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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9章 再辞

    吉宗不知道自己的行动掀起了多大的波澜,只知道,月光院突如其来的举动起了推波助澜的作用。吉宗在纪伊殿悠闲的喝着热茶,大奥里面乱成了一锅粥。不过,她要做的事儿也不少。

    “打探的怎么样?”吉宗询问三郎佐道。

    三郎佐明显停顿了一下,吉宗放下茶杯,手指轻轻划过杯沿“怎么?很困难?”

    三郎佐回过神来,赶紧摇摇头“不是,宗春的落脚地已经查明了,她历来在江户的落脚地就不是个秘密。”

    吉宗挑了眉,看了眼三郎佐的神情,没有再问。

    “盯紧了她,到时候,我有用。”

    三郎佐看了眼吉宗,垂下眼“嗯,我吩咐下去,没什么事儿的话,我先出去了。”

    吉宗看了眼三郎佐迅速消失的背影,心想,肯定有事儿!三郎佐有不好和她说的事儿,才会消极遁走,不然,非熬到她要就寝不可。吉宗收回视线,转着手里的空杯子,她现在想的是,怎么让月光院站到她这边来。今天一见,她调整了方案。天英院一定还会回来找她,因为她没有其他人选。间部诠房本来是对立面,过了今天,也不绝对了。吉宗虽然不打算收拢间部诠房,可是,如果能少些阻力,又何乐而不为呢。月光院和间部诠房的关系,并没有外面传闻的那么坚不可摧。那么,他们的分歧点在哪里呢?而月光院真正想要的,又是什么呢?

    三郎佐出了茶室,在避人的地方停了下来,拍了拍胸口。宗春这两年在江户,落脚地就是一处,吉原,吉原高嶋屋。至于为什么他刚刚没和吉宗说,是因为,宗春迷恋高嶋屋的太夫清露,这清露是继高桥后迅速窜起的一颗新星,说起来还是熟人,就是阿袖。吉宗和阿袖之间有什么,他不太清楚,不过依着吉宗念旧的情况,这事儿不是什么好消息反而是坏消息。

    在他看,这是可以利用的,可是,他若是跟吉宗说了,事情估计就不一定是怎么个情形了,有时候,他也能感觉到吉宗的踌躇和忧郁,特别是人命上。

    三郎佐在角落摩拳擦掌的,觉得这是他该替吉宗出面解决的,可是真到了这个时候,又觉得为难忧郁。这时候,他无比想念阿圆,若是阿圆在这里,这事儿估计她很完美的就解决了。不过,也是自己经历过了,他才知道,做恶人,有多难受。

    “你在干什么?”忽然,一个人出声喊三郎佐。三郎佐猛然回头,看着离他不远的有马,心想,这人功力也不弱嘛,她都走得这么近了,自己居然没注意。

    三郎佐想了想,把这事儿说了出来。有马想了想,说“阿袖我认识,这事儿你若放心,就交给我办吧。”

    三郎佐惊讶的看向她,有马压了压唇角,解释道“主子认识阿袖是第一次来江户的时候,那时候同住在一个长屋,是邻居家的孩子,很懂事,主子可能对他有些怜惜。我知道你顾虑什么,无非是怕主子知道咱们利用阿袖和主子的交情,伤了主子的心,也伤了她的面子。可是,阿袖能不能答应帮忙都是两说,即便他答应帮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这事儿在我看,无非就是成或不成,成了,主子要是高兴,就是个赏,不高兴就是个罚。差事办了,主子怎么评断是主子的事儿。”

    三郎佐从来不知道,有马也是个这么能说的人,他惊讶于有马的通透和理性,反思一下,其实他自己有私心。说白了,他就是在乎吉宗怎么看他,怕自己若是作恶,被吉宗看轻。有马其实也清楚,只是不说罢了。

    怔楞在原地想了半天,三郎佐睁开眼睛,对有马道“还是我和你一起去吧,你认识阿袖,好说一下,可是这差事本来就应该是我办的。”

    有马看看三郎佐,也没多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

    吉原·高嶋屋

    宗春在大奥里吃了亏,心情明显不好,不过这个人倒不是个下|流的,拿人发脾气这事儿她干不来。她觉得自己首先是个高雅的人,这从她平时出行阵仗和穿着打扮都能看出来。

    “大人。”拉门被从外面推开,清露也就是曾经的阿袖站在门口亮了个相,轻喊道。太夫是个职业,也是一个职业的顶尖,自然有其标准和行规。清露这几年的功夫已经稚气尽脱,言行举止,眉眼神态都已经很不同了,像打磨过的玉石,不仅细腻圆润,更是造型优美。清露本来的样貌已是十分,经过打磨,竟然显出十二分,像是一朵奇花,以生命为代价绽放。不得不说,高嶋屋是吉原翘楚,也有缘由。阿袖本来气质偏冷,高嶋屋接手后,没有让他变得艳俗,而是着重突出了这一点。收效也确实不错,人,总觉得不到的就是最好的,不易征服的就越想征服。

    一如此时,清露半侧了身子,上身微微后仰,脸半侧向宗春,低眉顺眼的,嘴角紧紧抿着,像是隐忍着什么。夸张的服饰,为了突出人线条的优美而垂落的袖子、腰带,依着他的站姿让人呈现出一种病态妖娆的美丽,一如岛国园林里那些被修建的过分的树。

    “清露,你来了,过来座。”前一刻还板着脸一脸郁结的宗春,一见到清露的瞬间,两眼放光,整个人都亮了起来,很是喜悦的拍了拍身旁的位置。清露微微点头,算是行礼,一步一步挪过去,抬脚尖,轻提踩在脚下的裤子,甩袖再收回,眉眼始终垂着。宗春很享受这种作态,她觉得,这就是美,而清露把这种繁琐形式的美发扬到了极致。

    清露跪坐在宗春身旁,脸并不朝向她,侧着身子替她倒了杯酒水。宗春看着他冰冷的脸,整个人都觉得熨帖,连酒水都更甘醇了。最初见到清露,他就是这副样子,当初她不过是为了见识一下新起之秀,被清露怠慢了,还出言讥讽过他。那时候,清露就是一张冰冷的脸,眼神甚至有些傲慢,一甩袖子就走了。那一刻,宗春觉得心脏都要蹦出来了,她深深的迷上了清露。后来,她又是重金收买,又是大张旗鼓的,才梳拢了清露。哪怕只是看着他,都觉得心情愉快,恨不得带回家,藏起来,时时刻刻的观赏。甚至,她都舍不得在清露如玉的肌肤上添加任何一笔。好像不论纹什么,都配不上他,都是玷污了他。他现在这个样子,就很美。

    两个人就这么诡异的相处着,宗春满脸热切的看着清露,清露半侧着身子不冷不热的支应着。

    “请太夫更衣。”外面传来了声音,这是提醒清露该换装了。清露微微行礼,看着宗春伸出欲搀扶他的手,微微迟疑了一下,轻轻搭了上去,宗春觉得麻酥酥的感觉从被他碰触的地方迅速传遍全身。

    清露出了房间,随着他的“番头新造”回了自己的房间梳洗换装。这个番头新造,也是熟人,就是阿袖最初落难时那家的“番头新造”。阿袖来高嶋屋的时候,这个人也跟来了。

    太夫规格不一般,配置也好,更何况他有个大金主宗春,对衣食住行都很讲究,他也就被修饰得更细致了。简单的擦洗,换上新的衣衫,头发也重新梳过。要说为什么有些人,家里明明有男人,却还是喜欢来吉原,可能就是因为吉原的男人,更善于修饰自己,展示自己美好的一面。而家里的男人,大多失了这份细致。

    外白内黄的衬衣,水蓝的外裳,细致的眼尾描了紫色,清露站在半米高的台子上,任他的番头替他塞着腰带,而他,好像是个没有生命的人偶。番头环着他的腰身,一层层卷着腰带,贴近他的时候,低声道“你真的答应了那两人?”

    清露像是没听到一样,闭着眼,展着双臂,任人施为。番头的神色没有恼怒,继续替他卷着腰带,为了好看,腰带比平常的腰带宽许多,足有人小臂那么宽,长度足足有三米,一层层卷上,把人的中端整个绷住了,有点儿类似欧洲的塑身衣。只是,人家是裹成花瓶,岛国是裹成水桶,审美差异而已。

    “你可要想清楚了,我看这位大人很喜欢你,极有可能带你出吉原。”番头再次低声耳语道,别说室外了,这音量,站得稍微远点儿都听不清他说了什么。更何况,两个人都是一副冷脸,表情欠奉。

    这次,清露倒是有了反应,他露出个嘲讽的笑,闭着眼睛道“怎么,你觉得,能嫁给人当个侧室或者外室,就是不错的选择么?我怎么不知道,你的要求这么低。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还留在吉原?”

    清露的话让番头停了手,惊讶的看向他,几年了,两个人虽然朝夕相处,可从来没一次说过这么深。清露的话里夹带的怨气和愤怒还有不屑,让番头感到震惊。

    清露看着番头有了年岁但仍然精致的面庞,冷冷的逼问“怎么,以你的相貌和手段,都没有一个富商或者武士肯娶你回家么?”

    番头的眼中闪过剧痛,清露一愣,随即垂了眼帘,抿紧了唇。“这样就行了。”他自己别好了腰带,轻轻下了台子,不去看番头,提着衣服往外走。

    番头的声音有些低哑,道“人最愚蠢的就是该用脑子的时候讲感情,该讲感情的时候又用了脑子,你看轻自己的身份,莫做傻事。”

    清露摆了个招牌姿态,轻佻的问“我是什么身份?不过是个玩意儿罢了。现在人们愿意捧着,我就是太夫,等有一天我老了,说不定连你都不如,还混不了个番头,只能去站街!”

    番头自问经历了大风大浪,再也不会为什么而动容,可是,清露的话每一字每语句都戳在他心窝子上,连呼吸都变得苦难。

    “不论我穿多么华贵的衣服被包装的多厚实,却只能赤脚,这就是我的身份,我连穿足袋的权利都没有。”清露并没打算放过番头,继续出口恶言,他打量着番头的装扮,一日不退休,吉原的男人们,一日不能穿足袋,这仿佛是种烙印。夏日还好,一到了如今天一般的冬日,漫天的白雪,却有男子赤着脚穿着木屐,那他一定是特种行业的。

    曾经,阿袖是那么怕冷,恨不得连眼睛都围上。可是现在,他成了清露,赤着脚也能熬过一个又一个冬天,人的潜力,是无穷的。

    番头忍下翻涌的情绪,低声问“你既然这么在意那人,当初她要带你走,你又为什么不走?现在,却要舍命帮她。”

    清露终于站直了身子,看向番头,垂下眼,半晌,抬起眼冰冷的说“我也想看看,这吉原究竟有什么好,让人这么流连忘返。能抛家舍业,不顾一切的进来。”说完,不愿再留,转身出了门去。

    番头捏紧了拳头,眼睛赤红一片,却没有落下一滴泪水。

    大奥里,间部诠房正难以置信的看着月光院,他们中间隔着竹帘,可是以彼此的熟悉,间部诠房可能肯定帘子后面的人,是月光院。但是,他现在说的话,自己怎么听不明白?

    “你是说,让我支持吉宗?”

    月光院捻着佛珠,清晰道“你怎么做我不在乎,我支持吉宗。”

    “你不是知道,我预定的人是尾张的宗春么?”

    月光院闻言,冷哼一声“哼,那人现在还不是尾张藩主呢,先把继友处理干净了再说。再说了,那个没心肝的,真要是让她当了将军,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间部诠房面色一僵,确实如此。

    “而且,你支持谁,怎么支持,我不管。我的人,我的势力要支持吉宗,你看着办吧。”

    间部诠房看着竹帘,月光院的身影在竹帘后影影绰绰的“你这是要拆伙?阿辉,你疯了。我们两个早就分不清楚,现在你这么说,什么意思,什么你的我的!”

    “呵,我可不知道什么时候和大人是一体的了。我是我,你是你。我们既不同生也不共死,你死了,我也会好好活着的!”

    间部诠房觉得又好笑又生气“阿辉,别闹了,你当这是办家家酒么?你想怎样就怎样?吉宗是天英院看好的人,你也去支持她,岂不是和天英院一伙儿了。”

    月光院轻笑出声“他支持他的,我支持我的,再说了,我和天英院本来就是一伙儿的,我们不都是家宣的男人么?”

    间部诠房眉头一皱“阿辉,你怨我,你在报复我?”

    唰的一声,月光院从高台上起身,一把扯掉了帘子,神情倒是冷静,可是他捏着帘子的手青筋暴露。

    “不,我不恨你,也不怨你,我恨的是我自己!”

    间部诠房也站起了身,道“锅松的死,我也不想的,你要相信我,我比谁都希望她好好活着。”

    “我不怨她死了,我只怨,我只怨为什么她要糟那么多罪才死!七岁的孩子,最后只落了一把骨头,我怎么就没想过,活着,才是对她最大的折磨!可是,我却鬼迷了心窍,居然任凭她活着,甚至都没去看看她!”

    间部诠房听了,心里一哆嗦,她软下声音,像往常那么哄着月光院“阿辉,锅松已经死了,可我们还活着,我们还要为将来做打算。而且,吉宗这事儿,和锅松的死又有什么关系?”

    月光院砰的一声,把帘子摔在了地上,气息倒是喘匀了,不像刚刚那么剧烈起伏。

    “锅松死了,我活着,可是我们没有什么将来!你的将来是你的,我的将来是我的。吉宗这事儿,就是我为自己的将来做打算!”

    间部诠房咬牙道“好,你是真想撕破脸是吧?就算我们没有将来!你不稀罕,我也不稀罕!可是,就从利益讲,我占了高位,对你又有什么坏处。你就把我们当成利益关系,什么是吉宗能许诺你的,而我不能?!”

    月光院忽然笑了,间部诠房不傻嘛,知道吉宗许诺了自己东西,可是,他抚平了衣服,走回了高台,道

    “不,她许诺我的,你给不了我。”

    间部诠房捏紧拳头,道“你不说,怎么知道我给不了你?再说了,吉宗离着将军的位置还远着呢,她能不能活着坐上去还不一定呢。”

    月光院忽然入定一般,和激动的间部诠房不像在一个空间里。

    “我可以等。”

    “你!你!”间部诠房气得发抖,在人前鲜亮的她,总是在月光院面前失了伪装。“好!我就看看,你到底想干什么!”

    一甩衣袖,间部诠房大步出了房间。

    月光院看着被他扯掉的竹帘子,还有空旷的房间,忽然笑了。他最擅长的,就是赌博和等待,他赌了一辈子,也等了一辈子,他不介意再下赌注,继续赌下去等下去。

    是夜,天英院和间部诠房分别给吉宗递来了橄榄枝,分别邀请吉宗入驻御城,承诺都会鼎力相助。而吉宗对着两人的邀约,再一次,拒绝了。

    作者有话要说:呼,好悬就关小黑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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