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十二 修罗血狱
尽管陈一诺在走上角斗场之前一直都在想着那番冥神的启示，但当他走上角斗场之后，注意力还是马上就被角斗场给拉过来了，而并不是像卡西乌斯所以为的那样一直心不在焉。
但陈一诺看到的角斗场，和卡西乌斯以及角斗场观众们看到的完全不一样。他看到的是一个遍地鲜血，到处都是身材瘦弱、发sè微黄的角斗士的尸体。然后马上就意识到，这尸体正是他自己，也就是那个名叫艾根施塔特的rì耳曼少年。
并不是只有一具尸体，而是到处都是。有些尸体还彼此重叠，但互相之间却又互不影响。陈一诺仔细看时，才发现每一具尸体都不仅仅是尸体，而是他被“非洲雄狮”杀死的全过程。角斗场里，到处都是他被非洲雄狮以各种手法反复凌虐，鲜血飞溅，悲惨死去的场景。
这些场景也非一成不变。每当陈一诺有所动作的时候，就会有一些场景和尸体消失，同时一些新的场景和尸体出现。
现在整个角斗场在陈一诺眼中如同修罗血狱，天空仿佛都被这片血海给映照成了淡红sè。一幅幅自己惨遭杀戮的场景如同鬼魅一般时隐时现，有被腰斩的，有被砍头的，有一剑穿心的，有缺胳膊断腿的，有肠子流一地的……即便陈一诺已经在死亡校车之旅和死亡角斗之旅中死亡了这么多次，眼前这诡异血腥的场景依然让他心旌动摇，恐惧暗生，难以自持。
这些自己被杀的场景极尽细腻，每个环节都丝丝入扣，仿佛陈一诺亲自经历过一般。陈一诺清楚的知道，只要满足某些条件，这些死亡场景中的某一个马上就会变成现实。他尽全力集中自己的注意力，试图从这些不可尽数的种种死亡可能xìng中，找到一条可以通向胜利和生存的道路。但这些场景实在太多，细节太过于详尽，在这些纷繁复杂的修罗血海中跋涉，陈一诺的大脑完全是在超负荷运转，比他钻研最深奥的数学难题还要吃力。
陈一诺尝试去忽略那些无关的细节，尽量去把握可能xìng最大的那些死亡过程的核心部分，但始终不得要领。这就好像一只小白鼠试图在迷宫里只选择正确的道路，而把其他岔路全都抛开一样。想法虽然很好，但根本不具备可行xìng。
当陈一诺意识到以自己的脑力，根本不可能把这些时刻都在变动着的命运轨迹全都梳理明白时，他选择了放弃。除死无大事，而对陈一诺这种可以反复在死亡中轮回的奇葩而言，死亡本身也没什么大不了了。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怕他个鸟？
当陈一诺的注意力从这些动态的死亡场景中拔出来，开始尝试去关注面前的对手时，他才发现那些虚幻的场景中的“非洲雄狮”和真实存在的他之间，还是有所区别的，他可以很容易的分辨出来。这时再以对手“非洲雄狮”在现实中的身影作为基准，去把握无数个未来场景中最可能发生的主干，陈一诺一下子就掌握了其中的诀窍。
每当非洲雄狮做出某个动作，甚至只是计划要做什么动作的时候，他的决定，就会立刻让某些未来的可能xìng直接消散于无形，而他的后续动作以及攻击计划，就会具象成为陈一诺眼中未来场景的主干。
即便已经把很多无关的细枝末节抛开了，这修罗血狱依然还很复杂，以陈一诺的脑力把握起来还是很吃力。只不过现在不像刚才那么混乱不清，起码脉络都梳理清楚了。
普通人眼睛在某个特定时刻所能看到的场景，仅仅是现实的一个瞬间定格。而此刻在陈一诺眼中，这一瞬间他所看到的是每种可能xìng在之后数十秒之内的整个过程，同时每个可能xìng还每时每刻演变分化成更多的可能xìng。因此实际上他所看到的内容所包含的信息量，是普通人看到的几百上千倍。这就像一个开满鲜血之花的万花筒，让陈一诺目不暇给，纵然脑力全开，也只能把主干场景的脉络梳理清楚。由于全身能量消耗全都供应给了大脑，身体连指挥协调肢体施展大动作的余力都欠奉。
因此，陈一诺在面对卡西乌斯的进攻时，他的动作显得虚弱无力，好似漫不经心。虚弱无力是因为他的力气全都集中在整理自己所看到的那些未来可能xìng的脉络上了，漫不经心则是他在观察那些尚未发生的事，所以他的目光总好像集中在空气上。
可就是这样虚弱无力的动作，和漫不经心的态度，随随便便的就破掉了卡西乌斯的杀招，然后顺手一划拉，就让他大腿见了血。
此刻的卡西乌斯，羞恼yù狂。他不再尝试什么攻守平衡，而是直接正面持盾突击，准备以自己体重和力量的优势，将对方那破绽百出的剑盾构架直接压垮。
剑盾构架是剑盾斗士的基本功，有些像中华国术里的南拳马步。一个优秀剑盾斗士的构架，首先要求重心稳，即便一头牛迎面撞来，也能稳如阿尔卑斯山。其次就是持盾的左手要凝实，不论什么疾风骤雨般的攻击，都会在盾牌的轻轻偏移中被卸在外围，这和太极拳中四两破千斤的云手劲是一个道理。最后就是右手剑的轻灵翔动，始终如同压紧的弹簧一般，随时能够如毒蛇一般暴起，撕咬对手的血肉。
卡西乌斯面前这个菜鸟的剑盾构架纯粹是垃圾中的垃圾，要重心没重心，要凝实没凝实，和轻灵翔动更是八杆子打不着。别说一头牛来撞，卡西乌斯觉得就是一个罗马街头的混混撞过去，也能把这菜鸟撞得人仰马翻，长剑脱手而飞。
卡西乌斯本人这招持盾直突，完全体现了他二十多年角斗生涯的功力。以左手盾牌护住周身要害，直接撞向对手的盾牌上。两牌对撞的那一刻，其力量比一头牛撞上去差不了多少。腰马合一劲力浑圆更是奔牛也难及，浑身上下无一处破绽可寻。
然而对面那个小混蛋根本不按常理出牌，他直接左手一甩，把手里的小圆盾如同一张铁饼一般甩了出来，直奔卡西乌斯盾牌上沿露出的双眼。
这一下当然不可能伤的了卡西乌斯，他突击的过程中轻轻一抬左手的盾牌，就把迎面飞来的小圆盾磕飞了，其突击的速度没有被减缓半分。
然而当卡西乌斯的盾牌回到原位时，露出刚刚被自己盾牌挡住的双眼时，突然发现面前那个小菜鸟的身影居然瞬间不见了！
这一下让卡西乌斯惊的三魂七魄齐出窍，他下意识的就认为敌人是通过侧滑转到自己的左后侧了。因为剑盾斗士都是左手盾右手剑，一旦被对手切入左后侧，自己的侧背将完全失去保护，会任由对手捏边扁搓圆，生死由心。
这一下他根本来不及细想，为什么对面这个小菜鸟会有如此快到非人一般的速度，几乎不可能一般瞬间侧滑出自己的视野，他立刻就向左一个大回旋，同时顺着自己刚刚前冲的惯xìng，向转身之后的左后方退去。
然而直到他完全转过了身来，也没有看到任何对手的踪迹，然后就在瞬间，他感觉自己的右腿撞到了什么，紧接着就失去了重心，凌空翻了个跟头摔倒在地，跌了个七荤八素。
原来陈一诺根本没有侧滑，他扔出左手圆盾后，直接就抱头蹲下来。刚好把冲过来途中向左转身的卡西乌斯掀了个大跟头。
这一招从来没有人在角斗中使出来过，因为这么玩基本等于找死。角斗士在角斗的时候都十分注意保持自己重心的稳定，根本不可能被人轻易这么掀翻。可这一次，是卡西乌斯主动在前冲的过程中向左转身，自己把自己的重心给弄丢了，这才yīn沟里翻了船。
这个跟头摔得卡西乌斯可不轻，足有好几秒钟的时间他失去防御意识。倘若陈一诺有心，这一刻就足以要了卡西乌斯的命了。
然而陈一诺并没有上前下杀手，而是双手拿着高卢长剑，围着躺在地上的卡西乌斯绕起了圈。
现在陈一诺非常奇怪一件事，那就是他能看穿自己死亡的种种可能，却一点都看不见卡西乌斯的死亡。刚刚所作的种种格斗动作，全都不是陈一诺预见出来的，而是他本能的为了避免那些让自己最后死亡的结局，而选择自己没有看到的那些动作。所有陈一诺提前预见到的自己的动作，最后无一例外全都导致了他的死亡。
卡西乌斯艰难的从地上爬了起来。此刻他已经明白，面前这个“高卢英雄”乃是一个真正的顶尖高手，自己的角斗士之路恐怕要终结在今天了。角斗士自有尊严和荣誉，他一定要让自己的死亡暴烈而壮美。
刚才两个回合的交锋，卡西乌斯当然知道对手的计算简直妙绝天下，但在观众眼里纯粹是一场滑稽剧。角斗场上已经响起了倒彩声，有观众甚至认为双方在假打。
卡西乌斯本来还想等对手把扔出来的圆盾重新拾起来再开始进攻，一看观众们的反应，也不再管那么多了，直接上步就要进攻。
没想到他刚刚抢上半步，陈一诺直接就是双手握剑，从上至下直劈过来，节奏刚刚和卡西乌斯上步凑到了一起，好似他自己迎向这一剑一样。卡西乌斯急忙轻举盾牌，准备将对手的长剑卸在外围。
然而陈一诺的长剑落下时，根本毫无力道。此时双方距离极近，陈一诺的长剑差不多是斜着贴在卡西乌斯的盾牌上。
随之他左手松开剑柄，直接摸上卡西乌斯盾牌的左端，使劲儿向右一拽，登时就让陈一诺切入了卡西乌斯左侧无防护区域。他右手搂头就是一剑，立刻在卡西乌斯后背左侧开了一条大口子。
这一招完全是陈一诺为了摆脱卡西乌斯冲上来后自己种种死亡可能xìng而给逼出来的，结果出乎意料的好用。没一会儿的功夫，卡西乌斯连续三次被陈一诺用这同样的一招砍在自己的后背上，肩甲都被劈烂了。
后背的伤势加上右腿的持续xìng失血，卡西乌斯步履蹒跚，已经离死亡不远了。
此刻观众的激情已经被引爆，没有人再怀疑场中是假打。剑盾斗士之王“非洲雄狮”马上就要死在无盾牌的双手剑士手下，在场的每一个观众，都将成为一个角斗时代终结的见证者。
卡西乌斯十多年前出道。在他十多年来的角斗生涯里，创建并奠定了角斗场上剑盾斗士无敌的威名。他的盾牌总是能以微小的偏移把对手的武器卸在外围，从而让对手失去对近距离刺击的防护手段。这二十多年来，不只是卡西乌斯一个人，其他模仿他的剑盾斗士在面对一个失去了盾牌的敌人时，都几乎是必胜的。人们公认没有盾牌的角斗士是不可能战胜一个经验丰富的剑盾斗士，不论这个没盾牌的角斗士实力是多么的逆天都没有可能。
然而今天，这个先被战神启示，后被冥神祝福的“高卢英雄”，即将打破了这一角斗场上的铁律。他以一招双手下劈，接左手拽盾牌，一下子把剑盾斗士给克制得死死的。以一个仅赛过两场的角斗场菜鸟的身份，力克剑盾斗士之王“非洲雄狮”，这怎能不让观众们疯狂？
就在陈一诺准备最后一击，以华丽血腥的大招结束这场角斗赛时，他突然间发现所有可能xìng全都突然指向自己在数秒钟内死亡的结局，无论如何他也计算不出新的生路了。
“这怎么可能？”眼看就要胜利的陈一诺完全搞不懂这是为什么。
然后“扑”的一下，艾根施塔特的大脑血管爆掉了。长时间高速运转计算所看到的各种死亡可能xìng，终于超出了他大脑所能负荷的极限，带来了毁灭xìng的后果。
就这样，“非洲雄狮”卡西乌斯，狼狈而又莫名其妙的赢得了这场角斗赛——尽管他整场比赛没有击中过对手哪怕一次。赛后卡西乌斯主动选择了退役，此生再也不进入角斗场了。
“这就是‘冥神的祝福’！华丽的击败对手，然后直接去见冥神！”有观众以“内行”的口吻评论道。
但陈一诺看到的角斗场，和卡西乌斯以及角斗场观众们看到的完全不一样。他看到的是一个遍地鲜血，到处都是身材瘦弱、发sè微黄的角斗士的尸体。然后马上就意识到，这尸体正是他自己，也就是那个名叫艾根施塔特的rì耳曼少年。
并不是只有一具尸体，而是到处都是。有些尸体还彼此重叠，但互相之间却又互不影响。陈一诺仔细看时，才发现每一具尸体都不仅仅是尸体，而是他被“非洲雄狮”杀死的全过程。角斗场里，到处都是他被非洲雄狮以各种手法反复凌虐，鲜血飞溅，悲惨死去的场景。
这些场景也非一成不变。每当陈一诺有所动作的时候，就会有一些场景和尸体消失，同时一些新的场景和尸体出现。
现在整个角斗场在陈一诺眼中如同修罗血狱，天空仿佛都被这片血海给映照成了淡红sè。一幅幅自己惨遭杀戮的场景如同鬼魅一般时隐时现，有被腰斩的，有被砍头的，有一剑穿心的，有缺胳膊断腿的，有肠子流一地的……即便陈一诺已经在死亡校车之旅和死亡角斗之旅中死亡了这么多次，眼前这诡异血腥的场景依然让他心旌动摇，恐惧暗生，难以自持。
这些自己被杀的场景极尽细腻，每个环节都丝丝入扣，仿佛陈一诺亲自经历过一般。陈一诺清楚的知道，只要满足某些条件，这些死亡场景中的某一个马上就会变成现实。他尽全力集中自己的注意力，试图从这些不可尽数的种种死亡可能xìng中，找到一条可以通向胜利和生存的道路。但这些场景实在太多，细节太过于详尽，在这些纷繁复杂的修罗血海中跋涉，陈一诺的大脑完全是在超负荷运转，比他钻研最深奥的数学难题还要吃力。
陈一诺尝试去忽略那些无关的细节，尽量去把握可能xìng最大的那些死亡过程的核心部分，但始终不得要领。这就好像一只小白鼠试图在迷宫里只选择正确的道路，而把其他岔路全都抛开一样。想法虽然很好，但根本不具备可行xìng。
当陈一诺意识到以自己的脑力，根本不可能把这些时刻都在变动着的命运轨迹全都梳理明白时，他选择了放弃。除死无大事，而对陈一诺这种可以反复在死亡中轮回的奇葩而言，死亡本身也没什么大不了了。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怕他个鸟？
当陈一诺的注意力从这些动态的死亡场景中拔出来，开始尝试去关注面前的对手时，他才发现那些虚幻的场景中的“非洲雄狮”和真实存在的他之间，还是有所区别的，他可以很容易的分辨出来。这时再以对手“非洲雄狮”在现实中的身影作为基准，去把握无数个未来场景中最可能发生的主干，陈一诺一下子就掌握了其中的诀窍。
每当非洲雄狮做出某个动作，甚至只是计划要做什么动作的时候，他的决定，就会立刻让某些未来的可能xìng直接消散于无形，而他的后续动作以及攻击计划，就会具象成为陈一诺眼中未来场景的主干。
即便已经把很多无关的细枝末节抛开了，这修罗血狱依然还很复杂，以陈一诺的脑力把握起来还是很吃力。只不过现在不像刚才那么混乱不清，起码脉络都梳理清楚了。
普通人眼睛在某个特定时刻所能看到的场景，仅仅是现实的一个瞬间定格。而此刻在陈一诺眼中，这一瞬间他所看到的是每种可能xìng在之后数十秒之内的整个过程，同时每个可能xìng还每时每刻演变分化成更多的可能xìng。因此实际上他所看到的内容所包含的信息量，是普通人看到的几百上千倍。这就像一个开满鲜血之花的万花筒，让陈一诺目不暇给，纵然脑力全开，也只能把主干场景的脉络梳理清楚。由于全身能量消耗全都供应给了大脑，身体连指挥协调肢体施展大动作的余力都欠奉。
因此，陈一诺在面对卡西乌斯的进攻时，他的动作显得虚弱无力，好似漫不经心。虚弱无力是因为他的力气全都集中在整理自己所看到的那些未来可能xìng的脉络上了，漫不经心则是他在观察那些尚未发生的事，所以他的目光总好像集中在空气上。
可就是这样虚弱无力的动作，和漫不经心的态度，随随便便的就破掉了卡西乌斯的杀招，然后顺手一划拉，就让他大腿见了血。
此刻的卡西乌斯，羞恼yù狂。他不再尝试什么攻守平衡，而是直接正面持盾突击，准备以自己体重和力量的优势，将对方那破绽百出的剑盾构架直接压垮。
剑盾构架是剑盾斗士的基本功，有些像中华国术里的南拳马步。一个优秀剑盾斗士的构架，首先要求重心稳，即便一头牛迎面撞来，也能稳如阿尔卑斯山。其次就是持盾的左手要凝实，不论什么疾风骤雨般的攻击，都会在盾牌的轻轻偏移中被卸在外围，这和太极拳中四两破千斤的云手劲是一个道理。最后就是右手剑的轻灵翔动，始终如同压紧的弹簧一般，随时能够如毒蛇一般暴起，撕咬对手的血肉。
卡西乌斯面前这个菜鸟的剑盾构架纯粹是垃圾中的垃圾，要重心没重心，要凝实没凝实，和轻灵翔动更是八杆子打不着。别说一头牛来撞，卡西乌斯觉得就是一个罗马街头的混混撞过去，也能把这菜鸟撞得人仰马翻，长剑脱手而飞。
卡西乌斯本人这招持盾直突，完全体现了他二十多年角斗生涯的功力。以左手盾牌护住周身要害，直接撞向对手的盾牌上。两牌对撞的那一刻，其力量比一头牛撞上去差不了多少。腰马合一劲力浑圆更是奔牛也难及，浑身上下无一处破绽可寻。
然而对面那个小混蛋根本不按常理出牌，他直接左手一甩，把手里的小圆盾如同一张铁饼一般甩了出来，直奔卡西乌斯盾牌上沿露出的双眼。
这一下当然不可能伤的了卡西乌斯，他突击的过程中轻轻一抬左手的盾牌，就把迎面飞来的小圆盾磕飞了，其突击的速度没有被减缓半分。
然而当卡西乌斯的盾牌回到原位时，露出刚刚被自己盾牌挡住的双眼时，突然发现面前那个小菜鸟的身影居然瞬间不见了！
这一下让卡西乌斯惊的三魂七魄齐出窍，他下意识的就认为敌人是通过侧滑转到自己的左后侧了。因为剑盾斗士都是左手盾右手剑，一旦被对手切入左后侧，自己的侧背将完全失去保护，会任由对手捏边扁搓圆，生死由心。
这一下他根本来不及细想，为什么对面这个小菜鸟会有如此快到非人一般的速度，几乎不可能一般瞬间侧滑出自己的视野，他立刻就向左一个大回旋，同时顺着自己刚刚前冲的惯xìng，向转身之后的左后方退去。
然而直到他完全转过了身来，也没有看到任何对手的踪迹，然后就在瞬间，他感觉自己的右腿撞到了什么，紧接着就失去了重心，凌空翻了个跟头摔倒在地，跌了个七荤八素。
原来陈一诺根本没有侧滑，他扔出左手圆盾后，直接就抱头蹲下来。刚好把冲过来途中向左转身的卡西乌斯掀了个大跟头。
这一招从来没有人在角斗中使出来过，因为这么玩基本等于找死。角斗士在角斗的时候都十分注意保持自己重心的稳定，根本不可能被人轻易这么掀翻。可这一次，是卡西乌斯主动在前冲的过程中向左转身，自己把自己的重心给弄丢了，这才yīn沟里翻了船。
这个跟头摔得卡西乌斯可不轻，足有好几秒钟的时间他失去防御意识。倘若陈一诺有心，这一刻就足以要了卡西乌斯的命了。
然而陈一诺并没有上前下杀手，而是双手拿着高卢长剑，围着躺在地上的卡西乌斯绕起了圈。
现在陈一诺非常奇怪一件事，那就是他能看穿自己死亡的种种可能，却一点都看不见卡西乌斯的死亡。刚刚所作的种种格斗动作，全都不是陈一诺预见出来的，而是他本能的为了避免那些让自己最后死亡的结局，而选择自己没有看到的那些动作。所有陈一诺提前预见到的自己的动作，最后无一例外全都导致了他的死亡。
卡西乌斯艰难的从地上爬了起来。此刻他已经明白，面前这个“高卢英雄”乃是一个真正的顶尖高手，自己的角斗士之路恐怕要终结在今天了。角斗士自有尊严和荣誉，他一定要让自己的死亡暴烈而壮美。
刚才两个回合的交锋，卡西乌斯当然知道对手的计算简直妙绝天下，但在观众眼里纯粹是一场滑稽剧。角斗场上已经响起了倒彩声，有观众甚至认为双方在假打。
卡西乌斯本来还想等对手把扔出来的圆盾重新拾起来再开始进攻，一看观众们的反应，也不再管那么多了，直接上步就要进攻。
没想到他刚刚抢上半步，陈一诺直接就是双手握剑，从上至下直劈过来，节奏刚刚和卡西乌斯上步凑到了一起，好似他自己迎向这一剑一样。卡西乌斯急忙轻举盾牌，准备将对手的长剑卸在外围。
然而陈一诺的长剑落下时，根本毫无力道。此时双方距离极近，陈一诺的长剑差不多是斜着贴在卡西乌斯的盾牌上。
随之他左手松开剑柄，直接摸上卡西乌斯盾牌的左端，使劲儿向右一拽，登时就让陈一诺切入了卡西乌斯左侧无防护区域。他右手搂头就是一剑，立刻在卡西乌斯后背左侧开了一条大口子。
这一招完全是陈一诺为了摆脱卡西乌斯冲上来后自己种种死亡可能xìng而给逼出来的，结果出乎意料的好用。没一会儿的功夫，卡西乌斯连续三次被陈一诺用这同样的一招砍在自己的后背上，肩甲都被劈烂了。
后背的伤势加上右腿的持续xìng失血，卡西乌斯步履蹒跚，已经离死亡不远了。
此刻观众的激情已经被引爆，没有人再怀疑场中是假打。剑盾斗士之王“非洲雄狮”马上就要死在无盾牌的双手剑士手下，在场的每一个观众，都将成为一个角斗时代终结的见证者。
卡西乌斯十多年前出道。在他十多年来的角斗生涯里，创建并奠定了角斗场上剑盾斗士无敌的威名。他的盾牌总是能以微小的偏移把对手的武器卸在外围，从而让对手失去对近距离刺击的防护手段。这二十多年来，不只是卡西乌斯一个人，其他模仿他的剑盾斗士在面对一个失去了盾牌的敌人时，都几乎是必胜的。人们公认没有盾牌的角斗士是不可能战胜一个经验丰富的剑盾斗士，不论这个没盾牌的角斗士实力是多么的逆天都没有可能。
然而今天，这个先被战神启示，后被冥神祝福的“高卢英雄”，即将打破了这一角斗场上的铁律。他以一招双手下劈，接左手拽盾牌，一下子把剑盾斗士给克制得死死的。以一个仅赛过两场的角斗场菜鸟的身份，力克剑盾斗士之王“非洲雄狮”，这怎能不让观众们疯狂？
就在陈一诺准备最后一击，以华丽血腥的大招结束这场角斗赛时，他突然间发现所有可能xìng全都突然指向自己在数秒钟内死亡的结局，无论如何他也计算不出新的生路了。
“这怎么可能？”眼看就要胜利的陈一诺完全搞不懂这是为什么。
然后“扑”的一下，艾根施塔特的大脑血管爆掉了。长时间高速运转计算所看到的各种死亡可能xìng，终于超出了他大脑所能负荷的极限，带来了毁灭xìng的后果。
就这样，“非洲雄狮”卡西乌斯，狼狈而又莫名其妙的赢得了这场角斗赛——尽管他整场比赛没有击中过对手哪怕一次。赛后卡西乌斯主动选择了退役，此生再也不进入角斗场了。
“这就是‘冥神的祝福’！华丽的击败对手，然后直接去见冥神！”有观众以“内行”的口吻评论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