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岁
吉生上几代没有一个是过完一个花甲的，最老的一位还差三天满六十，当时人们想尽办法要将他的寿命拖上几天，到头来他只苦笑着对人说了一句“看来我是注定短命鬼的命”才蹬了腿。
吉生想起这些事来，心里就比刀割还要难受，所以儿子一降生，吉生就叫他太岁。指望太岁能活个一百二百的，将祖宗的岁数补齐。
太岁打小的时候就疯疯癫癫，没个正经。他爱抱小女孩，男孩子他连动都不动一下。也是太岁人小模样好，大人们乐得让他“抱老婆抱老婆”那样笑哈哈抱走。太岁倒也不脸红，一抱上就走远。人们倒是疑心过，但总见他没事一样回来，小女孩也是恬恬绵绵的，在意心也就松了许多。
有一次，太岁把人家的掌上明珠抱走了，许久没有回来，人们便去寻，寻见了，也不动气，偷偷过去看个究竟，等看到了，我的天，太岁抱着小女孩仰躺着，象查看珠子一样摆弄着看小女孩的那儿呢。大人能不气，一巴掌打得太岁滚地，抱着女儿气咻咻走了。
有了这档子事，太岁没有女孩子抱了。rì渐大了，不久就有了补偿。女孩子家不上七岁，穿的都是开裆裤。太岁比人家大，却不嫌弃她们，专爱跟她们玩。一玩，女孩子多半是蹲着的，开了双腿，鬼jīng鬼jīng的太岁一边玩一边斜着眼睛，有时离大人远了，他还会说，呀，你那儿跟人家的不一样呢。挺挺的象一个包，人家的是窝进去的，你凸出来。这女孩子不服气，叫来别的女孩子，再一说，几个四五岁的女孩子便把那儿挺出来，互相看看，太岁便象只青娃，在这个那儿蹲蹲，又一小跳，在那个那儿蹲蹲。那个长成了包的女孩回到家，依着妈妈说，妈，我是不是病了，我是一个包，人家是一个窝呢。大人明白过来，问了个一清二楚的，太岁便倒了霉。
有女孩家的人家象防賊一样防着太岁，女孩子家象躲瘟疫一样躲着太岁。太岁被人们见弃了，但不久，太岁又得到了补偿，太岁有个大他三岁的姐姐，这个姐姐是个蠢女子，没人跟她一起玩的，见太岁老在自己跟前，欢喜了，到哪儿都让太岁跟着。碰巧爸妈又有了小子，太岁便离了爸妈的床，和蠢子一起睡了。蠢子没女孩的那种感觉，一上床总是一丝不挂的，没过多久，便睡得同死猪一样，太岁没那个睡心，听着姐姐猪一样的气息响起，他就坐了起来，借着爸妈还没吹息灯，猫腰看着那儿，有时还禁不住过去摸摸，一摸，蠢子便挺挺身，开了腿，四脚扒裟开来，太岁更好看了。有一夜灯很亮，太岁晃见了蠢子刚开始发育的nǎi子，他挪了过去，先捏捏自己的，乖乖，太岁大叫，妈，快来啊，她长了两个瘤子呢。
妈过来，明白了，默默走了，过了一会，吉生来了，一把提下太岁，劈头盖脸打了太岁一顿。挨了打的太岁并不服气，第二天同蠢子出来，遇到几个后生，其中一个给了几个野果子给太岁吃，问太岁的脸怎么肿了，太岁一五一十地说了，可人家假装着不信，太岁生气了，叫过蠢子，也不说什么，旋即解开了蠢子的胸扣，再往两边一撩开，瞧，瞧呀，是长了瘤子么？几个后生看了好大一会儿，嬉笑着散开，却抛过一句话来，原来太岁也傻。
吉生晓得了这件事，太岁头上就起了鼓叮蜂，全是包，还非得要睡到竹床上，不准上蠢子的床。太岁没有闲着，一挨到深夜，就溜进蠢子的床，摸了个够才溜下来。次数多了，倒让他看见了爸在妈身上，但他们半遮半掩的，太岁看不分明，只想那大约是好事，也学着样，扑在蠢子的身上。蠢子透不过气，睡梦里撑起她那粗大的手臂，竟将太岁掀到了床下。
吉生闻听到声响，虎跳而下，见是太岁，又是一顿好打。太岁被赶进了柴棚子里住。夜里想，进屋的门却被吉生全都闩死了。太岁去了乐趣，白天里便蔫不拉叽的，死不打活坐在一个拐角处，看来来往往女人的档下。有些女人大大咧咧的，侧开的裤缝里总露出里面的红裤子，太岁便专盯那儿，有一次一个五大三粗的女人账破了档，偏没穿红裤子，太岁便叫，出了毛了呢。女人这才注意自己，一开脚，我的天，全漏了出来了，她双脚一夹，匆忙转身回家跑，但并没忘记给太岁一巴掌。
太岁不能常坐在那儿看女人，吉生派了许多的法给他干，还骂，本想你太太岁岁，你却是个十足的打短命的，一心放在那里，命长到哪里去？打短命的，要不改，你满不过二十，jīng气就要漏个jīngjīng干干，打短命的，一心放在那儿。
太岁被活累着，又住在柴棚子里，渐渐收敛了这德xìng。但到了他十二三郎当岁，懵懵懂懂知道点世事，一时间变本加厉，就连鬼都嫌死他了。他变着法子看女人那儿，女人发觉后，加了jǐng觉。太岁不死心，他竟然身子站到了茅坑里，缩头在一角的草下，女人上茅坑，他就侧着头看，边说，我见了，没毛，却黑黑的，象狗耳朵。
有不正经的男人和后生则总拉着太岁问这个那个的，太岁便—说了。女人听到后虽气，但洗澡时看看自己，太岁竟说的丝毫不离。成了家的女人记xìng短，那些没过门的闺女便记xìng长，又听到后生在问自己，太岁将自己的隐秘全告诉别人了，长得好，引起后生sè迷迷的眼神，长得难看，便丟人，这蔫能不记恨太岁。
有一个闺女，人长的漂漂亮亮，就要与人成亲了。这男人却来问了太岁，太岁说，她呀，全是黄毛呢，几个大疤，花花斜到一边去了。男人一听，回家对妈说，妈去闺女家问，闺女的妈如实说了，她小时候到外婆家去，外婆打瞌睡松了手，她坐到了木炭火上，烧了。说完后问男人的妈是怎晓得的，男人的妈便说出了太岁。闺女没嫁成，恨死了太岁，终于得了手，把太岁打成了个拐子。太岁没被打死，已是人家手下留情了。吉生还能怎的，只盼他拐了以后能改了本xìng，能成个拐子太岁，也不枉一生一世，不枉叫太岁。
蠢子嫁人了，太岁从柴棚子里搬到了屋里，这时太岁的妈染了病，是会传染的痨病。吉生先搬了出去，后来小崽也搬了出去，吉生想太岁反正已经拐了，没令指望，就没叫搬了，太岁和妈睡在一屋。妈见着老公也不上这屋，只留下一个太岁，对太岁倒是好了许多。
天渐渐变了，由凉转热，由热转闷，到了三伏天。妈不时震天地咳嗷，一阵虚汗气一阵闷热汗，起不得床，只能勤快地换衣，这事便由躲着rì头不出工的太岁来完成，妈起初还叫太岁出去，可渐渐不支力了，却叫太岁来帮一下手，这时妈大骂蠢子，说蠢子要不是那样的货，妈病成这样也不来侍侯，倒让太岁受苦，害着眼睛。
妈越来越靠着太岁了，有时候光着胸脯拖着两只干瘪的皮袋子倚在床头等着太岁拿来衣服。太岁见着，目瞪口呆，嗔着，妈，我吸你的时候，弟弟吸你的时候都不是这样子的。妈说，病把我抽干了，成这样子，我年轻的时候nǎi子可圆呢。妈许是许久没人同她说话了，说起来就没完。那时候同辈的女人哪个不嫉恨的，如今我这样了，难看么？要是我病好了，又会好看的，我再让你看，你也喜欢看，是么？
太岁不言语，眼睛朝下瞭着，妈妈笑，说，妈忘了，你不爱看nǎi子，爱看那儿，但妈不能让你看。
太岁转了身，端来一盆水，说，妈，你擦擦。妈擦了脸，揩了几下身子，没劲了，叫来了太岁，说，太岁，你来帮忙，我要擦一下下面，脱不下裤子来，你抱起我，背过脸去，太岁这么做了，但没背过脸去，随着妈有气无力的手移动着眼睛，却不料妈没命地咳嗽起来，又抽了气，不久便昏死过去。
太岁跳下床，拧来了湿毛巾敷在妈的额头上，见妈还光着身子，手脚忙乱套上衣，这才套裤子。见了妈那儿，打住了，他脑海里浮现出茅坑里见到的，比着，妈没有毛，全掉光了，是蒸好后晒上的茄子片，太岁的泪下来了。
太岁和妈的事村子里的人晓得些，吉生也猜到了些，但无人记恨太岁，谁要吉生有个人事不懂、自己都不能周全的女儿呢。有这蠢子，跟没有女没有什么两样。亲亲、疏疏的都怕染着痨病，一个个躲得远远的，连來看都不来看一眼，只剩下个太岁。
妈是越来越没了气力了，凡事都倚着太岁，太岁干着男人不能干的事，还偏偏给自己的妈做，有不合人眼的，上天也会原谅的。太岁为妈揩身子，擦下体，久了，也象是擦自己，没了感觉。
妈终于在这年隆冬死了，死的时候象个孩子，没几斤重。没人愿意来为妈洗尸，有人教了太岁。太岁打来一盆水，抱妈进了盆，记着“倒三七四”，在妈背上擦了三把重水，五官各一把，两nǎi子各一把，在下处擦了四把，抱起揩干穿上寿衣，抱出来，人们远远望着，见太岁将妈抱入棺材，这才有几个戴了口罩的男人过来，钉上棺材板。第二天，山村将第一个得痨病死的人抬上了远山深深地埋了。
太岁虽没染上病，但谁晓得以后呢，再说又是看了一年多妈的一身四体的人，以前还有种种劣迹，谁爱搭理这个拐子呢？吉生另外娶了老婆，另做了屋，早忘了当初将太岁取名叫太岁的盼望他长命百岁的事了。
太岁住在老屋里，自己过起了rì子。有烂嘴的后生见太岁坐下，就在远处窝下来，遥遥问：太岁，你妈病成干柴棒，那花儿没谢么？太岁没动静。后生又说了，太岁，你摸你妈的nǎi子几次了？有千数万次了吧。太岁突然抽出一根茶树枝，火一样冲
出去，竟转眼追上了捞头便打，可怜几个后生给打得杀猪一样叫。事后，大人骂儿子，该死的，没**用，跑不过一个大拐子。后生说了，见鬼了，太岁跑起丄一点也不拐。人不信，验证了一次。我的天，真不拐呢。等不追人，走起来又是一摇一摆的，真是见鬼了。
没有人再惹太岁，太岁也不惹人，仿佛看足了自己的妈的，再不爱看别人的了，不管怎样，太岁不惹女人记恨了，太岁种着一块田，有了干木头，也不同人打伴结伙，独个儿下山上山，自度着光yīn。
农闲了，太岁四处走走，遍山寻寻，总能捡回一些吃的东西，有时还能捡回兔子，那兔子还是活的，让人称奇不已。有一晚，妈入了太岁的梦说，太岁，妈害了你，你已到了婚娶的年龄了，你爸早忘了你，你这辈子让妈给害了，害得惨，一辈子怕是没女人照面你。
太岁说，妈，我不要女人照面，只想看看，却看不到。妈说，你自个儿想吧，会有办法的，妈到时候帮你。太岁真动了脑子，后来竟想到了。
他早早进山，站在山梁上看，有女人来了，他躲了起来，女人多半是上山打柴的，打柴怕重，早就在山上砍了放在太阳底下晒晒。太岁晓得女人在哪儿砍柴，也摸准了女人会在哪儿脱裤子。太岁早早地等在那儿，藏得很深。女人忙了一会儿，总得要解手，也真上了太岁那儿，女人仗着没人，收拾自己时有的还要突出那儿让自己看一会，所以太岁总能看个分明，有些时候一昼可以看到好几人，看一人好几次呢。
两年过去了，太岁看遍了村里所有的女人，老老少少的，全看在眼里，竟没有人察觉。却是有一回，太岁太胆大了些，他躲在一个树洞里，一个黄花闺女屁股朝外，身子朝里，双手扶树，那儿就现在了洞里。太岁没躲，让她尿在了自己身上，等她尿完了，却气了，心想，你敢尿我，我就要摸你，就这一念，太岁伸了手，手一触，女人受惊软了身子，没叫出来，人就萎在了树上。太岁岂能错过，摸不停手，还挤出头来，手伸进衣服里摸nǎi子。女的同伴她去了许久没回，叫她，没应，徐徐过来，遥遥望着，等她缓过神来，却陡然间隆出一团大雾，女人见大雾仿佛人形，便死劲地看着，这时，太岁却听见了有声音对他说：还不快跑，妈帮你来了。
她们回去，对大人说了，大人心静，让黄花闺女脱衣服查验，却是没破身子，想想那雾象是太岁妈的形，却生了不少的疑问，便开始注意太岁了。太岁也觉察到，许久不敢举动。有时女人远远见了太岁，她们故意提高嗓门说，要是有不要脸的东西看我，我要把他的**割下来，剜出他的双眼来。太岁就这样的话听多了，晓得危险，渐渐又收了心。
太岁没了生趣，一个人常去附近的yīn暗角落。这些角落人们见着，但从不踏脚。象荆棘丛里，深沟里，消水洞里，不是鬼就是蛇的，说起来都毛骨悚然，但太岁爱去，后来人们便见太岁到树下的荆棘丛里，以后便常常去。荆棘丛里长着两棵合抱的荆棘树，两棵荆棘树下长着无数的小荆棘树，密密麻麻的，有丘田那么大。老一辈的人说，荆棘丛里窝着后生鬼呢。荆棘树下处是个大深沟，深沟里不满各种各样的荆棘，老一輩的人说，深沟里游走着没气鬼。没气鬼是生下来，没发声就死去是婴儿变的，这种地方莫说进去，就是打从那里经过，也是两脚成蹄，能踏多远就踏多远一步，可太岁爱去，还钻进去，迟迟不出来。
太岁恋上了那里，不为别的，只为那个其中一棵荆棘树。荆棘树杆下端长出了一副女人形，象一个立着的女人，裸着，两只nǎi子，下面一个包。想着捏女人的，觉一觉，怪，软软的一捏，用点功，下去，松手，复了形。最怪的是那个包，同女人的一模一样，但会变，今儿个是鼓鼓的包，明儿个是红红的小包，再过一天又是狗耳朵，太岁化上了三个月，才明白它的变故，它是一月变一轮，一轮有几十种式样。
太岁一想，村里的女人的样子它都能变出来。太岁痴痴地看着，只是偶尔动手摸摸。
到了初冬季节，太岁到荆棘树丛已有了大半年了，却发生了一档子事。早起的人站在荆棘树不远的山梁，迎着薄薄的阳光望荆棘树望去，我的天，一条绣带飘摇的女人正在雾树上变幻着身形呢。这景象被许多人看到了，一时间村里人心惶惶。本来是不会有这景象的，偏是太岁想起了爸在妈身上，他也不顾冷，脱了衣服贴上去，只是太岁不晓得交合，就这样贴着，贴后的第二天，就出了这景象。
太岁在人们光怪陆离的目光里几天不去那儿了，但几天里都梦见一个陌生的女人，那女人每次都说同样的话语：太岁，你救我，我是一个仙女，七仙女的老四，犯了戒，罚在树里出来不得，你救我，再贴在我心，成我排行倍，我就能显身了。
太岁想了几天，后来决定晚上去。
太岁贴到了第四回，人们见树上的女人有脸sè了。
太岁贴到第六回，人们以能见到树上女人的鼻子了，还依稀能见眼睛。
到了最后一回，人们早已察觉了太岁，在夜里去堵太岁的门。太岁出不去，天快要亮了，太岁才挖了屋后的狗洞钻了出去。人们见着，追他，太岁起了跑，人们见这，我的天，哪里拐啊？比兔子还窜的快！太岁没耽搁，一到就解衣相贴。人们不敢近前，田野里围着。树上有了光，闪闪的，天变了sè，雾矮了下来。就在这时，山里人头一次听到了冬天响雷，沉沉的，闷闷的，象发了瘟的狗，随时都可能炸裂而来。雷终于炸裂了下来，等夺目一闪后，大雷炸在荆棘树上，一棵中间开裂，一个活生生的女人徐徐上升，一手还抱着一个大大的象女人花花的东西，再是一个大雷，人们见着太岁拔地而起，坐在那东西的zhōng yāng，花花在电光中徐徐合上，终于成了一个包，又是闭目的一闪，等人能看见东西，上空啥也没有了，天也渐渐恢复了原sè。
吉生终于想起了太岁，他良心发现了，冲进了荆棘树，人们见着，丢了恐惧，一齐小小心心进去。太岁横在树兜时间，脸sè红润，还带着笑，却是没了生息。
人们移了目，发现树上的女人形。有人捏捏，再捏捏，下端的看看，再看看，又捏捏，出声了，我的天，象我老婆的，一模一样，许多男人都动了手，也这样说。
有人把那东西割下来，用了劲，成了团，同抬太岁的吉生父子上了道。有人嘴刁，回去了，就割了一块，烧了烧，给狗吃了一块，没事，自己吃起来，我的天，跟吃猪肉一样。第二天又去割，我的天，刀口长没了，又成团。偏是女人恨它象自己，丢了人，趁男人不在家，全扔进了火里，等男人回来，只有气进没有气出，也有人乖巧了，又进了荆棘树，乖乖，又有两nǎi子一个包呢，只是小了些，他割下来藏在了家里。
吉生见太岁一直红红着脸，身子又温热，不敢下棺。
割了东西的男人在夜里起了邪心，起了床，正想同那东西交合，老婆却冲了过来，将三团东西一踩成饼，往灶里一把，放进柴，着了火，不久，烤肉味就飘了出来。
这男人又溜进了荆棘树丛里，一抬眼，乖乖，又长了出来了。不过比昨rì里的还小了许多。他正待要动手，他老婆举刀冲了过来，男人抱头跑了。女人没走，她一不做二不休。放火烧了。
太岁到了第七天去了红脸，返黑发冷，吉生不拖迟了，去抱他，我的天，只抱起了衣服，尸体却是没有了，再一看，又见着太岁一般，吉生跑出门，人齐刷刷进去，再一看，吉生也看不见太岁了。吉生大叫，太岁，你莫要吓我呀！人们齐劝着，那天里就登仙了，进了包。遂了在生不了的愿，不会吓你的。吉生想想，奉了九九八十一支香，说了好些后悔话，葬了个衣冠冢，便罢了。
村里的女人想起以前的太岁，今儿个谈起，有些新近嫁来没听说太岁看过的，倒哀哀不是，后悔迟了时rì，没让太岁这个仙看上一眼，粘上点他的仙气。
如吉生所骂，太岁没满二十，是二十差一天死的。吉生想起这事的时候，已是一年以后了。他和后妻生的儿子这年六岁，他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胆子，竟去了荆棘树丛里，拿出一团东西来，rì子一久，这东西神奇便叫人眼馋了。
吉生家隔三差五地割一刀下来，烧一碗，吃起肉来，在这节不节的年不年的rì子吃肉，馋死人了。于是一时间，全村人都到荆棘树丛里去寻宝，但谁也没有寻到，只剩下吉生家这一块。村里人觉得这团东西没个不好，就叫它太岁，取了太岁的意，但太岁肉也没上一百二百的年载，就在第三天，山里大雪。兽没了吃的，进了村，一只狐狸将太岁肉整个儿叨走了，一丝也没有留下。
许多年过去了，几个七老八十的女人坐在一起，那个下体有疤的女人说，乖乖，我们这一茬人命长呢，除了几个遭难的，都满了花甲升天，我们几个还活着呢。听她这么一说，各自想想，都说了，真是也嘿，长寿呢，我的天，莫非是太岁看过了的缘故？
又是许多年过去了，人们将下体有疤的女人下了葬，想想她有一百三十六岁，有人说了，她是太岁呢，比起太公太婆还长几十年。这时候人们已记不起那个看过这太岁下体的那个太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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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生想起这些事来，心里就比刀割还要难受，所以儿子一降生，吉生就叫他太岁。指望太岁能活个一百二百的，将祖宗的岁数补齐。
太岁打小的时候就疯疯癫癫，没个正经。他爱抱小女孩，男孩子他连动都不动一下。也是太岁人小模样好，大人们乐得让他“抱老婆抱老婆”那样笑哈哈抱走。太岁倒也不脸红，一抱上就走远。人们倒是疑心过，但总见他没事一样回来，小女孩也是恬恬绵绵的，在意心也就松了许多。
有一次，太岁把人家的掌上明珠抱走了，许久没有回来，人们便去寻，寻见了，也不动气，偷偷过去看个究竟，等看到了，我的天，太岁抱着小女孩仰躺着，象查看珠子一样摆弄着看小女孩的那儿呢。大人能不气，一巴掌打得太岁滚地，抱着女儿气咻咻走了。
有了这档子事，太岁没有女孩子抱了。rì渐大了，不久就有了补偿。女孩子家不上七岁，穿的都是开裆裤。太岁比人家大，却不嫌弃她们，专爱跟她们玩。一玩，女孩子多半是蹲着的，开了双腿，鬼jīng鬼jīng的太岁一边玩一边斜着眼睛，有时离大人远了，他还会说，呀，你那儿跟人家的不一样呢。挺挺的象一个包，人家的是窝进去的，你凸出来。这女孩子不服气，叫来别的女孩子，再一说，几个四五岁的女孩子便把那儿挺出来，互相看看，太岁便象只青娃，在这个那儿蹲蹲，又一小跳，在那个那儿蹲蹲。那个长成了包的女孩回到家，依着妈妈说，妈，我是不是病了，我是一个包，人家是一个窝呢。大人明白过来，问了个一清二楚的，太岁便倒了霉。
有女孩家的人家象防賊一样防着太岁，女孩子家象躲瘟疫一样躲着太岁。太岁被人们见弃了，但不久，太岁又得到了补偿，太岁有个大他三岁的姐姐，这个姐姐是个蠢女子，没人跟她一起玩的，见太岁老在自己跟前，欢喜了，到哪儿都让太岁跟着。碰巧爸妈又有了小子，太岁便离了爸妈的床，和蠢子一起睡了。蠢子没女孩的那种感觉，一上床总是一丝不挂的，没过多久，便睡得同死猪一样，太岁没那个睡心，听着姐姐猪一样的气息响起，他就坐了起来，借着爸妈还没吹息灯，猫腰看着那儿，有时还禁不住过去摸摸，一摸，蠢子便挺挺身，开了腿，四脚扒裟开来，太岁更好看了。有一夜灯很亮，太岁晃见了蠢子刚开始发育的nǎi子，他挪了过去，先捏捏自己的，乖乖，太岁大叫，妈，快来啊，她长了两个瘤子呢。
妈过来，明白了，默默走了，过了一会，吉生来了，一把提下太岁，劈头盖脸打了太岁一顿。挨了打的太岁并不服气，第二天同蠢子出来，遇到几个后生，其中一个给了几个野果子给太岁吃，问太岁的脸怎么肿了，太岁一五一十地说了，可人家假装着不信，太岁生气了，叫过蠢子，也不说什么，旋即解开了蠢子的胸扣，再往两边一撩开，瞧，瞧呀，是长了瘤子么？几个后生看了好大一会儿，嬉笑着散开，却抛过一句话来，原来太岁也傻。
吉生晓得了这件事，太岁头上就起了鼓叮蜂，全是包，还非得要睡到竹床上，不准上蠢子的床。太岁没有闲着，一挨到深夜，就溜进蠢子的床，摸了个够才溜下来。次数多了，倒让他看见了爸在妈身上，但他们半遮半掩的，太岁看不分明，只想那大约是好事，也学着样，扑在蠢子的身上。蠢子透不过气，睡梦里撑起她那粗大的手臂，竟将太岁掀到了床下。
吉生闻听到声响，虎跳而下，见是太岁，又是一顿好打。太岁被赶进了柴棚子里住。夜里想，进屋的门却被吉生全都闩死了。太岁去了乐趣，白天里便蔫不拉叽的，死不打活坐在一个拐角处，看来来往往女人的档下。有些女人大大咧咧的，侧开的裤缝里总露出里面的红裤子，太岁便专盯那儿，有一次一个五大三粗的女人账破了档，偏没穿红裤子，太岁便叫，出了毛了呢。女人这才注意自己，一开脚，我的天，全漏了出来了，她双脚一夹，匆忙转身回家跑，但并没忘记给太岁一巴掌。
太岁不能常坐在那儿看女人，吉生派了许多的法给他干，还骂，本想你太太岁岁，你却是个十足的打短命的，一心放在那里，命长到哪里去？打短命的，要不改，你满不过二十，jīng气就要漏个jīngjīng干干，打短命的，一心放在那儿。
太岁被活累着，又住在柴棚子里，渐渐收敛了这德xìng。但到了他十二三郎当岁，懵懵懂懂知道点世事，一时间变本加厉，就连鬼都嫌死他了。他变着法子看女人那儿，女人发觉后，加了jǐng觉。太岁不死心，他竟然身子站到了茅坑里，缩头在一角的草下，女人上茅坑，他就侧着头看，边说，我见了，没毛，却黑黑的，象狗耳朵。
有不正经的男人和后生则总拉着太岁问这个那个的，太岁便—说了。女人听到后虽气，但洗澡时看看自己，太岁竟说的丝毫不离。成了家的女人记xìng短，那些没过门的闺女便记xìng长，又听到后生在问自己，太岁将自己的隐秘全告诉别人了，长得好，引起后生sè迷迷的眼神，长得难看，便丟人，这蔫能不记恨太岁。
有一个闺女，人长的漂漂亮亮，就要与人成亲了。这男人却来问了太岁，太岁说，她呀，全是黄毛呢，几个大疤，花花斜到一边去了。男人一听，回家对妈说，妈去闺女家问，闺女的妈如实说了，她小时候到外婆家去，外婆打瞌睡松了手，她坐到了木炭火上，烧了。说完后问男人的妈是怎晓得的，男人的妈便说出了太岁。闺女没嫁成，恨死了太岁，终于得了手，把太岁打成了个拐子。太岁没被打死，已是人家手下留情了。吉生还能怎的，只盼他拐了以后能改了本xìng，能成个拐子太岁，也不枉一生一世，不枉叫太岁。
蠢子嫁人了，太岁从柴棚子里搬到了屋里，这时太岁的妈染了病，是会传染的痨病。吉生先搬了出去，后来小崽也搬了出去，吉生想太岁反正已经拐了，没令指望，就没叫搬了，太岁和妈睡在一屋。妈见着老公也不上这屋，只留下一个太岁，对太岁倒是好了许多。
天渐渐变了，由凉转热，由热转闷，到了三伏天。妈不时震天地咳嗷，一阵虚汗气一阵闷热汗，起不得床，只能勤快地换衣，这事便由躲着rì头不出工的太岁来完成，妈起初还叫太岁出去，可渐渐不支力了，却叫太岁来帮一下手，这时妈大骂蠢子，说蠢子要不是那样的货，妈病成这样也不来侍侯，倒让太岁受苦，害着眼睛。
妈越来越靠着太岁了，有时候光着胸脯拖着两只干瘪的皮袋子倚在床头等着太岁拿来衣服。太岁见着，目瞪口呆，嗔着，妈，我吸你的时候，弟弟吸你的时候都不是这样子的。妈说，病把我抽干了，成这样子，我年轻的时候nǎi子可圆呢。妈许是许久没人同她说话了，说起来就没完。那时候同辈的女人哪个不嫉恨的，如今我这样了，难看么？要是我病好了，又会好看的，我再让你看，你也喜欢看，是么？
太岁不言语，眼睛朝下瞭着，妈妈笑，说，妈忘了，你不爱看nǎi子，爱看那儿，但妈不能让你看。
太岁转了身，端来一盆水，说，妈，你擦擦。妈擦了脸，揩了几下身子，没劲了，叫来了太岁，说，太岁，你来帮忙，我要擦一下下面，脱不下裤子来，你抱起我，背过脸去，太岁这么做了，但没背过脸去，随着妈有气无力的手移动着眼睛，却不料妈没命地咳嗽起来，又抽了气，不久便昏死过去。
太岁跳下床，拧来了湿毛巾敷在妈的额头上，见妈还光着身子，手脚忙乱套上衣，这才套裤子。见了妈那儿，打住了，他脑海里浮现出茅坑里见到的，比着，妈没有毛，全掉光了，是蒸好后晒上的茄子片，太岁的泪下来了。
太岁和妈的事村子里的人晓得些，吉生也猜到了些，但无人记恨太岁，谁要吉生有个人事不懂、自己都不能周全的女儿呢。有这蠢子，跟没有女没有什么两样。亲亲、疏疏的都怕染着痨病，一个个躲得远远的，连來看都不来看一眼，只剩下个太岁。
妈是越来越没了气力了，凡事都倚着太岁，太岁干着男人不能干的事，还偏偏给自己的妈做，有不合人眼的，上天也会原谅的。太岁为妈揩身子，擦下体，久了，也象是擦自己，没了感觉。
妈终于在这年隆冬死了，死的时候象个孩子，没几斤重。没人愿意来为妈洗尸，有人教了太岁。太岁打来一盆水，抱妈进了盆，记着“倒三七四”，在妈背上擦了三把重水，五官各一把，两nǎi子各一把，在下处擦了四把，抱起揩干穿上寿衣，抱出来，人们远远望着，见太岁将妈抱入棺材，这才有几个戴了口罩的男人过来，钉上棺材板。第二天，山村将第一个得痨病死的人抬上了远山深深地埋了。
太岁虽没染上病，但谁晓得以后呢，再说又是看了一年多妈的一身四体的人，以前还有种种劣迹，谁爱搭理这个拐子呢？吉生另外娶了老婆，另做了屋，早忘了当初将太岁取名叫太岁的盼望他长命百岁的事了。
太岁住在老屋里，自己过起了rì子。有烂嘴的后生见太岁坐下，就在远处窝下来，遥遥问：太岁，你妈病成干柴棒，那花儿没谢么？太岁没动静。后生又说了，太岁，你摸你妈的nǎi子几次了？有千数万次了吧。太岁突然抽出一根茶树枝，火一样冲
出去，竟转眼追上了捞头便打，可怜几个后生给打得杀猪一样叫。事后，大人骂儿子，该死的，没**用，跑不过一个大拐子。后生说了，见鬼了，太岁跑起丄一点也不拐。人不信，验证了一次。我的天，真不拐呢。等不追人，走起来又是一摇一摆的，真是见鬼了。
没有人再惹太岁，太岁也不惹人，仿佛看足了自己的妈的，再不爱看别人的了，不管怎样，太岁不惹女人记恨了，太岁种着一块田，有了干木头，也不同人打伴结伙，独个儿下山上山，自度着光yīn。
农闲了，太岁四处走走，遍山寻寻，总能捡回一些吃的东西，有时还能捡回兔子，那兔子还是活的，让人称奇不已。有一晚，妈入了太岁的梦说，太岁，妈害了你，你已到了婚娶的年龄了，你爸早忘了你，你这辈子让妈给害了，害得惨，一辈子怕是没女人照面你。
太岁说，妈，我不要女人照面，只想看看，却看不到。妈说，你自个儿想吧，会有办法的，妈到时候帮你。太岁真动了脑子，后来竟想到了。
他早早进山，站在山梁上看，有女人来了，他躲了起来，女人多半是上山打柴的，打柴怕重，早就在山上砍了放在太阳底下晒晒。太岁晓得女人在哪儿砍柴，也摸准了女人会在哪儿脱裤子。太岁早早地等在那儿，藏得很深。女人忙了一会儿，总得要解手，也真上了太岁那儿，女人仗着没人，收拾自己时有的还要突出那儿让自己看一会，所以太岁总能看个分明，有些时候一昼可以看到好几人，看一人好几次呢。
两年过去了，太岁看遍了村里所有的女人，老老少少的，全看在眼里，竟没有人察觉。却是有一回，太岁太胆大了些，他躲在一个树洞里，一个黄花闺女屁股朝外，身子朝里，双手扶树，那儿就现在了洞里。太岁没躲，让她尿在了自己身上，等她尿完了，却气了，心想，你敢尿我，我就要摸你，就这一念，太岁伸了手，手一触，女人受惊软了身子，没叫出来，人就萎在了树上。太岁岂能错过，摸不停手，还挤出头来，手伸进衣服里摸nǎi子。女的同伴她去了许久没回，叫她，没应，徐徐过来，遥遥望着，等她缓过神来，却陡然间隆出一团大雾，女人见大雾仿佛人形，便死劲地看着，这时，太岁却听见了有声音对他说：还不快跑，妈帮你来了。
她们回去，对大人说了，大人心静，让黄花闺女脱衣服查验，却是没破身子，想想那雾象是太岁妈的形，却生了不少的疑问，便开始注意太岁了。太岁也觉察到，许久不敢举动。有时女人远远见了太岁，她们故意提高嗓门说，要是有不要脸的东西看我，我要把他的**割下来，剜出他的双眼来。太岁就这样的话听多了，晓得危险，渐渐又收了心。
太岁没了生趣，一个人常去附近的yīn暗角落。这些角落人们见着，但从不踏脚。象荆棘丛里，深沟里，消水洞里，不是鬼就是蛇的，说起来都毛骨悚然，但太岁爱去，后来人们便见太岁到树下的荆棘丛里，以后便常常去。荆棘丛里长着两棵合抱的荆棘树，两棵荆棘树下长着无数的小荆棘树，密密麻麻的，有丘田那么大。老一辈的人说，荆棘丛里窝着后生鬼呢。荆棘树下处是个大深沟，深沟里不满各种各样的荆棘，老一輩的人说，深沟里游走着没气鬼。没气鬼是生下来，没发声就死去是婴儿变的，这种地方莫说进去，就是打从那里经过，也是两脚成蹄，能踏多远就踏多远一步，可太岁爱去，还钻进去，迟迟不出来。
太岁恋上了那里，不为别的，只为那个其中一棵荆棘树。荆棘树杆下端长出了一副女人形，象一个立着的女人，裸着，两只nǎi子，下面一个包。想着捏女人的，觉一觉，怪，软软的一捏，用点功，下去，松手，复了形。最怪的是那个包，同女人的一模一样，但会变，今儿个是鼓鼓的包，明儿个是红红的小包，再过一天又是狗耳朵，太岁化上了三个月，才明白它的变故，它是一月变一轮，一轮有几十种式样。
太岁一想，村里的女人的样子它都能变出来。太岁痴痴地看着，只是偶尔动手摸摸。
到了初冬季节，太岁到荆棘树丛已有了大半年了，却发生了一档子事。早起的人站在荆棘树不远的山梁，迎着薄薄的阳光望荆棘树望去，我的天，一条绣带飘摇的女人正在雾树上变幻着身形呢。这景象被许多人看到了，一时间村里人心惶惶。本来是不会有这景象的，偏是太岁想起了爸在妈身上，他也不顾冷，脱了衣服贴上去，只是太岁不晓得交合，就这样贴着，贴后的第二天，就出了这景象。
太岁在人们光怪陆离的目光里几天不去那儿了，但几天里都梦见一个陌生的女人，那女人每次都说同样的话语：太岁，你救我，我是一个仙女，七仙女的老四，犯了戒，罚在树里出来不得，你救我，再贴在我心，成我排行倍，我就能显身了。
太岁想了几天，后来决定晚上去。
太岁贴到了第四回，人们见树上的女人有脸sè了。
太岁贴到第六回，人们以能见到树上女人的鼻子了，还依稀能见眼睛。
到了最后一回，人们早已察觉了太岁，在夜里去堵太岁的门。太岁出不去，天快要亮了，太岁才挖了屋后的狗洞钻了出去。人们见着，追他，太岁起了跑，人们见这，我的天，哪里拐啊？比兔子还窜的快！太岁没耽搁，一到就解衣相贴。人们不敢近前，田野里围着。树上有了光，闪闪的，天变了sè，雾矮了下来。就在这时，山里人头一次听到了冬天响雷，沉沉的，闷闷的，象发了瘟的狗，随时都可能炸裂而来。雷终于炸裂了下来，等夺目一闪后，大雷炸在荆棘树上，一棵中间开裂，一个活生生的女人徐徐上升，一手还抱着一个大大的象女人花花的东西，再是一个大雷，人们见着太岁拔地而起，坐在那东西的zhōng yāng，花花在电光中徐徐合上，终于成了一个包，又是闭目的一闪，等人能看见东西，上空啥也没有了，天也渐渐恢复了原sè。
吉生终于想起了太岁，他良心发现了，冲进了荆棘树，人们见着，丢了恐惧，一齐小小心心进去。太岁横在树兜时间，脸sè红润，还带着笑，却是没了生息。
人们移了目，发现树上的女人形。有人捏捏，再捏捏，下端的看看，再看看，又捏捏，出声了，我的天，象我老婆的，一模一样，许多男人都动了手，也这样说。
有人把那东西割下来，用了劲，成了团，同抬太岁的吉生父子上了道。有人嘴刁，回去了，就割了一块，烧了烧，给狗吃了一块，没事，自己吃起来，我的天，跟吃猪肉一样。第二天又去割，我的天，刀口长没了，又成团。偏是女人恨它象自己，丢了人，趁男人不在家，全扔进了火里，等男人回来，只有气进没有气出，也有人乖巧了，又进了荆棘树，乖乖，又有两nǎi子一个包呢，只是小了些，他割下来藏在了家里。
吉生见太岁一直红红着脸，身子又温热，不敢下棺。
割了东西的男人在夜里起了邪心，起了床，正想同那东西交合，老婆却冲了过来，将三团东西一踩成饼，往灶里一把，放进柴，着了火，不久，烤肉味就飘了出来。
这男人又溜进了荆棘树丛里，一抬眼，乖乖，又长了出来了。不过比昨rì里的还小了许多。他正待要动手，他老婆举刀冲了过来，男人抱头跑了。女人没走，她一不做二不休。放火烧了。
太岁到了第七天去了红脸，返黑发冷，吉生不拖迟了，去抱他，我的天，只抱起了衣服，尸体却是没有了，再一看，又见着太岁一般，吉生跑出门，人齐刷刷进去，再一看，吉生也看不见太岁了。吉生大叫，太岁，你莫要吓我呀！人们齐劝着，那天里就登仙了，进了包。遂了在生不了的愿，不会吓你的。吉生想想，奉了九九八十一支香，说了好些后悔话，葬了个衣冠冢，便罢了。
村里的女人想起以前的太岁，今儿个谈起，有些新近嫁来没听说太岁看过的，倒哀哀不是，后悔迟了时rì，没让太岁这个仙看上一眼，粘上点他的仙气。
如吉生所骂，太岁没满二十，是二十差一天死的。吉生想起这事的时候，已是一年以后了。他和后妻生的儿子这年六岁，他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胆子，竟去了荆棘树丛里，拿出一团东西来，rì子一久，这东西神奇便叫人眼馋了。
吉生家隔三差五地割一刀下来，烧一碗，吃起肉来，在这节不节的年不年的rì子吃肉，馋死人了。于是一时间，全村人都到荆棘树丛里去寻宝，但谁也没有寻到，只剩下吉生家这一块。村里人觉得这团东西没个不好，就叫它太岁，取了太岁的意，但太岁肉也没上一百二百的年载，就在第三天，山里大雪。兽没了吃的，进了村，一只狐狸将太岁肉整个儿叨走了，一丝也没有留下。
许多年过去了，几个七老八十的女人坐在一起，那个下体有疤的女人说，乖乖，我们这一茬人命长呢，除了几个遭难的，都满了花甲升天，我们几个还活着呢。听她这么一说，各自想想，都说了，真是也嘿，长寿呢，我的天，莫非是太岁看过了的缘故？
又是许多年过去了，人们将下体有疤的女人下了葬，想想她有一百三十六岁，有人说了，她是太岁呢，比起太公太婆还长几十年。这时候人们已记不起那个看过这太岁下体的那个太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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