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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怎么又晕啦

    因是来拜老师的,大家都穿得隆重,一说要去古玩市场,杨老师先就把两个美女载回家换衣服了。“穿这身衣服过去潘家园,不被宰都对不起那些古董贩子的职业道德。”

    含光不懂得古玩市场的规矩啊,一边开车,杨老师和李年就一边给她讲,两个都是边说边笑,“老爷子这些年不知道往里头贡献了多少银子。”

    细说起来,含光方才知道,原来这几十年间,虽然战火频繁,但大秦本土没有开战,并没有出现乱世黄金盛世古董的现象,北京潘家园的古董生意是越做越大,越做越驳杂,现已经是一个包罗万象,从古董卖到仿制工艺品,什么都卖的大古玩市场了。这身为考古学的权威,秦教授肯定得往里头泡啊,谁知道他虽然考古上知识渊博,是国内有数的大家,但于鉴定古董上却是特别的冤家。

    这怎么说呢?秦教授的鉴定水平,自己的办公室啊,家里那是没得说的,一眼就能分辨出来。可他潘家园就特别容易热血上头,很容易就被各种故事、各种忽悠给瞒骗了——是,太假的那当然瞒不了他了,但有些专坑半桶水的精仿、高仿货,秦教授却是没少中招。从年轻到年老,保守说都交了能有几百万的学费里头了。

    按杨老师的口气,秦教授也不像是乎这点钱的,淘换回来的几件真货也够补偿的了。但问题是这老打眼吃药地交学费也不好受啊,尤其是秦教授经常买完回家就发现是假的,一问,也是大几十万买回来的古董——秦太太对这事已经渐渐忍无可忍了,买回来的仿品,看了堵心扔了可惜,因此这些年来也是严厉管制秦教授,让他不许去潘家园。可秦教授偏偏又有瘾,没事就惦记着往潘家园跑,管都管不住。

    “西安府看到的那些,有的是请老爷子来鉴宝的不假,可有些未必不是打着浑水摸鱼的主意。”杨老师道,“只要把老爷子请到店里一坐,运气到了,老家能花出几十万上百万去,回头发现是假的也就是一笑了之。这么上好的肥羊谁不喜欢宰?”

    含光听了直笑,“一辈子和古物打交道呢,怎么到了潘家园就没眼力价了呢?师公也是好玩。”

    “这就不懂了。”杨老师便教她,“一个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自己买和看别的货这是完全不一样的感觉。还有一个,就是潘家园的氛围,不亲自体验一番是没法感觉的,那里每个月都有捡了大漏发家致富,这种事迹听多了,就算是不缺钱吧,谁不喜欢试试看,赌一把呢?”

    含光似懂非懂——前世她父亲倒是收藏了许多古董,但那都是家送的,绝对保真。捡漏这样的事,不存江南总督的世界里。他属于收纳捡漏捡出来宝物的那种。

    正说着,车已经开到了潘家园,三个做平民打扮的下了车,含光顿时就被眼前的景象给镇住了。“哇,这么多!”

    潘家园地方不小,一条街两面是店面,店面前密密麻麻都有摆了摊子,一眼望不到头的街面上挤满了,有的一看就是旅游者,东张西望地看新鲜,有的似乎是寻宝客,低着头摊位上慢慢地琢磨。至于这摊子上摆的是什么,含光一眼扫去,除了那种粗劣的仿制刀币——粗劣到她一眼都能看出来——以外,甚至连西洋的油画都有。她还听见摊主那嚷嚷呢,“法国卢浮宫珍藏!梵高遗作!巴黎战争的时候爷爷抢的——”

    含光就这么看呆了一会儿,三个就差点被流冲散了,这时候也顾不得什么矜持了,三和小孩子一样手拉着手,包啊什么的贵重物品都放身前,挤进群中一个个摊位看过去。含光几次想开口评论——有些东西比如说那油画,实是假得太可笑了,梵高遗作整了个特别秦国化的东方女子像……但又想到杨老师的教诲,硬生生还是忍住了:所谓观棋不语真君子,潘家园也很忌讳看客随便议论真假,这是道上不成文的规矩。

    别说,就这么一会儿,一个游客就以两千元的高价,把梵高遗作喜滋滋地给买走了。含光看得是目瞪口呆,都走远了还频频回顾,不多会,便看到那小贩又拿出了一张一色一样的,再度开始叫卖。“莫奈遗作了啊!家里急着用钱,甩卖了啊!”

    这么眼花缭乱地走了数百米,杨老师很有目的性地带着两进了一间不大不小的门面,进门便笑道,“听说您来了潘家园,就知道您这儿了,先生,年前打算纳点新,入手几样好东西啊?”

    秦教授果然就店里雅座上坐着,正和一个长相喜庆的胖子议论着桌上的一尊瓷观音像,听闻杨老师这话,便扭头笑道,“哟,都来啦——含光也来了?”

    含光自然上前给师公行了礼,杨老师为她介绍店主,“今儿是您亲自出来招呼啊——这是叶庭先生,也是们西安府的家。记得叶家这一辈好像有个孩子是同学吧?”

    “是有一位叶昱同学。”含光和店主打了个招呼,叶庭笑道,“今儿也是巧,正好为了这桩生意到店里来转悠转悠。遇到老家,自然想请帮着掌掌眼了。您瞧着,这到底是大开门的俏货呢,还是……”

    “这还真不好说。”秦教授脸上也是有些游移,“老叶也知道,这几年瓷器造假技术也是日新月异,很多老眼光是跟不上时代了。毕竟这没法做碳14,而且瓷器烧造以后再行做旧,太容易以假乱真了。”

    叶庭就那给杨老师介绍,“这尊雨过天青观音像,看着像是昭明年间官窑进上参拜用的……”

    含光先还很有兴趣地那瞥呢,一听叶庭的介绍,顿时就对观音像失去兴趣了。她也说不出哪里不像,不过官窑进瓷观音应该也绝不是用来参拜的,连她娘的小佛堂里供的都是玉佛,宫里要有用瓷佛的话这也太跌分了吧。而且昭明年间重黑磁,雨过天晴色好像也不是那么流行。

    不过,秦教授和杨老师倒是都还听得挺认真的,含光见状也不便打扰,便店里四处乱看起来。看了不一会,就是暗暗摇头:一屋子的摆设,九成九都是假的,而且假得她眼里还特别明显,这种东西有啥好看的?她都很难想像秦教授会被这种水平的赝品蒙骗。

    李年陪着含光转悠呢,这会也是看出来她的表情了,便低声解释道,“放外面的都是假的,真品全收藏起来。不是行家过来也不会随便给看,不然,怕宝物过手多了,容易出事。”

    含光这才明白,又问李年,“外面地摊上的真货多吗?”

    李年笑道,“要这么说,卖得便宜的,真货多——本来啊就不值钱嘛。造假都没意思,比如说承平铜钱啊,下功夫造假还不如卖真的,当然,除了那种一看就是纪念品的那就不必说了。”

    那至于说卖高价的呢,那就是假货多了。含光算是弄明白了,见几个大还那研究瓷观音,便央求李年,“师母,们附近逛逛呗?”

    今日本来就是来玩的,顺带着监督秦教授别败家而已,李年自然不会不答允她。两手牵手出了屋子,也周围的地摊上浏览了一下,有的卖的明显是旅游纪念品那不用看了,也有些声称自己卖的是古玩,甚至摊位上的物事,还带了严重的土腥味儿。

    “怎么这么味儿啊。”含光捏着鼻子轻声问李年。

    李年便低声她耳边解释,“这都是惯用的手段了。传世品不说,这刚从地下出来的,都难免不带了异味,有的假的还用各种方法来做这种味儿,就是为了取信于。”

    “盗墓不是犯法的吗。”含光不明白了。

    李年很无语,“这能管得过来吗,难道还因为卖的东西有味儿,就把给抓起来啊?双方心照不宣的,懂行的闻了这味道就明白了,这里起码给卖的都是号称的真货,就是要骗也有诚意……明白了吗?”

    含光点了点头,明白了。正巧见这摊子上有个细看,便蹲他身边也凑起了热闹。

    这摊子上零零碎碎,摆放的都是一些不起眼的物事,看起来毫无光华锈迹斑斑,甚至于说物件上还有带着土疙瘩的。要说不是土里出来的,简直都没相信。含光瞅了半天,只隐约看出来这里放的都是一些女子簪环,男子的佩饰之类的物事,还有一条玉带,皮革仿佛是烂上头了,搞得坑坑洼洼极为难看,含光看了半天才勉强认出来其应该是高官上朝时佩戴的那种玉带。

    这顾客看的就是这条玉带,他先是几乎趴地上,和玉带平行,就这么姿势古怪地观察了一会,又征得摊主——一个吊儿郎当三十多岁的汉子同意,拿白布垫着手,拿起一枚玉銙看了很久,含光腿都快蹲麻了,好像也还没看出个结果来。她无聊之下,又去细看别的物事,这一看几乎就笑出来了。

    ——因为天气干燥的关系,一枚簪子上的泥块掉了一点儿,露出了下头的小字,虽然不大清楚,但是隐隐约约,还是能看出来这是写的昭明两个字,她那个时代,簪子上刻字是很常见的,因为这也便于确定物件的归属,以及制造的作坊,这倒没什么稀奇。如果泥块全抠掉的话,应该是能有昭明若干年某处制于某处的字样。作为长簪子来说是足够刻上这些细字的。

    但问题是,那个时候的明字根本就不是这么写的啊,含光还是来了后世才知道明字被简化成这样了,昭明年间,那个日字偏旁正统来说,应该是要写成囧字的。

    当然了,便宜首饰可能也就不能讲究这么多了,但会上头刻字的簪子一般都是金簪,银簪因为略便宜,很少有这么搞。就她知道昭明年间几间首饰店,宝庆银啊什么的,就没有这个刻字法。

    闹了这么大的阵仗,行家眼里还是破绽百出啊。含光笑着摇了摇头,眼神不期然就落到了摊子左下角的一根银钗上。

    这一看,她整个都怔住,一时间竟有一股强烈的晕眩涌上,使她甚至无法维持蹲姿,而是摊主的呵斥声中,跌坐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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