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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拾肆章、进击的相亲(中)

    十六岁的爱情是青涩的苹果,十六岁的婚姻是苦涩的酸梨。

    毕竟这还是穿着运动服,背着书包上学的年纪啊!

    怎奈蜂蝶不解花心情,陆续又有人前来报到:

    雪东鸾再次拜见,不过已换了身王爷行头,紫金冠滚龙袍的高贵帅造型,估计闪瞎了外院一干奴仆的眼。

    本以为他是个平常甚至有点朴素的表哥,想来不少奴婢妹子们的肠子都悔青了吧。

    刚才是外侄对姨父,这次是白屋山千秀对焕州牧大人,大不相同,所以花巍起身相迎,等身为礼。

    一个是世袭高爵,一个是地方大员,政治地位都比较敏感,所以没有了姨父和侄子见面时的亲情,言语间一招一式皆是职业官场流。

    在花忆蝶昏昏欲睡之际,宾主双方就焕州地方的民生等问题亲切交换了意见。千秀爷起身告辞,花大人明知他就住在隔壁自己家的小院西厢房,仍是送至正厅门口。

    接下来是大司马卫的代表,焕州大司马(天启官职,州最高军事长官,独立于州牧治辖范围之外)崔石虎的胞弟崔石豹,一个老成持重的中年人,身材健壮,相貌粗豪,举手投足却彬彬有礼,谈吐也是不亚于文官的温文尔雅。

    他歉称大司马抱恙不能亲来,并呈上一张相当有诚意的礼品单。主人表示感谢,但自持身份不能自己起身受礼,便唤进那个倒茶丫鬟来接过单子。那个小秘书倒是非常有职业素养,先代主人向客人行了个不卑不亢的谢礼,双手捧单,再谢,才送到主人的面前。

    花巍礼节性地扫了一眼,便开始关心大司马的病情,崔石豹显然早准备了说法,无非操劳焕州军务,积劳过度,偶感风寒等等。

    操劳军务?怕是在那十来房小妾的身上积劳过度罢?!

    不止是花巍,连花厅中深知大司马为人的花夫人,都不无鄙夷地这样想。

    军政双方进行友好会晤的同时,与崔石豹随行的那个年轻人始终百无聊赖地左顾右盼,丫鬟应声进来后,他便一直饶有兴趣地对她上下打量个不住,直看得她羞红了脸不敢抬头,直看得花巍面色阴沉,崔石豹尴尬地咳了好几次方才打住。

    此人显然不是承王府的亲随扈随之流,他身材高瘦,衣着华丽,面目尚算端正,只是看上去神态骄狂轻浮,总显得有些乖张戾气,不像一位贵族子弟,倒似是个在道上混的朋友。

    花忆蝶仔细瞧他的脸,越来越觉得眼熟,等到崔石虎为缓解场面,主动向花焕州发起介绍时,才想起来:

    大司马的外侄骆麟!南庄路上拦路耍流氓的那帮恶少的头儿!

    “……麟儿本性善良,天资聪颖,崔司马颇喜爱,一向视为自出。麟儿自己也实是争气,不但在云歌拈花书院中勤奋苦读,也在卫所里跟随屯野军将士们作日常习武练兵。呵呵,虽不敢夸口说甚么文武双全,但未来当可成一位可以提剑荡边,举笔治世的士子,必不负崔司马的一片厚望。”

    其实崔石豹的话一语双关,既可看作是当着一脑门黑线的花巍面前的胡吹大气;同时,却也不乏对这个“文武双全”的小亲戚警醒勉励之意。实在是用意良苦。

    可惜谁都没把他的话当一回事儿。

    “呵呵,果然是将门之后,未来定能成为我天启又一栋梁,甚好,甚好。”

    花巍微笑着点头赞许,眼中却写满着不屑的冷笑。

    竖子!前番城外敢率人拦我家车马,轻侮我妻女,莫非你天真地认为此事就可以至此干休?!

    不过,今日崔石虎还敢放心让他来我府祝贺,小的是吃了包天的胆,老的却不应该如此举动……莫非崔石虎对那件事是当真不知情?

    他在心中暗暗揣测着那个手握兵权,沉迷酒色,实际却总觉得有种高深莫测的老对手。

    崔家长辈还在继续往骆麟脸上贴金。

    只是这一片苦心看来是让狗给吃了。

    好话说了一箩,骆麟仍然油盐不进,一副我是衙内我怕谁的模样,虽然不敢再色迷迷地盯着丫鬟看,但意态不耐,站姿松松垮垮,眼神游离,浑然陶醉在自我的精神世界中。不知为何,未来花焕州的乘龙快婿这个名头,对他的吸引力不大。

    也不知是因为焕州第一美人是小承王的禁脔,还是自己实在是有自知之明。

    上次城外田庄路上那起风波,花家没来找自己麻烦,便已算是上上签了吧。

    骆麟的吊儿郎当,未尝不可以看作是色厉内荏的一种表现。只不过这副臭咸鱼烂番薯的样子,看得花忆蝶心中越发好气:

    这张脸长得真是欠抽!

    但是看崔石豹不遗余力的褒扬,以及他不情不愿来此的情况。难道说——

    今天他也想来借此机会凤求凰?!

    怕什么就来什么,崔石豹果然开口:

    “麟儿今年二十,虽然他自己求功名,成家之意淡泊,我们作长辈的却急在心里。听闻焕州大人府上的千金,今年也是二八年纪,那姻缘名字,当也早有着落才好。”

    毕竟是军方的人,崔石豹绕了半天舌头,毕竟改不了说话直来直去的习惯。

    还没等花巍作出反应,花厅里已开始激烈起来。

    花忆蝶握着铜喇叭听得分明,不由得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

    地狱无门罗网有眼啊,上次是没让你吃到苦头吧?

    居然像个没事人一般,还敢来相亲?!

    抄起个装红果的瓷盘,卷袖子就要出门。

    拍他一脸白花花!上次没长记性,这次一起补上!

    屋子里花夫人加三个丫鬟,好不容易连拉带哄,才把她制服。

    “忆娘!此次人家是客,不可以这样无礼!”

    “娘!你忘了上次在路上,那小子如何羞辱我们?!”

    “此事你爹已知,你看他可有半点好颜色对那骆麟?放心,爹娘再糊涂,也不会让你嫁给这等无行浪子!”

    花忆蝶快哭了:我不是这个意思啊!

    夫人眼色示意兰儿上去拿下盘子,兰儿温柔劝道:

    “小姐放心,老爷夫人自有计较,你且坐下喝杯茶,消消气可好?”

    看在乖兰儿的面子,花忆蝶气鼓鼓坐下,赌气不看大屏幕,闷闷地喝茶。

    终于,那个痞-子被一脸讪然的崔石豹带走了。估计回家少不了一通教育。

    花忆蝶双手伸出,愤愤比了两个中指。

    竹儿眼尖:

    “小姐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在向他家人问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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