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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五十八:悲哀

    原月狠狠洗了几遍手,还是觉得那股臭味挥之不去。

    走在路上,时时可见侍卫列队走过,冷冰冰的目光好像锯齿一样在她身上切割而过。为了躲避这种目光,她见了侍卫就躲,不知不觉来到一带荒芜的地区,枯黄色的藤蔓攀上低矮破旧的宫殿,隐隐有女子的闲言碎语从里面传出。

    这里难道是传说中的冷宫?她向前一步,突然被什么东西险些绊倒。她低头一看,甚是眼熟,翻过来再看,手一抖,这不是玉玺吗?感情被小黑扔到这儿了。

    “谁在外面?”有人听到动静走出来。她纠结了一会儿,拿着玉玺一起跑了。

    不能回家,不能找风昶卿,更不能向皇上邀功……完全是个烫手山芋,要不找个地方埋了吧?

    “是你!”

    她听到声音迅速把玉玺藏到身后,对拎着裙摆小跑过来的房盈傻笑,“房美人,你找我?”

    房盈脸一红,“美人也是你叫的?你藏了什么东西,快拿出来给我看!”

    她后退一步,讪讪道:“房美人,这个不方便……”

    “哦,是不是你偷情的证据?快拿出来,我要看。”

    “小姑娘家家的看这种东西会嫁不出去。”

    “果然是!本姑娘多的是人想娶,倒是你,到底是什么人!?”

    她幽幽的叹了口气,手慢慢伸出来,房盈瞪大眼睛一眨不眨地地注视着她的动作。好像会出现什么稀世珍宝。

    原月突然转身就跑。房盈提着裙摆追上去,很快就追丢了,只得跺跺脚离开了。这时原月从围墙上爬起来,吐出粘在嘴上的草。把玩着手里的玉玺。想着自己因为这个东西提心吊胆了那么多次,干脆闭上眼,手一松,玉玺就掉下去,没碎,但是出现了一条裂缝。

    好爽。

    她毫无愧疚感地离开了。

    玉玺是在三个时辰后被巡逻的侍卫发现的,拿到裂了的玉玺,好不容易有了些精神的皇上再次气晕过去。

    钦天监送来批语,说这是不祥之兆,急需喜像盖过。就是俗称的冲喜。于是房盈的嫁娶问题被提上议程。

    这日原月死皮赖脸地跟着卢晓麟出去混饭吃。一桌子都是他的同僚好友,多了一个她显得特别尴尬。卢晓麟只得塞了她几张银票,低声道:“自个儿玩去。”

    “不要。万一我被别人拐走了怎么办?”她厚颜无耻地回答,然后一筷子夹了五六块红烧肉塞进嘴里,油腻腻的样子令在场之人都不忍直视。卢晓麟觉得自己快要没脸见人了,拎起她的后衣领把她拖出去,恶狠狠地交代她两个时辰内不准回来。

    她嘟囔了几句,等他关上门后一脸平静地转了个弯,踹开旁边那间包房的门,里面张贵仇等人正在里面喝酒划拳,还不知从哪家青楼偷渡过来几个姑娘,莺声燕语满屋。还有的正在大跳艳舞。

    她一进来,几个姑娘吓得惊呼。外面的人听到动静感到奇怪,原月赶紧先一步把门关上。

    几个男的看到她,脸上都出现讪讪的笑容,毕竟他们上次把人灌醉拿去送礼。原月拿起酒杯就往张贵仇身上砸去,溅了他一身酒水,他还没反应过来,她一手一盘菜扔向沈长阁和柳俊。

    某次被狂殴时原月的泼妇形象猛地浮现在三人脑海中,他们同时咽了口口水,外强中干的沈长阁向前一步,干巴巴道:“你想干什么?别以为我们三个大男人会怕你。”

    “我不是大男人,当我不存在就好。”柳俊已经被她的眼神吓破了胆,特别上次割手指放血盖手印的事已经给他留下深深的心理阴影。

    张贵仇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蹲下身,消失在原月的视线里。

    沈长阁心里大骂这两个窝囊废,鼓足勇气冲上去准备跟原月火拼,原月一脚踢向他下档,他吓得脸都绿了,赶紧闪开,原月转身拿起椅子往他身上砸。她力道控制的很好,会让他青一块紫一块,但不会出血,也不会打断他的骨头,尽管她很想。

    “灌醉老娘!出卖老娘!你们几个兔崽子活腻了是不是!?”她一脚踢翻桌子,碗筷饭菜摔了一地,满地狼藉。

    姑娘们大声尖叫,缩在角落。

    “给我闭嘴!”原月把卢晓麟给她的银票连同她自己的都甩给角落里的姑娘,她们立刻安静下来,七手八脚地抢银票,用舌头舔舔手指点起来。

    她转头朝三个男人阴笑一声,一手抓起一张椅子往他们身上招呼,他们被她震慑,反抗都忘了,只能杀猪似的惨叫。

    不知过了多久,突然门被踹了,她回头一看,竟然是卢晓麟和他的朋友。他们才刚开始喝酒就被隔壁的声响吵得不行,终于忍无可忍踹了门,没想到看到的却是让他们终身难忘的场面。

    卢晓麟最先回过神来,快步进去把门关上。

    原月连忙把椅子扔了,“那个……卢师兄,我可以解释的……啊,杀人啦!”她被卢晓麟提起耳朵,脚差点离地。卢晓麟的脸色经过一系列化学变化,最后转化为墨一样的黑。直接把她拽离酒楼,连马车也不上,在众目睽睽之下走了半个时辰的路,拽着她的耳朵直到袁府才放开。

    “原大人,不对,袁大人,在家好好反省吧。”他面无表情地转身就走。

    “切,屁大点事儿……”害她老脸都丢尽了,以为她回不了卢府就会向那个白痴老头屈服吗?她有的是钱!一摸荷包,脸色就变了,刚才一激动把钱都扔给那些女人了。

    她一抬头就对上袁之寰震惊的脸,她转身就走。袁之寰反应过来之后上前拉住她往府里拖,嘴里絮絮叨叨着:“死丫头,终于知道回家了。”

    “家”字让她的心脏骤然一跳,安静下来没再挣扎。袁府的下人都好奇地看着她,窃窃私语着。

    “月儿!”宋媒看见她惊喜地喊出声,甩着胸前两坨横肉欢天喜地地跑上前把她拥入怀中,眼泪哗哗地就掉下来,“娘还以为月儿不要娘了。”

    原月淡定地推开她,“应该说是你不要我了。我的房间在哪里?”

    “你这孩子,怎么跟你娘说话的?”袁之寰不高兴地训了她一句,“翠芜、红香,这个是三小姐,你们带她去西厢,就住在二小姐旁边。”

    原月一愣,“三小姐?二小姐?你有几个孩子啊?”

    袁之寰气得吹胡子瞪眼,“你这是在盘问我吗?这是大家闺秀该对父亲的态度吗?”

    “他们是谁的孩子?也是我娘的?还是别的女人的?”她咄咄逼人地发问:“你有几个女人?我娘是正房还是小妾?难道我还要叫别的女人娘?”

    眼看袁之寰脸有发青的趋势,宋媒赶紧给他顺气,一边笑呵呵地对她解释:“月儿,你大哥和二姐虽然不是娘生的,但是你大娘是很好的人,当初也是她收留了……”

    “就是说你是小妾?”

    宋媒嗫嚅着说不出话。原月看着她这个样子肺都要气炸了,她的母亲是妾?她是妾的女儿?她一点都不想再在这里呆下去,然而一转身突然就被人扇了一巴掌,她以为是袁之寰,一看却是一个年轻的姑娘,满脸气愤,好像恨不得将她生吞活剥。

    被打的不爽被奇怪压下去,她问:“你谁啊?”

    姑娘又想扇她,宋媒赶紧抱住那姑娘,哀求道:“二小姐,月儿是你妹妹,以后大家要好好相处。”

    “你给我滚开!你这个坏女人,我娘尸骨未寒你就回来抢她的位置,你一个人来鸠占鹊巢还不够,还带着这个野种,你们统统滚出我家!”袁倩对宋媒大吼,回过身还想打原月。

    原月马上明白了这姑娘的身份,没理她,对袁之寰似笑非笑道:“袁大人,好家教啊,原来大家闺秀就是这个样子,让我这个在乡下住了十五年的乡巴佬刮目相看呢。娘,你也看到了,这里压根就不欢迎我们,你干嘛还死皮赖脸地留下来,我又不是没钱养不活你,缺男人的话要多少我给你找多少……”

    “啪!”

    她不可思议地睁大眼睛,呆呆地看着红着眼睛,手还没有放下的宋媒。她轻喃:“你打我?”她声嘶力竭地吼出来:“你打我!?你为了这个老男人和这个死丫头打我!哈!以前一口一个宝贝,现在有了男人和新女儿就嫌我碍事了对不对!”

    “不不,不是这样的……”宋媒也被自己刚才的行为吓住了,哭着想拉住她,被她用力甩开。

    她后退一步,看着宋媒突然笑了,“告诉你,我不在乎,我根本不在乎!没爹没娘的日子我又不是没过过,从现在开始我不想在见到你这个虚伪的女人。哦,这里是你们的地盘,我走!”

    她转身就跑,宋媒想追上去,身后突然传来“老爷晕了”的惊呼声,她连忙回去看袁之寰。

    原月跑出袁府,不知不觉眼睛已经红得跟兔子一样,周围人的指指点点她听不见,一股脑地跑着,跑得筋疲力尽停下来的时候发现天已经暗了,她正置身一片莺声燕语中,大红的灯笼明晃晃地挂着,她偏头一看看到天仙楼的牌匾。

    “不好意思,这里不招待女客,你是不是走错门了,蓝苑在隔壁,呵呵!”

    周围尽是不怀好意的笑声,有男有女。她红着眼睛大吼一声:“给我滚开!”把拦在她面前的姑娘震得后退数步,她横冲直撞地闯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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