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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9 你是谁,再一次贴近(叔有话说)

    “诚如白姑娘所见,我怕死,所以才将自己锁在这个地方,连睡觉都不敢真正闭眼。”百里云鹫的声音很轻,轻得让白琉璃觉得有种不属于这个世界的感觉,因为这个感觉,也因为百里云鹫的话,让她停下了欲迈开的脚步,微微转头看着他。

    只见百里云鹫正抬起自己的左手,目光静静地看着左手掌心的纹路,而后将掌心覆在了左脸上,将他的整半张左脸全全遮盖在他的掌心下,声音幽凉,“没有人可以来到这个地方,就是阿沼也没有到过这间屋子,白姑娘是第一个。”

    “因为他们根本靠不近这个湖心庭院。”白琉璃看着百里云鹫如黑曜石一般的右眼,眼中流光微转,“又或者说,他们根本无法活着靠近这个湖心庭院,更枉论这间竹楼。”

    “白姑娘真的很聪明,所以也只有白姑娘来得到这间屋子。”百里云鹫似乎微微笑了一笑,覆在左脸上的手稍稍用力,以致白琉璃能清楚地看到他半长的指甲嵌进额间,说了句不相关的话,“这个湖心庭院,叫‘鬼厉’。”

    “鬼厉,百鬼厉行么?”白琉璃仍旧讲目光锁在百里云鹫面上,当她说出“百鬼厉行”四个字的时候,只见他本就微嵌入额上的指甲深深嵌入了皮肉之中,“王爷可还真将自己当作鬼王爷。”

    “难道白姑娘觉得不是吗?”百里云鹫语气里带着淡淡的笑意,然他的面上却是平静得近乎没有任何表情,“我倒觉得我是。”

    “王爷为何要把院名告诉琉璃?”白琉璃觉得这一只黑曜石般的瞳眸深处,有着世人看不透猜不到的心思,“又或者说,王爷为何让琉璃进得到这竹楼来?”

    既然他根本就没有真正地昏睡,那她得以进入这个名为鬼厉的庭院便定是他的意思而非听风的救主心切,“王爷就不担心琉璃是敌非友么?”

    “白姑娘救我两次,若是不答谢一番,尤为过意不去,不知白姑娘愿否赏脸,与我在这竹楼二层小品些酒茶,再听听白姑娘想要我如何答谢。”百里云鹫答非所问,将手从左脸上拿开,神色平静,似乎完全没有察觉到他左脸的异样一般,只是边坐起身边将敞开的衣衫扣起,“时辰已不早,也正好可以用晚膳,一并用了,白姑娘意下如何?”

    “能得王爷如此相邀,琉璃当然却之不恭。”白琉璃微微一笑,眼神却在触及到百里云鹫左脸时凛了凛。

    只因,方才他左脸上那还腥红如血色的图腾纹样,此刻竟已变作深紫色!

    银月渐渐挂上树梢,竹楼二层凭栏而置的竹案上点着纱灯两盏,火光透过纱罩落到庭院之中,昏昏暗暗,将满园的枯树衬得犹如正将双手努力从地表挣破而出的魑魅魍魉,从白琉璃此刻坐着的地方往凭栏外望去,可将半个银玉湖尽收眼底,此刻平静的银玉湖倒影着银白月盘与满天星斗,美得像碎了一地的珠玉。

    白琉璃与百里云鹫分别跪坐在竹案的两侧,竹案上摆着一只精致的釉彩细颈花瓶,花瓶里插着一朵开得正盛的曼珠沙华,尽情舒展的红色花瓣像一位身材窈窕的舞娘在绽放自己最妩媚的舞姿,别样妖冶。

    此刻的百里云鹫左半边脸上已扣了一张半边面具,他的完美得近乎最上乘美玉的右半边脸无所遮挡地露在面具之外,只是他此刻戴着的半边面具并不像他寻日里所戴的鬼脸面具,而是一张没有画出眼口鼻的空白面具,原木颜色,在暗黄的烛光映照下,乍一看给人一种他缺失了半边脸的五官的感觉。

    “王爷的面具可真是特别。”白琉璃没有接过百里云鹫递过来的茶水,只是盯着他左脸上的面具看,而后轻扫了一眼摆在桌案上的精致菜肴,浅浅笑道。

    “白姑娘又是第一个不觉我是个面容丑陋得见不得人,而是夸赞我的面具特别的人。”百里云鹫并未在意白琉璃对于他手中茶水的视而不见,只见面色平静地将茶盏放在她面前,淡淡道,“白姑娘与我见到的所有人,都不同。”

    “所以王爷才没有把琉璃困死在一层的机关里,对么?”这样的话,他说了不止一次,他说她是特别的,是因为她的特别所以他才对她与众不同?那么,她在他眼中的特别,是什么?

    “不。”百里云鹫微微摇了摇头,继而看着白琉璃的瞳眸,完全不似开玩笑道,“正因为白姑娘的特别,所以才将白姑娘独自置身于一层的机关险境中,以此来看到白姑娘真正的能力。”

    若她只是一个弱小的存在,他需要考虑的问题便简单了很多很多,而她若是有着不为人知的实力,那他该考虑的事情便多了,不过看来他没有猜错,他并不能省心。

    “那王爷看到琉璃真正的能力了么?”白琉璃不愠不恼,浅笑而问,百里云鹫的心思,果然不浅。

    “嗯。”百里云鹫亦是微微一笑,“白姑娘就像彼岸花,美丽绚烂,只不过是开在世人最不愿靠近的地方而已,所以没有人看得到白姑娘的美,也就不会有人欣赏白姑娘的与众不同。”

    目光交接,皆各有所思,白琉璃伸手拿起百里云鹫方才放在她面前的茶盏,垂眸轻呷一口,香醇的茶汁流入喉咙,顿时一阵清甜在口中逸散开,白琉璃轻赞一声好茶后复抬眸,只见百里云鹫依旧在一瞬不瞬地看着她,仿佛要从她身上看出什么异样一般,将茶盏搁回竹案上后才又与他目光交接,“王爷的话还没有说完,为何不一次说完?琉璃可不觉得王爷是一个说话会婆婆妈妈的人,又或者说,王爷想要问的问题还没有问出口。”

    百里云鹫的目的,是想从她身上知道什么?她看得出也听得出,他话中还有话,他绝不会仅仅为了请她用晚膳而请她到这根本无人在没有他的允可下能靠近的竹楼,更不会是因为他所说的还她的“救命之恩”。

    “白姑娘果然是最特别的,连心思都敏锐得似乎能完全嗅得到我心中所想,既是如此,我想我便不需要拐弯抹角以免耽搁白姑娘的时辰。”百里云鹫将手中茶盏放下,看着白琉璃如流光般的眼眸,敛了嘴角淡淡的笑意,“白姑娘,你是谁?”

    极为矛盾的一句话,若是有旁人在场,定要笑百里云鹫问了如此愚蠢的问题,既然已经叫出口了白姑娘三个,既然白琉璃就端端正正地坐在他面前,他定知道她是谁,问出这样的问题不是愚蠢还能是什么。

    “那王爷认为琉璃不是琉璃,还能是谁?”然,白琉璃并未嗤笑他的愚蠢,反是眸中有冷光流出,嘴角的笑容在扩大,“王爷您究竟看到了什么呢?”

    “王爷方才说了欠琉璃两次救命恩情,那么琉璃想,王爷应该不会在乎先回答‘救命恩人’的问题的,琉璃说得对么,王爷?”

    他有他想知道的事情,他有他的顾忌与目的,譬如她的真实身份,而她也有她想知道的事情,也有她的目的,譬如他的左眼。

    “白姑娘这是对我的眼睛有兴趣吗?”百里云鹫抬手覆上自己左脸上的半边面具,“不,准确来说,白姑娘是对我的左眼有兴趣吗?”

    “也对王爷左脸上的烙印图纹有兴趣。”一个也字,表示着她有兴趣的不只是他的左眼,还有他左眼周围几乎遍布了整半边左脸的烙印以及会变色的图纹。

    “是吗。”百里云鹫不惊不怒,而是将遮在左脸上的半边空白面具拿了下来,将他的整张脸完完全全地曝露在白琉璃面前,将面具扣到了竹案上,“既是如此,白姑娘再来近着看我脸上的图纹,就算白姑娘有疑惑的地方也可触碰我脸上的图纹,像方才一样。”

    “当然,这只是建立在白姑娘不担心被我的眼睛杀死或者被我脸上这些丑陋的东西吓到的基础上。”百里云鹫说罢,用指尖滑过自己的左脸,“或许我该感谢白姑娘的,让我脸上连我自己碰到都觉恶心的烙印消失了。”

    哦?不仅可以近着研究他的眼睛,还可触摸他的脸颊?

    忽然之间,方才指尖与掌心抚过百里云鹫脸颊如上等丝绸般的触感蓦地自心底迸出,一瞬间让白琉璃不假思索地站起身,绕过竹案走到了百里云鹫身侧,在与他相隔半尺的地方跪坐下身,将脸往百里云鹫的方向微微凑近,几乎是近在咫尺地盯着他的眼睛,而后抬起右手慢慢抚上了他的左脸,抚上他左眼周围的图纹。

    暂抛开他脸上这些诡异的图纹不说,单就他碧绿的眼眸而言,像亮泽的祖母绿宝石,又像夜里猫儿的绿色眼睛,那双似乎可以看到不属于人世东西的眼睛。

    白琉璃看着百里云鹫绿色左眼中自己的倒影,将右手也抚上了他的脸颊,忽而轻轻弯起了眉眼,向近在咫尺面无表情的百里云鹫露出微微一笑,一记不杂陈任何心思目的的单纯的微笑,“王爷,告诉琉璃,您在琉璃身上究竟看到了什么呢?”

    百里云鹫本是平静无任何波澜的眼睛在看到白琉璃净透的微笑时,只觉心中有一圈圈涟漪蓦地荡漾开,而后微微往白琉璃的方向垂首,竟是将额头抵上了白琉璃的额头!

    两张脸只差一分便会触碰到,白琉璃甚或能清楚地呼吸到百里云鹫轻吐出的鼻息,以及他长长的睫毛已然轻挠到她的上眼睑上,暧昧瞬间在黄暗的光线中的弥散,烛火将两人的身影拉得老长老长,在壁上交叠。

    白琉璃并未避退,便这么让百里云鹫出乎意料地贴近他,只是专注于他的眼睛。

    不过刹那,白琉璃眼中流出了深深的震骇,轻碰在百里云鹫双颊上的双手在不知不觉中蓦然用力。

    这是——!?

    ------题外话------

    叔从今天早上6点半一直忙到晚上9点半,没有时间码字,还请姑娘们见谅,叔明天万更补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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