮人军队会放过我们吗？”
“大人，我们没有后路了”
翎长军兵们颤声说道。
“我已经安排好了，明天你们向东撤离”常德胜冷冷的扫过他们。
“将军，我们都是您的兵”一名翎长在说完这句话后，朝着常德胜叩了一个头。
紧接着，所有翎长军兵都做出了同样的动作，常德胜的脸sè，不经意的变得苍白了几分，目光里深深的蕴含着某些光芒，他无声无息的紧握着双手，而陷入了沉默。
直到很久后，这些翎长军兵们才一个个接着离开，终于，一抹清风拂过，这名年迈的将军，在岁月驱使下，流出了人生中的第一滴清泪。
黎海就在他后面，军服他捧着，铜剑，压在军服上面。
这一夜，似乎显的更加漫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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