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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章 齐聚秦楼

    兰桂巷红泥小筑。

    红泥小筑并不算是齐都一流的酒楼,但是它胜在地理位置好,坐落在兰桂巷的巷口处,紧挨着齐都三大青楼之一的秦楼。坐在红泥小筑的二楼,不但能听见秦楼里面传来的丝竹歌舞声,闻到雅致馥郁的脂粉香,运气好的,还能看见秦楼里各色美人在亭台楼阁间的娉婷袅娜身影。

    所以那些有点身家,却又出入不起秦楼这种销金窟的人,就喜欢经常来红泥小筑坐坐,凭栏远眺美人,闲话些齐都八卦,也算是一大雅趣。

    凤羽失踪第三日。

    还不到晚饭时辰,红泥小筑的二楼雅座已经没了空位。二楼雅座之间,都以美人簪花玉瓷屏风相隔,各个雅座间的客人举杯觥筹声,议论交谈声,不绝于耳。

    “快看快看,楚王的马车到秦楼门口了。”

    “只听过楚王喜怒无常、杀人如麻,没听说过楚王殿下喜好美色啊?”

    “谁说的,那是你不知道罢了。前两天在正元大街上,楚王殿下坐的马车,不知道怎的四分五裂,车厢散碎一地。啧啧,你猜,那马车里是怎生情形?”

    “怎生情形?”

    “凤大小姐和楚王殿下的美姬都在马车里呢。听说凤大小姐掠走了楚王殿下宠爱的美姬,还要逼迫美姬出家,后来被楚王殿下拦阻,凤大小姐打晕了殿下美姬,还要对楚王殿下欲行非礼呢。”

    “啊,这般凶悍的女子?难怪皇上下旨解除了她和楚王殿下的婚约。”

    “还不止这些呢,听说啊,刑部秘密下了文书,正在暗中缉拿凤大小姐。那礼佛镇惨案,多半也和凤大小姐有干系。”

    “凤大小姐一介弱女子,怎么跟礼佛镇惨案扯上干系?”

    “谁知道哪,若是没干系,为何凤大小姐会逃跑?本来楚王殿下亲口答允,要送凤大小姐去刑部问询。结果凤大小姐潜逃后,连楚王殿下都被刑部尚书参了一本。楚王殿下这两日流连秦楼,多半也是心情不好吧。”

    “对了,听说楚王殿下迷上了秦楼清水儿。那清水儿刚来齐都三个月,可是艳名远播,是如今最炙手可热的清倌人,都说今年的斗艳节上,魁首非清水儿莫属呢……”

    最东边的雅座,倚窗坐着银衣华服的萧越。他把玩着手里的酒杯,看着缓缓驶进秦楼的阔大乌沉檀木马车,听着从旁边雅座里传来的议论声,神情慵懒,浅笑低语道:“流连秦楼?迷上清水儿?这可不像楚王的性情呢?”

    萧越身侧站着青衣小帽的书童,十四五岁年纪,眼神灵动,眉目清秀。书童肩膀上站着一只五颜六色的花哨鹦鹉,歪着头,圆圆的眼珠来回转动。

    “主子,楚王的隐卫、梵郡王的秘卫、明舒公主的护卫、凤知秋带着的暗夜血凤还有刑部的差人,明的暗的各方势力都出动了,这几日齐都城门出入,都要过明暗十几重检查,没有查到任何与凤大小姐有关的蛛丝马迹,凤大小姐必定还在齐都城内。”书童低声说道。

    “无笔,楚王今年一共去过多少次青楼?”银衣华服公子悠悠问道。

    “正月二十八日晚酉时,户部侍郎许大人请楚王于藏娇馆观歌舞,亥时一刻楚王出藏娇馆回王府。三月十六日申时二刻,右丞相三子吏部员外郎东方照以庆生宴为名,请楚王于秦楼赏月听曲,亥时二刻楚王离开秦楼回王府……”叫无笔的小书童边回忆边流畅的说着。

    “五个月楚王去了三次青楼,皆是应邀而至,停留时间最多两个时辰。从昨天开始,也就是凤大小姐失踪的第二日,楚王连续两晚无邀而至秦楼,至午夜时分方才离去。无色,你不觉得很有趣吗?”萧越表情懒散,可是眸光却越来越沉凝。

    “难道失踪的凤大小姐,和秦楼有关系?”无色眨了眨眼睛,“可是主子,当晚凤大小姐失踪后,您和无墨亲自赶去,都没有查出任何踪迹。我就不信,难道楚王的隐卫比您和无墨还厉害?”

    “非也。无笔,那日正元大街上,众人亲眼看见凤羽抱走楚王美姬。美姬被带走,楚王隐卫定会暗中跟随,那么凤大小姐失踪时,隐卫必然比我们看到的更多。这之后还有一个最大的疑点。”

    “疑点?”无笔清亮的眸子转了转,随即茫然的摇摇头。

    “凤羽既然是在明舒长公主的逼迫下逃遁,那么,她为何要带上楚王的美姬?于情于理,就算楚王的美姬留在坐忘阁,不管是明舒长公主还是韩二夫人,都不会对一个无足轻重的美姬不利。可是凤羽带着她,无疑是多个累赘,以凤羽的为人,岂会做这种有弊无利之事?”萧越笑意悠悠。

    “主子是说,凤大小姐故意带走那个美姬?为什么?”无笔脑子急转,把这两日看到的各种情报想了一遍,忽然低声说道,“那美姬身份有问题?”

    “不错,无笔,最近脑子有点开窍了啊。”萧越笑笑,“那日,无墨暗中跟随凤羽马车,亲眼见她在礼佛镇上带走一个少年,后来少年没有了,马车里却多出了楚王殿下的美姬。你说,是不是很有趣?”

    无笔轻轻拍了拍手掌:“楚王殿下和凤大小姐能糊弄住蒋涵,可是想要糊弄主子,还是不成的。”

    “那一日,暗中跟随凤羽马车去波若寺的,除了无墨,楚王的隐卫,还有明舒长公主派出的人。蒋涵自然是从明舒长公主那里得到的消息,他又不敢去询问明舒长公主,更不会想到楚王会帮凤羽。所以,他不会去质疑那美姬的身份。”

    “楚王是知道那美姬身份的!”无笔恍然大悟,“主子的意思难道是,凤羽带美姬一起逃走,是别有用意?而且,楚王也参与其中?”

    “凤羽离开礼佛镇,跟踪凤羽马车的人也离开了礼佛镇,一个时辰后,礼佛镇全镇鸡犬不留。使出这样狠辣手段,引动朝野上下目光,是为了什么?”萧越又抛出了一个问题。

    无笔眼珠转了又转:“灭口?”

    “如果仅仅是灭口,未免有些太简单。这是被有心人投下的火星,是为了引燃一场燎原大火……”萧越目光投向西边的天空,晚霞像火一样绚烂,半边天空都在燃烧,“皇朝开国,为了制衡四大千年世家和新晋三公家族,立下左右丞相和三公共同决议皇帝传位的规矩。左右丞相一直为四大千年世家之人担任,如今,这种彼此牵制的局面,终究是维持不下去了。”

    无笔犹豫了一下:“东方家把持右丞相之位,皇后娘娘也是东方家的女子。左丞相王大人是主子的舅舅。剩下六部中大部分都被韩家和谢家的子弟把持。礼佛镇惨案会和东方、王、韩和谢那一个世家有干系?”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究竟谁是螳螂、谁是蝉、谁又是黄雀,不到最后一刻,谁也不知道。”萧越慢慢饮尽杯中酒,“走吧,无笔,都说秦楼清水儿姿容绝世、歌舞双绝,本王岂能错过此等佳人?”

    暮色渐深,华灯初上,秦楼门口的马车渐渐多了起来。

    凌子梵坐在宽大马车里,蓝衣玉带,容颜俊逸,垂着眼眸,神情凝定。他左手握着腰间的剑柄,攥的有些发白的手指,说明他的内心并不如表现的那样平静。

    石海峰的声音在马车外响起:“世子,到秦楼了。”

    凌子梵抿紧嘴唇,放开握剑柄的手,冷声说道:“石海峰,本世子逛个青楼,你也要跟着不成?”

    “属下不敢,只是长公主吩咐了,属下若是让世子离开属下的目光所及之处,那么属下的这双眼睛留着也没什么用,直接挖了就是。属下上有老母,下有妻儿,请世子允属下保全这双眼睛。”

    凌子梵冷哼一声,自从他从波若寺回来以后,明舒长公主就派石海峰寸步不离的跟着他。第二天,他知道了凤羽失踪之事,心中担忧,但是身边重重护卫,他就算想去追查凤羽行踪,也无计可施。

    只不过他中午时分,无意中听到妹妹凌子音咒骂着秦楼清水儿,说什么她不知羞耻,勾引楚王殿下,楚王殿下这两日流连秦楼,她定要给清水儿点颜色看看。他当时心中疑云顿起,萧然岂会是被美色迷惑的人。

    再想到凤羽失踪一事,凌子梵无论如何在府中都坐不住了,出府直奔秦楼。明舒长公主只是派石海峰贴身护卫他,却并没有限制他的自由,所以石海峰自然不敢阻拦,只能带着护卫簇拥着马车到了秦楼。

    这个傍晚,有人坐着阔大乌沉檀木马车招摇进了秦楼。有人带着书童,轻裘缓带进了秦楼。有人数十护卫贴身保护,心事重重的进了秦楼。

    而被各方势力全城追索的某人,此时正躺在黄梨木榻上,呼呼大睡。

    一刻钟前,醉态可鞠的凤羽一边拉过紫夜的衣袖抹着嘴上的油,一边对旁边仆妇说:“这、这火锅汤底太素!至少要再加六两牛油!”说到这里,她又摇摇晃晃的举起酒杯,“这、这酒也太淡了点!吃火锅,要最烈的酒,才过瘾!下次,弄只肥鸡涮、涮火锅吃……”

    “哗啦”一声,酒杯里的酒被凤羽倒在了火锅里。

    “噗通”一声,火锅连着底下的黄铜炭盆都被凤羽扫到了桌子下面,油腻腻的锅底汤料和还带着火星的炭块掉的到处都是。

    “呵呵,这声音真好听。”凤羽双眼迷蒙,氤氲着酒气。她有些呆滞的笑着,把桌子上的玉盘抓起来,一个一个地往地上摔。乒乒乓乓声中,满地都是青瓷碎片。

    那仆妇站在一边,面带不安之色,想要上前阻止,却又不敢上前,只好呆呆看着发酒疯的凤羽。

    “我要吃火锅,我要吃烧烤。”凤羽又嚷嚷了几句,随后头往桌子上一趴,鼻息沉沉,竟是睡了过去。

    坐在凤羽对面的紫夜,端着青瓷玉杯,轻轻啜饮着深碧色的美酒,重红的唇在青瓷杯的衬托中,比杯中酒还要潋滟醉人。他眸光停凤羽身上,心中忽然有种荒谬的感觉,这少女怎么看,怎么都不像是个囚徒。

    吃饱喝醉,倒头大睡,你到底再打什么主意呢?我知道,你绝对不是逆来顺受,束手待毙的人。

    只是,在这无任何逃脱可能的地下密室里,有这天下利器也无法斩断的紫金链,你到底想玩什么花样呢?

    紫夜突然有些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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