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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异侠白水

    头上没有树荫遮挡,阳光猛烈,所以很快就有人支起了军帐。

    今天的菜式很特别,不仅有浓厚北方风味的烤羊腿,还有南方常见的几样jīng致小菜,更为难得的是居然配上了南方才有的清淡黄酒,由此可以看见厨师下的工夫,也足见陈宫对老师的孝心。

    因多rì劳顿而食yù不振的蹇行胃口大开,护卫们也很满意,甚至不顾军令多喝了几杯,结果不知道为什么闹开来,把一次临时的野餐变成了欢庆的酒宴,大伙儿敞开了肚皮大吃大喝。

    楚辰碍于身份,没有与众人一道参加酒宴,而是简单吃过厨子另外给他安排的一点饭食就回到了马车上,心里很是懊恼,他很想结交一下那几位所谓的异士豪侠,看看传说当中的无往不利的武功到底是不是真的,有没有什么神奇之处。

    他的懊恼没有持续多久。

    有一位异人仍旧尽忠职守,只是简单的吃着自己随身带的干粮,对面前摆放着的一盘酒肉视而不见。

    “你……为什么不吃呢?”楚辰好奇的打量着这位异人。

    怎么说呢,他很像后世里头那种沉默寡言的文艺青年,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

    作为江湖中人,他却有着苍白的脸庞,脂粉浓厚,却没有那种刺鼻的香气,下巴没有胡子,修长白皙的干净手指似乎从未沾过血迹,只是用来绣绣花写写字的。眉眼狭长,好像有jīng心描过,而且眉毛似乎也有修剪过,眉毛的末梢画上了一点嫣红,像京剧里的小青衣。别人都束着头发,就连楚辰这个穿越者也是,但他不,长发就这么随意而散乱的披在肩上,楚辰觉得,他应该喝着咖啡,手指夹着支抽到一半的香烟,在房间里弹弹吉他,或者画个抽象画什么的。

    现在,他拈着馒头,对,是“拈着”,而且翘着兰花指。

    异人停下进食的动作,表情淡漠的打量楚辰,“我从不喝酒!”

    “那肉呢,我闻着挺香的,你难道也不吃?”

    “嗯,我不吃熟肉!”

    楚辰脑海里立刻浮现出正在茹毛饮血的小白脸文艺青年,或者说忽然想起了一部“yù练此功必先那个啥”的武功秘籍,心里一阵恶寒,背脊发凉。

    异人果然是异人,你看,连吃饭都和别人不一样。

    “你这个人……很有意思!”楚辰不好说别人奇怪,只能委婉的表示一下自己的惊奇心情。

    “很有意思?”异人三两口吃完馒头,剩下的包起来放在怀里,歪着脑袋看楚辰,“你不怕我么?”

    楚辰没有回答这个怕不怕的问题,转口问起另外一个,“你能告诉我你的名字么?”

    “白水!”

    “白开水?”楚辰愈发觉得这位白水兄文艺。

    古人没有“白开水”的概念,但白水兄只是略微惊咦了一声,也就不再追究,把目光移开,“你是高贵的皇子,不应该和我这样的下贱之人说话,不会得到什么的,只会脏了你的耳朵!”

    “众生平等,没有谁能比谁高贵,更没有谁比谁下贱,你不是贱民,我也不是贵人。”楚辰一屁股坐在白水的身旁,继续发问:“你练过武功,对不对?”

    他见白水似乎没听明白,于是加以解释,“就是那种……那种可以飞檐走壁,飞刀夺命的,然后行走江湖,行侠仗义,劫富济贫。”

    白水难得露出一丝微笑,这让他看起来略显妩媚,像个女人,似乎印证了楚辰之前的猜测,“嗯……习武之人可以跳得高一点,跑得快点,也有飞刀杀人的绝技,但劫富济贫不是什么行侠仗义,而是以武犯禁,是在做坏事!”

    楚辰还沉浸在对武侠的幻想当中,“你学了一身的本事,难道不应该去打击豪强,扶助弱小么?”

    白水轻轻摇头,似乎觉得楚辰是个养尊处优惯的人,根本不知江湖儿女的苦,不过,他还是接纳了楚辰的善意,虽然再没有说什么,但脸上真诚的笑容足以证明他对楚辰的好感。

    “可能是我的想法太天真,你不要笑话我!”楚辰有点尴尬,摸着脑袋讪讪的笑了几声,就在刚才,他察觉到了白水眼神当中的某种意味,同时也觉得自己的态度确实有些唐突和奇怪。

    其实也是,哪有刚认识就开始问东问西的,又不是去相亲,见面就问什么工作啊,收入啊,未来规划或者理想之类的事情。

    “我没有笑话你!”

    白水仰头看了看天上那只不停盘旋的苍鹰,“我只是觉得,你是高高在上的云鹰,虽然一时对地上的走狗感到好奇,但你始终还会高高飞起,所以,你不应该……”

    “嘁!别老拿所谓的地位高低来说事,王侯将相宁有种乎,交个朋友而已,能不能不要搞得那么复杂?”楚辰有些生气,而且不知道为什么会生气,可也很快释然,都是萍水相逢,谈不来就拉倒呗,没有什么大不了,只是小而无用的自尊有点受伤。

    楚辰扭头看向另一边。

    酒宴持续了好几个时辰才结束,护卫们喝得东倒西歪,躺得到处都是,车夫把残羹剩饭打扫干净,便唱着牧民调子驾车离开,临走时提醒蹇行说:“过了寮原,就是旸平山林,那里盘踞着一伙势力强大的山贼,足有百十人马,据林而守,大燕国的jīng锐官军都奈何不得,还请先生要多加小心,若是情况不对,最好绕道而行。”

    蹇行谢过车夫,立刻找来两位将军商议对付山贼的办法。

    “先生为何不改道而行呢?”易涯拿出了地图,将路线一一标示出来。

    摆在眼前的道路有两条,一条是原先计划好的行进路线,另外一条则是往西边绕行,两天之后到达殷州城,再换乘船只沿江下行,最后到达虞阳只需要一天。

    “不是老夫不愿意改道,实在是迫不得已啊!”

    蹇行摇头苦笑,似乎有说不出的苦衷,沉吟半晌,还是决定和盘托出,“你二人可知殷州城的太守是何人?”

    “不知!”易涯与屠三一同摇头。

    “昔rì我南陈有四大门阀,景、楚、刘、李四家,陈皇荒yín无道,故楚阀才奋起而代之,刘家助纣为虐,逆大势而行,被楚皇夷了九族,但后来传说有遗孤逃亡在外,当今殷州太守刘夷楚便是刘家遗孤后裔,若是得知南陈皇子经过辖地,怕是要举兵来围杀王上,我们兵少将寡,只有死路一条?”

    易涯与屠三书读得少,根本就不知道南陈原来有这等往事,屠三尚且抱有侥幸,“我们打着燕军的旗号呢,一路轻装简行迅速过境就是,再说那刘夷楚真敢冒天下之大不韪,违抗议和皇命?”

    “刘夷楚确实不敢违背皇命,但如果咱们送上门去,那就不好说了,随便编造一个借口就行,而且燕国皇帝不可能为了一个敌国的皇子开罪自己的封疆大吏,再说燕皇夺嫡登基,刘氏一族是立下大功的。”

    蹇行这么一说,谁都明白了,向西是死路,现在该来谈谈怎么对付山贼的问题了,可这个问题却让易涯和屠三吵得不可开交,一个主张战,一个主张送点东西当买路钱,谁都有理有据,不肯认输。

    易涯主战,他认为堂堂一国皇子,未来的储君,是正义之师,避让一城太守也就够了,怎么能向一伙小小的山贼屈服呢。

    “你脑子坏掉了!”屠三像看傻子一样看着易涯。

    现在最要紧的是把王上平安送到虞阳,你跟一伙山贼较什么劲呢,屠三很不能理解,他觉得易涯人是呆了一点傻了一点,但不会好歹不分,也不会不知道轻重,今天是怎么了,吃错药了?

    不光屠三这么想,易涯也是,他觉得屠三虽然人看起来像个粗大汉,可是言谈还算有礼的,今天怎么一开口就骂人呢?

    更加令人意想不到的是,蹇行居然也拍案而起,跺着脚大声斥责道:“你二人皆是我朝中将军,居然像个骂街的泼妇一般争吵不休,这成何体统,成何体统。”然后重重一甩衣袖,撩起帘子大步走出。

    走出帐篷,蹇行心里一宽,怒气似乎消减了许多,可总觉得有点心神不宁,好像即将有大事发生,而且营地里的气氛也很奇怪,士兵们大声笑骂,嘻嘻哈哈闹成一团,粗言俗语张口就来。

    这有点反常。

    士兵们虽然都是粗野汉子,但对蹇行十分尊重,平时都是谨言慎行,不会做出这等违礼之事。

    不过,这些都是小事情,无伤大雅,蹇行还没有迂腐到要让所有人都持君子礼的地步,最大的麻烦来自于皇子,他似乎喝多了几杯,浑身酒气,一直大声嚷嚷着要恢复身份,而且挥刀乱舞,要冲上马车杀死那个胆敢冒充自己的兵士,好在让人给及时拦住,没有惹出更大的事情。

    蹇行什么话也没说,直接命人提来一桶凉水,当头朝着皇子浇下。

    “你可知错!”他厉声喝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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