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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安乐古镇古宅深

    七天后。

    菱儿,我们到了。容卿对亦菱道。

    亦菱抬头望了望那古宅的匾额,那上面的字迹已经斑驳,模糊不清。容宅?亦菱辨认了半天,好奇道。

    容卿微微一笑,不置可否。他轻轻推开门,牵着亦菱的手走了进去。

    公子,您回来了。一位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领着若干家仆迎了上来。

    容卿微微颔首。

    那中年男子见到容卿身边的亦菱,竟是十分高兴,就像看到自己的儿子带回来一个颇令人满意的儿媳一样,公子,这位姑娘是……?

    是赵姑娘。容卿微微一笑,又对亦菱道:这是钟叔。

    钟叔好。亦菱甜甜一笑。

    钟叔笑得更开心了,脸上的表情似是等不及容卿马上把亦菱娶进门一样,好,好,赵姑娘好。

    亦菱看懂了钟叔的表情,脸上微微泛起了红色。

    容卿对钟叔笑道:钟叔去忙吧,我带她四处转转。

    容卿牵着亦菱向宅子深处走去。

    钟叔乐得望着一双人儿携手远去的背影,对身边的家仆道:这么多年了,从来没见公子带着哪位姑娘回来过,这位姑娘以后就是夫人了吧。

    亦菱闻言,脸上微微发烫,她假装没听到,继续向前走。

    一边的容卿也假装没听到,只是拉着亦菱的手又微微紧了几分。

    宅子很大,亭台轩榭,曲廊阁楼,错落有致,虽然已经是很古老的宅子了,却依然可以看出从前的主人品位高雅,对这宅子也十分上心。

    两人走着,来到一处院落前。

    如雪轩?亦菱望着那院落的名字道。如雪?莫不是女帝如雪?

    亦菱满心好奇,她松开容卿的手,走上前,推开院门。一瞬间,亦菱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这院中的一切,竟有点熟悉的感觉,就好像,就好像她曾经来过这里一样。她缓缓地走入院中,看着东边的回廊,北面的楼阁,西面的荷池,还有阁楼后面那长得已经高过楼阁的槐树,不禁感到一种令人惊异的熟悉之感。难道,她以前真的来过这里?她仔细地回忆,可是却无论如何也记不起来她究竟什么时候来过。

    菱儿?容卿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她回过神来。

    我们进去吧。容卿微微笑道,牵起亦菱的手,走向那楼阁。

    楼阁前有一对抱柱联:

    日辉雨润云石古树,

    月影茶香府苑斜廊。

    亦菱望着那对联,心中熟悉的感觉愈加强烈了。

    容卿轻轻推开门,牵着亦菱走了进去。

    屋内的一切都十分干净整洁,似乎一直有人在打扫。东边的小圆桌上还摆着干净的茶壶茶杯,茶壶的壶嘴甚至还冒着热气。

    亦菱不禁感到惊异。

    似是看出了亦菱的想法,容卿道:这里曾经是女帝冷如雪住过的地方,后来再未有人住过,但是一直有家仆打扫,所以十分干净。

    什么?这里曾经是女帝冷如雪住过的地方?亦菱满心惊奇。她看着屋内的桌椅,摆设,竟也有一种熟悉的感觉。最后她的视线落在了书桌西面的书架上。她走过去,细细地看着上面的书卷,最后她的视线落在一卷书上,那书名竟是《如雪集》。女帝如雪,诗词歌赋,无所不能,琴棋书画,无不通晓,一生写过许多诗词,后人编辑成册,名为《女帝如雪集》,可这《如雪集》亦菱还是第一次看到。

    亦菱把那书卷抽出来,翻开,从中掉出什么东西来,亦菱连忙弯腰捡起来,竟是一大张折了几折的纸。

    菱儿,来。容卿给亦菱倒了一杯茶,轻声唤她过去。

    嗯。亦菱心不在焉地应道,走到小圆桌边坐下,接过容卿递过来的茶杯,顾不上喝,随手放在了一边,把那张纸打开一看,竟是一幅画,画上画得是清清的河畔,两边郁郁葱葱的青柳低垂,石桥上,两人遥遥相望,男子一身白衣,胜雪,女子一身红装,似火。画的一边还有半阙词:

    堂前莺燕且成双,谁抚瑶琴,谁舞袖扬。

    一曲新词尽离殇,谁着素衣,谁着红装。

    许是一对情人,相知相恋,却不能相守吧。亦菱想。

    恍惚间,她竟好像来到那画中。

    流水潺潺,清风习习,垂柳依依,正是江南五月的天气。

    青石砌成的石桥上,她一身鲜红的嫁衣,鲜红的似火。

    远处,石桥的另一边,一白衣男子遥遥地望着她。

    她看不清他的眉眼,却能清晰地感受到他的面容带着无尽的悲伤。她似是也被他的悲伤所感染,内心一阵阵凄楚之意涌出。她听到他唤着她,她听到他说:雪儿,你,真的要走么?

    她想开口回答,却发现自己一个音都发不出来。

    周围的景色开始变得模糊,他望着她,身形却渐渐远去。

    不,不要,不要走。她伸出手,想要拉住他那胜雪的衣袂,却怎么也够不到。

    不——!她绝望地叫出声。

    亦菱蓦地惊醒,发觉自己躺在床上,身上盖着浅蓝的薄被,身边白色的纱幔轻轻地垂下。原来方才的一切都只是一场梦。自己竟不知何时睡着了,许是这几日接连赶路,太累了,所以不知不觉竟睡着了。

    亦菱坐起身,轻轻撩开纱幔,下了床。容卿不在屋内。小圆桌上,茶壶和茶杯还静静地放在那里,亦菱端起茶杯,那里面竟是上好的云雾,只是已经凉了。茶杯边上放着那本《如雪集》,那幅画也重新折好,压在了书下。

    亦菱放下茶杯,走出了屋子,恰逢钟叔从院外进来。

    钟叔看到亦菱,忙笑着迎上来,姑娘醒了?公子有事出去了,吩咐我说如果姑娘醒来就让我照应着。姑娘若是有什么需要,只管告诉我,我是这府上管事的。

    亦菱笑笑,麻烦钟叔了,我就是想各处走走。

    两人边走边聊着,不知不觉间来到一处院落前。

    雪园……亦菱望着匾额上的名字轻声地喃喃道。

    是啊,姑娘,这便是从前雪公子住过的地方。钟叔道。

    雪公子?莫不是剑仙雪公子?亦菱追问道。

    是啊,钟叔出神地望着那匾额,这宅子曾经是剑仙雪公子的家宅。

    亦菱闻言一脸惊异,这里曾经是雪公子的家宅?

    那为何后来又成了容宅?亦菱不禁又问。

    谁知钟叔闻言却是一怔,他看向亦菱,笑道:姑娘大概不知道,这里一直都是容宅。剑仙雪公子即是容姓,名唤雪,容雪。

    容雪?剑仙雪公子姓容?亦菱了然地点点头。

    史书上关于剑仙雪公子的记载是少之又少,关于他的身世、事迹,很多都是谜。不曾想今日自己却来到了他曾经住过的地方。

    钟叔,那容卿与剑仙雪公子是什么关系?亦菱又问。

    公子是雪公子的后人。钟叔笑道。

    什么?亦菱满脸惊异。容卿竟是剑仙雪公子的后人?

    钟叔望着雪园中郁郁青青的竹林,喃喃道:容雪公子当年救了我的祖上,我的祖上感恩不尽,执意要留下来,为容雪公子看守家宅。容家也一直于我钟家有恩,于是我们钟家便世代为容家看守这宅子,到我这里已经是第六辈了。

    原来如此。亦菱闻言点点头。难怪钟叔会知道这么多事呢,原来容家与钟家竟有如此渊源。

    姑娘要进去看看么?钟叔问。

    哦,不用了。亦菱笑道,她望着雪园中那望不到边的竹林,心中暗道,那容雪公子定是爱极了竹子。她忽然又记起第一次见到容卿的时候,他的房间中有一扇竹影疏斜的屏风。容卿许是也喜爱竹子吧。

    亦菱又与钟叔到容宅的其他地方走了走。容宅很大,亦菱还未完全看遍,便觉得有些累了。

    钟叔看到亦菱累了,便道:姑娘累了吧,要不先回如雪轩歇着吧,我已经吩咐厨房准备晚饭了,这会儿应该已经做好了。

    那容卿呢?亦菱回身问钟叔。

    公子应该快回来了,姑娘莫要担心。钟叔笑道。

    亦菱脸一红。谁担心他了?我只不过是想问问要不要等他回来一起用晚饭。

    他去哪里了?亦菱又问。

    这个我也不知道,公子的事我们一向不过问的。钟叔笑道。

    那你们公子经常回来这里么?亦菱忍不住又问了一句。

    钟叔笑得更开心了,公子倒是不经常回来,不过,若是姑娘住在这里,那公子一定经常回来,不,那公子一定不走了。

    钟叔!亦菱叫了一声,脸腾地一下就红了,才不是钟叔说得那样呢。

    钟叔闻言哈哈哈地笑了,半晌才停住,乐道:姑娘,钟叔可是过来人,钟叔说得对不对,姑娘往后自然就知道啦。

    亦菱的脸更红了。

    好了好了,钟叔不说了。姑娘先回去歇着吧,公子这会儿也许已经回来了。钟叔笑道。

    亦菱点点头。

    两人一同行至如雪轩门口,钟叔往厨房的方向去了,亦菱推开院门,走进园子。她站在园子中间,细细地看着园中的一切。她记起那幅画上的红装女子和白衣男子,或许画得是女帝冷如雪和剑仙雪公子吧。她又记起许久前在怀远的沁心斋中洛沉碧说过的话。女帝冷如雪在夏都朝凤建忆雪园,恐怕并不只是为了纪念她的师父吧。她记起那幅画上的半阙词。女帝冷如雪和她的师父剑仙雪公子许是两情相悦,却终不能相守一生。

    亦菱思及此,不由地感到一阵凄凉。她抬头望了望那已经高过屋顶的古槐,向屋后走去。

    亦菱刚行至回廊转弯处,忽然听到屋后有人说话,便连忙停住脚步,闪身躲到一边。

    公子。一名男子恭敬的声音传来。

    商都那边怎么样?容卿的声音响起。

    容卿?他回来了?亦菱心中一喜。

    商都那边,已经有所察觉了,但尚未有所动作。那男子又恭敬地道。

    他必定已经有所动作了,只是已经开始防着我们,不让我们察觉而已。容卿道。

    公子,那……

    你们继续关注他们的动向,注意尽量不要让他们发觉。

    是,公子。那男子道。

    亦菱轻轻地走到屋后,只见园子后,容卿正坐在一白石桌边,再无别人。方才与容卿说话的男子已经走了。

    容卿起身,走到亦菱身边,菱儿,这几日接连赶路,累了么?

    亦菱摇了摇头,笑道:比在战场上好多了,打仗才累呢。

    容卿笑了,那我们晚上就走,好不好?他的脸上微微露出一丝愧疚,等到了商都,一定让菱儿好好休息。

    嗯。亦菱仰起脸,对容卿笑了。

    一阵风吹过,吹得两人头顶上茂密的槐树叶哗啦哗啦地响。

    亦菱仰头看着那高高的古槐,视线下移,隐隐约约间看到树干上刻着什么字。亦菱好奇地走上前,仔细一看,不禁怔住,那上面竟刻着三个字:雪,如雪。

    容卿走到亦菱身边,轻声道:许是当年女帝和剑仙刻下的。

    亦菱点点头。原来,女帝与剑仙两人是真心相爱。

    菱儿饿了么?容卿问道。

    被容卿这么一问,亦菱真的觉得自己饿了,她点点头。

    容卿微微一笑,牵起亦菱的手,两人向屋前走去。

    两人用了晚饭,便动身离开了容家古宅。

    天渐渐黑了下来,风也越来越大。亦菱在马上不禁打了个寒战,身后容卿察觉到,将她拥住。亦菱感觉到身后传来的温度,不由地扬起了嘴角。

    忽然,容卿拉紧了缰绳,白马停止了奔跑。

    亦菱疑惑地回身,仰起脸望着容卿。

    容卿示意亦菱不要出声。

    亦菱会意,微微点头,然后她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阵马蹄声。

    容卿打马向道边的林子走去,同亦菱一道隐藏在林子中。

    不一会儿,几十名带着银色面具的黑衣人从容卿和亦菱刚刚停驻的道上经过,虽然他们打马跑得很快,但亦菱依然清楚地看到他们手中的剑尖上滴着鲜血。亦菱心中不由地一惊。难道他们……?

    那些黑衣人走远后,容卿打马从林中走出来,轻轻地搂住亦菱,白马载着两人又在道上奔跑起来。

    两人刚走了没一会儿,亦菱看到道上的景象差点儿叫出声来。

    一辆马车停在道路中间,马车周围,十几个家仆打扮的人倒地不起,他们骑得马还有拉马车的马也都倒地而亡,人和马皆是嘴边流着暗黑的血,死状极惨。

    容卿勒住马,跃下来,然后扶着亦菱跃下。

    亦菱这时才发觉马车旁边还有两个人,一位年轻公子靠着马车,嘴角已经渗出血,却还吊着一口气。他旁边跪着一名家仆,一脸的惊恐与焦急。

    听到有人走来,那公子缓缓地转过脸来,那尚且清秀的脸庞此刻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他的视线落到容卿身上时,竟闪过一丝讶异。

    那家仆也抬起头,看到容卿、亦菱二人,两眼发亮,就像看到大救星一样,他跳起身,跃到二人身边,扑通一下跪在两人脚边,砰砰地磕起头来,公子,小姐,救救我家少爷吧,求求你们,行行好,想想办法,救救我家少爷,我家少爷不能死,老爷他就只有少爷这么一个儿子,少爷若是出事,这刘家的血脉就断了啊!那家仆一边磕头,一边哭诉,涕泪齐下。

    亦菱实在不忍,她弯腰扶住那家仆,好了好了,你别磕了,先让我们看看。

    谢谢小姐!谢谢公子!那家仆闻言一喜,又在地上砰砰砰地磕了几个响头。

    亦菱定睛仔细地看了看那些倒地身亡的家仆,又看了看那靠在马车边上,气若游丝的刘公子,不由地大惊。

    化骨?亦菱抬头望着身边的容卿,容卿微微颔首。

    亦菱焦急地问:那怎么办啊?你有办法么?若真是化骨,那刘公子怕是撑不了多久了。

    容卿望着亦菱,开口道:我有解药。

    亦菱一喜,真的?她不由地伸手抓住容卿的衣袂,那你救救他吧。

    容卿微微一笑,好。他走到刘公子身边,从怀中拿出一个小瓷瓶,从中倒出一个药丸,放入那刘公子的口中,然后运功使其服下。过了一会儿,那刘公子咳了起来,又突然吐出一口血,是暗黑色的,然后他止住了咳,脸上泛起了丝丝红色。

    那家仆见状大喜,跪在地上对着容卿、亦菱二人又磕起头来,口中不停地道:谢谢小姐!谢谢公子!谢谢小姐!谢谢公子!

    那刘公子也缓缓开口:救命之恩,无以为报,景秀先在这里谢过公子和小姐了。

    你是刘景秀。容卿道。

    对。刘景秀虚弱地一笑,公子可是传闻中的六大公子之首——容倾天下容卿公子?

    是。容卿道。

    啊!公子原来就是、就是……那家仆一脸惊奇地看着容卿,就像看到了天神下凡一样。

    方才发生了什么事?容卿问道。

    小的方才去道边的林子里方便,待小的再出来时,就已经是这个样子了。那家仆道。

    戴着银色面具的黑衣人。那刘景秀忽然开口道,我坐在马车里,听到声响后,掀开帘子,却看到家仆和马匹都中毒倒地,而我不知怎么也中了毒。我只看到有几个黑衣人远去的背影,其中一个回身望了一眼,我看到他脸上戴着银色面具。

    戴着银色面具的黑衣人?若真是他们,那他们为何要杀这刘景秀呢?亦菱想不明白。

    容卿道:天色已晚,我们还要赶路,还请刘公子路上多加小心。

    刘景秀和那家仆笑道:容公子和小姐慢走。

    容卿和亦菱骑马离开,很快便看不到那辆马车了。

    亦菱回身,仰起脸望着容卿,开口问道:容卿,上次你中毒,是假的化骨,对不对?

    容卿看着亦菱,不置可否。

    亦菱又道:上一次你中毒,并非是别人害你,而是你自己故意给自己下的毒,是不是?

    容卿微微一笑,没错,那天的毒是我自己服下的。那化骨之毒也是我改良过的,并不致命。

    亦菱生气了,好啊,容卿,你骗人,你干嘛自己服毒吓唬别人?亦菱回身,握住拳头就要捶容卿。

    容卿忙伸手搂住亦菱,当心摔下去!

    你!亦菱声音中尤带着一丝愠怒。

    因为我想见你。容卿仙乐一般的声音在耳畔响起,那时我被你软禁在信步园,你不来我便见不到你,于是只好用这个办法了。

    亦菱闻言怔住,许久说不出一句话来,半晌她才略带嗔怪地道:那你也不能给自己下毒啊,万一出危险怎么办?

    容卿笑而不语。

    亦菱想到了什么,又问道:容卿,你怎么会有化骨的解药呢?又怎么会改良化骨呢?难道你有化骨的配方?这化骨可是沉香阁的名毒啊。

    容卿顿了一下,道:我曾师承沉香阁。

    容卿师承沉香阁?曾?那也就是说他现在已经不是沉香阁的弟子了?亦菱心中暗自想,她刚才听出了容卿语气中的犹豫,便没有再问什么。许是他有什么难言的原因吧。

    又走了没一会儿,忽然天空中一道闪电劈过,整个道路瞬间被照得通亮,接着,轰隆一声雷鸣响起。

    看这样子是要下大雨了,可是现在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可怎么办呢?亦菱仰头看了看天,有些发愁。

    容卿却策马离开了大道,转而向林子中走去。

    不一会儿,两人便来到一座山前。容卿打马向山上走去。

    又一道闪电划过,照亮了周围的景象,枝叶繁密的树在闪电照亮的一瞬间,就像妖怪一样张牙舞爪地要扑过来似的。轰隆——!又一声雷鸣,震耳欲聋。

    亦菱不由自主地往容卿怀里靠了靠。

    别怕,容卿悠远醇美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我们到了。

    亦菱一看,他们竟来到半山腰的一小片空地上,几步外正是一个山洞。容卿跳下马,亦菱紧随其后。

    两人走进了山洞。

    山洞中一片漆黑。亦菱武功不弱,夜视能力自是不差,她看到这山洞的洞口虽然很小,但是山洞里面却很大。而且洞口处有一处突出的石壁,像屏风一样遮住了人的视线,不知道的人从外面看根本看不出这里有一个山洞。

    容卿把白马牵到洞里,把缰绳拴在石壁上一个突起的石柱上。

    亦菱惊奇道:你是怎么知道这里的?

    容卿走过来,是几个月前宁国与巫里一战时经过这里,偶然发现的。

    亦菱又道:这里莫不就是宁国与巫里、吉丹交界处的那一片山地?

    没错。容卿笑道。

    轰隆——!又一声雷鸣过后,山洞外,豆大的雨滴噼里啪啦地砸了下来。

    容卿解下身上的披风,铺在地上,菱儿,今夜就先委屈你在这里过一夜,我们明日再赶路,好不好?

    嗯,好。亦菱点点头。

    容卿在披风上的一边躺下。

    亦菱犹豫了一下,终是走过去,在披风上的另一边躺下。

    山洞外,闪电与雷鸣渐渐退去,雨却越下越大,噼里啪啦地砸在树叶上,枝杈上,地上,山石上。丝丝凉意从外面透进来,亦菱打了个寒战。

    身边传来容卿均匀轻缓的呼吸声,还有他身上的温度。

    亦菱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在男女授受不亲和不想今晚冻死在这里两者之间义无反顾地选择了后者。

    黑暗中,她一点一点地向他靠近,不着痕迹地贴近他,直到感受到他的体温透过两人单薄的夏衣传到自己的身上。亦菱微微一笑。

    暖暖的温度从身边传来,亦菱不再感觉到凉意,一阵阵困意袭来,她闭上眼,沉沉地睡去了。

    梦中,她仿佛置身于江南鸢飞草长的春天,置身于温暖柔和的阳光之下,舒服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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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晨,亦菱被山洞外鸟儿欢快的叫声唤醒,发觉自己正躺在一个温暖的怀抱里。亦菱心中一惊,一抬眼,却对上容卿波澜不惊的目光,此时,那幽深的双眸中竟带有一丝喜悦与柔情。

    醒了?他轻声道。

    嗯。亦菱垂下眼。昨晚那个温暖的梦竟是他的怀抱么?亦菱嘴角微微扬起,一阵淡淡的幸福之意慢慢地在心中蔓延开来。

    两人起身,共骑白马,踏着那被夏雨冲洗过的大道向商都的方向而去。

    (注:本章中出现的抱柱联:

    日辉雨润云石古树,

    月影茶香府苑斜廊。

    出自恭王府寒玉堂抱柱楹联。

    诗词未注明出处的,为凉儿自己所写。献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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