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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黑马傲娇

    夜已深,齐都南郊三百里乱峰岭下,威远军大营。

    除了巡防的士兵在来回走动,营地里几乎看不见一个人影,帐篷里传出士兵们此起彼伏的鼾声。

    营地中央大帐本是孟世绩的帐篷,但是楚王萧然既然来了,也就顺理成章的变成了楚王殿下歇息之处。

    帐篷里,孟世绩已经离去,萧然负手站在案几后,盯着上面的地图,璀璨的眸光愈发清冷。

    眉清目秀的惊云端着热茶,伺立在旁边,见主子这样一动不动站了半柱香时分,他手里的茶都快变凉了,终于忍不住怯生生说道:“主子,还是先喝茶歇息吧,明天一大早还要赶往第三峰。”

    “惊雷那面有消息过来吗?”萧然没有理会惊云哀求的目光,心思转到了别处,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可又找不到是哪里不对劲。

    “一个时辰前传过消息,明舒长公主和定国公府韩二夫人那里都没什么异动,梵世子昨天孤身一人到了波若寺。他三百精锐手下还有十几个高手扮成普通护院,进了礼佛镇,暗中封锁了波若寺外围出入道路,以防有不轨之人进入。”

    “没有凌子音来挟持长公主,以长公主那样心高气傲,跋扈骄纵的性子,不会放过得罪她的凤羽。只是凌子梵既然当众和凤羽立约,长公主为了维护梵世子的面子,应该不会在波若寺之约前发难。”萧然推算一番,却总觉得不安心。

    “主子您就放心吧,有梵世子的三百精锐十几个高手隐在礼佛镇,寻常人也不敢在礼佛镇闹事。出了礼佛镇就是波若寺的地界了。波若寺是什么地方,那可是咱大齐第一大寺,悟苦大师又是大宗师级别的高手……”

    惊云说到这里,萧然忽然眸光一寒,打断了他的话:“以凌子梵的行事,在小小一个镇子,出动这许多人手,必然有异。”

    “也是啊,礼佛镇离齐都这么近,犯不着如此大惊小怪吧……”

    萧然眸光忽然森寒,有若实质的寒意弥漫开来,整个帐篷都似变成了冰雪天地。

    “主子,怎么了?”惊云险些把手上的茶杯摔掉了。

    萧然璀璨的眸子缓缓抬起,森寒的目光似已穿透帐篷,穿透高大的齐都城,越过数百里的距离,落向了礼佛镇。

    “惊云!”

    “是,主子!”

    “从现在起,我带来的三千精兵就交给你来统领。对付几个光明教余孽,你若不能把他们都活着带回齐都,就自己找个地方挖坑埋了吧!”

    “啊,主子,那您……”惊云的眼珠几乎要瞪出来了。

    “我要赶到礼佛镇!”萧然说到这里,顿了一下,慢慢说道,“不过去看一眼,终究不放心。”

    咣当一声,惊云手里的茶杯终于掉了下去,摔成了碎片,凉茶溅了惊云一脚。

    “主、主、主子,您说、说、说什么?您什么时候有心了……啊,不是,您怎么那么关心?难道,难道是因为凤、凤大小姐?”惊云已经是口不择言了。

    萧然眸中一寒,瞪了惊云一眼,惊云赶紧低下头。

    “你主子我什么时候会为个丫头不放心?那丫头只是有点利用价值罢了,记住了!以后再胡言乱语,你自己把舌头割了去吧!”萧然冷冷的说。

    惊云嗫喏着应了声,但是滴溜乱转的眼珠,显然暴露了他的内心,他可是不大相信主子这句话呢。楚王和定国公府解除婚约的消息传出去后,安国公和右丞相可都是透露出要和主子联姻的意思呢,那两家女儿的利用价值,可比凤大小姐大多了。

    见到惊云做出低头认错状,萧然才收回目光,用传音入密之法低唤一声。不一会,帐篷的帘子突然被掀起来,一个硕大的黑色马头探了进来,马嘴不知道在嚼着什么,唇边还粘着一片粉色桃花瓣。大大的马眼睛在看到惊云的时候,很是抬高了几寸。

    可惜这是一双马眼,要是一双人眼,那么惊云就可以很轻松的看出来,这厮是在表现出一种居高临下的不屑。

    马眼只在惊云身上停留了不到一秒钟,就立刻看向了萧然,随即,那傲娇的、高高昂起的马头立刻俯下去,好让它可以用一种仰视的角度去表现对主子的崇敬。另外,它厚厚的嘴唇也大大咧开,露出讨好一笑,上下两排大牙里的桃花瓣顿时纷纷落下。

    这样的表情,完美的阐释出了什么叫做狗腿。

    大黑马是萧然的坐骑,比寻常马高大许多,鬓毛也比寻常马长很多。每当它奔跑的时候,高高扬起的鬓毛,就像缠绕在马颈上的云,拉风之极。它通身漆黑发亮,只在左侧腹部有一个巴掌大小,状如梅花的白印。

    萧然拍了拍大黑马的头,转身出了帐篷。大黑马像温顺的小孩一般,乖乖跟在萧然身后。

    当然,它只对萧然一个人如此温顺,若是换做别人,别说想骑它,就是想靠近它,它也会毫不犹豫的踹之、咬之、踏之……。

    萧然刚刚翻身上马,周围的帐篷突然打开,一队队甲胄整齐的士兵从帐篷里走出来,以萧然为圆心,一层一层向外蔓延出去,挡住了出营的路。

    站在最前面的,正是孟世绩。他依旧一身便袍,头发梳理的一丝不苟,在火把的照耀下,可以看见他平静的表情。

    “楚王殿下,您孤身深夜离营,似有些不妥当。”

    “本王想什么时候离开就什么时候离开,孟将军莫非还想留住本王?”萧然冷冷地说,已经想清楚孟世绩提出的战术哪里不对劲了,因为这战术明显是要把他拖在这里。

    “不敢。楚王殿下奉皇命清剿光明教,如今光明教余孽还躲在乱峰岭,殿下难道要抛下这些将士吗?”孟世绩的声音虽然不大,可是却似在每个人的耳边响起。

    一时间,众将士心中都有些异样,毕竟,没有哪个士兵会喜欢随意抛弃部下的首领。

    “本王带来的三千精锐既已留给孟将军,难道以孟将军的威名,还打不下个区区乱峰岭?莫非孟将军是说威远军的将士都是废物,只能靠本王一人才能攻下吗?”萧然清冷的声音不大,可每一个士兵同样听的清清楚楚。

    众人心中顿时又觉得楚王说的有道理,难不成他们这些士兵,还要靠楚王去冲锋陷阵,才能打胜仗吗?

    孟世绩还想说什么,萧然却已经握住了腰间的雪魄长刀,催动大黑马,缓缓向营外走去。无形的威压蔓延开来,再加上他那寒冷到极点的眸子,目光所及之处,众将士不由自主的向两边退去。

    大黑马很嚣张的跨着它独有的马步,四个硕大的马蹄在踏上地面的时候,总会有意刨起一抹烟尘,美其名曰步步生莲。

    萧然白衣如雪,璀璨的眸光如倒映着星光的雪崖,清寒淡漠之极。他手里的雪魄长刀上,几片雪花不时从冰玉般的刀刃上飘起,随即慢慢湮灭在空气里。他骑在黑马上,就像从幽冥中走出的冷厉杀神,凡是接触到他目光的人,都禁不住打起寒战,仿佛灵魂被吸入到亘古冰原上,永世酷寒,不得超生。

    孟世绩看着那步入黑暗中的一人一马,只能在心底轻轻叹了口气,能让楚王带兵到乱峰岭,拖延到午夜时分, 他已经尽力了。难道还真能让这些将士们围攻楚王不成?那他有十个脑袋也不够砍的。

    惊云站在帐篷门口,阴沉着清秀的小脸,毫不掩饰对孟世绩的敌意,竟敢欺骗主子! 迟早要他好看!

    夜色沉如水,礼佛镇静谧无比,镇东北面的那一场无声杀戮仿佛只是一场幻梦,只有那满地的尸体,还有那浓的犹若实质的血腥气,让人惊觉这是活生生的现实。

    诡美艳魅的少年,已经重新倚回到宽大坐辇上,长长睫羽垂下,朦胧如刚睡醒的双眼凝视着掌心,如白玉般精致的掌心中,停着那只紫色黑纹蝴蝶。

    淡淡雾气在黑夜里慢慢升起,把紫夜和他身后的一众人等全部笼罩在其中,少年那双朦朦胧胧的眼,那重红的唇,那如雪的肤色,在雾气中更增妖异诡美之感。薄薄雾气继续向那静谧的小镇蔓延过去,很快,整座小镇,也变得朦胧起来。

    月黑,雾浓,杀人夜。

    紫夜那雌雄莫辩、诡美妖娆的面容上,忽然升起一阵不正常的红晕,他看着那安静的小镇,嘴角忽然扯起一抹笑:“这么好玩的时候,为什么他们还要睡着?”

    说完后,他懒懒地挥了挥手,身后那些黑衣如鬼魅的身影,立刻无声无息向镇子里飘去。

    很快,本来静谧的小镇,狗吠声、鸡鸣声此起彼伏。不少屋子开始亮起灯火。随即男子的怒斥声、女子的惊叫声还有小孩的哭声,在雾气中此起彼伏。本来沉睡的小镇,如正要烧沸的开水,闹将起来。

    等到倚在坐辇上的紫夜到了小镇的主街上时,镇子上的百姓都已经被驱赶到了房间外面,有些甚至还来不及穿上外衣,赤着脚就被赶了出来,上千人挤在街道上,茫然又惊恐的看着那黑衣紫纹,诡美妖娆的少年。

    少年的肩膀上,停留着一只硕大的蝴蝶,紫色翅膀,黑色纹路,和少年一般的诡美。

    终于有人控制不住,开始尖叫起来。

    少年朦朦胧胧似还未睡醒的眼睛看向尖叫的人,蹙眉道:“这么安静美好的夜晚,为什么要发出这般难听的声音?”

    随着他的话音,两个黑影已经掠向那个尖叫的人,下一个瞬间,尖叫声戛然而止。红色的液体在地面上蜿蜒流淌,悄悄洇湿了人的鞋底,有些来不及穿鞋,尚赤着脚的百姓,感觉到滑腻腻的温热液体从脚边流过。

    紫夜扫了一眼面前惊恐万分的人群,脸上忽然浮现出一丝笑容,诡美妖娆,艳魅无双。就连那些吓得瑟瑟发抖的百姓,也被这一瞬间的容光震慑,似是忘了惧怕,呆呆盯着这张不辨雌雄,绝色无双的脸。

    “从现在开始,这地方就是我的了,你们现在也都是我的奴隶,你们的生与死由我决定,”紫夜声音幽幽,也带着一丝未睡醒的朦胧。

    “你是什么人?我们是大齐的子民……”一个愤怒的男声从人群中响起。

    紫夜修长白皙的手指轻轻动了动,如一朵优昙花被夜风拂动。

    男声戛然而止。

    一道肉眼几不可见的透明细丝勒住一个中年男子的脖子,将他从人群中硬生生扯了出来,从众人头顶上飞起,重重摔在坐辇前面。

    就在他的后背碰到地面的瞬间,身体忽然像被摔破的布娃娃,诡异的裂开。

    那肉眼几乎不可见的细丝上,有红色液体滴答掉落下来。

    有人开始呕吐,有人开始晕倒,也有人终于崩溃,冲出人群,发出歇斯底里的叫声,往远处奔去,只是还没有奔出几步,就莫名的倒了下去。

    很快,被恐惧击倒的人群彻底变得麻木起来,无声地站着,就像一大片拥挤在一起的木偶。

    “戏,即将开演,演的好的,活,演的不好的,死。”紫夜幽幽的说道,朦胧的眼看向远方。

    官道上,马车轮声辚辚,距离礼佛镇还有十里路。

    更远的地方,京都南郊,大黑马四蹄翻飞,一路扬尘,正往礼佛镇方向飞驰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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