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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破爱琴—岑默 斯琴(二)

    这么离开,他并不知道去哪儿。

    这个地方并不属于他,他站在街头,望着川流不息的人群,还有晃眼的阳光,茫然的不知前路。

    这是他人生的分叉口,是他心心念念的自由,可到了这一刻,他却胆怯了。

    …

    “再遇到斯琴,你很开心吧?”

    苏霁瑶打量着岑默坚毅的侧脸,开口问道。

    经过多年的历练,他不再是当年那个小小少年,脸色变黑了,轮廓变坚毅了。唯一不变的还是他的眼神,孤独且沧桑。

    “我那时候只顾着自己了,哪里能想的了那么多。再遇到她,那也过去许久了,久到连我都不知道这期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岑默无奈的笑笑,看着斯琴沉睡的脸,他又说:“与她相遇是我这辈子最为开心的事。即便是现在,她不能笑不能哭,我也觉得开心。因为…她不可以做的事,我却可以,我可以冲她笑,也可以面对着她哭。许多人艰辛一世也没能找到这样的人,而我找到了,也得到了,何尝不是幸运的。”

    苏霁瑶看着岑默苦涩的脸,心头压抑不堪。

    “可是你却…”

    “我却杀戮深重,沾满鲜血。”

    岑默笑着打断苏霁瑶,有些怅然又有些迷茫,但更多的事深深的恨意。

    “即便我杀尽天下人,也不能补偿他们对斯琴还有我的伤害。”

    顿了顿,他又说:“你怎么能知道呢?她被赶出家门,受尽屈辱,只为换我一个安生。可那些人脸这般卑微的愿望也不愿意满足,害了我的人,伤了我的身,他们还坐拥天下,我如何能忍。”

    “所以你便报复一切对你不敬的人?”苏霁瑶反问他。

    岑默顿,双手捏成一个拳,缓缓说道:“这个世界给予我的深重灾难,我都一一化解了。可是,连我自己都不知道现在到底在做什么。”

    苏霁瑶将他的神色看在眼里,手指轻轻敲打着那水晶棺木。

    时间仿若静止了般,岑默的沉默,苏霁瑶的考量。暗室的一切愁绪一直笼罩不散。

    终于,还是苏霁瑶先说一句:“接下来,我自己看了。”

    “好…”

    岑默沙哑的一个字又将苏霁瑶带回到那个深重罪孽的年代。

    这时的场景已经聚焦在斯琴家——赵府。

    这是一个忙碌的时候,赵府公开招人,壮硕小哥,年轻姑娘,都是些贫苦人家的孩子。各自准备了一口好说辞,准备在赵府这小天地大干一场。

    谁人不知,赵府是承了天命的。

    入了赵府,便是丫头,也是极好的恩泽。

    众人争先恐后,挤破了门槛。

    岑默随着人流被挤了进去,什么也不知道,便被安在一管事儿的手下一番问询。无非是家住哪里?籍贯如何这类子问题。

    岑默能怎么答?问他父母,没有。问他家人,不知。

    局促的捏着双手,不知道该往哪里摆弄。

    那管事还就看中了他的憨,还有他一无所有的家境。因为没有家人,就意味着少些麻烦…省的将来有个什么事情还得出赡养费。

    老家伙考虑周到,岑默便真被招了进来。

    从此,他的生活再不复过往,那些看不见的阴云已经开始慢慢汇集在他的头顶。

    …

    “岑默,府里进了一些蔬果,你且去摆了给各院儿里送去…记得不要入了院子,请护卫唤院儿里的大丫鬟出来便是…免得挑了你的毛病。”

    少年岑默抱着一大盆子当季水果,艰难的将它投到水缸里,摆弄许久,又一颗颗的装点好。

    听了那人的教诲,只是不住的点头,连一丝的笑意也没有。

    说到底,他在这院子里的生活还算好过,投了管事儿的眼,便处处给些照料,旁人兴许还受些责罚,他倒得了不少提点,免去了不受责难。

    对此,他本人虽说不甚感激,却也不会表达,再加上没什么钱打点,总觉得低人一等。按理说他是不懂这深宅大院里的这些规矩的,但身边的一些新人处处挤兑,个个手头颇松,他也不傻,便也明白了些许。

    今儿个天热,岑默第一家送达的便是大夫人院儿里,等到的那会儿,身上已经可以感受到汗意。

    大夫人这里倒没什么,除了大姑娘的冷脸岑默觉得很丑以外,别的都还可以接受。

    到了二夫人这里,他便不太好过了。

    大夫人虽说是府里的当家主母,但是真正掌权的还是二夫人,岑默来的时候二夫人刚好外出回来,数着剩余的果盘儿,二夫人脸色就有些不对了。

    岑默自然是不知道这当中的道道的,故而在二夫人问话的时候,什么都答不上来。

    二夫人一怒,就要让小厮上来打他。

    岑默始料未及,又不得求助,只得默默的跪下。

    这么些年忍辱负重早就深入他的骨髓,落在身上的伤早已习惯,落在心里的痛早已麻木,这个世界,他孤独一人,一人孤独。

    “呦,二夫人…光天化日的,这是闹哪出啊?”

    斯琴一袭水蓝色广绣流仙,像是翩翩的蝴蝶飘然而至。声音如同空谷黄鹂,清澈而干净。

    岑默落在尘埃,悄悄的看她。心中的震惊像是砰砰的炮仗,炸的耳朵嗡嗡一片,脑中一片空白。

    斯琴像是没有看见他,那眼神轻飘飘的略过他,直直落在二夫人的身上。

    二夫人瞥了斯琴一眼,翘着白嫩的手点点岑默的额头,说道:“大小姐这么热心,我可是第一次见啊,莫不是看着这小哥俊俏,想收了自己院儿里?”

    “呀,二夫人真是深得我心,那便好了,有您做主赏赐,那倒省的我去和爹爹求了…如此甚好甚好…”

    斯琴与二夫人针锋相对,互不相让,偏偏在外人看来母女情深。

    岑默低头冷笑,对这个世界再无半点信念。

    二夫人久浸深宅,如何能中这小丫头的道,头顶的烈日晒得她心烦,这时也懒得因为这事闹,也罢,就此摆了摆手,算作应答。

    斯琴乐的高兴,递给岑默一个眼神。

    岑默起身,冲二夫人深深鞠了一躬。

    二夫人眼风如刀,看了他一眼,扭扭腰,小步的走了。

    这时,只留斯琴和岑默。

    “为什么我每次见你你如此狼狈呢?”斯琴打趣的看着岑默,开口道。

    岑默虽能感受到她的善意,可是面上依旧红红的,颇为不好意思的看她,低了头。

    “你之前在哪个院子来着?”

    “我在王管事手下打打杂,还没入得了院子。”

    斯琴点点头,“哦”了一声。

    想了想,她又问:“那啥,你身上的伤好些了吧”

    岑默顿,默默的将袖子往紧捏了捏。

    “许是无碍了吧…”他答得模棱两可,斯琴看他神色,也明白了其中的含义,没有再问下去。

    到了斯琴的院子,岑默手足无措。

    斯琴唤了自己的丫鬟,吩咐下去,让她把岑默没有分发完的果盘挨个分发完。并要求她去和王管事报告下岑默的事情。

    这么来,这事也就定了。

    岑默正式成为斯琴院儿里的小厮。

    斯琴这里没什么规矩,她这人懒,每日一觉睡到晌午。平日里有些什么新鲜的,也会做主赏赐给各下人。

    所以来她这里的一段时间,岑默倒是长胖了些。看着也没有那么单薄了。

    岑默一向早起,手脚也勤快,每日醒来,先将院子扫了,把花也浇了。

    待到斯琴醒来,世界一片清净。

    她还感慨:“有默如此,一生足矣。”

    说的岑默脸红一片,活干的更起劲了。

    一转眼,夏季已过冬季又来。

    这年的雪来的格外的早,天儿也格外的冷。初雪那天,斯琴破天荒的早起。岑默却一反常态,并未早早起来打扫院子。

    斯琴觉得不对,便亲自去找。

    哪知她刚到门口,岑默便推门出来了。手里还不知拿了什么。

    斯琴问他,他又不答。

    无奈,斯琴只得去抢。

    这半年,岑默又长了个头,斯琴比他低上不少,如此抢夺,颇为困难。

    岑默躲闪,不欲给她,她却不依不饶,如此闹来闹去,竟跑到了雪地里。

    一片白茫茫的雪地只有她二人,岑默不知哪里来的胆气。将那物什揣到怀中,低头抓了一把雪就冲斯琴扔去。

    斯琴躲闪不及,就已中招。

    “嘿…岑默,长本事了嘿…”

    斯琴笑,弯腰,拾雪,动作一气呵成。

    岑默身上落了一身的雪,但是他的心却在这寒冷的温度中格外的温暖。

    雪球团团,一个接着一个。二人在这冰冷的空气中笑的欢畅。敛去几多烦忧,人世之中能有几个如此忘我的时刻?至少在岑默的一生中是从未有过的。

    大雪还在纷纷落下,如同飘飞的柳絮。

    斯琴捡起一个雪球,向岑默一砸。

    “噗…”

    斯琴笑呆了,笑傻了,笑的连腰都弯了。

    那雪球落在岑默的脸上,岑默的脸瞬间被糊了一片白。那白顺着他的脸颊落下,沾白了他的眉眼,他的嘴。岑默愣了一下,也笑了。

    斯琴笑的喘息不止,岑默看她良久,终于犹犹豫豫的从怀中取出他一直掩藏的物什。

    他冻得通红的手将那物什捧着,不自在的看着斯琴,他将那物什递给她。

    在她接住的那一刻,他拔腿便跑,边跑边说:“生辰快乐…”

    斯琴怔楞,久久站立不动。

    因为他那句话,她的心一点一点回温,她看着手中的小雕件儿,仔仔细细的触摸着。

    “你个笨蛋…是雕刻了一宿吗?”

    她看着那个属于她的小人儿,眼角不禁沾了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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