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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 空(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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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咔啦……”

    米勒拉起藏在废墟中的铁板,通向赌场的入口显现而出。

    在张一诺灵敏的感观帮助下,三人由医院有惊无险的回到了赌场。

    路上碰到了几波变异人,数量大的三人便绕路而行,五只以内的一概消灭之。

    三人接连进入环形通道,米勒最后将铁板放下。

    “啪”

    轻微的开关声。

    通道上方亮起一连串橘黄色灯光亮,将墙壁四周那些凸出的石块映上些许温暖。

    三人到了此时才敢放松片刻,他们相视而笑,不停喘着粗气。

    “嘿嘿。”

    王富贵凑到米面跟前,赶紧拍起马屁:“要说这次啊,多亏了米大哥了,要不是您啊,咱仨全得翘辫子。”

    他还不忘转过头对张一诺问道:“你说是不是?”

    说完后王富贵像抽疯了似的朝张一诺眨眼示意,让他跟着一块说说顺风话。

    张一诺摇头苦笑,无奈的看着王富贵,“没错,多亏了米大哥了,要不然呀,咱连个骨头渣子都剩不下。”

    张一诺说这话和王富贵的意义完全不同。因为他说的都是真心话,这次医院之行如果没有米勒的话,那他们真是不可能活着出来,米勒的强大不言而喻,这也是张一诺和王富贵能坚持着逃出升天的关键。

    米勒由二人中间穿过,快速向下走去,随口说道:“窝脚‘温特沃斯.米勒’,不姓米……”

    “呵呵……呵呵……”王富贵尴尬的抓了抓后脑勺儿,干笑了两声。

    二人见米勒不想说话,便也不多言语,快步跟了上去。

    柔和的灯光照进通道,宽大的地下赌场出现在三人面前。

    三人的回来给赌场内带来不小的轰动,大家纷纷站起身来,向三人露出微笑。

    他们此行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一个非亲非故的陌生人。

    这个人,就是益忠。

    益忠和赌场内的其他人一样,都是被烟白山所救。

    这些人在一起根本就没什么情谊可言,谁都知道如果有可能逃出去的话,每一个人都不一定会管剩下的幸存者。

    而这三个人则为了他甘愿冒险,那个长的奇丑的男人和那个学生,甚至连见都没见过益忠,就肯为了他的生命而赔上自己。

    在场的每个人心里此时都被点燃了一盏温暖的灯光。

    如果自己受了伤,或者有了危险,他们三个也一定会来救我的!

    林美洁从他老公庞雄身边站起来,弯腰拿起三瓶水来到张一诺他们面前。她原本就漂亮的脸上带着令人放松的笑容,林美洁将水递给三人,温柔的说道:“谢谢你们,你们辛苦了。”

    短短的几个字,却饱含了感情。

    庞雄双手抱在怀中,低着头靠在墙上似乎睡着了一般。而在别人不注意的时候,他隐藏在前额头发下的双眼却死死地盯在米勒身上,嘴里上下两排钢牙咬得“咯嘣”作响。

    睡眼惺忪的小桃缩在角落里打量着三人,嘴角牵出一丝诡异的弧度,冷冷的哼了一声。

    “小事儿。”王富贵大大咧咧的接过水来,四下张望着大声说道:“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为人民服务嘛。”

    这货是生怕别人听不见似的,声音大的像喊一般。

    他张望了一会后如同发现了新大陆般,激动的从林美洁身边跑过,一路夹着屁股就来到了柳妍身边。

    柳妍和烟白山得知三人回来后,由暗阁的房间里出来迎接。

    “我回来啦。”王富贵像个打了胜仗的将军一样,趾高气扬地将大手伸到柳妍面前,说道:“你有什么事就说,哥哥保证办的妥妥地。”

    “嗯?”柳妍被这突然挡住去路的丑八怪吓了一跳,惊疑地叫了一声。随后笑着说道:“我知道了,谢谢你。”

    说完,柳妍和烟白山分别从他身边走了过去,谁也没有握他的手。王富贵满不是滋味的砸吧着嘴,自己甩甩手放进了口袋里。

    “回来了。”烟白山来到米勒身边,看着他那一身大大小小的伤口,关切的问道:“怎么样?伤的重不重?”

    “没事。”米勒简单的回答后,举步向前走去,“先看看益忠吧,这些东西应该能有用。”

    烟白山微微皱眉,看着米勒远去的背景,眼神不知为何飘乎不定。

    柳妍在这三人身上来回打量了打量。

    米勒不用多说,一身伤口令他几乎看不出本来模样。张一诺光着膀子,肚子上一条深深的血槽,后背上一条深深的血槽,倒是伤的挺平均!

    裸露在外的皮肤上也是横七竖八的遍布着伤口。原本的牛仔裤已经看不出颜色,花花绿绿什么东西都有,干枯、结痂的血痕比比皆是。英俊的脸上如同花脸猫一样,只有那明亮的双眸令人不舍得离开视线。

    站在远处紧盯着她的王富贵更是一个极品。柳妍看着他的脸时恨不得冲过去猛揍上一通。王富贵双眼冒着桃花,嘴角的哈喇子出溜老长,蛤蟆似的大嘴一直在淫笑。

    柳妍突然觉得自己大脑供血不足,有点缺氧的趋势。因为这个男人竟然穿个开档裤!中间那根棍儿正在缓缓的支出来,那黑红黑红的“大脑袋”正冲着自己上下乱晃。

    “走了。”柳妍翻了个白眼,叫着张一诺二人跟上。她没好气地说道:“进去说。”

    三人紧走几步跟上米勒。

    米勒来到暗门处,急忙伸手推开隐藏在墙壁中的门板。

    几人鱼贯而入。

    屋内依然灯光明亮,脚下华贵的地毯似乎不如他第一次进来的时候湿滑。

    益忠躺在沙发上,那只断手被重新包扎过。血液没有将纱布浸透,只是在末端露出一点暗红色。

    米勒将背包快速拿了下来,他急忙上前两步来到赌桌旁,把背包放在包裹着台布的赌桌上。

    “咔啦……”

    背包里传出细碎的碰撞声。

    米勒将拉链拉开,把背包里的东西全部倒在桌上。

    当背包里的东西都倒在桌上时,米勒突然面如死灰,眼神惊恐。他颤抖的指着桌上的东西,不敢相信的向后退去。

    只见赌桌上散满了药品和医疗用具,可是,没有一样是完整的。所有的东西都碎成了碴屑。

    他们在医院内的动作太大,这些小心轻放的医疗用具根本抗不住。

    最关键的是,他们最后逃生的方法,是跳楼啊!

    米勒急忙转头看向张一诺和王富贵,眼中充满了期望。他声音颤抖着说道:“你们的,快……泥们的,快看看你们的。”

    焦急的米勒又开始语调错乱起来。

    “嗯。”

    张一诺没有多说,点头应了一下便来到桌前。他解下背包,将里面的东西一一拿出。

    没有想像中的东西出现,和米勒的一样,都是碎碴。

    “你。”

    米勒头也不回,一手指向王富贵。

    “哦哦哦。”王富贵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如果这些东西都不能用,那这趟白跑了不说,这个躺在沙发上的男人也就宣告死定了。他将脑袋点的像小鸡啄米一样,快速来到赌桌旁将东西小心翼翼的拿出。

    依然是碎屑…………

    王富贵尴尬地望向米勒,他本来和米勒就有过结,万一这小子将这事迁怒到自己身上可怎么办?

    米勒没有对任何人发怒。

    他双手抓着头发,痛苦的在原地来回踱步。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他不停重复这句话,声音越来越大,最终他嘶哑的吼道:“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我已经尽了最大努力,为什么还是不行。”

    米勒突然“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双手合十在胸前,仰头大声喊道:“上帝啊,你想让我怎么样?难道我们经受的苦难还不够吗?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们,上帝啊,求求你,求求你放过我们吧。”

    在这一刻米勒彻底失去了信仰,上帝是什么?神是什么?圣子、圣灵都是什么?他们为了人类甘愿牺牲自己。这也是米勒一直贯彻自己的信念,而现在是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我的祖国被侵略,兄弟姐妹被屠杀,同胞手足成为了恶魔,城市变为废墟。现在我拼尽所有力量为了救活一个同伴,可当一切到了最后却成为一场空。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如果真的有上帝,真的有神。他们为什么要眼看着我遭受如此劫难,为什么不出手点明我们这些迷途羔羊。

    米勒跪在地上无声地哭泣了起来,泪水滚烫,烫得他脸颊生疼。

    他试图将泪水咽进肚子里,而那滚烫的泪一路灼伤他的身体,陷进他的心窝。热量在他体内无限扩大,蒸干了他的鲜血,也蒸干了他所有的泪水…………

    米勒像失去了灵魂一般,双手垂在两侧,低着头不发一言。

    柳妍双眼早已泛起泪光,他来到米勒身边蹲下,紧紧将他拥入怀中。试着将自己的体温传递给他。

    柳妍声音哽咽地在他耳边轻声说道:“你没有错,你尽力了,益忠会感谢你的。他在天之灵也会保佑我们,保佑我们所有人平安的活下去。”

    这!

    不对啊!

    闻言,张一诺急忙来到益忠身旁。

    只见益忠双眼紧闭,面色灰白。

    他早在张一诺三人回来之前就已经彻底失去了生命,他没有等到救命的人,没有见到希望。

    烟白山在张一诺肩膀上轻轻拍了拍,沉声说道:“我替益忠谢谢你们。”

    “呵呵。”

    张一诺干笑两声,他不知道如何回答,如果这也需要谢,那他真的无法接受这个谢意。

    “你们俩先出去吧。”烟白山望向王富贵,轻声说道:“让米勒静一静。”

    张一诺轻叹一声,看着跪在柳妍怀中的壮硕男人此时却脆弱得像个失去了一切的孩子。

    他能理解米勒的心情,却永远无法感受他的内心。

    一个人的内心里住着什么,也许连这个人自己也不知道。

    张一诺和王富贵慢慢从房间走出,心中都是满满的低落。这一晚上经历了千辛万苦,最后却没有得到应有的效果。

    “啧啧啧……”王富贵伸手搂住张一诺的肩膀,扁着嘴说道:“你说这事整的,最后都扯犊子了,啥用没有。”

    烟白山看着失魂落魄的米勒,不由的摇了摇头。

    赌桌上乱七八糟的堆着各种药品碎片,和几把闪闪发光的手术刀。

    失去生命的益忠安静的躺在沙发里。

    他没有死在亲人怀中,没有躺在自己的床上。而是倒在了一具冰冷而名贵的真皮沙发里。

    他不会有体面的葬礼,不会有亲人的送别,不会有象征着他曾来过这世上的墓碑。

    但是,益忠不会知道,现在的他却比屋内所有人都要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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