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三十八章 往事不可追（一）
想到这里，书玉不禁感慨万千，思绪又回到了四年前的那一天：
祖爷爷李德福和祖婆婆王氏又轮到老大李宏业家了，书玉就禀告了婆婆郑氏，要回娘家看望二老，郑氏给她准备了礼品，还答应了她在娘家住一晚明天再回来的请求。
那时张绍英出门在外，她一个人在家里极其无聊，再加上“精灵阁”的生意已走上正轨，张丽婷一个人完全应付得来，已不需要她跟在身边指点，所以她就想回娘家好好和娘亲、妹妹聚一聚，趁着祖爷爷和祖婆婆来县城住的机会，得到了婆婆的允许，高高兴兴地收拾东西带着丫环青柳回娘家了。
上午一家人和和乐乐地聚在后院，只是原本说定也要来李家的堂妹书萍却没有出现，段氏疑惑地问书玉：“书萍家里出什么事了吗？怎么说好来的却没来呢？”书玉摇摇头，堂妹书萍嫁到齐家以后，倒是和她经常走动，只是两人从小就不怎么亲近，这关系也不可能一下子就热乎起来，达到什么知心话都说的程度。
王氏听见了，赶紧为书萍开口说话：“哎呀，她是齐家的少奶奶，嫁到齐家才半年，齐家家大业大的，事情也多，哪有那么多空闲？虽然说好要来的，谁知道是不是临时有了什么急事，弄得出不了门了。你们就不要瞎猜疑了，说不定下午就来了！”
书玉看了王氏一眼，怎么听着祖婆婆的话这么别扭呢？心想：祖婆婆你想为堂妹说话开脱，又没人不让你说，干吗把话说得这么不顺耳呢？书萍是少奶奶，应该忙，那我就不该闲着吗？好歹我也是来看你的，说话能不能顾忌一下我的感受？
李德福摆摆手。叹了口气说：“嫁出去的女儿，那就是婆家的人，自然一切以婆家为主。来不来看我们老两口都没什么。只要书萍在婆家过得顺心就好！”
王氏笑着说：“这你就不用担心了，书萍嫁到齐家当少奶奶要是过的还不顺心。那也就没有过得顺心的地方了！”
书玉暗自撇撇嘴，越是有钱人家的日子过得越不顺心，祖婆婆你别这么想当然好不好？段氏瞧见了，轻拍了书玉一下，让她端正态度，别当着长辈的面做失礼的事。
李宏业看了看李德福说是不在意却挂着一丝担忧的脸色，便说：“要不派个人去齐家问问。看看书萍到底因为什么事情耽搁了？没什么事咱们也就放心了。”
李德福心里一直有些不安宁，总觉得像是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一样，就点头答应了，想着有没有事一问便知。没事最好，顶多跑一趟腿，万一有事了，也能早点儿帮上忙。王氏却觉得多此一举，不过也没反对。只是嘟囔了一句：“有什么好问的，书萍来不来的不也会派人来给咱们说的吗？在家等着就是了，偏要多跑一趟。”
不是王氏不想拦着，而是在书萍嫁到齐家的事情上，她和李德福是唱反调的。李德福总觉得齐家不好，担心书萍嫁到齐家会过得不幸福，说起书萍的事总是长吁短叹的，她说再多也没用，干脆就不说了，由着李德福一个人胡思乱想。她觉得李德福是年纪大了，过完六十大寿以后就变得有些神神叨叨的，在一些小事上不想惹他生气，由着他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了。
段氏连忙站起来，叫过红梅：“黄平家的，你现在去齐家一趟，问一问二姑奶奶什么时候来家里？”红梅早些时候由段氏做主嫁给了黄平，如今帮着段氏管家，这事自然她去问比较合适。
红梅答应一声，行礼退下，走到通往前院的小门时却和猛地冲进来的一个人撞了个满怀，两人同时“哎呦”一声，都坐在了地上。众人听见声响，赶紧出来，一看却是红梅和书萍撞到了一起，红梅揉了揉撞得生疼的胸口，赶紧站起来，去扶坐在地上的书萍，嘴里说着：“对不起，二姑奶奶，都是奴婢没看清，撞着了您，您没事吧？”书萍木呆呆地，被扶起后什么话也没说，看到王氏站在一边，就扑到了王氏的怀里，放声大哭起来。
这下红梅吓坏了，赶紧跪下来磕头请罪，王氏很是心疼，责骂道：“你走路不长眼睛的？看着有人过来还不快点闪开，非要往人身上撞？真是个没用的奴才！也不知道你主子是怎么教的你？”说完还不满地瞪了段氏一眼，要不是段氏献殷勤，派这个笨手笨脚的红梅去齐家打听，也不会和书萍撞到一起，把书萍给撞成这样。
段氏遭了池鱼之殃，嗫嚅着不知说什么好，书玉连忙出来打圆场：“祖婆婆，你别光顾着骂人了，快进屋看看书萍有没有伤到哪儿？”王氏原本还想再骂的，听见书玉的话，才想起自己忘了正事，赶紧从怀里拉起书萍，嘴里哄着：“书萍别哭了啊，祖婆婆给你揉揉被撞疼的地方，一会儿就不疼了。”扶着她进了屋，众人也都跟了进去，书玉看着还跪在地上的红梅，有心叫她起来，却不知道书萍具体什么情况，万一真把书萍撞伤了，这红梅只怕要被罚了，还是先跪着吧，省得待会儿祖婆婆再不依不饶的。
屋内，书萍大哭了一时，才渐渐停下来，变成了小声抽泣，王氏急得不得了，一连声的问她：“你是哪里疼啊？你别光哭不说话啊！给祖婆婆说说，要是疼得厉害，让你大伯赶紧请大夫去！”书萍摇摇头，哽咽着说：“祖婆婆，我……我没被撞……撞疼，不用请……请大夫……”
众人舒了口气，没撞伤就好，王氏却继续追问：“没撞疼那你哭什么啊？还哭得这么厉害。不行，你跟我进里屋，脱了衣服让我好好看看，这会儿可不是藏着掖着的时候！”说完就去拉书萍，要去里屋检查，书萍急了，顾不上哽咽，大声说道：“祖婆婆，我没事，刚才我跑进来时没看路，撞着了别人，不是别人撞的我，我真没事！”
王氏一愣，半信半疑地问：“你真没事啊？那你为什么哭啊？”这时书萍的眼泪又往外冒，她气得浑身颤抖，咬牙切齿地说：“是齐家！齐家骗了我！”说完又是嚎啕大哭。
众人面面相觑，齐家骗了书萍？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啊？正急着询问书萍事情经过的时候，青柳进来禀告：“老太爷，老爷，齐老爷带着二姑爷上门了，说是给李家和二姑奶奶赔罪的！”
李德福和李宏业对视一眼，齐家究竟做了什么事，要来给李家和书萍赔罪？只怕事情不小啊！可是书萍光顾着哭，也没把事情说清楚，他们在不知情的情况下也不能干晾着齐家父子，只好让王氏和段氏好好安慰书萍，把事情问清楚，到时让书玉去前面给他们通个气。
这边书玉让青柳去把红梅扶起来并下去歇息，给了青柳一些碎银子，叮嘱青柳查看一下红梅的情况，若是没什么事自然好，若是撞伤得厉害就让红梅拿着银钱去找车夫老黄，让老黄驾车带她去医馆看一看。红梅好歹伺候他们一家人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不能就这么对她不闻不问的，让她寒心，爹娘这会儿顾不上处理红梅的事，书玉就暂时代劳了。
书萍在王氏和段氏的劝慰下停止了哭泣，说起了事情的经过。原来她嫁入齐家半年后，齐老爷对她的表现很满意，就让她接管了齐家的家事，她今天上午早早地处理了家事，告别了婆婆和官人，带着丫环和准备好的东西就出门了。走到半路，想起忘带了一件东西就又回去了，回到他们院子的时候，听见紧闭的房门里面传来一阵男女的调笑声，一个娇脆的女声响起：“大少爷，您别性急啊，听奴婢好好跟您说说话，奴婢想死您了，您是不是有了大少奶奶就不要桃红了呀，这半年都没有去看我和宝儿，亏得我打听了今天大少奶奶不在家，带着宝儿来给夫人请安，才见了您一面，要不然您可就把我们娘俩忘到不知哪个角落了吧？”
“桃红姐姐，你说这话可是冤死我了，我怎么会把你和宝儿忘了呢？还不是我爹爹，他不让我去找你和柳绿姐姐，说怕被我娘子知道了以后不依，到时李家的人也会找上门来闹事，不如等到她有了我的孩儿以后再和她说明白，那时看在孩子的面子上，她也会忍下这口气的，到时你和柳绿姐姐就能光明正大地和我在一起了，宝儿和妞妞也能堂堂正正地在人前叫我一声爹了，也能给他们俩起个正经的名字了！”齐天赐的声音随之响起，还带着一种从没有在书萍面前出现过的撒娇的味道。
书萍的脑子“哄”的一下，空白一片，接下来那对男女说了什么，做了什么，她已听不见了，就那么呆呆地站在紧闭的房门门口，直愣愣地盯着，不发一言。贴身的丫环不敢叫她，怕她受不了刺激再大哭大闹起来，也不敢拉她走开，忙给留在院子里的另一个丫环使了眼色，让她快去通知夫人吴氏过来救场！
祖爷爷李德福和祖婆婆王氏又轮到老大李宏业家了，书玉就禀告了婆婆郑氏，要回娘家看望二老，郑氏给她准备了礼品，还答应了她在娘家住一晚明天再回来的请求。
那时张绍英出门在外，她一个人在家里极其无聊，再加上“精灵阁”的生意已走上正轨，张丽婷一个人完全应付得来，已不需要她跟在身边指点，所以她就想回娘家好好和娘亲、妹妹聚一聚，趁着祖爷爷和祖婆婆来县城住的机会，得到了婆婆的允许，高高兴兴地收拾东西带着丫环青柳回娘家了。
上午一家人和和乐乐地聚在后院，只是原本说定也要来李家的堂妹书萍却没有出现，段氏疑惑地问书玉：“书萍家里出什么事了吗？怎么说好来的却没来呢？”书玉摇摇头，堂妹书萍嫁到齐家以后，倒是和她经常走动，只是两人从小就不怎么亲近，这关系也不可能一下子就热乎起来，达到什么知心话都说的程度。
王氏听见了，赶紧为书萍开口说话：“哎呀，她是齐家的少奶奶，嫁到齐家才半年，齐家家大业大的，事情也多，哪有那么多空闲？虽然说好要来的，谁知道是不是临时有了什么急事，弄得出不了门了。你们就不要瞎猜疑了，说不定下午就来了！”
书玉看了王氏一眼，怎么听着祖婆婆的话这么别扭呢？心想：祖婆婆你想为堂妹说话开脱，又没人不让你说，干吗把话说得这么不顺耳呢？书萍是少奶奶，应该忙，那我就不该闲着吗？好歹我也是来看你的，说话能不能顾忌一下我的感受？
李德福摆摆手。叹了口气说：“嫁出去的女儿，那就是婆家的人，自然一切以婆家为主。来不来看我们老两口都没什么。只要书萍在婆家过得顺心就好！”
王氏笑着说：“这你就不用担心了，书萍嫁到齐家当少奶奶要是过的还不顺心。那也就没有过得顺心的地方了！”
书玉暗自撇撇嘴，越是有钱人家的日子过得越不顺心，祖婆婆你别这么想当然好不好？段氏瞧见了，轻拍了书玉一下，让她端正态度，别当着长辈的面做失礼的事。
李宏业看了看李德福说是不在意却挂着一丝担忧的脸色，便说：“要不派个人去齐家问问。看看书萍到底因为什么事情耽搁了？没什么事咱们也就放心了。”
李德福心里一直有些不安宁，总觉得像是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一样，就点头答应了，想着有没有事一问便知。没事最好，顶多跑一趟腿，万一有事了，也能早点儿帮上忙。王氏却觉得多此一举，不过也没反对。只是嘟囔了一句：“有什么好问的，书萍来不来的不也会派人来给咱们说的吗？在家等着就是了，偏要多跑一趟。”
不是王氏不想拦着，而是在书萍嫁到齐家的事情上，她和李德福是唱反调的。李德福总觉得齐家不好，担心书萍嫁到齐家会过得不幸福，说起书萍的事总是长吁短叹的，她说再多也没用，干脆就不说了，由着李德福一个人胡思乱想。她觉得李德福是年纪大了，过完六十大寿以后就变得有些神神叨叨的，在一些小事上不想惹他生气，由着他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了。
段氏连忙站起来，叫过红梅：“黄平家的，你现在去齐家一趟，问一问二姑奶奶什么时候来家里？”红梅早些时候由段氏做主嫁给了黄平，如今帮着段氏管家，这事自然她去问比较合适。
红梅答应一声，行礼退下，走到通往前院的小门时却和猛地冲进来的一个人撞了个满怀，两人同时“哎呦”一声，都坐在了地上。众人听见声响，赶紧出来，一看却是红梅和书萍撞到了一起，红梅揉了揉撞得生疼的胸口，赶紧站起来，去扶坐在地上的书萍，嘴里说着：“对不起，二姑奶奶，都是奴婢没看清，撞着了您，您没事吧？”书萍木呆呆地，被扶起后什么话也没说，看到王氏站在一边，就扑到了王氏的怀里，放声大哭起来。
这下红梅吓坏了，赶紧跪下来磕头请罪，王氏很是心疼，责骂道：“你走路不长眼睛的？看着有人过来还不快点闪开，非要往人身上撞？真是个没用的奴才！也不知道你主子是怎么教的你？”说完还不满地瞪了段氏一眼，要不是段氏献殷勤，派这个笨手笨脚的红梅去齐家打听，也不会和书萍撞到一起，把书萍给撞成这样。
段氏遭了池鱼之殃，嗫嚅着不知说什么好，书玉连忙出来打圆场：“祖婆婆，你别光顾着骂人了，快进屋看看书萍有没有伤到哪儿？”王氏原本还想再骂的，听见书玉的话，才想起自己忘了正事，赶紧从怀里拉起书萍，嘴里哄着：“书萍别哭了啊，祖婆婆给你揉揉被撞疼的地方，一会儿就不疼了。”扶着她进了屋，众人也都跟了进去，书玉看着还跪在地上的红梅，有心叫她起来，却不知道书萍具体什么情况，万一真把书萍撞伤了，这红梅只怕要被罚了，还是先跪着吧，省得待会儿祖婆婆再不依不饶的。
屋内，书萍大哭了一时，才渐渐停下来，变成了小声抽泣，王氏急得不得了，一连声的问她：“你是哪里疼啊？你别光哭不说话啊！给祖婆婆说说，要是疼得厉害，让你大伯赶紧请大夫去！”书萍摇摇头，哽咽着说：“祖婆婆，我……我没被撞……撞疼，不用请……请大夫……”
众人舒了口气，没撞伤就好，王氏却继续追问：“没撞疼那你哭什么啊？还哭得这么厉害。不行，你跟我进里屋，脱了衣服让我好好看看，这会儿可不是藏着掖着的时候！”说完就去拉书萍，要去里屋检查，书萍急了，顾不上哽咽，大声说道：“祖婆婆，我没事，刚才我跑进来时没看路，撞着了别人，不是别人撞的我，我真没事！”
王氏一愣，半信半疑地问：“你真没事啊？那你为什么哭啊？”这时书萍的眼泪又往外冒，她气得浑身颤抖，咬牙切齿地说：“是齐家！齐家骗了我！”说完又是嚎啕大哭。
众人面面相觑，齐家骗了书萍？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啊？正急着询问书萍事情经过的时候，青柳进来禀告：“老太爷，老爷，齐老爷带着二姑爷上门了，说是给李家和二姑奶奶赔罪的！”
李德福和李宏业对视一眼，齐家究竟做了什么事，要来给李家和书萍赔罪？只怕事情不小啊！可是书萍光顾着哭，也没把事情说清楚，他们在不知情的情况下也不能干晾着齐家父子，只好让王氏和段氏好好安慰书萍，把事情问清楚，到时让书玉去前面给他们通个气。
这边书玉让青柳去把红梅扶起来并下去歇息，给了青柳一些碎银子，叮嘱青柳查看一下红梅的情况，若是没什么事自然好，若是撞伤得厉害就让红梅拿着银钱去找车夫老黄，让老黄驾车带她去医馆看一看。红梅好歹伺候他们一家人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不能就这么对她不闻不问的，让她寒心，爹娘这会儿顾不上处理红梅的事，书玉就暂时代劳了。
书萍在王氏和段氏的劝慰下停止了哭泣，说起了事情的经过。原来她嫁入齐家半年后，齐老爷对她的表现很满意，就让她接管了齐家的家事，她今天上午早早地处理了家事，告别了婆婆和官人，带着丫环和准备好的东西就出门了。走到半路，想起忘带了一件东西就又回去了，回到他们院子的时候，听见紧闭的房门里面传来一阵男女的调笑声，一个娇脆的女声响起：“大少爷，您别性急啊，听奴婢好好跟您说说话，奴婢想死您了，您是不是有了大少奶奶就不要桃红了呀，这半年都没有去看我和宝儿，亏得我打听了今天大少奶奶不在家，带着宝儿来给夫人请安，才见了您一面，要不然您可就把我们娘俩忘到不知哪个角落了吧？”
“桃红姐姐，你说这话可是冤死我了，我怎么会把你和宝儿忘了呢？还不是我爹爹，他不让我去找你和柳绿姐姐，说怕被我娘子知道了以后不依，到时李家的人也会找上门来闹事，不如等到她有了我的孩儿以后再和她说明白，那时看在孩子的面子上，她也会忍下这口气的，到时你和柳绿姐姐就能光明正大地和我在一起了，宝儿和妞妞也能堂堂正正地在人前叫我一声爹了，也能给他们俩起个正经的名字了！”齐天赐的声音随之响起，还带着一种从没有在书萍面前出现过的撒娇的味道。
书萍的脑子“哄”的一下，空白一片，接下来那对男女说了什么，做了什么，她已听不见了，就那么呆呆地站在紧闭的房门门口，直愣愣地盯着，不发一言。贴身的丫环不敢叫她，怕她受不了刺激再大哭大闹起来，也不敢拉她走开，忙给留在院子里的另一个丫环使了眼色，让她快去通知夫人吴氏过来救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