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祸事不不单行(三九)

    “也,没有那么夸张~”石南左右瞧了瞧,拖了张圈椅坐着,笑呵呵地望着她:“我有休息,中途也睡了觉。”

    杜蘅憋着气,斜了眼睛看他:“你,偷跑回来的?”

    石南笑得更灿烂了:“聪明!”

    杜蘅无语。

    身为钦差,居然中途开溜,这要是被人发现参上一本“渺视圣意,擅离职守”之罪,不死也要脱层皮轹!

    他居然,全不当一回事?

    是该说他心太宽呢,还是完全不懂其中的厉害关系?还是这些对他,压根就算不上事?

    “担心我呢?”石南歪着头看她,嘴角噙着一抹坏坏的笑簌。

    杜蘅隐约猜到他想说什么,闭紧了嘴巴不搭腔。

    可他千里迢迢从山东跑回来,岂会因为她不搭理就乖乖识趣走人?

    她不说话,他也不做声,就这么弯眉笑眼地瞅着她嘿嘿地傻乐。

    你说,笑那么一两声还差不多,笑那么久,搁谁身上不得直发毛啊?

    “这么晚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了不起的大事?”杜蘅被他盯得浑身不自在,板了脸叱道。

    石南大大的眼睛闪着莹澈的光,漆黑明亮,剔透纯净,幼稚得象个孩子,几乎是冒着点傻气咧着嘴笑:“你退婚了,嘿嘿嘿嘿嘿嘿……”

    杜蘅又羞又恼,狠狠瞠他一眼:“我退婚,关你什么事?”

    女儿家的退了亲,又不是什么好事!笑成这个德行,到底是真心觉得好呢,还是损她?

    等等,难不成,他赶了几天几夜的路,只是因为她退婚了?

    但,这不可能啊!

    山东和临安何止千里?

    她退婚到现在满打满算才五天,流言再怎么快也不可能已经传到山东去!

    除非,他利用神机营的通讯网络,有她的消息立刻就飞鸽传书到山东?

    他一收到消息,立刻马不停蹄日夜赶回来……

    但是,这个假设实在太过匪夷所思,才一动念立刻就被她予以否定了。

    “怎么不关……”触到她凶狠的眼神,石南摸摸脑袋,很识时务地改口:“不关我的事,还不许我替你高兴高兴?”

    杜蘅无语:“……”

    “你说,我啥时来提亲好?”石南笑嘻嘻地迸出一句。

    “咚!”杜蘅错愕万分,手中的剪刀掉下来,在脚上弹了一下,跌到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淹没了她的惊愕:“你说什么?”

    “啊呀!”石南脸色大变,弹簧一样跳起来,蹿到她跟前,捉了她的脚就要把裤腿往上捋:“我看看,割哪了?”

    杜蘅满面绯红,双手死死地按住他的手,嘴里喝道:“你疯了?”

    “一定很疼~”石南急得直冒汗,半蹲在地上,仰着头近乎哀求地望着她:“乖,你别动,让我瞧瞧……”

    他看到了,裤子上有血渍!

    杜蘅忍无可忍,一脚将他踹开:“石南,你不要欺人太甚!”

    半夜三更闯到她闺房里,她也忍了。可他得寸进尺,竟然……

    当真以为她是软杮子,可以随便拿捏吗?

    她紧咬着唇瓣,长睫急速地扇动着似一对受了惊吓,振翅欲飞的蝴蝶,双颊上染着薄薄的红晕,眸光却冷若寒芒,当真是艳若桃李,冷若冰霜。

    石南没有防备,跌坐在地上,呆望了她好一会,才总算醒悟过来。

    孤男寡女,深宵独处,他突然冲过去看她的脚,的确太过孟浪了。

    “啊!”他懊恼地拍了自己一掌,立刻道歉,毫不拖泥带水:“对不起。”

    随即解释:“我只是想看你的伤,绝对没有半点轻亵,狎昵之意。”

    他不提还好,一提,杜蘅脸上越发地火辣辣地烧起来,眉心几不可察地蹙了蹙。

    但当着他的面,她可不敢撩起裤腿去瞧。

    石南立刻转过身去:“你赶紧处理一下。”

    这算什么事,掩耳盗铃吗?

    杜蘅按住眉心,无声地叹气:“不用了,破了点皮而已~”只求,你别再拿话吓人就好!

    “才怪!”石南立刻道:“血渍都洇出来了……”

    “我说没事就没事!”杜蘅恼了,提高了声音喝道。

    屋里烧着地龙很是暖和,因此她穿得十分单薄。

    上身是件薄薄的夹袄,下面只穿了条家常的白色绸裤。

    唯其如此,剪刀落下来,才会戳破了皮。

    早知道,就穿裙子!何至吃这个哑巴亏?

    啊呸呸呸!早知道他要来,不是应该直接一扫帚将人轰出去才对嘛?

    一念及此,杜蘅俏脸一红,忙收敛了心神。

    绸缎见了血,顺着纹理迅速地洇了开来,眨眼的功夫已红了一大片。

    仓促间也无法可施,只好拖了迎枕来挡着。

    石南想着那样的高度落下来,伤得应该也不会太厉害。自己,好象的确有些反应过度了。

    他有些不好意思,嘿嘿笑了笑:“那我,转过来了?”

    转过来,还是有些不放心地瞥了一下。

    却见她盘着腿,怀里抱了只大迎枕,遮得严严实实。

    心也不由犯疑:“迎枕不都是塞在腰上的?”

    “我喜欢抱着,你管得着吗?”杜蘅瞪回去,语气十分严厉。

    “这么凶做什么?”石南委屈地揉揉鼻子:“我大老远地跑来,可不是跟你吵架的。”

    杜蘅无语:“……”

    明明是他突然闯进她家,说些疯话吓她,害她受伤,现在倒怪起她来?

    正腹诽着,忽听石南低低唤了一声:“阿蘅~”

    他的声音是少有的温软,如石上清泉,潺潺而流。

    “嗯?”

    “阿蘅~”他再唤。

    “……”

    “阿蘅~”继续叫。

    “有事说事!”她不耐地抬眸,却撞到他盯着她死看的灼热逼人的视线。

    “阿蘅,阿蘅……”他一声声地唤她的名字,轻柔而细软,百转千回,象是被一团暖暖的云包裹着,轻飘飘的没个着落;又象是一根羽毛,若有似无地***着你的心。

    杜蘅心慌意乱,面上发烧,红云一点一点漫上来。

    她招架不住,只得装凶,狠狠瞪回去:“你走不走?再不走,我……”

    “我是偷跑回京的,”石南忽地握住了她的手:“最多只能呆半个时辰,马上就要回去。”

    杜蘅一愣,竟忘了挣脱,脱口道:“雪天路滑,夜路很危险……”

    话没说完,就见他眼睛一亮,似有星光碎影浮在眼底,整个人都亮了起来。

    她不禁懊恼,讪讪地闭了嘴。

    是啊,人家是神机营的密探,本事好得很,用得着她咸吃萝卜淡操心?

    “你放心,”石南痴望着她,低语:“我不会让自己有事的。”

    他还没娶她过门呢,怎么可能会让自己出事?

    杜蘅越发羞窘,啐道:“呸!你就算……我又有什么不放心的?”

    本想咒他死,可一想到他还要星夜兼程冒着大雪赶上千里路,这个“死”字竟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了。

    石南笑了,不是得意,竟有几分酸涩:“是我不放心。”

    怕她寂寞,怕她伤心,怕她顶不住压力胡乱把自己嫁了!更怕自己离开的这段时间,她突然从他的世界里消失了。

    所以,听到她退婚的消息,他一刻都呆不住了。

    明知道这样有些傻气,还是管不住自己,星夜兼程地往回赶。

    他想在第一时间看到恢复自由的她,告诉她,他要娶她,要跟她厮守一生,不是玩笑。

    想让她知道,他人虽然离开了,但他的心却从未远离。

    只要她一个眼神,一个召唤,哪怕是千里万里,也会飞奔而来,支持她,保护她!

    也是在那一刻起,他才恍然发现,原来他的心早已不属于自己,不知何时已遗落在她身上……

    “天冷,你就别出门了。”石南握紧了她的手,絮絮地交待着:“在家里绣绣花,看看医书,若是实在觉得闷了……”

    他停下来,很认真地想了想,道:“就让人请了戏班子来家听戏。再不然,请个说书的先生,每日里来给你说故事也行。”

    杜蘅哧地一笑:“又不是孩子……”

    “听话,”石南神色认真:“最多还有半个月,我就能回来,到时你想去那都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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