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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一 病中温暖多

    回到家时,段氏正在大门处翘首以待,见到迎面两辆马车驶过来,还没开口问话李宏业就掀开车帘跳了下来,对着段氏只吩咐了一句:“快去书玉房里把她的床铺铺好,下面再多垫一层厚点的床褥。”段氏有些莫名其妙,可看看李宏业阴沉的脸色,转身去了。这边张世杰过来帮忙抬起书玉,绍英拉着书文和书浩一块进了院子。

    段氏刚铺好床褥床单,回头看见李宏业和张世杰抬着书玉进来了,吓了一跳,一边让位置一边急切地问:“书玉这是咋了?好好地怎么抬着回来啦?”等他们把书玉的身子轻轻放好,张世杰对着段氏深深一礼:“弟妹,都是我们没有照顾好书玉侄女,害她摔了一跤,才成了这样,我在这里给你赔罪了。今后你有什么要求尽管说,我们一定遵从照办!”段氏强忍着跑去看书玉的脚步没动,受了他的礼后回了一礼:“张大哥多虑了!小孩子磕磕碰碰的养几天就好,没啥大事!”然后转身跑去看书玉了,书玉可怜巴巴的一声“娘”才有空叫出来。李宏业看看没说什么,把张世杰让了出去喝茶,张世杰知道这会儿李宏业一家都没心情招待自己,就推辞了,又说了几句有什么事赶紧通知他,明天他们再正式登门赔罪等等,然后带着想多留一会儿的绍英走了。

    书玉房内,段氏正抱着书玉的小脑袋哭的泪水涟涟,书文和书浩也在低低呜咽,李宏业进来看见心里更不好受:“都别哭了,书文带书浩出去洗洗脸,回你们房间去,别再过来打扰你大姐休息。”书文用袖子擦擦眼泪,领着书浩出去了。李宏业低沉着声音把今天发生的事情给段氏说了一遍,段氏听完之后又气又恨:“那个该死的坏小子就这样放过去吗?可怜书玉遭了这样的大罪,他就挨了几句不疼不痒的训斥给书玉赔个礼就行了?该狠狠的揍他一顿才说的过去!”李宏业何尝不想揍那坏小子一顿,但这事张世杰不吐口教训,他也不能自己动手吧?那他有理也变成没理了!把内中因由告诉了段氏,段氏恨恨地咒骂了那个坏小子几句,又忙着安抚疼痛难忍的书玉了。李宏业出去整治了饭菜,一家人凑合着吃了晚饭,给书玉单独做了碗鸡蛋羹,后来喝了副药沉睡过去了,段氏让李宏业回去休息,她在书玉房里看顾书玉一晚。半夜时分书玉痛醒,看见娘亲盖床薄被坐在床头打瞌睡,在昏黄的油灯照耀下,那画面是如此的温暖,泪水不由涌出眼眶,模糊了眼前的一切……

    第二日一大早,张世杰、郑氏、姚氏带着绍武还有昨日请的大夫和一群丫环奴仆以及一些礼品坐着几辆马车来到李家登门赔罪。李宏业和段氏都没有说什么,寒暄了几句段氏就陪着大夫去给书玉瞧伤了,郑氏、姚氏跟着去往后院,李宏业留在厅堂招呼张世杰,请了张家的车夫送书文去学堂,书浩留在他身边,小眼睛冒着愤怒的火花盯着站在张世杰身边的绍武,恨不得上去咬他几口!张绍武也注意到对面那个小人儿对自己流露出的愤恨表情,开始还有些如被针扎般地难受,时间一长平时被娇惯的他心里生出恼意,竟恶狠狠地回瞪过去,书浩一惊,却也没退缩,同样不甘示弱地回瞪着,两人就在私底下拼谁瞪得凶谁瞪得时间长了。

    等到段氏领着一群人又从后院出来,众人围拢一起先听大夫诊治的结果,大夫看看周围众人不同的脸色,捋捋胡子说道:“小姑娘的伤势比昨日略轻一点,还需要按时服药、一日三次涂抹药酒,我以后每日上午来给她诊治一次,再根据伤势情况调整药方吧。不过她摔伤过于严重,恐怕短期之内是无法痊愈的,需要两三个月的时间慢慢静养、调治。”李宏业和段氏赶忙向大夫道谢一番,还恳请大夫无论如何务必把书玉的伤势医好。姚氏也赶紧表态:“张大夫,你尽管用好药给大侄女治伤,银钱方面不必顾忌,我这里全包了!”张大夫点点头,众人恭送着他出门了。又略坐一时,张家众人也告辞离去。李宏业和段氏送他们出门时,碰巧前面饭馆的刘老板来找,原来今天李家忙乱没时间做那几样下酒菜,也忘了告诉刘老板一声,刘老板眼见平时送菜的时间已到仍不见段氏人影,怕耽误生意就亲自上门来拿了,这才知那个聪明伶俐的小姑娘书玉出了事,安慰了李宏业和段氏几句,就一边感叹着一边回去了,看来李家的生意要暂时停了,不知道会不会影响他店里的生意呢!

    张世杰看到这里,又想起李家没有丫环仆妇,里里外外只有段氏和书玉两个人忙活,现在书玉受伤,段氏要照顾她,不说他家的生意要停掉就是李宏业父子几个也没法好好伺候,还是留下两个丫环帮忙吧。于是对着郑氏低低说了几句,郑氏又叫来了两个十五六岁的丫环领到段氏面前:“弟妹,我知道这时候说什么你心里都不会舒坦,我们也帮不上什么忙,这有两个丫环,手脚还算伶俐,就让她们留下来帮忙照顾书玉侄女吧,家里有什么要忙的活计也尽管吩咐她们去做,不必客气!”段氏推辞一番见郑氏确是真心诚意就把那两个丫环收下了,然后张家人等就离去了。李宏业嘱咐了段氏几句也赶紧去所里,今早托人给他请了半日假,这会儿得再去一趟正式请几天假才行!

    段氏问了两个丫环的名字,穿红色衣服的丫环叫红提,穿青色衣服的丫环叫青提,依着衣服颜色倒好记名字。带她们去厨房,让她们帮着先把书玉要喝的药熬上,段氏吩咐几句就去了书玉房里,此时书玉躺在床上没法动弹,只有书浩趴在她床头向她控诉着张绍武刚才的恶行。书玉强忍痛楚,撇撇嘴道:“就知道那个臭小子死性不改!等我好了非得找机会教训他一顿不可,把我害得这么惨!痛得要命不说还要在床上躺两三个月!此仇不报非君子,哼……”书浩攥着小拳头挥舞着说:“就是,要好好教训他一顿!等大姐好了,我帮你一块儿教训他,非把他打哭不可,看他还敢不敢再瞪我!”段氏进来正好听见他的话,伸出手指点他的额头:“你才多大就想去教训别人?小心别人把你教训了再把你打哭!”书浩忙闭嘴不吭声了。书玉看向段氏:“娘,我这一受伤,你一个人肯定忙不过来,家里的生意就要停了,你别忘了给刘老板说一声啊!哎,咱家的生意正做的好呢,就这么停下来真可惜!”段氏心疼地说:“你赶紧养好伤别让我和你爹操心就行,就别管什么生意了!”说完到桌子上拿起药酒瓶子,用棉花条蘸了些药酒小心翼翼地抹到书玉的伤处,看到那乌黑肿胀的手肘和膝盖眼泪就忍不住往下掉,她可怜的闺女啊,长这么大没受过这样的罪,这是造了什么孽呀!

    书玉就这样在家养起伤来,除了张大夫每日上午来坐诊,张世杰和郑氏隔三岔五地也过来看看,姚氏带张绍武来过几次见李家人脸色不好看就没再上门,只让人送了些银子过来说是给书玉补身子的。每天雷打不动要来看望书玉的就是张绍英了,学堂放学后就和书文一起步行去李家,到书玉房里陪着坐坐,问问书玉的伤势可有好转,给书玉讲些学堂里发生的趣事逗书玉开心,有时也捎带些小玩意放在床头让书玉观赏……总之每天必来报到,风雨不误,沐休时更是一天时间都呆在李家,虽帮不上什么忙却也不肯走,连功课都和书文一起做。段氏劝过几次他嘴上答应下次该来还来,让段氏没了脾气也不管他了,反正是小孩子,在一起多呆会儿也没什么闲话可说。张世杰知道大儿子心里过于愧疚想做些补偿就没拦着他去李家,同时还放松了对他练武时间的要求,让他不必过于辛苦。

    让书玉诧异的是姚承明偶尔也会和绍英一起过来看看她,有时说上几句话,有时一句话不说,呆上小半个时辰就走。虽说他是张绍武的表哥,可书玉受伤的事和他并不相干,他应该没理由上门探望吧!来了几次倒是不来了,可隔三岔五地会托绍英带些画儿过来,画儿上是各种各样的花儿草儿,原来他有次来时听书玉和绍英说天天躺在家里无聊的很,想看画书解闷,他找不到画书就自己画到纸上托绍英带来给她了。书玉看着那些画儿忍不住笑起来:这个时代哪有什么画书啊?难为他能画出这么多花儿草儿的,不知浪费了多少纸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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