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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上瘾

    紫陌抬眼看了一下天色,又看了看跟饭后散步助消化似得慢悠悠的顾城,忍了忍还是说出口来。

    “顾公子,不如你也骑马吧。”

    顾城回头看着在马上有些拘谨的她,又看了看蓝天白云,缓声道:“山谷中只放了这一匹马。”

    紫陌随即低头仔细打量了一下骑着的这匹马,伸手拍了拍马头,见它虽然有些丧气却也步态轻盈牙齿齐整,料想撑住他们两人和一篓子药应该不成问题,点头道:“那就一起骑好了。”

    顾城闻言眼神闪烁了一下,看着她又好像在犹豫什么,那神情让她有些莫名:莫不是在心疼马?还是这匹马有隐疾,驮不得重物的?

    顾城立在马旁,看紫陌莫名其妙地坐在马背上看他,那有几分呆愣的表情让他不由扬了扬唇角,他想着自己是不是太拘谨了些带得她都有些不自在,便不再犹豫,伸手将药篓子向后移了移腾出一块地方来。紫陌见状便自发地向前挪了挪,待到顾城翻身上马双手越过她的腰抓住缰绳时,那姿态就好像把她搂在了怀里一样,紫陌僵着拎着鱼的手,后背贴着他的胸膛,方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来有句话叫做“男女授受不亲”。

    原来他方才是在犹豫这个,而那闪烁眼神……莫不是自己邀别人同乘一骑的行为太过豪放另类,不符合当下女子温婉贤淑吃颗梅子都要分三十口细嚼慢咽的风尚?

    紫陌想了想还是觉得有必要挽回一下自己的形象,于是就顺手将黑锅扣到了不在场的师父身上,微微侧了侧脸,对因为药篓子占地儿胸膛不得不贴着她后背的顾城解释:“我师父一直教导我们要不拘小节,我们跟着他素性散漫惯了,你莫要见怪。”

    见顾城抿唇点点头,紫陌稍稍放下心来,就觉一阵温热的暖流流拂过她右耳畔,顾城的声音近得就在耳边:“将手往边移开一些,鱼上的水要滴在你裙子上了。”

    紫陌闻言忙将提着鱼的手费力地伸长。耳畔发丝在马儿疾驰带起的风中飞扬,她甩了甩刮在脸上痒痒的头发,心里盘算这如果今天留他吃顿饭打打交情,届时再委婉地跟他提一提要回玉佩,会不会顾城就卖她这个人情了。于是她偏了偏头,用另一只手被半掩着唇防止头发吹到嘴里去,瓮声瓮气地对顾城道:“顾公子,要不一会儿你到我院中吃鱼吧,算我犒劳你帮我背着药篓子走了这一下午,你放心。我做饭的手艺还不错。”

    顾城听惯了谦虚之词。倒很少听见有人自夸自己手艺不错。不由笑着对她道:“司徒净天倒是教了你不少东西。”

    紫陌讪讪地抿了抿唇,心道师父他老人家自己的手艺都惨不忍睹,哪里能教会她这些实用的本事,于是果断地抹杀被错记在司徒净天头上的那点功劳:“我师父之所以收下我做徒弟。差不多有一半是因为我的厨艺还算合他的心意,我听说拜师之前他们基本都是囤着熟食来吃的,哪有现在想吃什么就做什么的好日子。”顿了顿她又接着道:“我从前喜欢过一个人,他受伤卧床休养了好几个月,我觉得他喝苦药太辛苦,为了给他解喝过药后口里的苦味,就学会了自己做糖糕。他恢复期饮食要清淡少盐,可庄里的厨子偏偏是个重口味,我就又学着自己做清淡的菜。慢慢地就养出了一手好厨艺。”

    被倾莲掳在清泉宫的那段时日,她耐心地教倾莲如何蒸糖糕如何做菜,倒不是她认为倾莲真的很适合子卿才帮她,只是因为她知道:一个将手保养得像玉一样光洁的美丽女子,为了给喜欢的人做一道合心的菜品。能弯下身子蹲在灶前生火添柴,顶着烟熏和油污,亲事油盐柴米,默默地忍受着由此而蓬头垢面的自己,是一件多么困难又伟大的事。

    她亲眼看见过倾莲在手被笼屉的热气烫出了一个燎泡,疼得躲在厨房的一角偷偷地抹眼泪,将糕点送去给子卿时,她却用袖子遮掩住了那个燎泡,含蓄地微笑,轻声地言语,从头到尾没露出一丝痕迹来。

    爱情有时让人卑微,也会让人成熟,不论过程如何辛酸,结果又是否如意,它都会教会那些曾经用心爱过的人一些真的东西,那是一些无法用价值衡量,不能从书卷上找到,只有自己才能明白的道理。

    她看着倾莲为子卿的默默付出,才觉得自己其实没有必要这样痛恨君少臣:即使因为他差一点毁了容貌,又差一点丢了性命,但却不能因此抹杀掉他留给她的那些美好的回忆,也不能否认他存在的那些岁月里,她真的过得很不错。

    真正的放下,不是将过往忘得一干二净,而是再提起时还能想到一些曾经的好,想到这场情恋并不是一无是处,这便是她走过这一场情恋后明白的道理。

    思及此,她忍不住问顾城:“我看着你喝了这么多次药,从来没见你吃过什么东西来祛苦味,难道你喜欢这味道?”

    顾城闻言微微弯了弯唇角,“有谁会喜欢苦味,只是想让自己习惯罢了。”

    紫陌有些好奇:“那倘若有盘糖糕放在你面前,你能忍住了不去吃?”

    顾城没说能,也没说不能,他只是云淡风轻地笑。紫陌顶着耳边呼啸地风回头看他,他好看的唇角挂着一贯温润的笑,那感觉说不上亲近又不是疏离,此刻他白色衣角在风中翻飞,那场景让她不由想起了从话本上看到的一句话:衣袂清扬,凌风而来。她一直以为那是眉目凌厉的侠客才能做出的姿态,却从没想过这个乍看上去略显文弱的美男子,呈现出的这般姿态却比她想象中的更加好看。

    紫陌回到院子里后将走时准备好的药都泡了一泡,而后放入药锅中熬煮,自己去柜子里取出了珍藏的半瓮蔷薇糖,一并抱到了小厨房里。

    等顾城走进门来时,桌上除了一只盛着黑褐色药汁的青玉碗外,还有一盘梅花形状的淡粉色糕点,紫陌的眉眼在氤氲的水汽里更显柔美,轻轻浅浅地笑着,在他喝完药后,拈着一块糖糕递到他面前,那明媚的眼睛像是在问他:你是要,还是不要?

    糖糕酥软,入口即化,舌尖上残余的苦味和辛辣渐渐被一股淡淡的花香掩盖,想细品出到底是什么花的味道,那香气却又若有若无的散开了,留下一股捉摸不透的失落。

    “这是什么花的香气?”顾城在那幽香中微微失神,回过神后问紫陌道。

    紫陌又拈起一块递给他,一边解释:“是蔷薇,先前在南宛时我腌好了半瓮,让你捡了个便宜,我拜师两年多,连我师父都不知道其实我这道糕点是做得最好的。”

    “为什么他不知道?”顾城含着一口糖糕问她,连话里都带上了些许蔷薇花的香气。

    “自然是我没做给他吃过,”紫陌看他也不像口舌之人,便很是大方地与他分享自己的小秘密:“他嘴刁,认准一样东西会吃许久都不让换,我若养出了他这个毛病让他吃上了瘾,苦得还不是我自己。”

    顾城在她自以为聪明的自得笑容里垂眸轻笑,很想告诉她:若他也上瘾了,恐怕是要比司徒更加欲罢不能的。

    一小盘糖糕不过五块,最后全落入了从不吃糖祛苦味的顾城腹中,紫陌见他意犹未尽的样子颇为得意,端着空盘子到后厨去准备料理那只死鱼。

    随手拎了一把菜刀在鱼肚子上比划了半天,琢磨这样大的草鱼该一鱼几吃比较合适,一只纤长秀美的手却从十分自然地从她手中拦过了菜刀,手下的鱼也被夺了过去,顾城一手按着鱼,一手拎着菜刀,对她道:“劳烦帮我把袖子卷上去。”

    紫陌掏出帕子来擦干净握鱼的手,给他把袖子卷了上去,傻愣愣地站在一旁看顾城颇为娴熟地去鳞,开膛,掏腮,硬生生将一把破菜刀也能使出花剑的感觉来。

    “没想到你也会下厨。”紫陌叹服地洗着鱼,感叹这鱼杀得干净又漂亮,当真是大厨风范,若是再得一番指导,说不定很快就能赶上她了。顾城在一边用帕子擦拭洗干净的手,闻言道:“只是杀鱼洗菜打个下手罢了,其它的便是插不上手了。”

    紫陌闻言立刻兴致勃勃地隔空指了指墙角的白菜,顾城当真又卷起了放下的袖子,二话不说将那颗白菜搬过来扒下老帮子,极其认真的在水中洗起来。

    “你这人倒是有趣,”紫陌眉眼弯弯地控干了鱼腹中的水,瞥他一眼道:“明明看着像个君子做派,却也是上得厅堂下得厨房的,怎么你就不怕君子远庖厨了?”

    顾城将洗干净的白菜叶放在一只干净盆里,白皙的手指仔细揉搓着水中嫩嫩地白菜心,言语间很是自若:“我从不以君子自居,自然也不受君子之礼约束,随心所欲自然皆可为之。”

    “真的皆可为之?”紫陌切着姜片问他,听到他“嗯”了一声,立刻刀刃一转,指着橱子道:“那里面有米,舀出两碗来帮我洗洗干净。”

    ps:

    第三更来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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